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西域火龍油非同小可,一旦潑將下來,墓室中就會玉石俱焚,這個墓算是毀定了,要想逃出去,必須短時間內解決戰鬥,不過赤手空拳談何容易。


    眾人失了器械,手中雖有克製僵屍的黑驢蹄子,卻不敢冒然使用,這大粽子太過猛惡,隻怕還沒把黑驢蹄子塞進他的嘴裏,自己反而先被它抓成碎片了,事到如今隻能設法避開古屍的撲擊,向擺放盔甲馬骨的後室跑去。


    墓室中本無燈光,全憑手電筒照明,這一跑起來更看不清腳下,就在離後室門前幾步遠的地方,胖子不小心踩到了牆邊的罐子,哎呦一聲撲倒在地。


    那紅毛屍怪已經如影隨行的撲了上來,發出一聲象夜貓子啼哭般的怪叫撲向胖子,這淒厲的叫聲在狹窄的墓室中回蕩,說不出來的恐怖刺耳,聽得人心煩意亂,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曾經不止一次的發過誓,絕不讓我的任何一個戰友死在我前邊,此刻見胖子性命之在呼吸之間,哪裏還管得了什麽危險,我飛起一腳,正踹中怪屍的胸口,這一腿如中鋼板,疼得我直吸涼氣,腿骨好懸沒折了。


    紅毛屍怪受到攻擊,便丟下胖子不管,旋即惡狠狠探出怪爪插向我的腦袋,我把手中的電筒迎麵擲向屍怪,一個前滾翻從它掖下滾過,避開了它的利爪,這時我身處的位置是個死角,牆角和背對著我的屍怪形成了一三角形把我堵在中間,如果給它機會讓它再轉過身來撲我,就萬萬難以抵擋。


    玩命的勾當我這輩子已不知做過多少次了,越是麵臨絕境越是需要冷靜,這紅毛大粽子有形有質,無非就是一身蠻力,刀槍不入,又不是鬼,我怕它個球。當下更不多想,縱身一躍跳到了紅毛屍怪的背上,鼻中所聞全是腥臭之氣,多虧戴著口罩,不然還沒動手,就先就被它熏暈了。


    沒了手電筒黑呼呼的什麽也看不見,那紅毛屍怪四肢僵硬,不能反手來抓我,隻是不停的甩動身體,想把我甩掉。


    我一隻手牢牢摟住紅毛屍怪的脖子,另一隻手抓住黑驢蹄子往它嘴裏就塞,在它臉上胡亂摁了半天,也沒找到它的嘴在哪,自己反而被它甩得頭暈眼花,眼前金星亂閃,暗道不妙,再甩兩下我就先掉下去了。


    黑暗中忽然眼前燈光一閃,我以為是眼睛花了,定睛再看,原來是胖子和英子倆人嘴中叼著手電筒照明,手中抬著一隻從後室取出來的大狼牙棒衝了過來,他們這是想硬碰硬啊,我急忙從紅毛屍怪的背上跳了下來。


    那狼牙棒重達數十斤,在冷兵器時代屬於超重型單兵武器,剛進入古墓的時候,我們在後室見到過它和其餘的一些兵器、盔甲、馬骨都堆在地上,估計都是墓主生前上陣所用的。


    這些兵器雖已長了青綠色銅花(年代久遠被空氣侵蝕生成的化合物),但是狼牙棒並不是依靠鋒利的尖刃傷敵,純粹是以足夠的力量使用重量去砸擊對方,胖子英子分別在左右兩側,用四隻手抬起狼牙棒,把狼牙棒當做寺廟裏撞鍾的鍾錘,猛撞紅毛屍怪的前胸,這數十斤分量的大狼牙棒再加上兩人的助跑,衝擊力著實不小,嗵的把紅毛屍怪撞翻在地。


    兩個人這一下用力過度,累得大口喘氣,我似乎都能聽到他們兩個劇烈的心跳聲。


    我在旁邊讚道:“好樣的,沒想到你們倆竟然這麽大的力氣,回去給你們記一功……”


