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胖子把那副黃金麵具取出來再看一看,那幾件祭器胖子始終沒舍得離身,一直裝在他自己的攜行袋中,此刻拿出來一看,黃金麵具頭頂是兩隻開叉的龍角,亦或是鹿角,獅目虎口,耳部是魚耳的形狀,綜合了各種動物的特點,造型非常怪異,而且在麵具的紋飾上,鑄造了許多凹凸起伏地眼球,一看便和沙漠古城中精絕人崇拜的圖騰相同,這麽對照著一看,磨繪中那夷人首領的角盔,確實有幾分象這黃金麵具的造型。


    shirley楊說:“化石祭台的磨繪在先,至少有三千年以上的曆史,而獻王墓在後,隻有兩千載有餘,我想也許是這條在地下的秘密洞穴是外界唯一可以通向獻王墓的路徑,而盤踞洞中的所謂山神,自古便是當地夷人膜拜祭祀的對象,所以獻王的手下,套用了此地夷人古老的傳統祭祀儀式,在王墓封閉後,如果想進入明樓祭祀獻王,就依法施為,隻需向洞中的神靈供奉了數量足夠多的大蟾蜍,就可以順利通過這裏,在殉葬溝盡頭,那些秦漢時期造型的木船,還有那些腐朽的長杆,就可以證明在王墓封閉之後,至少進行過一次以上這樣的祭祀儀式。”


    shirley楊頓了頓,繼續說道:“另外根據我對動物的了解,附近水域中的大蟾蜍,應該不是生活在這裏,而是聚集在溪穀中的某處濕源,隻是由於最近地下滋生的昆蟲正值產卵期,才引來了這麽多大型蟾蜍。”


    我聽罷了shirley楊的分析,真是說得頭頭是道,讚歎道:“楊參謀長高瞻遠矚,僅從一個絲毫沒有引起我們重視的麵具著手,就分析出這麽多情報,想那獻王也是外來戶,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


    胖子頗覺不服,不等我把話說完,便對shirley楊說:“這葫蘆洞通往獻王墓,早在咱們沒進來之前,我就最先瞧出來了,你倒說說那山神和女屍究竟是些什麽東西,這葫蘆裏賣的究竟是什麽藥?”


    shirley楊搖搖頭說:“我又不是先知,怎麽會知道那些,我隻是根據眼下的線索做出的推斷,究竟是怎樣一回事,不親眼所見,怎麽說得準?但是我想這祭台上信息,應該是真實的,山神和那些女屍都是存在的,即便他們的原形與古人的認識存在很大差別,但是那山洞裏肯定是有些古怪東西的。”


    shirley楊又問我道:“老胡,你是見多識廣的人,以你所見,這山神的本來麵目會是什麽?咱們是否有把握穿過這葫蘆洞?”


    我對shirley楊和胖子說:“依我所見,那黑麵山神臉上長有硬毛,麵部毫無生氣,必定就是個住在山洞裏的千年老僵屍精,而且身上有大量屍毒,那祭台上的磨繪含義十分清楚,夷人捉了大蟾蜍,用長杆吊進洞去,並不是被什麽東西吃掉,而是由於蟾蜍體內本身便有毒腺,一旦遇到更猛惡的毒氣攻擊,便會通過背後的毒腺放毒對抗,最後被屍毒耗盡了精血,所以拿出來的時候,才成了蛤蟆肉幹。隻有這樣誘使那老僵屍把屍毒暫時放淨,再用黃金麵具鎮住他,才有可能從葫蘆洞裏通過,平日裏若沒有這套,不知底細的外人一進洞,就不免中了屍毒而死。從前在雲南就有過這樣的民間傳說,我這推論有理有據,可不是我胡編亂造的,不過那種死漂的浮屍,我可真說不出來了,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不知道那些女屍與那千年老粽子精能扯上什麽關係。”


