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為魔尊之子,血統純淨尊貴,本應順理成章 的繼承王位。但危則的血脈卻遲遲不能覺醒,和尋常的低等魔族實力差不多,連血脈之力的十分之一都發揮不出。


    魔族弱肉強食,誰拳頭硬誰就是老大,何況對於魔族和獸族來說,除了吸收精血提純血脈,若是能夠吃掉同血裔的同族,便可以將那人的血脈之力據為己有。魔尊沒有吃掉危則隻放他自生自滅,已算得上鐵漢柔情。


    於是年幼的危則貓咪背上包袱開始流浪,四處尋找可以幫助他進化的純淨冰晶,找著找著找上了花醉——一個可以無縫轉換魔氣和靈氣的天選之女,他的命定之人。


    總之根據裴煙的記憶,東海魔族絕非聚居這麽簡單,其中原因曲折盤繞,最終蔓延到一個基本上與世隔絕的地方,蓬萊。


    蓬萊中人修行無情道,一個個男女都像個沒有感情的棒槌,但相當諷刺的是,正是在無欲無求,一心修仙的蓬萊,出現了最大的惑人心智的魔物。


    魔物的屬性與蓬萊石十分相似,魔氣和靈力何意輕易轉化。尋常天材地寶魔族都不可用,這塊魔物簡直是魔族不可多得的寶物,吸引了大量魔物前往東海。


    危則以貓咪的形態跟隨花醉來到東海蓬萊,聯手處置了魔物,並吸收魔物中蘊藏的強大力量,兩人實力都有質地飛躍。


    危則在蓬萊獲得足夠的魔力化為人形,和花醉的感情更進一步,成為男女主感情線的重要轉折點。


    玄淮好像走動了起來,連帶著裴煙在鏈墜裏晃了晃,啪嘰一下栽倒在地。玄淮修長的手指握住鏈墜保持平衡,若有若無的冷香和神息飄進墜子,讓裴煙發散的思緒想起了另一件事。


    這次仙盟大會,表麵上是為了處理各家紛爭,解決神墟空間不穩,隨時會現世的問題,本質上不過是分割財產的戰場。


    十二家的子弟各自承襲了一位神的血脈,說的客氣點,算得上神裔。因此神墟現世,十二家就沒打算讓尋常修士分一杯羹,神族的遺產,自然應該由神的血裔來繼承。


    在這一點上的達成共識後,接下來又產生了新的問題:有些神的領域已經破敗,可後裔卻強勢,斷然不願意其他家走進豐饒的神域,占盡了便宜;是以勢必還要吵上那麽很多天,估計也不會有結果。


    在利益麵前,什麽世交,什麽修仙大族的體麵,都隻不過是一層不中用的遮羞布罷了。


    神墟是一塊肉眼可見,唾手可得的寶藏,十二家不僅要牢牢護住這塊惹人覬覦的珍寶,更要窮盡所能的從上麵撕下盡可能大的肉來。


    在神族曆史的傳說中,神墟中不僅有秘法和靈器,還有封神的秘密。在這樣強大的誘惑下,十二家沉迷與狗咬狗的爭辯,沒有什麽人會注意到東海魔族的情況。


    但根據天道曾經的指引裴煙的去向,能給天道帶來真正威脅的地方,一定是在東海蓬萊。哪怕是為了不讓天道的計劃順利進行,裴煙也要去蓬萊一趟。


    她一條條理清了思緒,前路逐漸明晰起來,興致卻不是很高漲。


    心底有一道輕微的聲音隱隱提醒著她,讓她心底抽痛,喚起一些如同沉進水底的記憶:前三世,玄淮正是在蓬萊,失去了三分之一的神力。


    第58章 傷重


    ”不是說沒有大礙嗎, 怎麽還沒有醒?“


    花醉雙眼緊閉,無知無覺的躺在床上,隻是嘴唇有些微蒼白。肩膀上原本生著“枯木生春”的地方隻有纖細的枯枝, 龍膽花早已凋謝了。喬鶯鶯坐在床邊,取了帕子輕輕擦拭花醉的臉,臉色倒比花醉還難看些。


    喻央撫過喬鶯鶯的長發,看著她因為焦躁而潮紅的臉頰, 素日總掛著淺笑的臉上有些一閃而過的心疼, 安慰道:“花醉師妹天資既高, 身體底子又好, 不會有事的。”


