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看罷笑道:“獻王老兒想做神仙想瘋了,連墓都造得如同玉皇大帝的天宮,還他媽在天上蓋樓,不如直接埋到月球上多好。”


    shirley楊說:“獻王墓內部的詳情現在已經沒有任何人知道了,所有的線索都說王墓在水龍暈中。即便那水龍暈再神奇,我也不相信這世界上存在違背物理原則的場所。這鎮陵譜背麵的雕刻一定是經過了藝術加工,或是另有所指。”


    我對shirley楊和胖子說:“所謂的水龍,不過就是指流量大的瀑布;那種暈,就是水氣升騰所產生的霓虹,有形無質,所以被古人視作仙人橋,不可能在上麵建造建築物。咱們看到的這座宮殿雕刻應該不是王墓,而是王墓的地麵祭祀設施,叫作明樓。按秦漢製,王墓的地宮應該在這座明樓地下十丈以下的地方,這種傳統一直被保留到清末。”


    shirley楊問我道:“如果是祭祀設施明樓,也就是說,獻王死後每隔一段特定的時間,便會有人進到明樓中舉行祭拜的儀式。可是據人皮地圖上的記載,王墓四周都被設了長久不散的有毒瘴氣,外人無法進入,那祭拜獻王的人又是從哪進去的?難道說還有一條秘道可以穿過毒霧?”


    山穀中瘴氣產生的原因不外乎兩種。一種是由於地形地勢的緣故,深山幽穀,空氣不流通,這些植物滋生的潮氣濃度過大,加上死在裏麵的各種動物腐爛的屍體混雜在其中,就會產生有毒的瘴氣。


    還有另一種,可能是在王墓完工、獻王入殮之後,人為設置瘴氣。利用了蟲穀中低凹的地形,在深處不通風的地方種植特殊的植物,這些植物本身就帶毒,這樣一來就形成了一道拱衛王墓的屏障。不過也不一定是種植有毒植物,據說蟲穀深處不通風,秦漢時期從硫化汞中提煉水銀的技術已經非常成熟,也有可能是在附近放置了大量的汞;時間一久,汞揮發在空氣中形成了有毒物質。隻是這種可能性不大,即使山穀中空氣再不流通,畢竟也是暴露的空間,除非建造獻王墓的工匠們另有辦法。


    三人商議了一番,又取出瞎子那張人皮地圖進行對照,發現地圖比鎮陵譜少了一點東西。鎮陵譜背麵的石刻,在溪穀中的一處地方刻著一隻奇形怪狀的(上“四”下“或”)口蟾蜍,蟾蜍嘴大張著;*近獻王墓的地方,也有隻對稱的蟾蜍(足+然),同樣張著大嘴。


    而在人皮地圖中,隻有溪穀中的這一隻蟾蜍,而且這隻蟾蜍的嘴是閉著的。繪製人皮地圖給滇王的人對瘴霧之後的情形一無所知,隻大致標誌了外圍的一些特征。很顯然獻王墓內部的情況屬於絕對機密,並不是每個人都能知道。


    這個小小的區別,如果不留意看的話很難察覺到。因為鎮陵譜與人皮地圖上都有很多各種珍禽異獸,這些動物並不見得真實存在於獻王墓附近,有些隻是象征性的繪製在上麵。這和古時人們的世界觀有關係,就如同有些古代地圖用龍代表河流,用靈龜表示雄偉的山峰一樣。


    不過這隻蟾蜍很不起眼,說是蟾蜍似乎都不太準確,形狀雖然象,但是姿勢絕對不象。麵目十分可憎,腹部圓鼓,下肢著地,前肢作推門狀舉在胸前,高舉著頭,雙眼圓瞪好象是死不瞑目一樣,鼻孔上翻朝天,一張怪嘴大得和身體簡直不成比例。


    我指著鎮陵譜上的蟾蜍說:“這一裏一外兩隻蟾蜍完全對稱,整個圖中穀中穀外對稱的地方隻有這一處,很可能就是祭祀時從地下穿過毒瘴的通道,蟾蜍的怪嘴應該就是大門。人皮地圖上隻標誌有一隻,那是繪圖的人不知道內部的情況。咱們隻要在蟲穀中找到這個地方,就可以進入深處的獻王墓了。”


    shirley楊對我的判斷表示讚同,而胖子根本就沒聽明白,隻好跟著聽喝兒就是了。我們又反複在圖中確認了數遍,隻要能找到那條溪穀,便有把握找到這隻可能藏有秘道的蟾蜍。至於它是隻石像,還是個什麽別的所在,等找到那個地方就知道了。