    胖子雖然並非外強中幹的貨色,但是此刻聽我說有三千年前的古老僵屍成精,也有些發僵,畢竟那些東西誰也沒見過,憑黑驢蹄子和糯米誰有把握能搞的定它,於是便說道:“胡政委,你剛才說什麽強龍不壓地頭蛇,這話說得太好了,說的在理呀,甭管怎麽說,那老僵屍也在這住了這麽多年了,也沒違法亂紀,也沒在社會上搗亂,這說明什麽呀,說明人家是大大的良民,沒招過誰,也沒惹過誰,如果咱們非跟人家過不去,硬要從這裏強行通過,憑咱們的身手,也不是不可行,可那就顯得咱們的不明白事理了,我看咱們不如繞路過去,互相給個麵子,各自相安無事也就完了。”


    shirley楊說道:“用蟾蜍消耗掉洞中的毒氣這件事,十分有可能,但我看未必有什麽老僵屍成精,古人又怎麽會把僵屍當做山神,這決不可能,隻是水底出現的那具裸屍,全身赤裸,隱隱籠罩在一層幽冥的光暈之中,那女屍一出現,就會使人感覺到一陣莫名的憂傷,象是有某種強烈的怨念,看樣子前邊的洞裏會有更多,不知其中有什麽名堂,這卻不得不防。”


    我和胖子聽得shirley楊說“裸屍”二字,同聲驚呼:“光屁股女屍!”我自知失言,急忙用手捂嘴,卻已晚了,心中甚是奇怪:“怎麽胖子這家夥跟我說一樣的話?而且連個字都不差,這廝真夠流氓。”


    適才我見到那突然從水底浮起,有悄然消失的女屍,由於事出突然,並未注意看女屍是否赤身裸體,隻注意到浮屍是個女子,看那身形甚是年輕,身上籠著一層冷淒淒的白光,現在回想起來,好像確實是具裸屍,可她為什麽不穿衣服呢?難道被水泡爛了?就算是真的僵屍,光光溜溜的倒也香豔,我好奇心起,突然產生了一種想再仔細看看的念頭。


    我覺得剛才說出那句光屁股女屍的話有些尷尬,於是假裝咳了兩聲,開口對shirley楊和胖子道:“已經來到此地,豈有不進反退之理,咱們現在該動身了,你們要是夠膽色,就跟我戴上防毒麵具,鑽進這葫蘆洞的最後一段,管他什麽鬼魅僵屍,不管那洞中有什麽,隻要咱們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就一定能爭取到最後的勝利。”


    胖子是個心裏裝不住事的人,這時候顯得有些激動,一拍大腿說道:“就是這麽著,陳教授那老爺子的性命就在旦夕之間,容不得再有耽擱,咱們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重任在肩,使我們不能停步不前,打鐵要趁熱才能成功,這就是最後的鬥爭,英特納雄耐爾就一定會實現,山凶水惡,擋不住雄心壯誌,天高雲淡,架不住鷹擊長空,明天早上朝霞升起的時候,咱們就要帶著勝利的喜悅,返回闊別已久的家園,回想那戰鬥的日日夜夜,胸懷中漏*點未幹,我們要向祖國母親莊嚴的匯報,為了人類的幸福……”


    我和胖子對是否要繼續走完葫蘆洞的最後一段的態度,突然變得積極起來,使得shirley楊有些莫名其妙,用好奇的目光看著我們,我見胖子嘮叨個沒完,急忙暗中扯了他一把,低聲說:“廁所裏摔罐子,就屬你臭詞兒亂飛,裝他媽什麽孫子,你不就是想看看裸屍嗎?甭廢話,趕緊抄上家夥開路。”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群屍


    shirley楊向來十分重視團隊精神,始終認為三人一組,所有的成員都應該坦誠布公,見我又和胖子低聲嘀咕,便問我道:“你們兩個剛才在說什麽?”


