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rley楊問我道:“你不是經常自吹自擂說自己精通分金定穴嗎?這種小情況哪裏難得到你,到了江邊抬頭看看天上的星星就能找到了,這話可是你經常說的。”


    我苦笑道:“我的姑奶奶,哪有那麽簡單。分金定穴隻有在一馬平川、沒有地脈起伏的地區才能用,那雲南我在前線打仗的時候是去過的,山地高原占了整個雲南麵積的百分之九十以上。雲南有三大水係,除了金沙江、怒江之外就是瀾滄江,從北到南,貫穿全省。而且地形地貌複雜多變,自北發於橫斷山脈,山脈支幹多得數不清。咱們要是沒有具體的目標,就算有風水秘術,恐怕找上一百年也找不到。”


    shirley楊對我說道:“可真少見,怎麽連你也開始說這種泄氣的話,看來這次真是難了。”


    我對她說:“我並沒有泄氣。我覺得可以給咱們現在的狀況概括一下——有信心沒把握——信心永遠都是足夠的,但是現在把握可是一點都沒有,大海撈針的事沒法幹。咱們可以先回北京,找大夥合計合計,再盡可能多的找些情報,哪怕有三成把握,都比一成沒有強。”


    瞎子忽然插口道:“二位公母,聽這話,難道你們想去雲南倒鬥不成?老夫勸你們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想當年老夫等一眾卸嶺力士為了圖謀這一筆天大的富貴,便想去雲南倒獻王的鬥,結果沒料到那地方凶險重重,平白折了六條性命;隻有老夫憑著一身的真功夫才僥幸得脫,這對招子就算留在雲南了。現在回想起來,還兀自心有餘悸。”


    瞎子平平常常的幾句話,聽在我耳中如同六月裏一聲炸雷,我把吃在嘴裏的飯菜噴了他一臉:“你剛說什麽?你去雲南找過獻王墓?你倘若信口雌黃、有半句虛言,我們就把你扔下,不帶你進京了。”


    瞎子擦了把臉說道:“老夫是何等樣人,豈能口出虛言。老夫曾在雲南李家山倒過滇王的鬥,不過去得晚了些,鬥裏的明器都被前人順沒了。那墓裏除了一段人的大腿骨,隻剩下半張人皮造的古滇國地圖,但是字跡也已經模糊不清。老夫一貫賊不走空,此等不義之財焉有不取之理,當下便順手牽羊捎了出來。後來在蘇州,請了當地一位修補古字畫的巧手匠人用冰醋擦了一十六遍,終於把這張人皮地圖(石弄)得完好如初。誰知不看則已,原來這圖中竟是獻王墓穴的位置。”


    shirley楊對瞎子說道:“獻王帶著一批國民從滇國中分離了出來,遠遠的遷移到深山裏避世而居,滇王墓中又怎麽會有獻王墓的地圖?你可不要騙我們。”


    瞎子說道:“老夫自是言之有物。這兩國原本就是一家,據說獻王選的是處風水寶地,死後葬在那裏,那地方有很特殊的環境,永遠不可能被人倒了鬥。想那唐宗漢武都是何等英雄,生前震懾四方,死後也免不了被人倒了鬥,屍骸慘遭踐踏——自古王家對死後之事極為看重,最怕被人倒鬥。獻王死後,他手下的人就分崩離析,有人想重新回歸故國,便把獻王墓的位置畫了圖呈給滇王,聲稱也可以為滇王選到這種佳穴。這些事情就記載在這張人皮地圖的背麵,不過想必後來沒選到那種寶穴,要不然老夫又怎能把這張人皮地圖倒出來。”


    瞎子從懷中取出一包東西,打開來赫然便是一張皮製古代地圖。雖然經過修複,但是仍然十分模糊,圖中山川河流依稀可辨。


    瞎子說道:“非是老夫唬你二人,這圖老夫隨身帶了多年,平日裏從不示人,今日見爾等不信才取出來令爾等觀之。不過老夫有一言相勸,你看這圖中的蟲穀有一塊空白的地方,那裏多有古怪之處,直如龍潭虎穴一般,任你三頭六臂,金剛羅漢轉世,進了蟲穀,也教有去無回。”