    我們從椒圖背上下來,回首四顧,周圍一片狼籍——倒掉的兩株大樹,破碎的玉棺,c型運輸機的殘骸,還有那隻被“芝加哥打字機”射成一團破布般的大雕鵠,最多的則是樹身中無數的屍骨。


    胖子用腳踢了踢地上的雕鵠屍體:“打爛了,要不然拔了毛烤烤,今天的午飯就算是有了。”


    我對他說:“先別管那隻死鳥了,你再去機艙殘骸裏看看,還有沒有什麽能用的槍支彈藥,都收集起來,咱們出發的時候帶上一些;這片林子各種野獸太多,子彈少了怕是應付不了。”


    c型運輸機的殘骸從樹上落下來,已經摔得徹底散了架,胖子扒開破損的鋁殼在裏麵亂翻,尋找還能使用的東西。


    我和shirley楊則去把那具美國空軍飛行員的骸骨從各種動物的屍骨中清理出來。我把他手中的雙頭夾取下來捏了幾下,滴噠做響,心想那玉棺中滲出來的鮮血滴在玉石上也是滴滴噠噠的聲音,雕鵠在機艙裏啄食樹蜥也發出那種象是信號般的聲音,還有蟒撞擊玉棺3齙納音——那段鬼信號的代碼究竟是哪裏傳出來的,恐怕已經無法確認了r桓鱸詿粵種釁岷詰囊雇砝鋟5的事情,各種因素對人的判斷義疾生了極大的影響;黑暗中的事情,誰又能講得清楚n腋願意相信,是這位美國飛行員的亡靈在給我們3鼉告?br>    不過有一件特殊的事引起了我們的注意,就是這具飛行員身上穿的服裝標記是屬於轟炸機編隊的,而不是運輸機;另外他背後還有一塊已經糟爛的白布,上麵寫著“美國空軍,來華助戰,軍民人等,一體協助。”


    這說明他並不是這架c型運輸機的成員。這一帶氣候複雜,由於高山盆地落差太大,氣流氣壓極不穩定,倒確實可以說是一塊飛機的墓場,應該在這附近還有其餘的墜毀飛機。而這位幸存者在走出叢林的時候成為了那口玉棺的犧牲品,也許在我們接下來的行程中,還會遇到其餘的飛機殘骸。


    於是我用工兵鏟在地上挖了個坑,想把飛行員的屍體掩埋了。但是發現這裏地下太濕,挖了沒幾下就全是植物根莖,還有論公斤算的蝽蟲卵,白花花的極是惡心。這裏環境實在是太特殊了,雖然處於亞熱帶,但是更接近於北回歸線以南、南回歸線以北的熱帶雨林。瀾滄江和怒江水係不斷衝刷這塊低窪的(“肆”的左邊+夭)地,充沛的地下水資源和濕熱無風的環境導致了大量植物的繁衍滋生,地下全是粗大的各種植物根係,根本就不適合埋人,怪不得那位祭司葬到樹上。


    我和shirley楊商量一下,決定暫時先用那架c型運輸機的機艙殘骸當作棺材,把他的屍骨暫時寄存在裏麵,回去後再通知他們的人來取回國去。


    這時胖子已經撿了三四隻完好的湯普森衝鋒槍,還有十餘個彈夾彈鼓,當下一齊幫手把那美國人的屍骨用一張薄毯卷了,塞進機艙裏麵,然後盡量的把艙身的缺口用石頭堵住。


    shirley楊用樹枝綁了個十字架,豎在c型運輸機的殘骸前邊。我們肅立在十字架前,shirley楊取出聖經默誦了幾句,希望這位為人類自由而犧牲的美國空軍能夠安息。


    這情形讓我想起了在前線麵對犧牲戰友的遺體,忽然覺得鼻子有點發酸,急忙使勁眨了眨眼,抬頭望向天空。


    胖子忽然向前走上兩步說道:“安息吧,親愛的朋友,我明白你未完成的心願。輝煌的戰後建設的重任,有我們承擔。安息吧,親愛的朋友,白雲藍天為你譜讚歌,青峰頂頂為你傳花環。滿山的鮮花血草告訴我們,這裏有一位烈士長眠。”