    我最怕被shirley楊追問,隻好故計重施,從背包裏取出芝加哥打字機,遞給shirley楊道:“前方去路有凶險,我這把衝鋒槍先給你使,如果遇到什麽不測,你別猶豫,扣住了板機隻管掃射就是。”


    shirley不接,取出那隻六四式對我說:“有這隻手槍防身就夠了,我投民主黨的票,所以是不太相信槍的,我認為武器有時候並不能解決一切問題,miai還是在你和胖子的手中,才能發揮出比較大的作用。”


    胖子急不可待,連聲催促我和shirley楊動作快點,於是我們匆匆把防毒麵具取了出來,包括一些用來對付僵屍的東西,還有從玉棺中所發現的黃金麵具等祭器,都裝進攜行袋中,由胖子把剩餘的裝備都背負了,按照化石祭台上地形,尋到葫蘆洞出口的方向,由於地形的原因,這次則不再進行武裝泅渡,倒塌的古樹木化石很多,有些連成一片,中間雖然偶爾有些空隙,卻都可以縱身越過,這樣也不必擔心受到水底女屍的暗中襲擊了。


    以指南針作為引導,徑直向西走出百餘米,四周的紅色石壁陡然收攏,如果我們所處的洞穴,真是一個橫倒的大葫蘆形狀,那些現在我們已經來到了葫蘆中間接口的位置,這一切都與化石祭台那些古代夷人的磨繪記載完全相同。


    這裏由上麵延伸下來的各種粗大植物根莖逐漸稀少,空氣也不再象之前那麽濕熱。沿著翹起的紅色岩壁搜索,天然形成的兩個紅色大岩洞,中間部分的接口已在眼前,隻是這裏的石壁都是紅色嵍生岩石,是寒武紀的遺留,都像鏡子麵一樣滑溜。最後這十幾米的距離,已經沒有任何古樹的化石可以落腳。我們隻好涉水而行,用登山鎬用力鑿進滑溜的岩壁,三人互相拉扯著,爬上了葫蘆洞中間的結合部。


    地下水的水平麵,剛好切到這個窄洞的最底部。好像這葫蘆洞是呈二十五度角向下橫倒傾斜,地下水流經過去之後,產生了一個水平麵的落差,順著那邊的石壁向下流淌,形成了一個水流量並不是很大的瀑布。我扒住洞口,用狼眼手電筒向下望了一望,坡度很陡,而且是弧形的,下麵的深度比我預想中的要深許多,根本看不到底,想要下去的話,也不是那麽容易,最穩妥的辦法隻有用岩楔固定到這洞口處,然後放下繩索,用安全栓降下去,有了這道提前預設的繩索,回程的時候也能省去一些麻煩。


    我讓胖子安裝岩楔和登山繩,胖子問道:“老胡,這洞裏當真有千年僵屍的屍毒嗎?黑驢蹄子能管用嗎?咱們可從來沒試驗過,萬一不靈怎麽辦?”


    我對胖子說:“摸金倒鬥的人,有幾個沒遇到過古墓中的僵屍?可能咱們就算是那為數不多的,從沒遇到過僵屍的三個人,至於黑驢蹄子能否克製僵屍,咱們也都是道聽途說,不過既然是曆代前輩們傳下來的手段,想必也應該比較*譜,實在不行了,咱們不是還有老美的miai嗎,所以大可不必擔心。”


    僵屍我確實從未親眼見過,但是耳聞不少,記得我祖父就說起過他年輕時被僵屍掏了心肝的事,虧得遇到他的師傅,才沒變成行屍走肉,還有那陝西老鄉李春來,說起他們村裏的旱魃,那些都應該是僵屍,可見這種東西是當真有的,想當年我和胖子在野人溝初次倒鬥,對付那屍煞的時候,黑驢蹄子和糯米等物,好像沒起任何作用,雖說屍煞與僵屍不是一回事,但畢竟都是古屍所化,所以我對黑驢蹄子能製住僵屍的傳說,始終持保留意見。


    借著固定岩楔和安裝登山繩的間歇,我問shirley楊,她家祖上出了很多倒鬥的高手,倒過許多大墓,一定沒少遇到過僵屍,這黑驢蹄子究竟管不管用?如果管用,它又是利用什麽原理來克製僵屍的?