    正文 第一百章 人皮地圖


    獻王墓在瞎子口中是個很邪的地方,說著話他將自己的雙元盲人鏡摘了下來。我與shirley楊往他臉上一看,心裏都是“咯噔”一下——隻見瞎子的眼眶深深凹陷,從內而外,全是暗紅色的疤痕,像是老樹枯萎的筋脈從眼窩裏長了出來。原來瞎子這對眼睛是被人把眼球剜了出去,連眼皮都被剝掉了一部分。


    瞎子把盲人鏡戴上,長歎了一口氣,對我和shirley楊說道:“過去了這麽多年,往事雖如過眼雲煙,卻仍曆曆在目。那最後一次去倒鬥,老夫還記得清清楚楚,什麽叫觸目驚心啊,那便是觸目驚心。”


    我知道雖然瞎子平時說話著三不著兩,以嘴皮子騙吃騙喝,但是他說當年去盜獻王墓的經曆多半不會有假,畢竟這些事情不是誰都知道的。不過在蟲穀深處的獻王墓究竟有沒有瞎子說的那麽厲害,還有值得推敲的地方,我可從來沒聽說過有什麽永遠不可能被倒了鬥的風水寶穴。


    但是想起孫教授告訴我們的一些信息,獻王行事詭秘、崇敬邪神,又會異術,料來不是一般的人物。那棺材鋪掌櫃的用人屍養魚以求延年益壽,這法門便是從幾千年前獻王那裏傳下來的,由此可見多年獻王行事之陰邪凶惡,不是常人所能想象得到的。


    shirley楊想從側麵多了解一些獻王墓的情況,對瞎子約略講了一些我們在棺材鋪下發現漏缸裝人屍養魚的事,並把孫教授的推斷說了,很可能是從雲南獻王那裏遺留下來的古老邪術。


    (以缸棺盛屍喂魚放痆chong]最毒,此法在緬甸真實存在。現代有人誤將其稱為蠱的一種,其實並非同理,中國境內也沒有這種習俗。中國漢代古滇國隻有類似的邪術,但是並不是痆chong]術或蠱毒。在此引用其名稱為情節需要,而且做了很大的變化。因為古老的痆chong]術本身非常神秘,代代秘傳,外人難以窺其究竟,所以僅在故事中對其加以初級程度的解釋。)


    瞎子聽罷冷哼一聲,撚著山羊胡子說道:“那孫教授是個什麽東西。教授教授,越教越瘦,把秀才們都教成瘦子了,想必也是老匹夫一個。那廝知道個什麽。不知者本不為過,然而不知又冒充知道,就是誤人子弟。”


    我問他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孫教授說的不對嗎?”


    瞎子說道:“據老夫所知,獻王的邪術得自於藏地,最早發源於現在的公明山,是最古老的痆chong]術。痆chong]術、蠱毒、降頭並列為滇南三大邪法,現在痆chong]術失傳已久,蠱毒與降頭等在雲南山區、南洋泰國寮國等地仍有人會用,不過早已勢微,隻餘下些小門小法。”


    我對瞎子問道:“依你這樣講,原來棺材鋪老掌櫃用鐵鏈吊住鐵缸,在裏麵用死屍把魚喂大,是痆chong]術的一種?他這樣做有什麽意義呢?當真能延年益壽?現在說起來那掌櫃的已經死了,他的來曆好象很模糊,說不定他就是古滇國的遺民,活了幾千年了。”


    瞎子笑道:“世上哪裏有那種活了幾千年的妖人。老夫現在都快成你的顧問了,也罷,索性一並告訴爾等知道。當年老夫與六個同行到雲南深山裏去倒鬥,為了安全起見,事先多方走訪,從一些寨子中的老人口中多多少少的了解了一些。你們所講的怪缸的確是痆chong]術的一種,將活人淹死在缸中,這個務必是要活人,進水前死了便沒有用了;缸上的花紋叫戡魂符,傳說可以讓人死後靈魂留在血肉中不得解脫,端的是狠毒無比。水中的小魚從缸體孔洞中遊進去,吃被水泡爛的死人肉,死者的怨魂也就被魚分食了,用不了多久就被啃成了幹幹淨淨一架白骨;而那些吃了死人肉的魚兒長得飛快,二十幾天就可以長到三尺,用這種魚吊湯,滋味鮮美無比,天下再沒有比這種魚湯更美味的美食了……”