    “這都幾天了,我從來沒見花醉昏迷過這麽長的時間。”


    喬鶯鶯尖尖的下頜在連著幾日的心浮氣躁中越發尖削, 看上去一摸便會紮傷了手。


    看著花醉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知,隻有自己瞎操心,裴煙又不知死到哪裏去了, 連個打架的人都沒有。喬鶯鶯憤憤的要甩帕子, 最終還是忍氣吞聲捏在手裏,輕手輕腳的關上房門, 隨後啪的一聲把帕子甩在了喻央的身上。


    喻央賠著笑臉取下身上的帕子,溫言軟語道:“你不要著急,我接到玄淮的消息, 裴煙已經出關, 馬上就會趕來。”


    他將帕子細細疊好, 放進喬鶯鶯的手裏:“玄淮和裴煙師妹加上你我二人, 總會想出辦法的。“


    “是啊是啊, 喬道友。“


    一旁的百裏時深覺有理,附和道:“你看, 你也幫不上什麽忙,每日就是擦一擦花道友的臉,一個淨塵術就能解決的事,幹嘛做凡人那些無用功,白白浪費......唔!”


    喬鶯鶯攥著手中喻央剛剛疊好的帕子,準確無誤的甩在了百裏時那張燦爛的傻臉上。


    她正一肚子邪火無處發泄,百裏時就傻狗一樣撞上門來,喬鶯鶯氣運丹田,正要把百裏時這條快樂小狗噴的烏雲蓋頂,一道熟悉的聲線從不遠處傳來:“喬鶯鶯。”


    看著喬鶯鶯那張既欣喜又憤怒的臉,裴煙的腳步頓了一頓,還是硬著頭皮走上前去,笑了一笑:“我回.....”


    喬鶯鶯撲上來一個熊抱,雙手攬住裴煙的脖子,雙腿掛在裴煙的腰上,惡狠狠把裴煙晃來晃去:”死到哪裏去了!半個月都沒有消息!“


    裴煙被她帶的左右搖晃,眼前一黑,踉蹌了幾步。喻央連忙托住喬鶯鶯,半抱半扯的把喬鶯鶯整個端走,裴煙如釋重負,靠在身後冰涼的“牆”上緩了緩,覺得好多了,才慢慢站直身體。


    她人形身體不夠強大,難以承受血脈覺醒後強大的壓力,才不得不保持很久的鳳凰形態。但花醉重傷,她不能不出來看看,便要求化作人形。


    玄淮經不住她軟磨硬泡,給她服下另一半九星魂,助裴煙恢複鳳凰精魄,再度化為人身。條件隻有一個,不能一聲不吭的跑到玄淮看不見的地方。


    裴煙點頭如搗蒜,轉頭忘得精光。直到喻央朝著她身後的“牆”微微一笑,目光相接,“牆”才動了動,扶著裴煙幫她站直了。


    玄淮推門道:“先進去看看。”


    床邊上被圍的水泄不通,每個人都關切的朝花醉臉上看來看去。喻央看了眼玄淮的眼神,得到了肯定後道:“花醉師妹是典型的靈力透支,加之識海受損,身體上的虧空一時沒得到充足的彌補,是以還在昏睡,從而將身體的損傷降到最低,進而自愈。”


    “隻是.....”


    “隻是什麽?”


    喬鶯鶯火急火燎的,在喻央大腿上擰了一把:“不要磨磨唧唧的,快說!”


    喻央神色凝重道:“還有一點我不是很確定,花醉師妹的靈力虧空方式....很奇怪。”


    其他幾人還在思考,裴煙心中一動。她趁著喻央正和玄淮說著什麽,悄悄提起花醉的靈獸袋,出門去了。


    走到屋後無人處,裴煙設下結界,將靈獸袋頭朝下粗暴的抖動,袋子裏的小黑貓靈巧的滾落在地上,一隻白色的耳朵尖顫了顫,圓圓的貓眼警惕的看向裴煙,擺出一副隨時準備攻擊的動作。


    裴煙懶得和危則周旋,抱臂道:“有什麽辦法可以讓她醒過來?”


