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自那天中午來了一趟之後便沒音了。


    梅花、桃花心急如焚的。


    兩個小姑娘心知承寵的重要性。


    在這宮裏,妃子要想活得好,活得風光,唯一仰仗的便是皇上的寵愛。


    可皇上隻來過那麽一回,還是白日裏,太監們都隔老遠候著。除了梅花和桃花之外,都沒人知道葉芷承過寵了。


    外頭宮人皆以為皇上登基後一直未近過女子的身。


    葉芷悠哉悠哉的,倒不急。


    吃飯、看書、賞花、寫字、練瑜伽,生活安排得有條有理的。


    這日清晨,吃罷早膳後,梅花忍不住,小心靠到近前,猶猶豫豫地勸道:“娘娘,廚子新做的那道糕點不錯,娘娘,需不需要送點兒給皇上嚐嚐?”


    皇上不來,但葉芷可以主動送上關心和問候啊。


    葉芷瞟了眼裝了滿腦門子心思的小姑娘,“行了,我的事情,我自己有數,你就不用費盡腦汁了。有那功夫,不如做點兒什麽稀罕的物件給我瞧瞧。”


    梅花手巧,針線活做得一絲不苟的。


    梅花眼角耷拉著,不情不願地嗯了聲。


    主子不上心,她們當奴才的再著急也無濟於事。


    ~


    禦書房門口,俞虎表情苦惱地從禦書房裏走了出來。


    常青忙上前,道了聲:“俞將軍!”


    俞虎瞄了他一眼,“誰惹著皇上了?”


    常青眼睛瞪起,“沒有呀。”


    “沒有?”俞虎哼了聲,“才怪。”他晃晃手中的奏折,“今日這批軍餉明明該批下來了,皇上卻臨時變卦,讓我回去再好好練兵,精益求精之後,再來談軍餉的事情。”


    俞虎歎氣:“為這點兒軍餉,我還需再跑一趟。”


    常青腦門跟著蹙起,“這個,皇上的心思,奴才哪猜得到。”


    “你成天守在皇上跟前,還不知道皇上所思所想?”俞虎瞪了他一眼,“蠢!”


    背著雙手離開了。


    常青可憐巴巴地扁嘴,“這,這怎麽就成了奴才的不是了?”


    他跺跺腳,探頭探腦地往門縫裏瞧了眼,皇上肩背挺直地端坐案前,臉色嚴肅而認真。


    常青想了會兒,躡手躡腳地推開門。


    躬著身子來到皇上跟前。


    半晌,趁皇上合上一本奏折,正準備看下一本奏折的時候,常青見縫插針地問了句:“皇上,您看折子這麽久,是不是該休息會兒了?”


    皇上摁在折子上的手頓住,清冷的眸子望向常青。


    常青噗通就跪下了,“皇上,龍體要緊,您不能這麽一直忙碌。”


    他是真心疼皇上的身體。


    以前在王府,是閑散憋悶,這突然就沒黑沒白地忙碌,他擔心皇上的身子受不住。


    皇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芷妃娘娘這幾日如何了?”


    常青沒頭沒腦地“哦”了聲,在皇上頗有威嚴的目光中,他愣愣地回答:“奴才聽聞芷妃這幾日心情頗好,飯吃得比以前多了點兒。喜歡看書、運動,還讓梅花做些精巧的針線。”


    皇上指尖突地向前一推,手下折子唰地向前散開。


    常青被驚到,趕緊閉緊嘴巴。


    他也不知道哪句惹著了皇上,不知不覺就生起氣來。


    停了好一會兒,常青摸摸腦袋,“要麽,皇上親眼去瞧瞧芷妃?”他試探地說道,“奴才們瞧著芷妃娘娘心情是極好的,可奴才眼拙啊,哪瞧得那麽細那麽真?這個,還需皇上親自去瞧瞧才穩妥。”


    他慢慢咂磨出點兒味道,皇上心情好壞,莫不是與芷妃娘娘有關?


    前幾日從布莊回來,皇上便悶悶不樂的,該處理國事處理國事,但就是瞧著嚴肅了許多。


    剛才又因為自己幾句閑話,竟拿折子撒氣。


    皇上肅著一張臉站起來,“既然你非想見見芷妃,那便隨朕去吧。”


    常青聽得目瞪口呆:“……”


    他幾時想見芷妃了?


