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看看這周圍,是不是會有一種感覺,在咱們來到之前,黃金宮殿中還有人。按說埋在流沙之下幾千上萬年,不僅沒有腐朽之氣,角落中也沒有積灰,當真古怪。”


    大金牙說:“我看胡爺你是鑽土窯兒鑽多了,見不到粽子就不踏實,您說那個積灰落土的,那是磚石造的古墓。黃金宮殿之中隻有金子,連一根木頭一塊磚都沒有,正所謂‘深宮密室,塵跡不到’,沒有塵土及腐臭氣味,那不也很正常嗎?”


    胖子和玉麵狐狸走在前邊,我和雪梨楊、大金牙三個跟在後麵。各人正在想:“誰是黃金宮殿的主人?”前麵走的胖子和玉麵狐狸忽然站住了,胖子手舉火把,照向他旁邊的黃金巨樹,另一隻手的連珠步槍也舉了起來。


    我問他:“這地方死氣沉沉,一隻螞蟻也沒有,你這麽緊張幹什麽?”


    胖子說:“黃金神樹上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動,一轉眼又不見了。”


    我聽胖子這麽說,一手舉著火把,一手握了工兵鏟,走到黃金神樹近前,從上到下看了一遍,沒見有什麽活兒物。


    雪梨楊說:“老胡,你看這裏是不是多了些什麽?”


    我向她指的方向看去,黃金神樹的枝條上,不僅有一隻神鳥,還有一個奇形怪狀的東西!那東西頭像魚,爆睛凸出,身上有鱗,四肢生有利爪,身後拖了一條長尾,也是黃金造的,樣子十分猙獰,個頭足有七八歲小孩大小。


    我說:“是個黃金爬龍,不過其餘的黃金神樹上沒有,僅在這裏多了一隻。”


    雪梨楊說:“古代青銅器上常見的爬龍之一,稱為鰥龍,鰥是一種魚,孤獨凶殘,頭長得與鰥相似,所以叫鰥龍,幾千年前已經絕跡了……”


    剛說到這裏,黃金神樹上那條爬龍忽然眼珠子一動,張口吐舌去舔黃金神樹。眾人沒想到這玩意兒會動,都給嚇了一跳。黃金爬龍轉過長得和怪魚一樣的頭來,口中利齒如鋸,一口向我咬來!


    我抬手一鏟子拍過去,隻聽“當啷”一聲巨響,如同拍在了一塊金疙瘩上,打得火星四濺,震得我虎口發麻,工兵鏟幾乎掉在地上。我一看不好,急忙往後退。旁邊的胖子舉槍就打,“啪”的一槍,子彈擊中黃金爬龍。


    黃金爬龍周身上下長了一層金鱗,子彈打在上麵,隻擦出一道火光,分毫傷它不得。那黃金爬龍凶殘成性,從黃金神樹一躍而下,往我身上直撲而來,我跟它相距太近,但覺一股疾風撲麵,再想閃避已經來不及了。雪梨楊抽出金剛傘擋在我麵前,黃金爬龍直接撲在撐開的金剛傘上,又是“當”的一聲響。將我和雪梨楊撞得向後連退了十幾步。再看那金剛傘,竟被它的利爪撓出幾道深痕,二人均是倒吸一口冷氣。黃金爬龍滾落在地,周身金鱗在大殿地麵的金磚上劃過,發出尖銳刺耳的金屬挫動聲。它一撲不中,翻身而起,頭朝我和雪梨楊擺尾繞行,要找機會卷土重來。


    而一邊的大金牙扔下火把,嚇得爬上了黃金神樹,抱在樹枝上抖成一團。胖子一看手中的步槍沒用,索性將手中的步槍扔了,伸手抽出工兵鏟,想衝過來幫我們對付黃金爬龍。


    我忙對胖子叫道:“你盯住玉麵狐狸,別讓她跑了!”


    胖子這才想起玉麵狐狸,一回頭,身後的玉麵狐狸已經撿起了步槍,往大殿深處疾奔而去,邊跑邊往身後開槍。


    玉麵狐狸在奔跑中用步槍向後射擊,子彈打不中胖子。可她這麽一開槍,胖子也不敢追得太快,正要將工兵鏟往玉麵狐狸頭上擲出去,大金牙從黃金神樹上掉了下來,正擋在胖子麵前。胖子罵道:“你大爺的,別擋著老子了!”