    我正在邊吃飯邊聽瞎子說話,越聽覺得越是惡心,隻好放下筷子不吃,我對他說:“這鮮魚湯味道如此超群絕倫,你肯定是親口喝過的,否則怎麽會知道得如此清楚。”


    瞎子咧了咧嘴:“老夫可沒那個福分。喝了那神仙湯,哪裏還活得過三日。缸中的魚養成之後就已經不是魚了,而叫痆chong]——這痆chong]就是把冤死的亡靈作為毒藥,殺人於無形之中;喝了魚湯被害死的人,全身沒有任何中毒的跡象,臨死時麵孔甚至還保持著一絲笑容,象是正在回味鮮魚湯的美味。害死的人越多,他的邪術就越厲害,至於最後能厲害到什麽程度,這就不得而知了。老夫縱然淵博,畢竟也有見識不到之處。”


    shirley楊也在一旁聽得直皺眉頭:“原來棺材鋪的傳說著落在這邪術之上,那位黑心掌櫃有了這害人的陰毒伎倆,用痆chong]術害人性命——想必發明這套邪術的獻王也不是什麽善類。”


    瞎子說道:“這棺材鋪掌櫃一介村夫,雖然會這套痆chong]術,他的手段隻是皮毛而已,又怎麽能夠與獻王相提並論。所以老夫勸你二人盡早打消了去雲南倒鬥的念頭,老夫就是前車之鑒,爾等不可不查。”


    shirley楊如何肯信瞎子危言聳聽,繼續追問他:“能否給我們講一講當年你去雲南找獻王墓的經過,如果你的話有價值,我可以考慮讓老胡送你件明器。”


    瞎子聞言立刻正色道:“老夫豈是貪圖明器之人,不過也難得爾等有此孝心,老夫自是不能拒人於千裏之外。這說起當年的恨事,唉,那當真是煩惱不尋人,人自尋煩惱啊……”


    當年瞎子在蘇州城中使匠人修複了人皮地圖,經過仔細驗證,得知這是記錄獻王墓位置的地圖,心中不勝歡喜。先前他連倒了幾個鬥都沒什麽收獲,這獻王畢竟曾是古滇國一代國君,雖是南疆小國,他墓中的明器也應該少不了。


    於是瞎子召集了幾名相熟的卸嶺力士。這批盜墓賊遇到大墓都是集體行動,盜大墓的手段不論是摸金發丘還是搬山卸嶺,也無外乎就是這麽幾種。喇叭爆破式,用大鏟大鋤,或者用炸藥破壞封土堆和墓牆,直接把地宮挖出來,這是最笨的一種辦法。


    再不然就是切虛位,從墓室下麵打盜洞進去,這要求盜墓者下手比較準,角度如果稍有偏離,也挖不進去。


    瞎子早年間就是專挖南方的墓,他們這批人不懂風水秘術,隻能找有縣誌記載的地方,或者找那些有石碑、封土堆殘跡的古墓。這次有了人皮地圖作為線索,這批人經過商量,覺得這活做得,說不定就是樁天大的富貴,便決定傾巢出動,去挖獻王墓。


    據這批人中最有經驗的老盜墓賊分析,獻王墓規模不會太大,因為畢竟他們的國力有限;按人皮地圖中所繪,應該是在一條山穀中,以自然形成的形勢為依托,在洞穴中建造的陵墓.當時的滇國仿漢製,王葬於墓中,必有銅車馬儀仗,護軍百戲陶俑,玄宮中兩槨三棺盛殮,上設天門,下置神道,六四為目,懸有百單八珠,四周又列六玉三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絕對可以斷定,獻王墓中肯定有不少好東西。


