估計是掉在池底了,魚蓧壓低身子,整個身子都跪在池水裏摸索。


    柯奕臣聽到動靜睜開眼,見她像個小海豹一樣隻露個腦袋在水麵上:“你在找什麽?”


    “發圈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了,快幫我找找。”


    柯奕臣聞言,也變身小海豹和她一起在池底摸。溫泉池水很清,但因為溫差太大,水麵上附著了一層薄霧,加上光線昏暗,池底都是不規則的黑色岩石,皮圈也是黑的,根本看不清,隻能全靠摸。


    兩人背對背,像海邊摸蛤蜊的漁民低著頭尋找著。


    魚蓧摸了半天放棄了,想著頭發濕了就濕了,大不了一會再用吹風機吹一下,一轉身,恰好柯奕臣也轉了過來,魚蓧伸到池底的手還未縮回來,好像觸碰到了某處手感不同尋常的事物。


    她一抬頭,和柯奕臣四目對視。


    柯奕臣身體一僵,視線下移,薄唇緊抿著。


    魚蓧也跟著視線下移,像摸到滾燙的烙鐵般驚嚇地鬆開手,因為抽回手的幅度太大,帶著身體後仰,眼看就要躺進水池裏,柯奕臣眼疾手快地摟住了她的腰。


    魚蓧扶著他有力的手臂坐穩了,雙頰迅速染上紅霞,一直蔓延到脖子根。隔著薄薄的泳衣,她能感覺到他手掌的溫度很熱。


    氣氛從尷尬到曖昧。


    見柯奕臣眯了下眼睛,薄唇微啟,她忙說:“我不是故意的……”怕他不信,舉起小手,“我發誓!”


    她隻是輕輕碰了他一下,也可能是抓……


    柯奕臣的手還覆在魚蓧的腰後,二人幾乎麵對麵的貼著,能感受到彼此呼出來的氣息,以他的角度和距離,能聞到魚蓧頭發上薰衣草洗發露的香味,能看到她泳衣勾勒出曼妙的身體曲線。


    他從泡溫泉後,就避免和她身體接觸,以免誘發其他想法。此時,經過剛才的烏龍,越發覺得很熱很脹,整個人都出在沸騰的邊緣,他意識到一件不受他控製的事正在發生。


    “你剛剛說,喝酒泡溫泉,會促進血液循環?”


    柯奕臣聲音艱澀,突然問了這麽一句。


    “呃?”


    “……我站不起來了。”


    他們兩一個蹲,一個坐,還浸泡在池子裏。魚蓧反應過來,他說站不起來,不是真的站不起來,而是不能站……


    魚蓧領會,臉更熱了,一時間害羞也有,尷尬也有,但看到柯奕臣僵硬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又莫名地想發笑。


    “那,那怎麽辦……噗……”


    她知道都是自己的錯,努力壓製唇邊的笑意,可還是沒憋住。


    聽到她發出的莞爾笑聲,柯奕臣腦海裏那根本就搖搖欲墜的弦,繃斷了。


    他直接把魚蓧從溫泉池子裏抱起來,帶起嘩啦啦的水花。


    “你幹什麽?”


    懷裏的人被驚嚇到,雙腿下意識地攀住他的腰身,他單手托住她往前走,另一隻手還抽空從旁邊的置物架上拿了一條浴巾,丟給魚蓧披在身上,也不知是遮她,還是遮他自己。


    柯奕臣忍了忍,沒有說出那兩個字,接著用行動回答了她,轉身一步步地往房間的方向走。


    水珠沿著他行走的腳步,一路往下滴,魚蓧像被嚇傻了,縮在他懷裏,一動不敢動的人如今變成了她。


    她聽到屋門被拉開聲音,知道柯奕臣把她抱回了屋。


    男人俯身把她到床墊上,沒有開燈,窗簾也沒拉,院子裏靜悄悄的,連一絲光亮也無——惠子估計早就睡了。


    魚蓧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對上一雙比夜色更深的墨色眼眸。他頭發上未幹的水珠,順著他線條硬朗的下頜線,滴在她頭頂上方的軟墊上。


    她身體緊繃,掌心開始出汗,似是預感到了接下了會發生什麽。


    她隻想好好泡個溫泉,事情怎麽會發展成這樣,都怪那個皮圈……


    她因為未知和害怕,聲音有點抖。


    “奕臣……”


    她剛開口,就被男人柔軟的薄唇堵住,清冽的紅酒氣息填滿侵略鼻底和唇間,放肆掠奪她嘴巴裏的空氣,他手指輕輕一挑,她頸後的綁帶鬆開,那層防水布料的束縛剝離漸失。


    柯奕臣見到了那日在視頻電話裏未看全的美景,比雪更白,勝似紅梅。他微微低頭,像一個跋山涉水到來的遊客,認真細致地探索遍覽群山疊嶂的風光,又像一個食客,細嚼慢咽地品鑒著入口的食物。