    shirley楊對我說:“我可以和你打個賭,洞裏的山神不會是僵屍,理由我剛才已經講過了,即便是夷人,也不會把屍體作為山川河流的神靈來供奉,這種習俗中國的少數民族沒有,別的國家也沒有,至於黑驢蹄子能製服僵屍,這是確有其事,其中的原理,流傳下來的說法很多,都有強烈的神秘色彩,我想應該是黑驢蹄子中有某種絕緣的物質,與僵屍體內的生物電相衝,將黑驢蹄子塞進僵屍口中,如同在僵屍口中加了一個屏蔽器,也許你有些別的物品代替也可以,不過這隻是我個人的見解。古老相傳,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黑驢蹄子有時反而會激發它加速變化,這就不知是真是假了。”


    我聽了之後,稍覺安心,現在這個洞口,就是當年夷人們用長杆將大蟾蜍吊進去的地方,但是在這裏看來,裏麵靜悄悄黑沉沉的,象是個靜止的黑暗世界,似乎完全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與我們剛才經過的區域完全不同,先前一段洞穴裏麵有大量的植物、昆蟲和魚類,蛙鳴蚓吹,飛蟲振動翅膀,滲下來的水滴入河中,到處都充滿了自然界的聲音,兩端的葫蘆洞隻不過隔著五六米長的接口,卻判如陰陽兩界生死兩極,如果真有老僵屍成了精,幾千年淤積不散的屍毒,可能就是造成這裏毫無生機的原因。


    這是胖子已經把登山繩準備妥當,身手一扯,足夠堅固,可以開始行動了,我先向下扔出一枚冷煙火,看清了高低,便戴上防毒麵具,背上miai,順著放下去的登山繩從光滑的紅色石壁上溜了下去。


    洞口下這片凹形的岩壁,經過地下水反複的衝刷,溜滑異常,根本無法立足,隻能控製登山繩的收放,延緩下落的速度,下落了有十來米才到底,腳下所立,是大片濕漉漉的疊生岩,兩邊都是地下水。


    我抬頭向上看去,黑暗中隻能見到高處胖子與shirley楊兩人頭盔的戰術射燈,其餘的一概看不到,我打個信號,告訴他們下邊安全,可以下來。


    shirley楊和胖子收到信號,先用登山繩滑了下來,胖子一下來就問我:“有沒有見到什麽僵屍?”


    我對胖子說:“你怎麽還盼著遇到粽子?以後別說這種犯忌的話,萬一那老僵屍禁不住人念叨,突然跑出來怎麽辦。”


    shirley楊對我和胖子做了個不要聲張的手勢,然後給六四手槍的子彈上了膛,一看四周的環境,低聲說:“現在看來,還算一切正常,咱們不要耽擱,直奔葫蘆嘴,這裏的氣氛不太對,山神雖然未必真有,那水底浮屍可是千真萬確,還不知她們是以什麽方式襲擊人類,咱們走動的時候,務必要小心水中的動靜。”


    當下我們三個人各持武器,離開中間水深的地方,從圓形山洞的邊緣摸索著在黑暗中前行,這最後的一段葫蘆洞穴深藏在地下,洞穴中央的水極深,而且一片死寂,頂上有無數倒懸的紅色石筍,兩邊都是從水中突起的疊生岩層,可以供人行走,這些紅色的石頭,都被滲成了半透明的顏色,戰術射燈的光線照在上麵,泛起微弱的反光。


    水麵上偶爾可以見到一些微小的浮遊生物,看不出有毒的跡象,我不免有些慶幸,看來我們的選擇是正確的,隔了幾千年,恐怕以前把這裏當做巢穴的東西早已不複存在了。


    從上麵的洞口下來,走了還不到數十米,忽然發現前邊的水麵上出現了一道冰冷暗淡的白色光芒,我趕緊一揮手,三個人立刻都躲到了山石後邊潛伏起來,關閉了身上的一切光源,在黑暗中注視著那片鬼火般冷清如霧的光芒。


    水中那團飄忽閃現的光團,由遠而近,我透過防毒麵具看得並不十分清楚,似乎就是一具“死漂”,終於還是出現了,我用最小的聲音對身邊的胖子說:“我看那水裏的女屍似乎並沒有發現咱們,你先瞄準了,給她一槍,然後咱們趁亂衝過去把她大卸八塊。”