    人皮地圖雖然年深日久,有些地方模糊不清了,但是仍然可以辨認出獻王墓的位置。瀾滄江一條叫做蛇河的支流,由於其形狀彎曲似蛇,故此得名;蛇河繞過大雪山,這座雪山當地人稱為哀騰,正式的名稱叫做遮龍山,海拔三千三百多米;蛇河輾轉流入崇山峻嶺之中,形成一條溪穀,地勢低窪,由於這條溪穀終年妖霧不散,穀中又多生昆蟲,所以溪穀被當地人稱為蟲穀。


    蟲穀地處深山之中,人跡罕至。過了大雪山,前邊一段山清水秀風景如畫,經常可以見到成群結隊色彩豔麗的大蝴蝶。然而中間一段開始就經常出現白色瘴氣,終年不散,中者即死,人莫能進;有傳說這些白色的瘴氣妖霧是獻王所設鎮守陵墓的痆chong]雲,環繞在王墓周圍,除非有大雨山嵐使妖雲離散,否則沒有人和動物能夠進去——人皮地圖上這片空白的白圈,就代表了這些妖霧。


    再往深處,便是一個巨大的瀑布,風水中所說的水龍就是指瀑布,獻王墓的墓道入口就在水龍的龍眼處。人皮地圖背麵有詳細的記載,說這處穴眼是獻王手下大巫所選,名為水龍暈——纏繞穴前的迷蒙水氣所形成的微茫隱濕的圓環,以其朦朧如日月之暈環,故名曰龍暈,又作龍目;隱隱微微,仿仿佛佛,粗看有形,細看無形,乃生氣凝聚靈光現露之處,蓋因其為善勢之首,葬於其中,生氣不泄,水蟻具不得侵。


    獻王墓的風水形勢更有一個厲害之處,就是永遠不可能被人倒了鬥——沒人能進去,這種自信恐怕天下再無第二人了。


    那裏的情況具體是怎麽一個樣子,瞎子就說不出來了,因為他根本沒進去過。他們那夥人當時財迷心竅,雖然知道獻王墓極不好倒,仍然決定幹上一票。雇了一位當地的白族向導,冒險越過雪山進了溪穀,在蟲穀邊守侯了十多天終於趕上一次陰雲翻滾大雨冰雹的時機。四周的白色妖雲都被山風吹散,瞎子等人大喜,可等到這機會了。


    為了趕在風雨過後衝過這條死亡地帶,他們便玩了命的往前跑。沒想到剛走了一半,風雨忽歇,陰雲被風吹散,風住的時候,太陽光撒將下來,四周立刻緩緩升出淡淡的白霧。這幫人往前跑也不是,往後跑也不是,當時便亂了陣腳,紛紛四散逃命。溪穀中的瘴氣生得極快,一旦吸入人體,立刻會至人死命。


    瞎子仗著年輕時練過幾年輕功,閉住了呼吸,撒開兩條腿就往外跑;總算跑了回來,眼睛卻被毒瘴毀了,多虧在穀口等候他們的白族向導發現了昏迷倒地的他,當機立斷,把瞎子的兩隻眼球生生摳了出來,才沒讓毒氣進入心脈,使得他僥幸活了下來。


    我和shirley楊聽了瞎子的敘述,覺得瞎子那夥人失手折在了蟲穀是因為他們這些人缺少必要的準備,隻要有相應的預防措施,突破這片毒氣並不算難。說什麽進去之後有來無回,未免誇大其詞。


    shirley楊說道:“這麽濃的瘴氣倒是十分罕見,有可能是特殊的地理環境使得溪穀中生長著某種特殊植物,穀中環境閉塞,與空氣產生了某種中和作用。戴著防毒麵具或者用相應的藥物就可以不受其影響了,不見得就是什麽巫痆chong]邪術。”


    瞎子說道:“非也,切不可小覷了蟲穀中的獻王墓。這隻是在外圍,裏麵都多少年沒有活人進去過了,那瘴氣裏麵的世界是什麽樣的,你們可以瞧瞧這人皮地圖背麵是怎麽描述的。”


    shirley楊展開人皮地圖與我一同觀看,隻見地圖背後有不少文字與圖畫。在王墓四周,另設有四處陪葬坑,還有幾位近臣的陪陵,想不到這小小的一個南疆草頭天子排場還當真不小。


    其中有一段記載著獻王生前引用天乩對自己墓穴的形容:王殪,殯於水龍暈中,屍解升仙,龍暈無形,若非天崩,殊難為外人所破。


    我自言自語道:“要是天空不掉落下來,就永遠不會有人進入王墓?天空崩塌?是不是在說有天上流星墜落下來?還是另有所指?難道說隻有等到某一個特定的時機,才有可能進入王墓?”