    話音剛落,那紅毛屍怪的身體竟然象是裝了彈簧一樣,又從地上彈了起來,我破口大罵:“**,真他娘的是蒸不熟,煮不爛啊,胖子,再給它狠狠的來一下,這回對準了腦袋撞。”


    胖子也發起飆來,這回他不用英子幫手,獨自運起蠻力舉起釘釘狼牙棒猛撞紅毛屍怪,沒想到這次沒能得手,正好紅毛屍怪向前一跳,反倒把那狼牙棒撞的飛進了後室,胖子也被掀了個屁股墩兒,雙手虎口震裂,全是鮮血,疼得哇哇大叫。


    我心念一動,工兵鏟都插到頂棚上去了,要是想打開被棺材蓋子封堵的墓門,正好可以用狼牙棒撞擊,先去後室把狼牙棒取回來,引開屍怪,打破棺板衝出去,外邊空間廣大,有又獵槍獵狗,怎麽折騰都行,留在這狹窄的墓室裏如何施展得開。


    我拉起坐在地上的胖子,三個人逃入古墓的後室,後室是配室,比起主室還要低出一塊,我下去之後用電筒四下裏一照,隻見那狼牙棒被屍怪的巨大力量甩出,把後室的墓牆撞出好大一洞來,怎麽會不是坑而是洞,難道這後邊還有隔段?曾經聽說過有些古墓裏麵有隱藏的墓室,莫非此間就是一處秘室?這回可真是看走眼了。


    墓牆上被狼牙棒撞出的窟窿裏黑洞洞的,用手電筒一照深不見底,似乎空間極大,是條長長的通道。


    我正自驚奇,那紅毛屍怪已挾著一陣陰風撲進了後室,我們三個哪敢怠慢,倒轉狼牙棒想把它頂出去,然後衝出後室去砸棺板,怎料這屍怪的力量遠遠超乎想象,它雙臂一抬,不下千均之力,我們三個人雖然用盡力氣,狼牙棒扔然又被擊飛出去,在半空翻了一圈,再一次擊中身後的墓牆。


    這下牆壁上破裂的窟窿更大,此時無路可走,我們隻得退進了墓牆後邊的秘室之中,豎起狼牙棒準備接著再鬥。


    紅毛屍怪卻不再追趕,隻是在後室中轉圈,我長出了一口氣,用手電筒照了照胖子和英子的臉,除了胖子的手震破了之外,他們都沒受什麽傷,回思剛才在墓室中的一連串惡鬥,雖然隻是短短的幾分鍾,那真可以說是在鬼門關裏轉了兩圈。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抓住胖子的手:“你怎麽沒戴手套!什麽時候摘下來的?”


    胖子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開棺的時候出了一手的汗,我就把手套摘了。”


    我大罵道:“你他娘的真是無組織無紀律,我跟你說多少遍了,觸摸古墓裏的古屍必須戴手套,搞不好就是因為你光著兩隻手亂摸,才惹得紅毛大粽子乍了屍。”


    胖子鐵嘴鋼牙不肯認錯:“你胡掰吧你就,那古屍又不是地雷,摸摸就炸啊?不許你陷害忠良。”


    英子在旁勸道:“你們倆可別掐了,你們看看這牆上咋還有字呢?這寫的是啥啊?”


    我們順著英子的手電筒光線向牆壁上看去,隻見有個紅色的路標,上麵寫著“滿蒙黑風口要塞地下格納庫”一排大字.