    我對胖子的言行一向是無可奈何、哭笑不得,眼見天色已經近午,再耽擱下去,今天又到不了溪穀的入口了,便招呼他們動身啟程。


    雖然湯普森衝鋒槍的自重很大,但是經過這個漫長的夜晚,我們充分的體會到在叢林中衝鋒槍的重要性。除了shirley楊用不慣這打字機之外,我跟胖子每人挑了一支,“劍威”和剩餘的一支六四式手槍就暫時由shirley楊使用。彈夾彈鼓能多帶就多帶,把那些用來封裝槍械的黑色防水膠袋也帶在身上。


    我們繼續沿著遮龍山向前進發,邊走邊吃些幹糧充饑。今天的這一段行程相對來說比較輕鬆,吸取了昨天的教訓,盡量選*近山脈的坡地行走。山脈和森林相接的部分,植物比叢林深處稀疏不少,由於密度適中,簡直象是一個天然的空氣過濾淨化器。既沒有叢林中的潮濕悶熱,也沒有山上海拔太高產生的憋悶寒冷,一陣陣花樹的清香沁入心脾,令人頓覺神清氣爽,頭腦為之清醒,一天一夜中的困乏似乎也不怎麽明顯了。


    如此向西北走了四五個小時的路程,見到一大片花樹,紅白黃三色的花朵都是碗口大小,無數大蝴蝶翩翩起舞。有一條不小的溪流自花樹叢中經過,深處是一片林上林——也就是樹木高大,這種大樹又集中在一起,比附近的植物明顯高出一半,所以稱其為林上林。這條蜿蜒曲折的溪流可能就是當地人說的蛇爬子河了,蛇河水係在這一帶都集中在地下,地表隻有這條溪流。


    溪水流過花樹叢,經過一大片林上林,流入遠處幽深的山穀。由於植物密集,地形起伏,用望遠鏡也看不到山穀裏麵的情形。我取出人皮地圖找了找附近的參照物,確認無誤,這裏就是蟲穀的入口。經過這一段,隨著地勢越來越低,水流量會逐漸增大,那裏有一部分修造獻王墓時留下的堤壩。而且這裏地麵上雖然雜草叢生,大部分都被低矮的植物完全覆蓋,但是仍可以看到一些磚瓦的殘片,應該就是王墓神道的遺跡。


    我們見終於到了蟲穀,都不由得精神為之一振,加快腳步前進,準備到了堤牆遺跡附近就安營休息。信步走入了那片花樹,初時這些低矮的花樹各色花朵爭相開放,五顏六色,說不盡的姹紫嫣紅;而在樹叢深處,則一色的皆為紅花紅葉,放眼望去,如一團團巨大的火雲,成群的金絲鳳尾蝶穿梭在紅花叢中。


    這裏真是神仙般的去處,比起就在不遠處我們過夜的那片陰森叢林,簡直是兩個世界。胖子說道:“可惜那兩把捕蟲網都不知道丟到哪裏去了,否則咱們捉上幾百隻蝴蝶拿回北京做標本賣了,也能賺大錢。看來這世上來錢的道不少,隻是不出來見識了,在城裏呆著又怎麽能想得到。”


    shirley楊說:“這些紅花紅葉的花樹叫作苭(上“明”下“玉”)蕨,其形成時間在第三紀以前,距今已有幾千萬年。同代的生物在滄桑巨變中基本滅絕了,如恐龍早已作古化石,苭(上“明”下“玉”)蕨則成了孑遺植物。它主要生長在幽暗清涼的密林之中,這些異種大蝴蝶恐怕也隻在這附近才有。你一次捉了幾百隻,豈不是要讓這種稀有的金錢蝴蝶和苭(上“明”下“玉”)蕨一起滅絕了嗎?”


    胖子怒道:“真是的,你這人就是喜歡給別人上課。我隻是順口說說而已,真讓胖爺來捉蝴蝶,我還耐不住那性子呢!小蝴蝶隨便捉捉就沒了,哪有倒鬥來得實惠,一件明器便足夠小半輩子吃喝享用。“


    三人邊說邊在花樹間穿行,尋著古神道的遺跡來到了花樹叢與林木相接的地帶。這裏就是蟲穀的入口,隨著逐漸的接近獻王墓,古時的遺跡也越來越多。


    穀口顯得與周圍環境很不協調,光禿禿的兩座石山,在近處看十分刺眼。隻是這裏位於那片林上林的後邊,從外邊看的話,視線被高大的林木遮擋,完全看不到裏麵的光禿石山,隻有親身走到蟲穀的入口才會見到。誰也沒想到這麽茂密的叢林中有這麽兩塊寸草不生的巨大山石,所以給人一種很突兀的感覺。