    瞎子搖頭道:“都不是,憑老夫如此大智大慧,這麽多年來,也沒搞明白這天崩是指的什麽啞謎。料想那位獻王在生前不尊王道,信奉邪神,(塗,偏旁換為兩點水;可能是寫錯了-_-)害了多少生靈,他的墓早晚會被人盜了。不過可能天時不到,難以成事。恐怕獻王生前也知道自己的王墓雖然隱蔽,但早晚還是會被倒鬥的盯上,所以選了這麽塊絕地——不僅穀中險惡異常,可能在墓室中另有厲害之處,說不定有妖獸拱衛。當年老夫年輕氣盛,隻奔著這樁天大的富貴下手,當事者迷,現在回想起來,那時真是入了魔障,隻想著發財,最後卻吃了大虧。所以良言相勸,獻王墓不盜也罷。”


    怎奈我們主意已定,這趟雲南是去定了的;而且這其中的詳情還要到蛇河蟲穀中親眼看看才有分曉,隻聽瞎子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說出來,實在難以服人。


    shirley楊把瞎子的人皮地圖買了下來,然後我們收拾東西上路返回北京,擬定匯合了胖子,便一同南下雲南,把那座傳得神乎其神、建在龍暈之中的獻王墓倒了。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車禍


    回到北京之後,我們在北京的老字號“美味齋”中勝利召開了第二屆彼得堡黨員代表大會。會議在胖子吃掉了三盤老上海油爆蝦之後,順利通過了去雲南倒鬥的決議。


    胖子抹了抹嘴上的油對我說道:“我說老胡,雲南可是好地方啊,我當年就被天邊飛來金絲鳥那段刺激得不輕,早就想過去會會那批燃燒著熱烈愛情火焰的少數民族少女了。”


    我對他說道:“雲南沒你想象的那麽好,少數民族少女也並非個個都是花孔雀,反正以前我去雲南沒見過幾個象樣的。那時候我們部隊是部署在離邊境不遠的老君山,在那進行了一個月的實戰演練。那地方是哈尼族、彝族、壯族自治州的交匯點,有好多少數民族,我看跟越南人長得也都差不多。什麽五朵金花阿詩瑪什麽的,那都是屬於影視劇裏的藝術加工,做不得真的,你還是別抱太大的幻想,否則你會很失望的。”


    大金牙說:“怎麽呢?胡爺,你去的那地方大概是山溝,當年我去雲南插隊,正經見過不少漂亮的傣族、景頗族妞兒,個頂個的苗條,那小腰兒,嘖嘖,簡直……這要娶回來一個,這輩子就算知足了。”


    瞎子吃得差不多了,聽了我們的話,一拍桌子說道:“諸位好漢,那雲南的夷女有甚稀罕;更兼苗人中隱有蠱婆,她們所驅使的情蠱歹毒陰險,防不勝防,爾等還是少去招惹那些婆娘為好。”


    大金牙點頭道:“老先生這話倒也有理。我當年去雲南插隊聽說這眾多的少數民族之中,就單是苗人最會用蠱,而且這苗人又分為花苗、青苗、黑苗等等。青苗人精通藥草蟲性,黑苗人則擅長養蠱施毒,這兩撥人本身也是勢成水火;現在黑苗已經快絕跡了。不過萬一要是招惹上了苗女中的蠱婆,可真教人頭疼。”


    胖子笑道:“老金,你也太小瞧咱哥們兒的魅力了。苗女中沒有颯的就算完了;隻要有,我非給你嗅回來幾個不可;到時候咱們還是這地點,一人發你們一個苗蜜。”