    我和胖子對望了一眼:“關東軍的秘密要塞?”想不到鬼子要塞的地下通道和古墓的後室隻有一牆之隔,再向裏邊偏半米,早就把古墓挖開了,若不是狼牙棒被屍怪猛撞到墓牆上,可能永遠都不會有人發現這座深深隱藏在地下的軍事要塞了。


    尚未來得及細看,古墓後室和要塞相隔的那一麵牆壁轟然倒塌,紅毛怪屍已經從墓室的破牆裏麵跳了出來。


    胖子大罵:“**,屬他媽狗皮膏藥的,還粘上了。”說罷抓起狼牙棒就想過去放對。


    我急忙攔住他說:“別跟它死磕,先找路跑出去再想辦法。”三人捉一空,望裏就跑,地下要塞的通道極寬廣,地麵都是水泥的,裏完全可以走裝甲車,隻是這通道又長又寬,沒遮沒攔,那紅毛屍怪來得又極快,頃刻已跳至眾人身後。


    我想把黑驢蹄子扔出去阻它一阻,伸手在身上亂摸,忽然摸到口袋裏還有不少糯米,聽說古代摸金校尉們進古墓都要帶上糯米,如果中了屍氣可以用來拔毒,不知道對僵屍有沒有效,我今天就試一下,不過那紅毛的家夥怎麽看都不太像僵屍。


    隻覺身後陰風陣陣,惡臭撲鼻,我從兜中抓了一把懦米反手撒向紅毛屍怪,這一大把糯米如同天女散花一般盡數落在了屍怪的臉上,它渾如不覺,隻是停了一停,便徑直跳將過來。


    此時我們已經跑到了地下要塞的通道盡頭,格納庫(倉庫)半開著的大鐵門就在麵前,想是那些關東軍撤退得非常匆忙,鐵門沒有上鎖,但是三十幾年沒有開合,軸承都快鏽死了,我們三個跑進倉庫,各自咬牙瞪眼,連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終於趕在屍怪進來之前把這道厚重的鐵門關了起來。


    屍怪就算真是銅頭鐵臂也進不來了,就連它的撞門聲在裏麵都聽不到,這種軍事設施的倉庫大門,都是防爆炸衝擊波的設計,在鐵板鋼板之間還加了兩層棉被,可以吸收衝擊力,當年日本鬼子讓美國空軍炸成了驚弓之鳥,就連地下要塞也都建成了抵禦大型航空炸彈的構造。那屍怪就算再厲害,也沒有美軍的高爆炸彈威力大,這我們在這裏算是暫時安全了,不過怎麽出去還是件很傷腦筋的事。


    我坐在地上喘了幾口氣,用手電筒照了照周圍,這個倉庫著實不小,各種物資堆積如山,這麽大的空間,怎麽在外邊一點痕跡都沒發現,我按剛才跑動的方向和距離推算了一下,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野人溝西側的山丘裏麵整個都被掏空建成了地下要塞了。越想越覺得沒錯,日本對滿洲的經營可以說是傾盡了國力,維持整個戰局的重型的工業基地,幾乎都設在滿洲,尤其是日本本土遭到美軍空襲之後,滿洲更是成了日本的戰略大後方,為了鞏固防禦,特別是針對北別的蘇聯,關東軍在滿洲修建了無數的地下要塞,都是永久性防禦工事,我們來的這個地方雖然屬於內蒙,但是當年也是日軍的占領區,日本高層認為守滿不守蒙,如同守河不守灘,在中蒙邊境建立滿洲的外圍防禦設施也是理所當然。


    黑風口是兵家必爭之地,如果蘇聯的大軍從草原攻過來,這是必經之地,不過最後蘇聯人還是選擇從滿洲方麵進攻,這座苦心經營的地下要塞也就沒有任何戰略意義了,想必是要塞中的守軍在電台裏收到了天皇的告全體國民書之後,知道了無條件投降的消息,軍心渙散,自殺的自殺,跑路的跑路了。


    建造這麽大規模的地下設施,需要大量的人力,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中國勞工的血汗,很有可能為了保守軍事機密,再完工後把修建要塞的勞工都處決了。格納庫裏的物資隔了三十多年,有一部分保存的還算完好,說不定還有大型發電設備,鬼子的東西不用白不用,如果能想辦法回去,就讓鄉親們組織馬隊來拉戰利品。


