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叫人將奏折拿上來,打開慢慢看,開口道:“眾位愛卿對此事可有耳聞?宣國公可有錯?”


    眾臣聞弦歌知雅意,立馬明白皇上不喜宣國公。


    文官說道:“皇上,臣以為,宣國公府抱錯子嗣之事鬧得滿城風雨,有損勳貴世家和官員乃至朝廷在百姓心中的形象,是宣國公之錯。但宣國公世子也當私下處理事情,不該令百姓多加猜疑。”


    武官說道:“皇上,無論宣國公世子還銀子之事有沒有誤會,宣國公連一府之事都處理不妥,連子孫血脈都分辨不清,理應嚴懲。


    倒是宣國公世子,臣以為他沒錯,他日後隻是一介平民,若宣國公存心欺壓,他毫無反抗之力,當然要利用人心保住全家,臣覺得他如此行為聰明得很。”


    皇上,臣聽聞宣國公世子騎射之術極好,又忠孝兩全,好兒郎當上戰場保家衛國,此子乃可造之材!”


    文官又說:“皇上,無論如何,宣國公的世子之位都不該旁落,聽聞他在公堂上請求將戶籍遷到親生父母家中,臣以為應當如此。”


    之後還有指責福喜不回宣國公府是不孝的,當然也有人反駁說抱錯孩子的真相不明,陶李氏嫌疑很大,母不慈,子女為何要回?


    但也因為真相無從查證,關於陶李氏是否有罪無法定論,隻可以確定宣國公府的主子禦下不嚴,下人辦事不利,這仍舊是主子之錯。


    最後當然是又繞回宣國公身上,反正他府裏出任何問題,都是他的錯。至於陶睿和福喜,眾官員都覺得不重要,不必太在意,焦點一直都在宣國公身上。


    皇帝聽他們把該說的都說了,合上奏折道:“如眾愛卿所言,宣國公治家一塌糊塗。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朝廷官員若做不到齊家,如何能報效朝廷?


    令宣國公降為宣謹侯,日後謹言慎行,其爵位降等世襲。”


    這懲罰可夠狠的,本來下一代也是國公爺,如今變成伯爺了。若還是個閑散伯爺,那在京城可真就算不上人物了。宣國公府如今還被皇上不喜,除非那陶斌當真有大才,否則沒落是肯定的了。


    等退朝了眾臣才想起來,皇上怎麽沒提世子之位呢?好像抱錯的事剛曝光,宣國公就上折子請求改立陶斌為世子了,皇上難道有別的想法?


    簡單一件事,惹來眾臣許多猜測。實際上皇帝隻是欣賞陶睿,給了他解決事情的時間。要知道陶睿做的那些事,若沒了世子之位不一定能做成。


    皇帝在批奏折勞累休息時,想起來就問問:“那個陶睿可又做了什麽?”


    高全忙說:“皇上,今日陶世子約見了不少朋友,在飲酒作樂之餘,似乎在打聽科舉與武舉如何參考,還……打聽了如何用銀子買秀才的功名。”


    皇帝笑起來,“買個功名。似乎秀才功名價值不菲,有銀子都不一定能買到?”


    “是。”高全也笑,朝廷裏這些事情,皇上都門清,“不過如今陶世子還是世子,興許有人願意給他這個麵子,他還有好友幫忙,齊禦史的獨子便與陶世子是好友。”


    皇帝琢磨了一下陶睿的想法,片刻後說道:“進可攻,退可守。利用最後的機會將一切打點好,將來若無人招惹他,他也許平淡幸福,若有人招惹他,他還可以考更高的功名,入朝為官。聽說他才華身手都不錯,就不知他是真能考上還是盲目自信了。”


    皇帝素來喜愛聰明人,尤其是聰明的年輕人,那意味著前途無限,頭腦清晰,在很多問題上都能給人帶來新的思路,巨大的驚喜。且他還沒遇到過像陶睿這般十七歲就文武雙全、寵辱不驚的少年,不自覺便起了愛才之心。


    他還真給猜中了,陶睿就是這麽想的。穿越那麽多世界,做過皇帝、統治過末世,連星際時代都統一了,他很難有什麽強烈的事業心。畢竟在這拚到皇帝也找不到新鮮感,還會很繁忙。


    沒有任務需要,也沒有新鮮感,他對加官進爵這種事根本就沒動力,反而挺想到處旅遊,把這個世界好好看看的。


    但想做什麽事都不能忽略環境,若他隻是一介平民,那宣國公府和秦家來找麻煩就會真的很麻煩。他想去各個城鎮州府,也未必能拿到路引,倒黴點在外卷進是非還很容易被炮灰。有功名才能有保障,且見官還能不跪。


    就是他以前沒考過,沒什麽經驗。隻是聽說秀才是可以買的,買到能直接考舉人,這才打聽打聽,原主那麽多紈絝朋友,有不少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仍舊願意和他一塊兒玩。這些人脈做大事做不了,買個秀才竟然很容易。


    尤其是陶睿如今手握十萬兩。競拍也能被他拍到啊!