    但女孩卻顫抖著,無法忽略某處傳來的異樣,發出小獸般的嗚咽。她捧起他深埋的臉,報複似地,在那白皙凸起的喉結上,也咬了一口。


    柯奕臣的雙眸完全被迷離的欲望覆蓋,深邃不見底,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在她耳畔撫慰的喑啞低語。在他愈發輕柔的動作下,她才漸漸放鬆下來。


    窗外,雪花落在紅梅上,嬌嫩的紅梅不堪重負,被壓彎了枝頭,雪花堆積到一定程度,簌簌地掉落。枝頭好不容易彈回複原,雪勢卻逐漸漸大,成片的雪花飛旋而下,剛剛抖落積雪的紅梅很快又附著了一層,承受新一輪的積雪攻勢。


    黑暗的屋內,冷白的月色透進來,能隱隱看到起伏的影子印在牆壁上。


    無人探索過的美景被一朝發掘,就遇到了幾欲噴發的火山,燎遍了每個細致的角落也不放過,魚蓧隻覺得他所及的每一處,都已不屬於自己了。前所未有的體驗,帶領她幾度攀上高峰,仿佛坐了十幾趟過山車般的跌宕起伏。


    她能感受到,他剛開始像嗬護易碎的瓷器般小心翼翼,動作輕柔地不能在柔,可是隨著探索深入,他迷失在其中的美好裏,竟也無法全然掌控自己。火苗被點燃,煙花炸開,節奏從舒緩的鋼琴曲,切換成了鼓點密集的交響樂。


    她知道柯奕臣在遇到她之前,沒交過女朋友,他完全就像個縱橫風月情場的老手,難道這就是無師自通嗎?


    他是怎麽做到如此進退有度,把她的七寸和弱點都拿捏的死死的,又讓她如同上岸的魚,想呼喊都發不出聲。


    不知外麵的紅梅抖落了幾重雪,魚蓧著實快累哭了,被角被她抓得不成樣子。


    她仿佛又聽到了溫泉池裏那流動的水聲,和洶湧海浪用力拍打在沙灘上的聲音。柯奕臣也很艱難地分神把被子從她手裏抽開,大手覆向她的手心,十指相扣。


    這一天的雪夜,注定不平靜。


    第123章 回家   回到真正的家鄉。


    第二天, 魚蓧是被太陽曬醒的,睜眼一看,已經日上三竿了。


    魚蓧抱著被子, 慢慢坐起來, 隻覺得腰酸得厲害,簡直比連續做十個小時的菜還累。屋門被推開, 柯奕臣穿著一身休閑運動服,看起來神清氣爽, 和床上仿佛剛遭受完十大酷刑的她, 形成鮮明的對比。


    柯奕臣因生物鍾和對身材管理的自律, 每天清晨都會雷打不動地準時醒來, 見她睡得香,沒忍心叫她, 自己去外麵跑了一圈步。


    見她醒了,他彎腰蹭過來,偷了一口香:“下樓去吃早飯吧。”


    魚蓧抬頭看了一眼時鍾, 已經早上十點了,這個點吃早飯是算早飯還是午飯啊?


    她想起昨天答應要給惠子做早餐, 結果自己一覺睡到了中午, 加上這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發生了什麽。


    魚蓧把臉埋在枕頭裏, 她感覺已經沒臉見人了。


    魚蓧說著不去不去, 趴著喊著腰疼, 柯奕臣幫她揉了會腰, 最後,他下樓把早飯端了上來。


    魚蓧咬了口蒸餃,抬眼看一旁閑坐的他:“你不吃嗎?”


    她記不清昨晚是幾點睡的了, 好像最後天都快亮了,她是又累又餓,體力消耗巨大,不懂他怎麽像個沒事人似的。


    柯奕臣手裏給他剝著茶葉蛋,朗眉星目的輪廓下,連每根睫毛上都寫著饜足:“我不餓。”


    魚蓧用勺子舀了舀滾燙的粥散熱,心說,你可是不餓,都把她吃幹抹淨了。


    還是在魚蓧的要求下,柯奕臣陪著她吃了幾口,不得不說,惠子請的中餐師傅做早點的手藝確實差點意思,但是她這個食言的人也沒什麽資格抱怨,想著臨行前做點什麽,挽回在惠子心中的形象。


    吃完早餐,二人下了樓,惠子剪下來幾株院子裏的紅梅,正在裝飾花瓶,看到他們打趣:“蓧蓧你醒啦,外麵的雪景很美,你們好不容易來一回,不去看看,把時間浪費在睡懶覺上,實在可惜啦。”