    胖子對開槍的事向來不推辭,把手中的芝加哥打字機先放下,摘下背後的步槍,以跪姿三點瞄成一線,當即便要擊發,卻見水中又出現了數具浮屍,有的已經浮上水麵,有的還在水底,都是仰麵朝上,雖然是漂浮在水中,但是手臂和雙腿向下彎曲,似乎不受水麵浮力的影響,這姿勢說不出來的別扭,象是關節都被折斷了。


    水中浮出來的女屍數量越來越多,就連我們身後也有,前後不到幾分鍾的時間,也不知是從哪裏冒出來這麽多死漂,水中滿滿的已經全是死人,數不清究竟幾百幾千,群屍發出了大量鬼氣森森的白光,原本黑暗的洞穴被那些鬼火映得亮了起來,然而這種亮光卻使人覺得如墜寒冰地獄,止不住全身顫栗。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非常突然


    shirley楊低聲對我和胖子說:“這些浮屍好象正向某個區域內集結,看樣子不是衝咱們來的……”


    胖子見被水中的死漂所包圍,心中起急,把“芝加哥打字機”的槍機拉開,滿臉凶悍的說道:“我看八成是要湊成一堆兒合起夥來對付咱們,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老胡你還等什麽?動手吧。”


    我用手壓住胖子的肩膀,把按到石頭後邊,不讓他莽撞行事。三個人潛伏在山岩後邊觀看那些浮屍的動靜。這時,整個山洞的大半都被那些發出詭異光芒的浮屍映亮,深不見底的地下水中層層疊疊不知究竟有多少漂浮的女屍。我心中有些慌了,事先隻想到這洞中可能有些奇特的死漂,有美式衝鋒槍在手也盡可以對付了,但是萬萬沒有料到這裏的水中竟然有成千上萬的死漂,就算我們有再多十倍的彈藥,怕也對付不了。望著那水麵上不計其數的女性浮屍,我腦門子上的青筋都跳了起來。


    現今唯一還算走運的是那些死漂與河裏的圓木差不多,一個個無知無識,緩緩的向洞穴中間的深水處聚集。我們秉住了呼吸,連口大氣也不敢出,實在是想不出這許多女屍是哪裏來的。若說是幾千年前的古屍,怎麽又在水中保存得如此完好,一點都沒有腐爛——看那朦朧剔透的豐滿軀體,和活人也差不太多。屍體上發出的陰冷青光又是什麽道理?我百思不得其解,隻好壓製住內心的狂跳,躲在黑暗的岩石陰影後,瞪大了眼睛觀看。


    我收攝心神,這才慢慢看出些頭緒。大片大片的死漂可能都是從水深處浮上來的,逐漸聚集到距離我們位置不遠的地方。由於實在太多,使得光亮也比四周明亮了許多,冷光刺目,反倒看不太真切了。


    而且在死漂最集中的所在有一大團浮在水麵上空的紅色氣體,最下邊的部分與水麵相連,遮蔽了鬼氣逼人的青光。一群接一群的死漂對準那團紅色雲霧,爭先恐後的鑽了進去。


    大團的紅色煙霧鮮豔得猶如色彩濃重的紅色油漆,裏麵有些什麽無法看清,但其中就似是無底的大洞,大批浮屍被吸了進去,絲毫也沒有填滿的跡象。


    紅色的雲霧大概就是化石祭台磨繪中記載的毒氣——可能是受到濕氣的侵蝕,磨繪的顏色已經改變,所以開始我們以為從洞中噴出的毒霧是黑色的——現在看來,竟是如此鮮豔。世間的毒物,其顏色的豔麗程度往往與毒性成正比,越是鮮紅翠綠色彩斑斕的東西毒性越是猛烈。這紅霧不知毒性何等厲害,更是聚而不散。若不是我們都提前戴了防毒麵具,在這麽近的距離,難免會將毒霧吸入七竅中毒身亡。說來也怪,這麽多死漂在水中擠成了一鍋粥,卻隻有極微弱的流水聲,此外再也沒有其餘的聲音。所有的這一切,都在無聲無息的情況之下進行。


    shirley楊在我耳畔說:“毒霧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大概就是那位山神老爺的原形了。水中這些浮屍不知出於什麽原因又是被這毒霧所吸引,不停的漂進其中,一旦進去好象就被吃掉了。”


    我對她說:“操他祖宗,這可真夠邪門!不管那山神是何方神聖,照他這麽個吃法,這麽多年以來得有多少女屍才夠它吃,這些屍體又是什麽人的?”