    那些紈絝見了他都極熱情,他們手頭可沒太多銀子,要是陶睿大方點,每次約他們都請客,他們絕對隨叫隨到。最關鍵的是陶睿還會玩,從來不掃興,如今又多了個文武雙全的名聲,他們和他一塊兒玩都覺得有麵子。


    陶睿就這麽順利地定好了買秀才的事,才想說要不今天散了吧,就有個公子急匆匆跑進門,驚奇地說:“你們還不知道吧?宣國公被皇上貶了!”


    眾人一靜,同時看向陶睿,然後立馬問:“這麽回事?說說,快說說!”


    那人這才看見陶睿,笑道:“呦,陶世子也在。”他走到陶睿身邊坐下,問說,“昨日你可是幹了件大事啊,那個恩斷義絕之言,可是真的?”


    陶睿端著酒杯輕點了下頭,“話已出口,自然是真的,陳兄有話但說無妨。”


    “方才我正巧從宣國公府門前過,親眼瞧見宣聖旨降爵那一幕,好家夥,宣國公變成宣謹侯了,還是降等世襲啊!皇上親口說宣國公治家不嚴,說他糊塗呢!”


    眾人一陣驚訝,“這麽說,等陶三公子襲爵,就是個伯爵了?”


    “自然是。”有人拿了顆葡萄丟到陶睿麵前,好奇地問,“說說,陶三公子到底幹了什麽事?他如何令祖宗蒙羞的?”


    “對對,快說說,我早看他不順眼了,還有人說他是咱們這一輩最出眾的,嗬,小爺可不認,不就是會作兩首詩嗎?”


    陶睿吊兒郎當地靠在椅子上,笑道:“雖說我與他們恩斷義絕,但還做不出曝人長短的事。他們府裏如何,我可不說。”


    “哈哈,你這話你自己信嗎?我看陶三公子八成沒惹到你,惹急了你說得比誰都快,就像昨日十大箱白銀一樣,哈哈哈,那個壯觀!”


    “謹之你這招太狠了,我聽著信兒的時候正喝茶,一口茶噴出來,差點被我爹罵死!”


    “誒我發現宣謹侯的‘謹’字和謹之的‘謹’字是一個意思啊,當年謹之和咱們出城騎馬,被宣謹侯逮回去痛揍一頓,取了‘謹之’這表字,就是讓他謹言慎行吧?你們說皇上是不是故意的?這也太巧了!”


    陶睿挑挑眉,這不可能是巧合,隻可能是皇帝故意的。如今皇帝貶了宣國公卻沒撤掉他這世子,那就是說皇帝不喜宣國公府,反而偏向他這邊。


    畢竟是做過皇帝的人,他略一思索便猜到皇帝是起了愛才之心,八成正在想怎麽用他,順便看看他接下來還會做什麽。也許他如今的一舉一動都已經在皇帝的監視下了,他隻是沒想到他才穿越過來沒多久,就被皇帝注意到了。


    陶睿倒是也不擔心,就他了解,這位皇帝是明君,如今五十歲了也沒有糊塗的跡象,處事十分理智。隻要他不做什麽惹皇帝的事,皇帝自然不會找他麻煩。


    那邊皇帝猜到他的想法,這邊他也猜到了皇帝的心理。眾人在局上說笑起來都在說宣謹侯的事,陶睿又飲兩杯就起身告辭了。


    他們猜陶睿離開了那個家,肯定心裏還是會難受,誰也沒攔他,還覺得他其實有情有義。就算嘴上說著恩斷義絕,如今見養父被降爵還是會難受,這樣的人才值得交啊!


    他們說起從前知道的宣謹侯府那些事,多少次陶睿和他們玩被逮回去,還有幾次他們都看見陶睿身上的傷了,當時打趣他挨打,如今回想起來都是宣謹侯府苛待陶睿的證據。


    不管外人怎麽說,反正他們這些跟陶睿一起玩的紈絝們,就認為是陶李氏偷的陶睿!管他證據不證據的,他們本來就混不吝啊。有了這猜測,他們連帶對陶斌也更不屑了,甚至懷疑假世子的事就是陶斌從陶李氏那知道了,偷偷泄露給秦若的。


    別以為陶睿不說他們就不知道了,那秦若,在獵場公然幫陶斌痛斥陶睿,看陶睿像看什麽惡毒的歹人似的,簡直腦子有病。陶睿那會兒還是她未婚夫呢。他們都猜秦若肯定和陶斌有點什麽,這樣一切都解釋得通。


    而且陶睿在公堂上氣急了不是也提過嗎?說他成了假世子,那秦若的親事會落誰頭上。


    落誰頭上?