    胖子站起來揉了揉屁股,在墓室裏摔得著實不輕,從衣服上扯了兩塊布,讓英子幫他把手上的傷口包紮上,胖子全身都疼,破口大罵外邊的僵屍。


    我說那可能不是僵屍,黑驢蹄子糯米對它都不管用,再說僵屍的事咱們也聽過不少了,僵屍在陝西最多,那邊明代之前的風俗是人死之後先暴曬十六天,等徹底曬爛了再入殮,就是為了防止死者變僵屍,我在蘭州當兵的時候還親眼看過從地裏挖出來的長黑毛的僵屍,聽人說還有長白毛的,另外墓裏有毒蟲的,埋在裏變的屍體可能會變綠,但是這種紅毛的,我可從來都沒聽說過。


    英子給胖子包紮完了雙手,插口道:“那東西根本就不是僵屍啊,我還以為你們知道呢,那是屍煞啊。”


    “屍煞”?我和胖子都沒聽過,讓英子再說詳細一點,什麽是屍煞?


    英子以前曾聽她族裏的老人們說起過,在很久以前,滿族還不叫滿族,還叫女真的時候,他們的族中有一種巫術,撞煞你們聽說過吧,在入殮的時候,給死者嘴裏放一張燒成灰的符咒,死者把最珍愛的東西握在手裏,如果有盜墓的來偷,死屍就會被煞附體,全身長出硬毛,刀槍不入,非把盜墓的掐死才算完。請的煞不同,屍體長出的毛的顏色也不同,以前當故事聽的,今天親眼目睹,才知道世上還真有這種可怕的事。


    胖子摸出從古屍手中摳出來的兩塊玉璧:“就不還它,想要回去也行,拿兩萬塊錢來,沒錢糧票也行,哎……老胡你看這玉怎麽回事?”


    我接過來一看,原本翠綠色的玉璧,現在卻已經變作了淡黃色,這是怎麽回事我也說不清楚,現在才感到自己的閱曆和知識實在太有限了,前一段時間還有點自我膨脹,現在看來還得繼續學習。


    不過這件東西我們拿都已經拿了,怕也沒用,我站起身來招呼他們兩個行動:“咱們到裏邊去看看,有沒有什麽槍支彈藥,最好能有輛坦克,開出去把那屍煞壓成肉餅。”


    正文 第十九章 關東軍地下要塞


    關東軍地下要塞1


    胖子問我:“你有軍事常識沒有?這裏邊不可能能有坦克。”


    我說:“有沒有咱先進去看看,其實就是真有坦克恐怕也開不了,這都快四十年了,這麽久的時間,就算是天天做保養也早就該報廢了。”


    格納庫裏邊的通道錯綜複雜,猶如迷宮,為了避免迷路,我們溜著牆邊向前尋找出口。


    地下要塞的通道和格納庫都是圓弧的頂子,很高,這是種防滲水的構造,用手電向上照,可以看到上邊安裝著一盞盞的應急燈和一道道的管線,如果能找到發電機的話,應該可以想辦法讓這些燈亮起來。


    沒走多遠,就在牆壁上看到一幅要塞平麵地圖,上麵標注了一些主要通道,交通壕,倉庫,藏兵洞,淋浴室,兵舍,休息室,糧秣庫,排水管,發電所等輔助設施,至於炮位,通氣孔,反擊孔,觀察孔,作戰指揮室,隱蔽部等重要的位置則並未注明,在山丘的內部,要塞還分為三層,其結構之複雜,規模之龐大,可見當年關東軍對這處軍事基地的重視程度。


    我把地圖從牆上取了下來,我以前當過工程兵,也曾經在昆侖山參加修建過軍事設施,此刻有了地圖在手,就不愁找不到出口了,這座秘密的地下要塞規模之大,超出了我的想象,其縱深竟然達到了三十公裏,正麵防禦寬度足有六十多公裏,原來野人溝兩側的山丘完全被掏空了,構成了相互依托的兩個永久性支撐防禦工事,中間有三條通道橫穿過野人溝,把兩邊山丘下的要塞連成一體,我們從金國將軍古墓中破牆而入的地下通道,正是這三條通道中最下邊的一條。要塞兩頭粗中間細,兩邊的規模雖然大,中間隻有三條通道相聯,這有可能也是出於戰術需要的考慮,一旦其中一邊的要塞被敵軍攻陷,仍然可以切斷通道,固守另外一端。