    胖子趴在地上做了個聳肩膀的動作說:“天曉得,鬼知道!不過那些浮屍好象還真沒穿衣服,這裏離得有點遠,看得模模糊糊,咱們不妨再*近一些看個清楚,卻再計較如何應對。”


    shirley楊連連向下揮手,讓我們把說話的聲音再放小一點,指著西麵小聲說:“這些都不重要。唯今之計,是正好趁那山神吃女屍的當口,咱們從邊上偷偷溜過去,萬不可驚動了那些……東西,否則對咱們絕對不利。”


    現在也隻有這麽辦了,對那山神老爺究竟是老僵屍還是什麽山精水怪,我一點興趣也沒有。最好繞過去,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從葫蘆嘴出去,畢竟我們的目標是獻王墓中的雮塵珠,而不是專門來和葫蘆洞中的山神老爺為難的。


    我們把槍支分開,各拿了一支長槍,緊緊貼著葫蘆洞的洞壁,也不敢打開登山頭盔上的戰術射燈照明,就這麽縮在狼牙般的半透明山岩陰影裏,象電影裏放慢動作一樣緩緩的向前移動。這段山洞中有許多大大小小的碎石,如果動作稍稍大一些就會產生響動。三人不免都多加了十二分的小心,我們都知道躡足潛行的鐵律,千萬不能急躁。奈何身上攜帶的裝備和器械太多,想著不要弄出動靜,結果還是出了岔子。


    我們身上都背著槍,我和胖子背的是“芝加哥打字機”,shirley楊帶的則是“劍威”——不知道是誰的槍托,刮倒了一塊山石。


    那石塊其實也不大,卻直掉落入水中,發出“撲咚”一聲。在靜悄悄的洞穴中,這微小的石塊落水聲似乎被穹頂形的洞壁放大了十倍,水麵上被那無數浮屍帶動的水聲緊跟著停了下來,好象那些女屍都被我們驚動,正在盯著我們看。


    我心中一凜,心想:“完了。”但是還抱有一絲僥幸心理,和胖子、shirley楊趴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隻盼著那紅色毒霧中的山神沒有察覺到,更不敢向那邊望上一眼。


    我趴在地上,心中咒罵個不停,不過“命苦不能賴政府,點兒背不能怨社會”,事到如今抱怨運氣不好也是沒用。


    胖子支起耳朵聽那邊的動靜,卻始終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心中起疑,對我打個手勢;黑暗中我看不太清楚他的動作,但是我們多年廝混在一起,彼此的心意都很清楚,我知道他大概是想問我:“那紅霧裏邊是不是有成了精的老僵屍?”


    我輕輕搖了搖手,示意胖子別再動彈,現在不要發出任何動靜,不管那邊是不是在屍毒中的僵屍,惹毛了它都夠咱們吃不了兜著走的——手心裏捏了把汗,隻求能挨過眼下這一關。


    其實我心中也充滿了疑惑,自問平生所學風水秘術造詣也是不凡,綜觀這裏地勢果真如同葫蘆一般。想那葫蘆洞、眠牛地、太極暈(別稱龍暈)都是風水中的神仙穴,這洞穴形似葫蘆,雖然古怪,但自古青烏術士有言:若是真龍真住時,何論端嚴與欹拙,一任高山與平地,神仙真眼但標扡——雖然形異勢奇,卻是貨真價實的寶地。