    我們舉目觀瞧,都覺得這兩塊石頭象什麽東西,再仔細一看,石上各用黑色顏料畫著一隻眼睛。不過不是雮塵珠那種眼球造型,而是帶有睫毛的眼睛,目光深邃威嚴,雖然構圖粗糙,卻極為傳神。難道這是在預示著已經死去的獻王正在用他的雙眼注視著每一個膽敢進入這條山穀的人?


    shirley楊走到近處看了看那岩石,轉頭對我們說道:“這是塊一分為二的隕石,附近的墜機事故,多半都與它有關。”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禁斷之線


    我問shirley楊:“我看這兩塊石頭戳在這裏雖然顯得突兀,而岩石本身卻沒什麽特別的地方。倘若是隕石,而且暴露在外邊,那應該在這裏有隕石坑才對,你看這附近哪裏有什麽被隕石衝擊過的痕跡?”


    她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對我說道:“你看看你手腕上戴的潛水電子腕表,現在已經沒有時間顯示了。這石頭上有很多結晶體,我估計裏麵含有某種稀有氣體以及宇宙因(上“寶蓋頭”下“佳”)元素,電子電路晶體管和無線電設備都受到了它的影響,可能附近墜機事故比較多是與這兩塊隕石有關。偏離航道的飛機一旦接近這一地區的上空,所有的電子設備都會失靈,這裏簡直就象是雲南的百幕大三角。”


    我和胖子都抬起手看自己的手表,果然都是一片灰白晶石,所有的數據全部消失,就象是電池耗盡了一樣。我又到那山石近處觀看,果然上麵有許多不太明顯的結晶體。我做了好幾年工兵,成年累月的在昆侖山挖洞,昆侖山屬於疊壓形地質結構,幾乎各種岩層都有,所以大部分岩石我都識得。但是這種灰色的結晶礦物岩,我從來都沒見過,看上去倒真有幾分象是隕石。


    胖子還有些不信,但是我們身上沒有什麽多餘的電子產品,便從背包裏掏出一部收音機——那是我帶在路上聽新聞廣播用的,由於進了山之後便沒有了信號,所以一直壓在包底——此時拿出來,剛一打開開關,立刻“呲喇呲喇”傳出幾聲噪音,隨後任憑怎麽折騰也沒有了動靜了。


    再看手電筒等設備,由於是使用幹電池發電,所以沒有任何影響,胖子奇道:“真他媽奇怪,還有這種石頭。不知道國際上成交價格多少錢一兩,咱們先收點回去研究研究。”說罷拿起登山鎬就想動手去岩石上敲幾塊樣本下來。


    我急忙攔阻,對他說:“別動!萬一有輻射怎麽辦。我記得好象在哪看過,隕石裏麵都有放射性物質。被放射了就先掉頭發,最後全身腐爛而死。”


    shirley楊在旁說道:“並不是所有的隕石都有放射性物質,這塊裏麵可能有某種電磁能量,所以才對電子設備有嚴重的幹擾。這塊隕石可能不是掉落在這裏,而是後來搬到穀口的,作為王墓入口的標誌。其實能掉落到地麵的大塊隕石極為少見,美國就有一個大隕石坑的遺跡。落下的隕石必須與大氣層水平切線成六點五度的夾角,否則就會由於摩擦的原因過度燃燒,消失成灰。這兩塊石頭隻是經過燃燒剩餘的一點殘渣而已,表麵的結晶物就是強烈燃燒形成的。這裏雖然寸草不生,但是周圍有活動的蟲蟻,所以可能對人體無害。不過在不明究竟的情況下,我勸你最好還是別去動它。”


    胖子仍然不太甘心,但是畢竟在老榕樹那裏已經拿到了幾件貨真價實的古物,便就此作罷,揚言日後混不下去的時候再來這蟲穀采石頭。


    我們站在穀口又對準那兩塊畫著人眼的石頭端詳了一番,本來想今晚在這裏紮營休息,明天一早動身進入溪穀深處去找那有蟾蜍標記的入口,但是怎麽看怎麽覺得這地方不對勁。站在溪穀的入口,就覺得被那雙眼盯著看,不免有點不舒服。不過蟲穀中情況不明,如果再向裏走,鬼知道會碰上什麽東西,所以我們隻好又順原路返回,到那片長滿紅花的樹叢附近紮營造飯。