    大金牙顧不上屁股摔成了八瓣,用手往上一指:“胖爺……”他嚇得全身發抖,後麵的話可就說不出來了。


    胖子一看大金牙這意思,已經知道黃金神樹上還有東西,抬頭往上一看,有一條更大的黃金爬龍正繞在黃金神樹的樹枝上,正對準他張開了全是鋸齒的大口,黏糊糊亮晶晶的口水淌下來,落在了胖子臉上。胖子用手在臉上抹了一把:“嚇!真夠味兒!”


    2


    說話這會兒,黃金爬龍居高臨下,張口向胖子咬來。它這一口咬得快,胖子手中工兵鏟掄得更快,一鏟子拍在那魚頭一般的怪臉上,這一下使出了全力,打得金光四迸,三昧真火冒出。德軍工兵鏟竟然拍得凹進去一塊,黃金爬龍卻恍如不覺,對準胖子又是一口。胖子一看工兵鏟打不動,想起左手還有火把,當即用火把往上戳去,正戳在黃金爬龍張開的大口之中,那東西發出一聲怪叫,迅速退了開來。


    我和雪梨楊正在金剛傘後同對麵的黃金爬龍相持不下,我看到胖子用火把擊退了那個龐然大物,當即揮動手中火把將逼近的黃金爬龍嚇退。


    正在此時,隻聽得黃金大殿中到處都有金甲鏗鏘之聲。雪梨楊打開狼眼手電筒往周圍一照,原來黃金爬龍不止一條,都伏在黃金大殿的各個角落或是黃金神樹上一動不動,此刻都被槍聲驚動了。


    我將趴在地上的大金牙拽起來,心想:“僅憑手中這幾個火把,可支撐不了多久,一旦火把滅掉,四個人死無全屍。”急忙對其餘三人說道:“快追玉麵狐狸!”雪梨楊他們當然也都明白我的用意,眾人撒開了腿,拚命往黃金宮殿深處狂奔。


    黃金宮殿的盡頭有一座殿門,玉麵狐狸剛將殿門推開,望見我們追了上來,她立即閃身而入,要將殿門關上,把我們擋在外麵。


    如果玉麵狐狸將殿門關上,我們必死無疑。可是人跑得再快,腿上終究沒安火箭推力器。隻差這麽幾步,眼看著黃金殿門緩緩合攏,雪梨楊忽然將金剛傘擲了出去,正插在夾縫之中。玉麵狐狸用盡全力,殿門卻推不攏了。


    緩了這麽一緩,我已經衝到殿門跟前,將工兵鏟別在殿門之間,使出全身的力氣,足蹬肩頂,殿門立即向裏邊兒打開。這時候胖子已經到了,扔下大金牙,擠身就往裏鑽,可殿門打開的角度不夠,他的肚子又大,一下子擠在當中,進退不得。而我竭盡全力,也無法將殿門往裏推了。原來玉麵狐狸在裏邊推倒了一尊黃金神鳥,又從裏麵頂住了殿門。她在裏側拉開槍栓,對著胖子就要開槍。這時雪梨楊也衝到了,縱身在胖子肩上一踩,閃進了殿門,又撿起地上的金剛傘,將玉麵狐狸手中的步槍撥開。幾乎是與此同時,玉麵狐狸也扣下了手中的扳機,子彈擦著胖子的腦袋打在了殿門上。


    胖子夾在門中,進不去也出不來。那一槍打過來,嚇得他一縮頭。再說雪梨楊架開玉麵狐狸的槍口,正要動手,卻見玉麵狐狸往後退了兩步,身子一軟,倒在地上。


    原來玉麵狐狸打胖子的一槍,沒有擊中目標,步槍子彈打在黃金殿門上,形成了跳彈,她反而讓跳彈擊中了肩頭,當時血就流出來了,將她半邊兒衣服都染紅了。胖子使勁吸了口氣,將肚子縮到極限,勉強從殿門中擠了進來。我拎上大金牙,隨後進來,反身將殿門推攏。眾人用火把一照玉麵狐狸,子彈從她左肩貫穿,血流了不少。雪梨楊取出止血帶,給玉麵狐狸裹上了傷口。


    胖子啐了一口說:“他娘的,還想一槍崩了老子?真是一條蛇!打蛇不死,反被蛇咬!”


    我說:“留她一條命,往後用得上。”


    胖子說:“你小子有私心!”


    我說:“我們這幾個人,連這黃金宮殿是個什麽地方都不知道,何況退路已經斷了,隻有硬著頭皮往裏邊走。而玉麵狐狸是唯一知道黃金之國秘密的人,她死了我們可就兩眼一抹黑了。”


    胖子說:“反正她落在咱們手上,還怕她開不了口?”