    當然是陶斌頭上啊!


    所以他們猜得保管對!陶斌那偽君子就是偷摸跟嫂子好上了!真他娘的給祖宗蒙羞!


    不過都是大戶人家的子弟,私下再怎麽猜也不會當著陶睿的麵說,尤其剛剛問的時候,陶睿都說不論人長短了,他們也配合地不提唄。這種被未婚妻和弟弟背叛的事,還是挺丟人的。


    幾人說著說著就說到陶睿以後會娶誰上頭了,以前秦若可是三品官的嫡女。如今陶睿變成平民了,就算買了個秀才,那秀才在他們眼裏啥都不算。


    大家猜陶睿以後八成會娶富商家的女兒、七品縣令的女兒、別的秀才舉人的女兒之類的。還有人說不然看看自家有沒有合適的妹子,嫡出的不行,還有庶出的呢,陶睿手握十萬兩家產,說不定以後還能贏更多,嫁了不算虧啊。


    陶睿在外頭讓掌櫃的記賬,順便打包了幾道菜準備拿回去和家人一起吃。流年掃描到紈絝們嘻嘻哈哈的議論,全都轉述給陶睿聽了。


    陶睿好笑地搖搖頭,【閑著沒事幹就是這樣,也挺有趣。希望他們隻是說說,別真的給我相親。】


    【流年:哈哈哈我看他們是認真的,你在賭坊的事跡都成傳奇了,好多人都說你過目不忘還聰慧無雙,肯定是找到了賭博的竅門,都等著你下次再贏呢。好幾個賭坊都叫人留意你,說你要是上門立馬就要請到內廳去。


    對了,還有不少原來嘲笑你的人,想看你落魄沒看成,突然發現你比他們還富貴。


    還有還有,好多人在猜你以後要做什麽,猜得最多的是你要開個吃喝玩樂的酒樓,賺那些富家子弟的銀子!】


    顯然流年收集信息的過程很歡樂,突突突說了一堆,完美起到了給陶睿解悶的作用,還給陶睿提供了靈感,開吃喝玩樂的酒樓?也不是不可以啊。家人總要有個生計,開店是必須的。正好房東有鋪子要賣,可以看看位置怎麽樣,給家裏人開個店。


    流年說完好玩的信息之後又問:【睿哥要不要去看看熱鬧?今日陶謙那邊肯定特淒慘,咱也不用靠近,距離五百米就能掃描到。】


    陶睿不感興趣,【菜好了,趁熱回家吃。剛才我都沒吃幾口。】


    他之前和陶謙說的井水不犯河水是真的,他最希望的就是兩邊斷得幹幹淨淨,誰也別打擾誰,他這邊的日子就悠哉了。要不是那邊總想讓他背鍋,他也不會搞事。在古代不孝可是寸步難行,他們想踩著他博美名簡直做夢。


    流年好像還挺遺憾的,它還挺想看看陶謙那家人的表情的。誰知陶睿雖然不感興趣,但青鬆一家子都感興趣啊,陶睿回家叫大家吃飯的時候,他們就出去打聽一圈跑回來了。


    他們各自在宣謹侯府都有相熟的下人,消息還挺全麵。說當時聖旨一下,府中幾個主子就滿臉震驚,不敢相信,反複問了好幾遍又親眼看了聖旨才信。


    陶謙當場就打了陶李氏一耳光!


    陶斌上去攔,陶謙還指著他怒罵,說他不愧是陶李氏的兒子,一樣做事不動腦子,罰他去祠堂裏跪著。


    陶斌不服,陶謙直接叫人拿藤條動了家法,不小心打到陶斌的胳膊上,之前還沒好的箭傷又嚴重了,且陶斌那細皮嫩肉的,第一次挨打,又氣又委屈,這會兒已經趴床上發高燒了,急得陶李氏和陶謙吵了起來。