    自從劃竹筏進了遮龍山直到現在為止,我們三人除了胖子睡了多半宿之外都已經兩天一夜沒有好好休息了,這時已經疲憊不堪,選了個比較僻靜空曠的地方,就地宿營。


    這附近蟲蟻不多,又有花樹清香襲人,確實是個野營露宿的上佳之地。我們都知道明天開始免不了又有許多玩命的勾當,今夜是最後一次休息的機會,必須通過足夠的睡眠把體力和精神狀態恢複到最佳狀態。於是隨便吃了些從彩雲客棧買來的牛肉和幹糧,匆匆吃罷飲食,留下胖子值第一班崗,輪流鑽進睡袋睡覺。由於昨夜在林中射殺了一隻大雕鵠,雕鵠又是種複仇心極強的動物,接近黎明的時候已經有幾隻來襲擊過我們,不過由於天色已亮,它們不習慣在白天活動,所以暫時退開,說不準什麽時候瞅個冷子便又會卷土重來,進行報複——所以這守夜的人是必須有的。


    晚上我忽然覺得手上一陣麻癢,奇癢鑽心,癢處正是在山中被那食人魚咬中的手背;便一下子從睡袋中坐了起來,伸手一摸,原本用防水膠布紮住的手背上所包紮的膠帶已經破了個口子,一隻隻黑色的(左邊三點水,右邊上方寶蓋頭、中間口、下方曰)蟲從傷口中爬了出來,我急忙用手捏死兩隻,而那蟲子越爬越多,我大驚之下想找人幫忙,抬頭望時——隻見四周靜悄悄的,月亮掛在半空,身邊也不見了胖子和shirley楊的去向,睡袋全是空的。


    忽然附近的花樹叢一片響動,一個身罩青袍的老者,頭戴黃金麵具,騎在一頭大象之上,穿過紅色的花樹叢,向我衝來。他來勢洶洶,我急忙滾開閃躲,忽然覺得有人在推我的肩膀,我一下子睜開眼睛——原來是個噩夢。


    shirley楊正在旁邊注視著我:“你一驚一乍的,又做夢了?”


    我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被冷汗打透了,這夢做的也太真實了,對shirley楊點點頭,看來該輪到我守夜了。奇怪,我剛剛噩夢中夢到戴麵具的人是獻王嗎?夢中不會有感覺的,但是那傷口中又癢又疼的痛苦醒來後還隱隱存在,想到這裏,忽然覺得手背上的傷口發緊,一跳一跳的疼痛。


    如果是傷處愈合,漸漸長出新肉,應該微微發癢,看來這傷又嚴重了,我揭開膠布。隻見手背上略微發紫,已經打過抗生素了,應該不會是感染。但是傷口似乎比剛開始有點擴大,我隻好又自己換了藥,將手背重新包紮上,心下琢磨——莫非是那些刀齒食人魚吃了人俑中的水彘蜂,把那毒沾染到我身上?想到那術的惡心之處,心裏不由得七上八下,我隻好盡量讓自己往好的一麵去想,振作精神守夜。


    但是後來越想越覺得擔心,恐怕自己這隻手是保不住了,萬一真從裏麵爬出幾隻蚼蟲,我真寧可先提前把這隻手砍掉。做了半天思想鬥爭,隻好去把剛睡下的shirley楊叫醒,讓她幫忙看看我是不是中了毒了?br>    她看後給我找了些藥片吃下,安慰我說這隻是被魚咬噬後傷口愈合的正常現象,不用多慮,包括晚上做噩夢也是傷口長出新肉造成的,隻要保護好別再感染,就沒關係。


    我這才把懸著的心放下。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三人按照預定計劃朝目的地出發,準備在山穀中找到那個有蟾蜍標記的地方,看看能否找到穿過山瘴的秘道。不過這獻王墓經營多年,布置得十分周詳,即使有秘道穿過地麵的屏障,恐怕這條秘道也不是那麽好走的。