    從我們所在的位置來看,離最近的一個出口並不算遠,隻是不知道關東軍撤退的時候,有沒有故意把要塞的出口破壞掉,否則還隻能從古墓那邊才能回去,也可以試試從通風口之類的地方爬出去,我忽然想到了我們昨晚在山坡上的事,馬匹被一隻地下洞穴裏的怪物撕破了肚子,那處洞穴難道就是一個要塞的通風口?又被那不知麵目的怪物用爪子將洞挖大借以棲身?如果那個洞真是通風口的話,就別指望從那爬出去了,洞太窄。


    我把想法對英子和胖子倆人說了,讓他們參謀參謀下一步怎麽出去。


    胖子說:“哎,老胡,你要不提我還真給忘了,襲擊咱們馬匹的怪物可能把這地下要塞當了老窩了,咱們這麽在裏邊瞎轉,搞不好就會碰上它,得先想點辦法找幾件武器防身。”


    我說:“沒錯,有備無患,如果萬一出口被毀壞了,咱還得從古墓的盜洞裏爬出去,那就得跟屍煞再一次的正麵衝突了,格納庫中應該有一個區域是放武器裝備的,咱們去看看有沒有順手的家夥,每人拿上幾樣,最好能找著日軍的田瓜手榴彈,這種手榴彈保質期很長,威力也不小,用來對付屍煞正合適。”


    格納庫裏堆滿了各種軍隊製式的大衣、毯子、幹電池、飯盒、防毒麵具等物資,由於要塞的構造獨特,使得這裏空氣比較幹燥,有些物資保存得還相當完好,我順手拿裏幾個日軍的春田式防毒麵具裝進包裏,最後在格納庫的右側找到了存放武器的地方。


    一拉溜的鐵架子上碼放著不少裝有槍械的木箱,沒有機槍,一水兒的都是有阪式步槍,也就是咱們俗稱的“三八大蓋兒”,或者“三八式”。牆邊還有幾門六零炮,但是附近一發炮彈也沒有。


    胖子撬開一個裝步槍的木箱,抓起其中的一支步槍,嘩啦一聲拉開槍栓,用手電筒往槍栓裏照了照,對我說道:“老胡,這槍還能使,全是沒拆封的新槍,機械部分都上著油,還沒裝過子彈。”


    我和英子也各自拿了一把槍,我把友阪式步槍舉起來瞄了瞄,又扔了回去:“小日本這種破槍隻有五發的容彈量,非自動槍機回轉式,上彈太慢,後坐力還特別大,我用不慣。”


    英子問我道:“小鬼子這槍多好啊,賊有勁兒,以前我大伯剛參加東北民主聯軍的時候就用這樣式的槍,胡哥你咋還不喜歡使呢?”


    我還沒回答,胖子就插嘴說:“甭搭理他,他在部隊天天都玩半自動武器,慣出毛病來了,這種過時的槍他當然看不上眼了,等會兒萬一再碰上什麽屍煞,咱倆就在他後邊站著,好好看看他空手套白狼的手段。”邊說邊從最下層找出一隻彈藥箱,打開一看,裏麵全是用油布包裹著的子彈,被手電的光芒映得閃著黃澄澄的金光,胖子他爹從小寵著他,從他會走路就開始給他玩槍,他上初中的時候就已經是使槍的行家了,步槍的原理大同小異,胖子以前雖然從來沒用過友阪式步槍,但是一點也不覺得陌生,見有彈藥,就拿起子彈熟練的壓進步槍裏,順手一扣槍栓,舉起來就衝我瞄準。