    小黑貓的尾巴甩來甩去,似乎還在思考裴煙的可信度。裴煙看見危則就全身都疼,前世被他捏碎骨頭的觸感還曆曆在目,她暴躁道:“我知道你已經可以說話了,再裝傻我就把你交給玄淮,他可沒我這麽好脾氣。”


    危則好貓不吃眼前虧,立刻開了口,是一把沙啞低沉的少年音:“她的靈力和我的魔氣相通,靈力轉換我也不能控製,唯一的辦法是血脈置換。”


    裴煙狐疑道:“血脈置換一共才幾種法子,你一個貓有多少血能放給她,隻能....”


    危則點了點頭:”眼下雙修是最好的法子,但我一直沒找到機會......嗷!“


    裴煙一把抓住了危則的貓尾巴,危則在她殺氣騰騰的眼神中敗下陣來:“你們人族怎麽那麽多規矩?這種提升實力的事情有什麽做不得?”


    裴煙道:“總之這個不行!還有別的辦法沒有?”


    她虎視眈眈的看著危則,大有危則一句失言,她當即抓危則去放血的意思。危則坐在地上被她抓著尾巴,也陷入了沉思。


    裴煙看危則老老實實的坐著,開始琢磨起別的辦法來。


    前世花醉沒有天道阻撓她的進程,反而在天道的推波助瀾下殺死夏清,一舉震懾修仙十二家。因此花醉和危則並沒有遇到這一世的問題,危則直到東海蓬萊才化為人形。


    現下枯木生春生長在了花醉的身上,想必這就是花醉遲遲不能醒來的原因。


    若要除去深深紮根在身體血肉中的枯木生春,須得以火克木,鳳凰火至純至淨,是目前最合適的淬煉火焰。可人體畢竟不是爐鼎,花醉又是冰係靈力,鳳凰火一旦深入經脈烘烤,極大可能導致經脈枯死,花醉的實力都有可能大幅度倒退。


    最好的辦法應當是尋找一個合適的天材地寶,既能維持花醉經脈處於冰點,又能經受住鳳凰火的灼燒。


    這樣的好東西及其難尋,多半存在於傳說之中,否則前世夏家也不會束手無策,放任少家主這樣死掉。


    裴煙的手無意識的摩挲在一起,想到了一個地方——神墟。    在火神與水神領域的重合之地,極高的峭壁瀑布處,生長著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小花,喚做千年花。


    裴煙豁然開朗,一把抓起危則放進靈獸袋,快樂的大步走回了屋內。


    喻央和玄淮不知去了何處,喬鶯鶯守在床邊,見裴煙出現輕聲道:“你回來了?想出什麽了?”


    裴煙坐在床前,將靈獸袋放回花醉身邊,伸手輕探枯木生春的探出的枝丫。她自指尖彈出細細一簇白色的火苗,火舌舔了一口枯枝,將枯枝枝頭燒成灰燼,花醉的眉心痛苦的皺起,身體不由自主的一顫。


    果然行不通麽。


    裴煙迎著喬鶯鶯關切的目光,堅定道:“我得再回神墟一趟。”


    .........


    月黑風高,鹿防鎮的巷子裏站著兩個黑影。黑影之一手中風聲呼嘯,和黑影之二手中火焰相轉,火和風卷在一起,對著空間重重一擊!


    一道空間裂縫裂開,深不可測的異度空間在其中蠕動,一眼望不到底,令人心悸。喬鶯鶯抿唇道:“何必現在走?到時候跟著十二家走不行嗎?”


    裴煙看了看異度空間:“仙盟大會召開已有七日,十二家還是吵個沒完。明明連神墟都沒進去,就已經覺得自己少了塊肉,何時才能有個頭緒?何況十二家的人眼睛都長在頭頂上,一同進去也是互相提防,倒不如我現在進去,早去早回。”


    喬鶯鶯臉色有點難看,又道:“那怎麽不叫玄淮師兄同去?上次我和花醉就是隨他一起出的神墟。事關同門師妹,師兄是一定會管的。”


    “自然,自然,師兄自然是會管的。”


    裴煙打個哈哈,陰影下的笑容卻有些不自在。玄淮確實很好,花醉的事他也必然會負責,但裴煙就是不想和他同行。


    許是之前臨天宗和浣花秘境的相處很和諧,一度讓裴煙忘記了玄淮和花醉的關係。而來自東海蓬萊的消息再次提醒了裴煙,玄淮將會為花醉失去神力,而她還沒有做好接受的準備。


    她相信花醉不是損人利己的人,玄淮也不像是為愛衝昏頭的樣子,可前三世事情都按照劇本一一發生了,裴煙不能不信。


    這樣的思緒絞在一起,裴煙實在不想和玄淮一起上路,每日平白想東想西,增添許多煩惱。寧願身體受罪,不願腦子受累,裴煙,你可以!