    蟲穀中植物遠比叢林中更為密集,所以顯得並不寬闊。穿過溪穀前的兩塊巨大隕石,沿著蛇溪向山穀的深處前進,隨著地形的逐漸下降,藤莖類植物也就越來越多,一叢叢的藤蘿將溪水上邊全部遮蓋,兩側的山壁懸掛了無數形形色色琳琅滿目的小型植物,掛在半山坡上的蘿(緣,偏旁改為三點水)上,經常見到多種植物生長在一起的情況,猶如一個個五彩繽紛的空中花園。


    由於地形狹窄,這裏的生存空間競爭格外激烈,各種植物為了獲得足夠的光線,都從上邊擴展到穀外,所以從高處完全無法看到山穀內的地形。


    環境異常潮濕悶熱,我們目力所及全是濃鬱的綠色,時間久了,眼睛都覺得發花。為了在高密度的植物叢中前進,隻好由胖子用工兵鏟在前邊開路,我與shirley楊緊隨其後,在蚊蟲肆虐、老藤叢生的幽穀中艱難前進。


    比起藤蘿類植物的阻礙,最大的困擾來自於溪穀陰暗處的蚊蟲。這些叢林中的吸血鬼,少說有十幾個種類,成群結隊,不顧死活的往人身上撲。我們隻好把隨身帶的大蒜和飛機草搗成汁擦在身體暴露的部位上,還好彩雲客棧老板娘給過我們一些當地人特製的防蚊水還能起到一定的作用。縱然是有這些驅蚊的東西,仍然被叮了幾口,叮到的地方立刻紅腫,變得硬邦邦的,觸手生疼,象是長了粉瘤。


    shirley楊卻說感謝上帝,這些蚊子還不算大,毒性也不厲害,畢竟這裏不是熱帶雨林。亞馬遜雨林中的毒蚊才是叢林中真正的吸血惡魔,而且又有巨毒。不過那種毒性猛惡的蚊蟲都怕大蒜,這個弱點倒是和歐洲傳說中的吸血鬼不謀而合。


    穀中如此茂密的植物倒是沒有出乎我們意料之外——雖然在獻王墓建造的時候,原本這裏應該是條通往明樓的神道,所有的資材都要經過這裏運輸到裏麵——但是至今已經時隔了兩千年,這麽漫長的歲月中,穀中可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修建王墓時被砍伐幹淨的植被層重新再次生長,把神道的遺跡全部覆蓋侵蝕。


    但是仍然可以看出,隨著不斷的深入,人工建築的痕跡越來越多。地麵上不時露出一些倒塌的石像石人,這些都是王墓神道兩側的石雕,看得出來獻王墓與其他王陵一樣,都特意建立墓前的神道,供後人前去明樓祭祀參拜。可是獻王大概沒有想到他死後不到七八年的光景,他的領地臣民,包括他的老家古滇國,就都納入了漢室的版圖。花費巨大人力物力,挖空心思經營建造的王陵,隻能留在這幽暗的溪穀深處,永遠的被塵封在曆史角落中。隻有我們這些倒鬥的摸金校尉,才會不顧艱難險阻,前來拜訪他。


    穿過一層層植物帶,走了三四個鍾頭,終於在前邊發現了一堵殘牆的遺址,這就是傳說中的第一道堤牆。現在隻剩下三米多厚兩米多高的夯土石台,上麵也同樣覆蓋了一層雜草,隻有一些露出青條石的地方才沒有生長植物。由於隻剩下一小段,看上去倒更象是一座綠色的土堆,跟個墳丘的封土堆一樣,混雜在深穀的叢林之間;若非shirley楊眼尖,我們就和這裏擦肩而過了。


    為了進一步確認這處被植物覆蓋住的殘牆是否便是人皮地圖上標誌的堤牆,胖子用登山鎬在那斷垣上鑿了幾下,想把表麵的雜草和綠苔刮掉。沒想到這一敲不要緊,從這堵破牆的縫隙中“嗖嗖嗖”鑽出數百條小樹蜥。這些綠色的小家夥身體顏色與叢林中的植物一模一樣,隻有眼睛和舌頭是血紅的,都是手指般大小的個兒。樹蜥平時就躲藏在殘牆的縫隙裏,此時受到了驚動,紛紛從夯土堆裏逃了出來,四處亂竄。


    胖子也被它們嚇了一跳,掄起登山鎬和工兵鏟亂拍亂打,把不少小樹蜥拍成了肉餅。


    shirley楊按住胖子的手,讓他停下:“這些小樹蜥又不傷人,平日裏隻吃蚊蟲,你何苦跟它們過不去。”