    我趕緊把他的槍口推開:“上了膛的槍,你就別他娘的瞎瞄了,槍口不是用來對著自己同誌的,隻有叛徒的槍口才朝著自己人。我不喜歡用這種槍,是因為這種三八式根本不適合近戰,子彈的穿透力太大,三十米之內的距離,一槍可以射穿三四個人,除非是上了刺刀做白刃戰,否則很容易傷到自己人,再加上地下要塞內部有很多鋼鐵設施,一旦子彈射中鋼板鐵板,就會產生毫無規則的跳彈,搞不好沒打到敵人,就先把自己人給料理了。”


    胖子拍了拍胸脯自信的對我說道:“就咱這槍法,還不是咱吹啊,這麽多年了,你是應該知道的,百步穿楊,騎馬打燈都跟玩似的,怎麽可能打偏了打到鋼板上?不信咱一會兒在你腦袋上擺個雞蛋試試……”


    我打斷了他的話,越說越沒譜了,我長個腦袋容易嗎?我這腦袋是用來思考人生的,不是用來擺個雞蛋讓你當靶子的,咱別鬥悶子了行不行,看看還有什麽別的武器可用,我總覺得這種步槍不是事兒,畢竟是已經被淘汰了多年的武器,步槍年頭多了非常容易走火,當年我在越南前線的時候,有個幫忙運送支前物資的民工,他偷了我們繳獲越南民兵的一把老式德國造,結果爬山的時候走了火,正好把我們團的一個副團長腦袋打開了花,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們把架子上的箱子一個接一個的撬開,想找幾枚田瓜手榴彈,沒想到在一個繪有膏藥旗的木箱中翻出十幾把衝鋒槍,槍的造型很怪,有幾份像英國的斯坦恩衝鋒槍,彈夾橫插在槍身的左側,與英式斯坦恩不同的區別在於這些槍的彈夾是彎的,後邊多了個木製槍托。


    英子問我:“胡哥,這是啥槍啊?咋這造型呢?是歪把子嗎?”


    我拉了拉衝鋒槍的槍栓,又把彈夾拔下來看了看:“這可能是日本人造的百式衝鋒槍,戰爭後期才裝備部隊,生產量比較小,所以並不多見,可能是為了對付蘇軍才裝備的,這槍可比三八式好使多了,尤其適合近戰,就算發生故障也頂多就是卡殼,不會走後門和走火,你跟胖子別用步槍了,拿把衝鋒槍防身。”


    英子沒用過衝鋒槍,不知道怎麽擺弄,在旁邊打著兩把手電筒給我們照明,胖子找了一箱衝鋒槍子彈,我和他一起往梭子裏裝填子彈。


    我哼著小曲把子彈一發一發的壓進彈夾,現在我的心情很好,這回算他娘的發了市了,自打離了部隊就再也沒碰過衝鋒槍,想起在部隊用五六式的感覺,手心都癢癢。我正在得意之時,英子忽然一拍我的肩膀低聲說道:“胡哥,我好象……瞅見一個小孩從你身後跑過去了。”


    小孩?怎麽可能,這深山老林中人跡罕至,更何況這處秘密要塞隱藏得如此之深,怎麽會突然平地裏冒出個小孩子來?


    我們都是蹲在地上裝子彈,英子持著手電筒蹲在我對麵,她是無意中用手電筒的燈光一掃,看見我身後有個小孩的身影一閃而過。


    我扭過頭去,用手電四下一照,身後是一條丁字形通道,一片漆黑,安靜得出奇,哪裏有半個小孩的蹤影,我問英子:“哪有什麽小孩?你虎了吧嘰的是不是眼花了?”


    英子雖然膽大,但畢竟是山裏的姑娘,封建迷信意識很強,此刻嚇得臉色都變了:“我真沒瞎咧咧,真的……是有個小孩從你身後的通道跑了過去,不可能看錯,沒有腳步聲,隻瞅見個小孩的身影,老快了,嗖家就躦過去了……是不是有鬼啊?”