    我喝得有點多了,舌頭開始發短,勾住胖子的肩膀笑話他:“讓那七老八十的老蠱婆看中了胖爺您這一身膀子肉,非他娘的把你的臭皮剝下來繃鼓不可。咱們這次去的那地方是白族最多,白族姑娘可好啊,長得白。”


    shirley楊今天的食欲也不錯,從她祖上半截算的話,她老家應該在江浙一帶,所以這家飯店中的淮揚菜式很合她的口味。隻是見我和胖子與大金牙等人在一起,再加上個瞎子,說來說去,話題始終離不開雲南的少數民族少女,跟這些人在一起也沒辦法,隻好順其自然,最後實在忍無可忍了,輕咳了一聲。


    經過她一提醒,我這才想起來還有正經事要說,酒意減了三分,便舉起酒杯對眾人說道:“同誌們,明天我跟胖子、shirley楊就要啟程開拔前往雲南。這一去山高路遠,這一去槍如林彈如雨,這一去革命重擔挑肩頭,也不知幾時才能回來。不過,男子漢大丈夫,理應誌在四方,騎馬挎槍走天下。高爾基說,愚蠢的海鴨是不配享受戰鬥的樂趣的;毛主席說一萬年太久,隻爭朝夕。此刻良宵美酒當前,咱們現在能歡聚在一起,就應該珍惜這每一分每一秒。等我們凱旋歸來之時,咱們再重擺宴席,舉杯讚英雄。”


    眾人也都同時舉起酒杯,為了祝我們一路順利碰杯。大金牙飲盡了杯中酒,一把握住我的手說道:“胡爺,老哥真想跟你們去雲南,可是這身子骨經不起折騰,去了也給你們添累贅。你剛才那一番話說得我直想掉眼淚,要不我給你們唱段十送紅軍怎麽樣?”


    我心中也很是感動,對他說:“金爺說這話可就顯得咱們兄弟之間生分了。我們去雲南,多虧了你在後方置辦裝備,這就是我們成功的保障啊!你盡管放心,倒出來的明器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大金牙把買到的與沒買到的裝備跟我說了一下,我跟他還有shirley楊三人商量著都需要帶什麽東西;一邊的胖子與瞎子也沒閑著,不斷騷擾著飯店中一個漂亮女服務員,非要給人家算命。出發前的一個夜,就在喧鬧之中度過。


    第二天大金牙與瞎子把我們送到火車站,雙方各道保重,隨著火車的隆隆開動,就此作別。


    我和shirley楊、胖子三人乘火車南下,抵達昆明。先在昆明住了三天,這三天之中有很多事要做。我按照大金牙給的聯係地址找到了潭華寺附近的迎溪村,這裏住著一個大金牙插隊時的革命戰友,他與大金牙始終保持著生意上的聯係。在他的協助下,我買到了三隻精仿六四式手槍,槍身上還有著正式的編號,是緬甸兵工場仿中國製式手槍造的,然後又流入中國境內;從製造工藝上看,算得上是出口轉內銷了。


    不過這種槍殺傷力有限,適合警務人員使用,也就能起到點防身的作用。我想問那人再買兩把雲南偷獵者常用的來複槍,卻被告之沒有貨,我也隻得作罷,看看進蟲穀之前能否再找當地人買幾把口徑大的快槍——那溪穀深處渺無人蹤,要是有什麽傷人的野獸,沒有槍械防身,頗為不便。


    與此同時,shirley楊同胖子買了兩支捕蟲網和三項米黃色荷葉遮陽帽。按照事先的計劃,我們要裝扮成自然博物館的工作人員,進森林中捉蝴蝶標本——瀾滄江畔多產異種蝴蝶,所以借這種捕蟲者的身份作為掩護,到蟲穀裏去倒鬥,在這一路上就不至於被人察覺。


    其餘的裝備我們盡量從簡,這雲南的山區中不象沙漠戈壁,水和食物不用太多,把背包中空出來的部分盡可能多的裝了各種藥品,以便用來應付林中的毒蟲。


    我把三支六四式手槍分給他們二人,胖子覺得不太滿意,這種破槍有個蛋用,連老鼠都打不死,一怒之下,自己找東西做了個彈弓。當年我們在內蒙大興安嶺插隊,經常用彈弓打鳥和野兔,材料好的話,確實比六四手槍的威力大。