    我忽然發現這些小樹蜥在驚慌逃竄的時候幾乎都是朝溪穀外跑,或者是爬上兩側的植物,被胖子一通亂打之下,卻沒有一隻往溪穀深處逃跑。不僅是樹蜥,包括四周飛舞的蚊蟲,植物上的樹蝽、甲蟲、大蜻蜓,過了這堵殘破的斷牆,溪穀那邊幾乎沒有任何昆蟲和動物,似乎這裏是一條死亡分界線,就連生活在穀中的昆蟲都不敢跨越雷池半步。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莽叢中


    穀中昆蟲的舉動頗為異常,它們為什麽不敢向深處活動?我急忙跳上夯土和石條壘成的殘牆,站在高處向溪穀深處望去。隻見前麵的地形逐漸變低,但是由於各種植物競相往上生長,半公裏之外就看不清楚了。我估計再向前一段距離,就進入了那層有毒瘴氣的範圍。


    我對胖子和shirley楊說:“再向深處走連昆蟲都沒有了,說明可能在裏麵存在有毒物質。為了安全起見,咱們還是把防毒麵具都準備好,以便隨時戴上。”


    雖然在這潮濕悶熱的山穀中配戴上防毒麵具是一件很不舒服的事,但是為了避免中毒,也隻好取了出來,一旦發現瘴氣,便隨時準備罩在臉上。在繼續前進之前,三人還分別吃了些減低心率和呼吸的紅奩妙心丸,這是按摸金校尉的秘方,由大金牙找專家配製的,管不管用目前還不清楚。


    我取出人皮地圖,在圖中尋到獻王墓殘牆的標記,相互對照了一番,確認無誤。照此看來,那鎮陵譜上的蟾口標記,其位置就應該在距離這道殘牆不遠的山穀左側。


    向前走了七八米,shirley楊見地麵有一段光禿禿的地方,在這藤蘿密布的溪穀中顯得不同尋常,於是用工兵鏟在地麵上挖了一個淺坑,蹲下身看那泥土中的物質。原來這裏象建茂陵一樣,為了避免蟲蟻對陵寢的破壞,在主墓附近埋設了經久不散的驅蟲秘藥。這個方法在漢代帝王墓葬中非常普遍,最簡單的是埋硫磺和水銀,加上一些(廠字頭+兩個禾)麻散、旬黃芰、懶菩緹等植物相調和。由於有對衝的屬性,可以埋在土中千百年不會揮發幹淨。


    shirley楊問我道:“這裏距離獻王墓的主墓尚遠,為什麽在此就埋設斷蟲道?”


    我想了想說:“從咱們在外圍接觸的一些跡象看來,獻王深通奇術,最厲害的就是會改風水格局。這麽大規模的王墓,不僅主墓的形勢理氣要有仙穴氣象,在附近也會改設某種輔助穴眼。”


    這些輔佐主陵的穴眼和星位如果改得好,對主墓的穴位來說是如猛虎添翼、蛟龍入水一般。自古風水秘術中,最艱難的部分便是改格局,這需要對世間天地乾坤、山川河流、鬥轉星移都有一個宏觀的認識。許多欺世盜名的普通風水先生也自稱能改格局,其實他們隻不過略懂一些枝節而已,要改地脈談何容易。


    另外,改風水格局的工作量也不是尋常人可以做到的,除非那些割據一方、大權在握的王侯才有實力如此大興土木。


    《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的“化”在卷便是盡述改風換水的手段,其中“易(易者換也)龍經”有記載,龍脈改形換勢、轉風變水,至少需要動地脈周圍九個相關的主要穴眼。第一個穴眼,化轉生氣為纏護;第二個穴眼,兩耳插天透雲霄;第三個穴眼,魚為龍須聚金水;第四個穴眼,高聳(旡旡)宮為護持;第五個穴眼,裝點天梁明堂開;第六個穴眼,水口關攔設朝迎;第七個穴眼,砂腳宜做左右盤;第八個穴眼,幕帳重重穿龍過;第九個穴眼,九曲回環朝山(山千)。


    改動了主脈附近的這九處穴眼星位,可以保持風水關鎖纏護綿密,穴位形勢氣脈萬年不破。這口訣看似古奧難懂,其實隻要研究過《地經(區,裏頭換成上勿下曰)》就會知道,隻不過就是在特定的位置上埋金魚缸,種植高大樹木,挖深井等等,難就難在位置的選擇之上。