    大金牙說:“給她扒個精光,女的都怕這招兒!”


    胖子說:“你那叫流氓,剁手指頭,又太狠。”


    大金牙說:“那可別想從她口中問出實情了。”


    胖子說:“撓她腳底板,她要是連這招兒都扛得住,那我還真就服了她!”


    我說:“你們可不知道,她是千年的狐狸成了精,活神仙碰了她都得讓她算計了,千萬不要輕敵。”


    雪梨楊說:“玉麵狐狸肩上是貫通傷,要不了她的命,但她流了很多血,失去了意識。”


    大金牙說:“準是裝死,這瞞得過您三位,可瞞不過我大金牙,這我可是專家啊!您三位瞧我的,今兒個我讓她詐屍!”說話要去扒玉麵狐狸的鞋子。


    雪梨楊說:“黃金宮殿中危機四伏,你們不要胡鬧了!”


    我看玉麵狐狸挨了這一槍,情況並不樂觀,應該不是裝死,不知道這座金殿中還有沒有吃人的東西,不能在此耽擱。


    我對胖子說:“王司令,要不你……”


    胖子馬上說:“又讓我背人?送你一個字兒——no!”


    我說:“咱這幾個人一路逃到這裏,都累得快吐血了,我能忍心單練你一個?我的意思是,你瞧見這黃金宮殿沒有?是不是不像活人住的?”


    胖子看看左右,說道:“活人住在這樣的地方,還不得成天頂一蛤蟆鏡,要不非得把眼晃瞎了。”


    我說:“所以說,黃金宮殿不是給活人造的。人不是活的,那就是死的。如果是給死人造的,這就是一座古墓!地宮都是金的,你想棺材裏的明器,那還了得?”


    胖子說:“那當然了,武大郎賣王八——什麽人配什麽貨!死了之後埋在這地方的主兒,明器少不了!”


    我說:“摸金校尉開棺取寶,一座古墓中隻掏一件明器,你要是背上玉麵狐狸,等會兒開棺取寶,我做主了,讓你多掏幾件明器。”


    胖子說:“你說話可得算數,其實我真不貪你這幾件明器,黑鍋我都背了,還差這一個半個的人嗎?”說罷,他將火把交給大金牙,背上玉麵狐狸就走。


    我撿起玉麵狐狸扔下的那支步槍,讓大金牙背了。眾人以火把和手電筒照明,起身又往前走。


    下一進黃金大殿,更為深廣,兩邊仍以黃金神樹作為殿柱。盡頭有三個直上直下的巨大殿門,排列成品字形,正中最大的通到黃金宮殿的最深處,左右兩邊,各有一座規模相對較小的金殿。我和雪梨楊分頭進去看了一下,右側供了一件金器,那是一隻黃金寶杖,左側擺了一個巨大的黃金麵具,杖與麵具是神權與王權的象征。


    3


    我對雪梨楊說:“黃金宮殿怎麽看怎麽是個古墓,裏麵一定會有一個黃金棺槨。打開來看一看,說不定就可以知道,這座埋在流沙下的古城中究竟有什麽秘密了。”


    雪梨楊說:“黃金棺槨?玉麵狐狸所說的寶藏,是指這座黃金宮殿,還是棺槨中的東西?我們置身險地,你可不要莽撞行事。”


    說話這邊,一行人穿過正中間那個直上直下的巨大殿門,殿門頂部呈三角形,整座宮殿的布局與幾何形態,均與我們以前見到的不同,古怪無比。眾人走進了第三層金殿,再往前一看,殿中是一個水池,約有十餘丈見方,池水碧綠,深不見底,四麵全是一層層的金階,殿角仍是以黃金神樹作為承重柱,上麵黑乎乎的看不到頂。水池前邊,四尊黃金神鳥,馱起當中一個大金甕。


    胖子將玉麵狐狸放下,望著那黃金巨甕,說道:“你們不是說黃金宮殿中有個棺槨嗎?這是個什麽玩意兒?”


    大金牙說:“整個兒一大金蛋,誰搬得動!”


    我說:“我也沒想到,黃金宮殿的盡頭會有這麽個東西?”


    雪梨楊說:“這也是棺槨的一種,古書中稱為埕。傳說上古之人的棺槨,形如巨甕,應該是一個埕形棺槨。”


    我說:“既然是棺槨,裏邊必定有個粽子,玉麵狐狸要找的寶藏居然是一個大粽子?”