    在一切都準備妥當之後,我們乘車沿320國道從哀牢山、無量山與大理點蒼山餌海之間穿越,來到了美麗的瀾滄江畔。我們的目的地是雲南省境內山脈河流最密集的地方,那裏距中緬邊境尚有一段距離。


    最後這一段路坡陡路窄,長途車隻在懸崖上行進。司機是個老手,開得漫不經心。路麵狀況很差,高低起伏,又有很多碎石和坑窪。一個急彎接著一個急彎,車身上下起伏,屢屢化險為夷,驚得我和胖子出了一身身的冷汗,隻恐那司機一不留神,連人帶車都翻進崖下的瀾滄江中。


    車中其餘的乘客們大概都是平日裏坐慣了這種車的,絲毫不以為意;有的說說笑笑,有的呼呼大睡,加之車中不少人帶著成筐的家禽,老婆哭孩子叫,各種氣味混雜,刺鼻難聞。我不是什麽嬌生慣養之人,卻也受不了這種環境;實在不堪忍受,隻好把車窗打開,呼吸外邊的新鮮空氣。


    我探出頭去,隻見得山崖下就是湍急的瀾滄江,兩岸石壁聳立,直如天險一般。江麵並不算寬,居高臨下看去,江水是暗紅色的,彎彎曲曲的向南流淌。


    胖子恐高症犯了,全身發抖,也不敢向車窗外看上半眼,隻是連聲咒罵:“這操蛋司機也真敢做耍,這是……開車還是他媽耍雜技呢?這回真是想要去了胖爺啊,老胡咱們再不下車,哥們兒就要歸位了。”


    shirley楊也坐不習慣這樣的過山車,幹脆緊閉著眼睛,也不去看外邊,這樣多少還能放心一些。


    我對胖子說:“革命尚未成功,咱們還要努力。你再堅持堅持。現在下了車,還要走上好遠。你想想紅軍過雪山爬草地時候是怎麽堅持的,你眼下這點困難算得了什麽。實話告訴你,我***也快讓這破車顛散了架了。”


    旁邊一個當地販茶葉的人告訴我們:“看你們赫得咯樣,搞點暈車藥片來甩,多坐咯幾趟就覺得板紮嘍,你們要克哪點噶?”


    雲南當地的方言繁雜,並不好懂,我們這次又不想與當地人過多的接觸,所以茶葉販子說的什麽我根本沒聽明白,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那賣茶葉的見我不懂他的話,就用生硬的普通話對我說:“我是說看你們難受的樣,還坐不習慣這種車,習慣就好嘍,你們是要到哪個地方去?”


    我看這人是當地土生土長的,正好可以找他打聽一下路程,便對他說:“我們是倒……倒……倒博物館的,不不,我們是自然博物館的,想去蛇河捉大蝴蝶。跟您打聽一下,這裏到遮龍山還有多遠?我們在哪裏下車比較好?”


    茶葉販子一指遠處江畔的一座高山:“不遠了,轉過了那個山彎下車就是遮龍山下的蛇爬子河,我也要到那裏收茶葉,你們跟著我下車就行。”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灰蒙蒙的巨缽形山體聳立在道路的盡頭,山頂雲封霧鎖,在車裏看過去,真有種高山仰止的感覺。雖然已經在望,但是望山跑死馬,公路又曲折蜿蜒,這段路程還著實不近,看來我們還要在這輛破車上多遭一個小時的罪。


    我們都是坐在車的最後邊,正當我跟茶葉販子說話的時候,車身突然猛烈的搖晃,好象是壓到了什麽東西,司機猛的刹車,車上的乘客前仰後倒,登時一陣大亂。混亂中就聽有人喊壓死人了,胖子咒罵著說這神經病司機這麽開車,***不壓死人才怪,同我和shirley楊一起從後邊的窗戶往來路上張望。


    我隻往後一張,便覺得頭皮發麻,趕緊把視線移開,再看下去非吐出來不可——他娘的,被壓死的這究竟是什麽鬼東西。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彩雲客棧