    這裏植被太厚,別的暫時看不出來,但是這九個改風水格局的穴位,其中最後一個是“九曲回環朝山(山千)”卻十分明了。


    蟲穀綿延曲折,其幽深之處兩側山岡繚亂,同溪穀中穿行的水龍脈顯得主客不分,真應莫辯,有喧賓奪主之嫌。想必在水龍的龍暈中,地形將會更低,坐下低小者如坐井觀天,氣象無尊嚴之意而多卑微之態,所以就要在這條龍脈的關鎖處改建一個九曲回環朝山(山千)的局。


    在山穀中開頭和最末尾,每九個轉彎的地方各建一座神社、祠堂、或者廟宇之類的建築物,來給這條水龍脈憑添個勢態,讓起脈絡彰顯。如果是山神廟一類的建築,必多土木結構,而木頭則是最怕蟲啃蟻噬,肯定要采取一些驅蟲的措施。所以我猜測這條斷蟲道是用來保護那做山神廟的,而且最少有三道這樣的屏障,山神廟中還會另有防蟲的結構。


    shirley楊喜道:“這麽說那鎮陵譜和人皮地圖中的蟾蜍標記應該是某處神祉了,看來你的風水學理論還真有大用。”


    我對她說:“魚兒離不開水,瓜兒離不開秧,倒鬥尋龍離不開《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


    胖子不屑一顧的說:“瞧瞧,說他胖他還就喘上了。你要真有本事,不妨說說獻王老兒的地宮裏都有些什麽布置,更有哪些陪葬的明器?”


    我們不想耽擱時間,便尋著斷蟲道偏離開穿過蟲穀中間的溪流,斜刺裏向深處搜索顯露水龍脈的廟址。


    我邊走邊對胖子和shirley楊說:“我說這山穀側麵有個山神廟之類的建築物,這是肯定不會錯的。因為這些東西雖然看似稀奇古怪,但是‘一法通則萬法通’,隻要掌握風水秘術,便不難看出個所以然來。至於獻王墓的地宮是什麽格局,不到了近處我可說不出來,隨便亂猜也沒個準譜。不過古滇國自從秦末開始就閉關鎖國,斷絕了與中原文明的往來,雖然後來也多少受了一些漢文化的影響,但是我估計王墓的構造一定繼承先秦的遺風比較多。”


    胖子問道:“咱們上次去陝西,聽大金牙那孫子說過一些秦始皇陵的事跡,說什麽人油做蠟燭,萬年不滅,可當真有此事?”


    shirley楊說:“不是人油,是東海人魚的油膏作為燃料,萬年不滅。四門射伏弓孥,機相灌輸,有近者輒射之。”


    我聽了shirley楊的話,笑道:“這是史記上唬人的,長明燈這種裝置在很多貴族帝室的墓中都有,不過這些事在倒鬥摸金的眼中看來是個笑話。且不論海魚油脂作為燃料得需要多少才能燒一萬年,古墓的地宮一旦封閉,空氣便停止流通,沒了空氣,長明燈再節能,它還燃個蛋去。如果讓空氣流通,這古墓地宮不出百餘年,便早已爛成一堆廢墟了。”


    到了現代,秦漢時期的古墓即使保留下來,如果不是環境特殊,已經很難維持舊觀了。現在還不知道獻王墓在這密林幽穀的深處,究竟能保存到什麽程度。


    我們已經找到了參照物,雖然在叢林裏植物繁多、能見度低,對我們來講已經沒有什麽障礙了,不久便發現了第二至第三道用防蟲秘藥鋪設的斷蟲道。由於在這深穀之中無風無雨,那蟲藥中又含有大量硝磺,所以表麵寸草不生,至今也沒被苔藤覆蓋,隻是在表麵略添了些泥土,對於知道內情的人相對來講找起來並不艱難。


    山穀到了這裏,地勢已經越來越開闊,呈現出喇叭狀,前邊已經有若隱若現的輕煙薄霧。越往深處走,那白濛濛的霧氣越顯濃重,放眼望去,前邊穀中盡被雲霧籠罩。裏麵一片死一般的沉寂,沒有任何的蟲鳴鳥叫和風吹草動的聲音。


    這就是那片傳說中至今還未消散的霧,也就是山穀深處滋生的有毒瘴氣t諫秸蔚牧罩下,這條山穀更顯得神秘莫測6更為神秘的獻王墓,就在這片雲霧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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