    “我們正準備去。”


    魚蓧真不是個貪睡的人,而導致她晚起的原因太過難以啟齒,應下的同時,她又回頭瞪了柯奕臣一眼。


    柯奕臣穿著立領的衝鋒衣,因為剛剛陪魚蓧吃了點早飯,領口的拉鏈沒有拉到最上麵,喉結上隱約可見一排清晰的齒印,是她昨晚的傑作。


    魚蓧瞥見,忙伸手替他把拉鏈往上拉了拉,氣消了些的同時,祈禱惠子昨天沒有聽到什麽奇怪的動靜。


    惠子看破不說破,光顧她這度假村的大部分都是情侶,她早就見怪不怪了,知道魚蓧麵皮薄,也沒提早飯的事,催著他們快出去看看雪景。


    今早風雪初歇,經過昨天一夜。地上的雪已經積了有五厘米厚,走在上麵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踩在柔軟的棉花上。


    魚蓧一看見這種漫天的雪地,就忍不住開始撒歡。


    城市裏的街道,隻要天一亮,道路就開始泥濘,完全找不到這樣大片積雪的空地。


    魚蓧從地上抓起兩團雪,搓一搓拚在一起,瞬間就捏成了一個巴掌大的胖雪人。柯奕臣拿著單反相機跟在她後麵拍照,魚蓧從來沒見過他拍照,也不知道他的拍照技術如何,她捧著小雪人,做作地擺了幾個pose。


    她湊過去,看柯奕臣相機裏的成圖,相片裏的女孩肌膚勝雪,捧著巴掌雪人,回眸間笑容燦爛,柯奕臣拉個近景拍的特寫,連陽光照耀出她臉頰上的絨毛,都拍得一清二楚。


    魚蓧很滿意,讚許:“厲害,你這找角度的技術比崔莉莉強!”


    兩人走到魚蓧當初失足的那口坑洞附近,洞口已被填滿起來,外加覆了一層雪,已然分辨不出在哪裏了。魚蓧憑借著幾塊山石,還是找到了那坑洞的位置,兩人一起坐在那處空地上,拍照留念。


    魚蓧後來從柯母的口裏知道,柯奕臣之所以當初找自己假扮情侶,是因為柯母在他的房間看到了魚蓧和他的合照,就是那張柯奕臣把魚蓧從洞裏背出來,被崔莉莉偷拍的那張,才引發了後續的事。


    所以,這口洞也算是他們的定情洞了。


    跑累了,兩人就這麽躺在雪地裏,柯奕臣用胳膊給魚蓧當枕頭,天空是灰藍色的,幾片高積雲堆積在一起,好像一團團蒸好的麵包卷。


    白茫茫的世界裏,仿佛隻有他們兩個人。


    “難得下這麽大的雪,聽說北方的雪下起來,一個月都不會化?”


    魚蓧五歲那年就被魚連海帶到南方來,此後再也沒回去過膠東。他去過最北邊的城市就是京都了。


    她聽魚連海常說,膠東的雪下起來就不帶停的,可以積到膝蓋。魚蓧好奇且向往,此時此刻,爺爺和師哥所在的膠東是什麽樣的雪景。


    “你很喜歡雪?”柯奕臣偏頭看她。


    魚蓧點頭,她分不清向往地是雪,更想念北方的人。


    她望著天空,喃喃地說:“我想請幾天假,回一趟膠東,看看爺爺。”


    “我跟你一起去。”柯奕臣沒有猶豫地跟著說道。


    “你跟我一起?我這一趟過去可能要多呆幾天。”


    柯奕臣嗓音低沉繾綣:“沒關係,你想呆多久,我都陪你。”


    魚蓧想想,爺爺也沒有正式見過柯奕臣,這次和他一起回去,也算是見家長了。


    看著周遭的景致,魚蓧驚覺,時間真的過得好快。


    去年的這個時候,她完全想不到,陪在自己身邊看雪景的人會是他,和喜歡的人躺在雪地裏看風景,連雪花落在身上都是暖的。


    也許這就是命運的恩賜吧,魚蓧認定未來一起走下去的人就是他了,她也很想帶他見見爺爺,讓爺爺知道,她找到了托付終身的那個人。


    魚蓧翻了個身,整個人都翻進了他懷裏,柯奕臣猝不及防被她一壓,悶聲笑了一聲,雙手環住她,摟緊了。


    耳邊隻有寂靜的風聲,感受彼此的炙熱心跳和呼吸聲,幸福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就在懷中。


    此刻,相擁的兩人心裏都在希望時間流逝得慢一點,再慢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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