    這時司機也從車上跳下來,去查看車後的狀況。後邊路上有兩道醒目的綠色痕跡,痕跡的盡頭卻不是什麽人,而是一被車撞斷的石人俑——跟真人一般的大小,石俑並不結實,隻有外邊一層石殼,中間全是空的,被撞得碎成了若幹殘片,裏麵爬出來的都是密密麻麻的白色(上部:豐少一橫+刀,下部蟲字底)蟲。無數的(上部:豐少一橫+刀,下部蟲字底)蟲被車輪碾得稀爛,地上有很多死蟲身體裏流出的綠汁,那種惡心的情景教人看得想要嘔吐。


    司機在下邊看了一遍,抬腳踩死幾隻,大罵晦氣,從哪裏冒出來這麽個裏麵生滿蛆的爛石頭,把車都撞癟了一大塊。


    shiryley楊從車窗中指著地上的一塊石片對我說道:“老胡,你看這石俑是仿漢製的造型,會不會是獻王時期的產物?”


    我點頭道:“確實有些像,不過石俑怎麽隻有層殼?裏麵裝了這麽多蟲子,又被車碾碎了,單從外形上來看已經不太容易辨認出來,所以也不能就此斷定是漢代的東西。”


    我抬頭從車窗中向上看了看,萬丈高崖,雲霧環繞,也瞧不出是從哪處山崖掉落下來的。也許這附近的山上有什麽古跡,看來咱們已經進入當年獻王的勢力範圍了。不過這俑人裏怎麽長了這麽多的蛆蟲?


    我心中越想越覺得不安穩,就問茶葉販子以前有沒有遇見過這種情況,他說:“這樣的石俑在遮龍山附近更多,都埋在山裏,有時候趕上山體滑坡,偶爾會顯露出來,裏麵都長滿了肥蛆。有人說這是種古代人形棺材,但都是風傳,也不知道確切是做什麽用途的。當地人都很厭惡這種東西,認為是不吉的征兆,預示著疾病和死亡。今天乘車遇到了,算咱們倒黴,過些天要去玉皇閣請個保平安的銀符才行。”


    我擔心太過熱切的關注這些事會被人看出破綻,便不再多問,隻同茶葉販子談些當地的風土人情。遮龍山已經是白族自治州的邊緣,有白族、漢族,也有極少一些景頗族同傣族。最熱鬧的節日在三月份,屆時,所有的男女老少都聚集到點蒼山下,有各種山歌對唱廟會節目,十分熱鬧。


    我對這些半點不感興趣,跟他聊了幾句,把話鋒一轉,又說到遮龍山,我借著抓蝴蝶的名義問茶葉販子那裏的地形。


    茶葉販子說他雖然是當地人,但是遮龍山的山脈就象是這裏一個界碑,很少有人翻過山去對麵。那邊毒蟲毒霧很多,蚊蟲滋生,山穀中潮濕悶熱,瘴氣常年不散,已經在那裏失蹤過很多人了,當地人沒有人願意去那裏。另外一個就是遮龍山太高,上麵又有雪線,天氣變化多端,冰雹、大雨、狂風等等,說來就來,剛剛還晌晴白日,轉瞬間就會出現惡劣的天氣。如果沒有大隊人馬,想爬遮龍山是十分冒險的。


    司機自從撞碎了裏麵全是蛆蟲的石俑之後,車速就慢了下來,想必他也是擔心撞到那種東西不吉,所以盡量把車開得平穩一些;加之已經漸漸離開了那段山崖上的險路,我們總算鬆了口氣,胖子也活了過來,正好聽見茶葉販子那幾句話,忍不住問道:“哎,這什麽山,聽上去有幾分象是當年紅軍爬的雪山?不知是不是同一座?”


    我對他說:“紅軍爬的是夾金山,跟這遮龍山不是一回事,還要往北很遠。不過你剛才看見瀾滄江的懸崖激流與不遠處的金沙江差不多,你要是想加強傳統思想學習,可以跳下去遊一圈,體會一下主席詩詞中‘金沙水拍雲崖暖’的意境;然後再攀越遮龍山,就隻當是重走一回長征路,爬雪山過草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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