    關東軍秘密要塞2


    追問英子詳情,她卻說不清楚,隻說是恍惚間隻見有個小孩的身影一閃即過,好象是個小女孩,不過也不敢肯定,穿什麽樣的衣服也沒瞧清楚,大約五六歲,六七歲的樣子,那小孩跑過去的方向,正好是地圖上標有出口的方向。


    通道離我不過兩米遠,這麽寂靜的地方跑過去一個小孩,我不可能聽不見,如此無聲無息的,除非它是鬼魅,地下要塞是個與世隔絕的世界,幾十年沒人進來過了,誰知道這裏麵藏著什麽東西,今天的事已經把我們折騰得夠戧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我當下提議,多繞些路從另一邊去要塞的出口,不要從那個小孩跑過去的通道走。


    英子最怕鬼神,點頭同意:“多爬十裏坡,都好過撞上鬼砌牆。”


    胖子不以為然:“老胡,我發現你現在變了,自打你從部隊複員之後,就不象以前那麽天不怕地不怕了,畏縮不前可不向你的作風啊,怎麽今天英子看見個小孩跑過去,你就要繞路?我跟你說,要繞著走,你們倆繞,我可走不動了,我就從近路過去。想當年咱們當紅衛兵,上山下鄉的時候,你說你怕過什麽?那些年除了毛主席,你說咱服過誰?”


    我一時語塞,好象確實是胖子說的那樣,以前的我是天塌下來當被蓋,自從參軍開始,直到中國對越自衛反擊戰,身邊的戰友犧牲了一個又一個,我真真切切見到了無數次的流血與死亡,實事求是的說,我現在的確變得有些婆婆媽媽,做什麽事都免不了瞻前顧後,難道歲月的流逝,真的帶走了我的勇氣和膽量。


    我對胖子說:“咱們現在都多大歲數了,比不得從前了,咱當紅衛兵那些年確實好勇鬥狠,看誰不順眼就揍誰,可那是個荒唐的年代,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可笑可悲。”


    胖子說:“可是至少在那個年代裏,你戰鬥過,衝鋒過,我真他媽看不得你現在這種嚇嚇嘰嘰的樣子,你還記得你十六歲生日的時候,我送給你的筆記本上寫的那首長詩嗎?”


    那個筆記本可能早被我擦屁股了,而且那些年胖子送給我很多筆記本,因為他老媽是後勤機關的幹部,家裏有得是各種筆記本,我實在記不起來有什麽長詩了。


    胖子見我想不起來,便說道:“我背幾句你聽聽。”胖子的普通話很標準,他人胖底氣也足,朗誦起來,還真有點中央人民廣播電台播音員的意思,隻聽他朗聲說道:


    公園裏一起“打遊擊”,課堂裏一起把書念。鹹陽路上“破四舊”,井岡山一起大串聯。


    在埋葬帝修反的前夕,向那世界進軍之前!收音機旁,我們仔細地傾聽著,國防部宣戰令一字一言……


    在胖子慷慨激昂的念出第一句之後,我就立刻想了起來,這是一首敘事長詩,題目叫做《向第三次世界大戰中的勇士致敬》,當年在紅衛兵中廣為流傳,我們太熟悉這首詩了,在我們倆當紅衛兵的時候,何止曾一起朗誦過百遍千遍,那是我們最喜歡的韻律,最親切的詞語,最年輕的壯麗夢想……,我的心情激動起來,忘記了身在何處,忍不住攥緊拳頭,和他一同齊聲朗誦:


    ……在那令人難忘的夜晚,戰鬥的渴望,傳遍每一根血管。


    父輩的熱情鼓舞,激動了我們的心弦,我們是軍人的後代,要馳騁在戰火硝煙。


    在這消滅最後剝削製度的第三次世界大戰,我倆編在同一個班。


    我們的友誼從那裏開始,早已無法計算,隻知道它,比山高,比路遠。


    在戰壕裏,我們分吃一個麵包,分舐一把鹹鹽。


    低哼著同一支旋律,共蓋著同一條軍毯。


    一字字,一行行,領袖的思想,偉大的真理,我們學習了一遍又一遍。


    紅旗下,懷著對黨的赤誠,獻身的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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