    大金牙說:“棺材裏的死人有什麽價值?死人身邊的明器才值錢。黃金棺槨都這麽大,又安放在一座黃金宮殿中,這裏邊的明器,我簡直不敢想了。別說掏幾件帶回去了,打開看上這麽一眼,出去也得長脾氣!”


    我一看手上的火把已經快滅了,在黃金宮殿中走得越深,離出口越遠,即使打開一個寶藏,可也撿不回這條命了,黃金棺槨前無非又多了幾個陪葬的人。


    胖子說:“老胡,你剛才可說了,黃金棺槨中的明器,我能掏多少掏多少!到時候你可別又提什麽祖師爺傳下的規矩。”


    我說:“明器多掏一件少掏一件原本沒什麽分別,一座古墓隻掏一件明器,是為了避免貪心,也易於脫身。我最擔心的是,手上沒有蠟燭。摸金校尉開棺取寶,必須在墓室東南角點一支蠟燭,你不點蠟燭,出了岔子可別怪祖師爺不保佑。”


    胖子說:“規矩都是人定的,一座墓中僅去一件明器的規矩都破了,還在乎點不點蠟燭?再者說了,咱們以往鑽土窯兒,進一座古墓點一支蠟燭,點過多少蠟燭我是記不住了,我隻記得百分之九十九都滅了。這次沒有蠟燭也不要緊,你隻當它滅了也就是了,反正沒一次不滅的。”


    大金牙湊過來說:“二位爺,摸金校尉傳了兩千年的行規,‘雞鳴燈滅不摸金’,那是說墓室東南角上的蠟燭滅了,或是雞鳴天亮,那就不能幹活兒了。從粽子身邊掏的明器,還得給人家原樣放回去,一步一拜,退出墓室。可你們二位爺,鑽一次土窯兒滅一次蠟燭,犯了多少行規都數不過來了,為什麽你們還能全須全尾兒地蹦躂到今天,那能說是祖師爺不保佑?為什麽犯了行規,祖師爺還會保佑?正因為您二位行得正坐得端,頂了天立了地,所以說,咱根本不用在乎有沒有蠟燭。”


    胖子說:“雖然你這個理兒說對了,但是你這個比喻非常不恰當,什麽叫‘還能全須全尾兒地蹦躂到今天’?我剛才一琢磨,不點蠟燭還是不成,因為我已經習慣了,蠟燭不滅我都不會掏明器!”


    大金牙說:“哎喲胖爺,您這不是要短兒嗎?真沒有蠟燭了,自古以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咱橫不能因為沒有這根兒蠟燭,耽誤了掏明器不是?”


    胖子說:“你手裏不是有根兒火把嗎,你給我往東南角站著去。”


    大金牙說:“胖爺,您是要拿我當蠟燭啊?開棺取寶沒有我在旁邊哪兒成?我大金牙幹別的不成,在棺材裏邊兒挑明器,我要是排在二一個,可沒人敢排在頭一個。我得在您屁股後邊兒給您支著兒啊!”


    我說:“好!大金牙當蠟燭,打開黃金棺槨,看看玉麵狐狸要找的寶藏究竟是個什麽東西!”一邊說,一邊將大金牙推到東南角,讓他舉了火把別動。


    雪梨楊說:“老胡,真要打開黃金棺槨?”


    我說:“咱們已經走到死路上了,隻有置之死地而後生,玉麵狐狸既然有膽子一個人下來取寶,她一定有脫身之策,但是別指望她會說出來。黃金棺槨是我們僅有的機會。”


    雪梨楊說:“你是想以黃金棺槨中的東西,迫使玉麵狐狸帶咱們逃出這裏?”


    我說:“對,所以還得給她留條命!”


    雪梨楊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眾人在火把的光亮下,湊近去看黃金棺槨,甕形的金槨足有一丈多高,上麵印刻著許多精致無比的紋飾,與商周之後的壁畫形態完全不同,也不同於我們以往見過的棺槨。


    胖子走上去踮起腳尖,伸開雙手在黃金槨上摸來摸去。


    我說:“你在那兒摸什麽?”


    胖子說:“見了鬼了!你不說這是個黃金棺槨嗎?這上邊兒可沒有槨蓋。難道這是個大金疙瘩?”


    我從沒見過埕甕形的棺槨,不過以棺槨的形狀來看,粽子一定是立屍而葬,或許上邊有一個洞,下葬之時將死人從洞中順進去。可我踩在胖子肩上,到那槨頂一看,頂部並沒有洞口,也摸不到接痕。


    正納著一個悶兒,雪梨楊走到黃金棺槨側麵,說道:“黃金棺槨是豎開的!”