    明明是皇上想見,卻非要拿自己當借口。


    常青認命地歎口氣,急溜溜地跟在皇上後頭。


    冷風似刀子般割到臉上,常青凍得哆嗦了下,可前頭行走的皇上,卻背負著雙手,一點兒也看不出冷來。


    芷妃宮裏,吃過晌飯有些時候了,葉芷無所事事,脫了外袍,僅著鬆散的中衣,站到鋪著被子的那處地上,慢慢練起了瑜伽,動作由易到難,慢慢舒展著柔韌的身體。


    皇上進來的時候,葉芷練得差不多了,正好做了個下腰的動作。


    兩腿分開站立與肩同寬,兩手掌向後撐地,整個身體呈拱橋狀。肩膀纖細修長,鬆垮垮的褲子襯出她苗條有致的身形,腰肢柔軟如楊柳一般。


    她頭朝下,頭發垂落至地上。眼睛隨意地看向自己的前方。


    直到一雙有些熟悉的黑靴和明黃色的袍子出現在她的視野當中,把她給嚇了一跳。


    下腰的時候,得慢慢地向下彎曲身體。


    這起的時候,自然也要緩著來。


    葉芷心知自己眼前的狀態是不宜麵聖的。


    雙手離地,著急忙慌就要起來。


    可忙中出錯,腰間的力道沒有掌控好,眼見著身體脫力般地向地上墜落。


    恰在此時,皇上寬厚的大掌及時伸了過來,在她身下輕輕一托。葉芷身體軟塌塌地向皇上靠去。


    慌亂中,葉芷顧不了許多,兩隻胳膊伸出來,結結實實地摟住了皇上的腰。


    她臉頰正好貼在他的腰上,呼呼喘氣。


    瑜伽動作雖緩,但極耗體力。她隻穿了單薄的中衣,身上竟也隱隱出了薄汗。臉頰紅潤潤的,像桃花的花瓣一般,嬌豔動人。


    皇上人並不胖,近些日子勞累,身體似乎瘦了些。她兩隻胳膊一摟,輕輕鬆鬆就摟了過來。


    他衣物上應是熏了香的,她嗅到了好聞的氣息。


    在她抱住他的刹那,他托她腰的手便變成了虛虛地撫在那裏。


    身體的疲累令葉芷頭腦不甚清晰,她保持這樣的動作愣愣地呆了一會兒。


    就聽頭頂上方傳來男人威嚴無比的聲音:“守喪期間,朕不便與你同寢。”


    葉芷聽罷,傻傻地愣了下,表情呆滯地鬆開他,慢慢直起身子,在地上站好。


    她仰起頭,便看到男人如濃墨般的眼眸。


    明明是一張年輕的臉龐,卻有著一雙深邃成熟的眼眸。此刻,年輕皇上的眼睛裏刻寫著“拒絕”兩字。


    葉芷怔怔地瞧著他的臉,忽然就明白了他剛才話裏的意思。


    她在這裏舒展身體,因為失誤靠向他的懷裏,被他認為是自己有“勾引”他之意。


    他直截了當地將拒絕的話說出了口。


    理解透了的葉芷,慢慢跪了下來,“葉芷見過皇上!”


    第100章 無事便罷


    皇上眼底拒絕的情緒太明顯了, 這令葉芷感到非常的陌生,陌生的同時又感覺非常愕然。


    這皇上怕不是腦子壞掉了吧?


    守喪期間不同寢?


    那前幾日在羅漢榻上胡折騰的是鬼嗎?


    葉芷摸不透皇上腦袋裏倒底在想什麽,但她知道, 他現在身份不同往日,他是天子,他輕飄飄一句話, 可以讓自己生, 也可以讓自己死。


    她不由自主就跪了下來。


    眼前這個男人已經不是那個她可以吆五喝六的男人了。


    她突然就跪下了,皇上臉上也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驚詫。


    好像她本不該跪似的。


    停了一瞬,他道:“你穿得單薄,快起來吧。”


    葉芷便站了起來, 赤.裸的雙腳伸到一旁的繡鞋裏。皇上的目光在她光潔的腳踝處停留了一會兒,才慢慢移開。


    葉芷沒有馬上找衣服穿, 而是走到桌前, 倒了一杯溫水, 雙手捧著端過來, “皇上, 請喝水。”


    他來了,她渾身不自在,能想到的, 便是給他水喝。


    她可還記得, 在王府的時候, 他有時候能捧著一杯水喝上老半天。


    皇上真接了過去。


    葉芷搓搓雙手, 站到一旁。


    皇上坐到桌前的椅子裏,慢慢喝了兩口水,將水杯放到了桌上。


    葉芷往前傾了下身子,“皇上, 廚子下午新做的點心,皇上可要嚐嚐?”


    不說話,擔心冷落了皇上,可又不知道說什麽。葉芷挖空心思想到的,就隻有吃和喝了。“


    皇上黑眸在她單薄的肩頭停留片刻,道:“披上衣服吧。”


    葉芷摸摸肩膀,剛才鍛煉的時候不覺得,這會兒還真是有點兒冷意。


    她取了件又大又厚的外袍,披到了肩頭,便重新站到皇上的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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