    卻不想陶謙這次非常硬氣,或者說異常憤怒,直接令陶李氏禁足,把掌家之權交給了周姨娘。


    陶謙自己去祠堂跪著了,麵對著祖宗牌位哭,自責丟了父親上戰場用命拚來的爵位,誰勸也沒有用。


    府裏人心惶惶,還要配合內務府的人收拾府中逾製的東西,那些國公才可以用的物件都要上交了。


    總之宣謹侯府這會兒是一團亂,真正有了明顯的敗落之象。


    陶家人聽完一陣唏噓,“那麽高高在上的國公府,皇上一句話就貶啦?真是挺不踏實的。”


    陶睿邊吃飯邊說:“行的端坐的正自然無事,他們是做了不該做的事才有此下場。若不及時止損,將來可能更嚴重。”


    幾人了然地點頭,感覺好像輕鬆了一點,畢竟那邊是他們潛在的威脅,現在那邊出事,對他們來說反而是好事。


    幾人商量著該回西山村一趟,怎麽說也得把家裏的事務好好安排一下,可能要住個幾日才回來。他們都叫陶睿不要回去,一來怕陶睿不習慣村子,二來鄉親們肯定會好奇來問這問那,怕人多圍著讓陶睿不自在,三來家裏也沒有多餘的屋子,很不方便。


    陶睿想想就同意了。他也有事要做,不管將來去做什麽,他得好好修煉,先把武力值提上去。好在他有靈泉空間,要修煉並不難。


    在陶家人回西山村之後,陶睿就閉門謝客,整整修煉了兩天兩夜。


    外界都猜他是因為陶謙被貶而自責了,他孝順重情義的名聲更響了,氣得陶謙、陶李氏差點吐血。陶李氏還好不容易湊齊了十萬兩,卡在最後的時限送給他了,那真是想起來就心絞痛,生生難受得病倒了,每天喝得苦湯藥比當初求子的時候還難以下咽。


    當真是吃不下、睡不著,恨不得殺了陶睿發泄憤懣。可他們此時真的不敢做什麽了,惹了皇帝的眼,當然是越低調越好。


    陶睿拿到銀子第一時間就把那秀才功名買了,還買了個非常不錯非常大的商鋪。


    就在他和幾個紈絝去看商鋪店麵的時候,宮裏一太監帶著幾個人找來了。


    “皇上有命,後日午時出發去圍場狩獵,要各位公子在圍場上一拚高下、一展風采。皇上特意點了陶世子您的名,望世子妥善準備。”


    其他幾個紈絝都驚呆了,厲害啊,他們剛剛還打趣陶睿不做世子改開店,結果這就被皇上點名了?狩獵比拚,好像是陶睿的強項,這絕對是在皇上跟前露臉的好機會啊!


    但讓他們疑惑的是,皇上到底想幹什麽?


    第19章 冒牌世子爺(19)


    皇帝出城狩獵, 不少臣子及親眷以及世家子弟跟隨在明黃色的馬車後,緩緩出城,街道兩邊擠滿了百姓, 禦駕所過之處跪倒一片, 齊聲三呼萬歲,場麵相當熱鬧。


    陶睿一身勁裝騎在馬上, 在一群世家子弟中與齊朗齊頭並進。他騎了一段路開口道謝,“這匹馬不錯, 謝了明賢。”


    齊朗笑道:“少客氣, 你不是給了我一大筆銀子?”


    “好馬有價無市, 求都求不到。你府裏的三匹駿馬可是你的心頭好, 如今給我一匹,心痛得滴血了吧?放心, 我會好好照顧乘風, 你想它隨時來看。”陶睿摸摸乘風的鬃毛,這匹白色駿馬血統很純正, 雖然還沒經曆過風霜, 沒成為知名的寶馬,但非常有成為寶馬的潛力。


    陶睿將馬領回家後就開始喂它靈泉水, 想必不久的將來, 乘風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齊朗當然看得出陶睿對乘風很好,他看了乘風幾眼,忍著心痛移開視線,說:“我一定常去, 你忘了, 你答應多陪我下棋, 我才把乘風給你的。可不許食言。”


    “不食言, 隨時等你來。”


    陶睿和齊朗說著閑話,後頭有個國公府黃世子騎馬過來了,他一向與原主不和,如今見了陶睿,諷刺道:“這不是宣國公世子嗎?哦,差點忘了,宣國公已經成了宣謹侯了,你這個世子還是假的。嗬嗬。”


    陶睿自在地騎著馬,連個餘光都沒給他,權當他不存在。


    黃世子冷了臉,瞥著陶睿說:“跟小爺端架子,你莫不是還認不清自己的處境?恐怕過了今日,你就不是陶世子了,而是陶秀才。”


    有人小聲提醒他,“黃世子,是皇上點名要見他的,想必是聽說了他一箭雙雀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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