    我跳下來,走過去一看,原來在黃金槨側麵,有一個大金環,可以將金槨拉開。胖子雙手拽上金環,用力往後一拽,但聽“哢”的一聲,黃金槨從側麵打開了。我聞到一股腐臭,立即將口鼻遮住,金棺中好似吹出一道陰風,我和雪梨楊、大金牙三個人手中的火把讓這陰風一刮,立時滅掉了。周圍變得一片漆黑,大金牙扔下滅掉的火把,抱住我的腿,驚道:“胡爺,有鬼!”


    我沒看見鬼,倒被大金牙嚇得夠嗆,立即打開狼眼手電筒,可是光束如同讓黑暗吞噬了,根本照不了多遠。


    此時又聽黃金宮殿四周傳來一陣陣怪響,我擔心黃金槨中的粽子突然出來了,拎上大金牙往後退了幾步。雪梨楊摘下了背後的金剛傘,胖子也抽出工兵鏟,二人迅速退到我身邊。


    胖子用狼眼手電筒往周圍亂照,雖然聽到四周的黃金神樹上有響動,奈何手電筒的光束照不到那麽遠,他也不免緊張起來:“老胡,你聽到沒有?那是什麽東西?”我剛要說話,黃金大殿中突然亮了起來。原來黃金神樹上的神鳥口中都多了一枚明珠,照得整座大殿亮如白晝一般,眾人無不驚歎。再往打開的黃金槨中一看,更是吃驚,黃金槨中有一具女屍,身軀細長,比胖子還要高出半頭,長發從兩邊分下來垂到腰間,臉上有一個形狀詭異的黃金麵具,直鼻方耳,當中有一縱目,眼珠突出,安了一顆紅色寶石,看不到女屍黃金麵具之下的臉長成什麽樣子,隻見它身穿金絲長袍,給人一種神秘而又莊嚴的壓迫感。


    大金牙趴在地上,看得目瞪口呆:“親娘祖宗,黃金帝國的女王!”


    我心想:“黃金槨中這個主兒,八成是位女王。但是棺槨中沒有什麽明器,黃金麵具及金絲長袍也不罕見,畢竟整座宮殿都是金的,難道玉麵狐狸說的寶藏會是這個女屍?”


    胖子說:“粽子怎麽有三隻眼?”


    大金牙說:“三條腿兒的蛤蟆好找,三隻眼的粽子真不多見!”


    雪梨楊說:“黃金麵具上的縱目,可能有通天之意。如果這是一位女王,那她一定也擁有神權!”


    大金牙一聽這話,兩條腿又軟了,怕這個主兒冒犯不得,說話要往下跪。


    我說:“你給我起來,長了幾隻眼,也隻是個粽子。老子背包裏揣了黑驢蹄子,還怕一個粽子不成?”


    胖子將狼眼手電筒收了,一手捏了黑驢蹄子,一手握住工兵鏟,給大金牙屁股上來了一腳:“當個蠟燭你都當不成,還總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礙手礙腳,你給我閃一邊兒去!別擋了胖爺掏明器!”


    我說:“大金牙,給你那支步槍你會使嗎?可別走了火兒!”


    大金牙說:“嘿,丈母娘看姥姥——您瞧好兒吧!”


    我還是不放心大金牙,他的能耐是不小,吃喝嫖賭抽,坑蒙拐騙偷,奸懶饞滑吹,全占上了,說到使槍可不靈。我真擔心他一哆嗦,給我和胖子從後邊來一槍。我們倆要是稀裏糊塗地死他手裏,那是想哭都找不著調門兒。所以特意告訴雪梨楊,讓她看好大金牙,也要注意倒在地上無法行動的玉麵狐狸。


    我挽了挽袖口,同胖子走到女王屍首近前。以往開棺取寶,全是臉朝下幹活兒,開天辟地頭一次,打開一個豎放的黃金槨,還真不習慣這麽下手。


    瞎老義給過我一個朱砂碗,那也是摸金校尉傳下來的。聽說以前的盜墓賊倒鬥,打開棺材之後,最嚇人的就是死人這張臉,真能把膽兒小的嚇死。那還得說別有什麽動靜,要是看上死人睜開眼,膽子再大也得嚇個半死。因此要帶一個朱砂碗,一打開棺蓋,先不幹別的,立即將朱砂碗扣在死人臉上。不知這是出於迷信,或是有什麽別的講究。但是這黃金槨屬於豎葬,帶著朱砂碗也無法往女屍臉上扣。我之所以會想這些,是因為我對黃金槨中女屍的這張臉十分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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