    經過一番自我開導,裴煙覺得神清氣爽,正要往下跳,又被喬鶯鶯拉住了袖子,指著她胸前道:”這是什麽?“


    裴煙素來不愛首飾——嫌棄打架的時候礙事。


    但眼前她脖子上掛的鏈子精致非常:鏈子上每一個小部件都是品相極佳的火靈石,層層不絕的火靈力輸送到亮晶晶的鏈墜中,鏈墜外看起來如火紅的煙霞在鏈墜中湧動,看起來絕非凡品。


    重要的是,這個鏈子,它有點眼熟。


    裴煙順著喬鶯鶯的目光朝自己身上看去,落到鏈墜上,下意識的握住了:這個鏈子正是先前鳳七住的靈獸鏈,裴煙強行化形身體虛弱,若是不能控製強大的血脈,也有可能突然變回鳳凰。玄淮便將這條鏈子送給了她,言道若是突然化形便躲進鏈墜,上有玄淮打下的封印,尋常人不能打開。


    前些日子玄淮一直戴著這鏈子,想來喬鶯鶯十分眼熟。


    心中醞釀好的說辭在舌尖打轉許久,喬鶯鶯卻隻是看了幾眼,隨後大大咧咧道:“什麽鏈子,怪好看的。”


    喬鶯鶯也不欲多提,轉移話題道:”我留在這裏看著花醉,你早去早回。神墟終究是亡神的領域,踏進神的寢殿,驚擾神的安寧,我總覺得不太好。“


    聽到熟悉的台詞,裴煙笑道:“‘你覺得不太好?’怎麽,花醉這幾天不能說話,你倒是把她的預言能力學到了手,以後也算臨天宗半仙了。”


    喬鶯鶯淺淺笑了一聲,心情因裴煙的玩笑緩和了些許。


    她和喬鶯鶯用力的擁抱,毫不留戀的轉身道:“走了。”


    裴煙的腳已經陷入異度空間,空間中狂暴的風暴纏住她的腿,幾乎拖的她失去平衡。裴煙連忙邁下另一條腿,在完全陷入空間之前,一道帶著冷香的身影閃現在側,與裴煙同時下墜。


    喬鶯鶯撲到裂縫前觀察,哪裏還能看到兩人的影子?她沒看清影子是何人,不由得有些心慌意亂。在她覺得自己要狗急跳牆跟下去之前,喻央緩步出現在她身後,如同月色下的一縷清風:“別急,是玄淮跟下去了。”


    第59章 重回神墟


    不知是否是玄淮在的緣故, 這次的異度空間額外溫順,裴煙很快看見了神墟的地麵。


    神墟的環境比上次又惡劣了許多,呼嘯的風聲從昔日的平原上穿過, 強勁的風力帶動滾石,在幾乎寸草不生的地麵發出堅硬的碰撞聲,落地時裴煙踉蹌兩步,被身後的臂膀及時攬住, 將將站穩, 腰間的手臂便立刻鬆開了。


    不知是否是裴煙的錯覺, 在滾滾風聲之中, 她仍能將玄淮輕微的呼吸聲聽的清楚,一點點打在心上, 平白多了點不自在。


    背著玄淮偷偷跑路卻沒成功,被正主抓個正著。饒是裴煙理直氣壯,也覺得有些尷尬, 轉身低頭一氣嗬成, 隻等玄淮問話,她好狡辯。


    然而等了許久, 意料中的問話始終沒有到來。


    裴煙疑惑的抬起頭,玄淮已經走出幾步遠了,感受到裴煙的動靜並未回頭, 涼涼的聲音夾在風聲中傳來, 難辨喜怒:“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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