    這樣的地方又怎會有僵屍?倘若那裹在毒霧中的東西不是僵屍,又怎麽能時隔數千年還存在於此?若非千年僵屍成精,又哪裏有這般猛惡的屍毒?更何況看那些死漂的樣子,不是產生屍變了才怪。聽說僵屍能嗅出生人氣,不知道我們戴了防毒麵具管不管用。


    最讓人難以理解的還是那些從水底出現的無數女屍,怎麽我們剛一進洞,它們就冒了出來,之前在洞口窺探之時卻未見異狀。他娘了個蛋的,看來這些家夥研究過《地雷戰》的戰術,不見鬼子不掛弦啊。


    我心下胡思亂想,就沒太注意水麵附近的動靜,突然覺得胳膊上被shirley楊捏了一把,立時回過神來。隻聽水邊碎石嘩啦啦響成一片,象是有許多人在河邊踏步,洞中被那些死漂映出的光亮也變得閃爍不定,似乎那片水域中的東西移動了過來。


    我知道該來的終究會來,隻是早晚的事,看來對方已經察覺到了我們的存在。我決定後發製人,輕輕轉動身體,改為臉朝上,手中已經把“芝加哥打字機”的子彈頂上了膛,靜靜的等待著即將從山石後露出來的東西,準備先用狂風暴雨般的子彈給它來個見麵禮。我身旁的胖子和shirley楊也在沒有發出任何動靜的情況下,做好了迎擊的準備。


    厚重的防毒麵具由於有吸附式過濾係統,導致在裏麵聽自己的呼吸聲十分粗重,外邊的聲音不易聽清。隻聽那細碎的聲音逐漸逼近,直到近在咫尺,已經可以看到眼前出現了一些細微紅色霧氣的時候,才聽出來岩石後邊發出一陣陣鐵甲鏗鏘之聲。隻聽那聲音就知道來者體形不小,為什麽會有這種鐵甲聲?難道是支古代軍隊?我把衝鋒槍握得更緊了一些。


    胖子再也沉不住氣了,突然從地上跳將起來,舉起衝鋒槍,一串串miai的子彈拽光而出,打字機一樣的射擊聲響徹了整個山洞。我見胖子提前發難,更不遲疑,也翻身而起,還沒看清楚究竟那邊有些什麽就摳住扳機對著藏身的半透明山岩後邊一通猛掃,先用火力壓製住了對方再說。子彈射進紅色的毒霧之中發出了噌噌噹噹的跳彈聲,如同擊中了裝甲板。附近水中的死漂們似乎受到了驚嚇,炸了鍋似的在水中亂竄,屍體上發出的青光越發強烈,加上“芝加哥打字機”射擊時槍口噴發的火光,整個葫蘆狀的大山洞中忽明忽暗,猶如有無數螢火蟲在黑暗中快速飛舞。


    正在這一明一暗閃爍不定之際,麵前的紅霧突然變淡消散,空無一物。我不禁大為奇怪,子彈都打到哪去了?忽聽得身側一陣低沉的喘息響起,一張戴著黃金麵具的怪臉正對著我們噴吐出一大團鮮紅的霧氣。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龍鱗妖甲


    黃金鑄造的異形麵具,曆經了數千年歲月的消磨,依舊金光燦燦,與我們在獻王大祭司玉棺中找到的那個麵具,除了眼眶部分之外,基本上完全相同,都是龍角、獸口、魚尾形的耳括,隻不過後者是人類帶的,而現在突然出現在我們側麵,噴出鮮紅色毒霧的麵具,卻要大得多,和一口以前大食堂煮大鍋飯的大鍋相差無幾。


    隻這一個照麵,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那究竟是什麽東西,心中猛的一跳,我的直覺告訴我,不是僵屍,隱藏在那麵具後是一個充滿怨恨之心的生靈,它所發出的粗重喘息,每一呼氣,便生出一團紅霧,早把它的身體籠罩在其中,窺不到全貌。


    這時候刻不容緩,身體的本能反應,取代了頭腦中的思考,我縮身向後急退,躍向身旁的岩石後邊,以便跟對手保持一個安全的距離,手中的“芝加哥打字機”也在同時掉轉槍口,對準紅霧中的東西一陣射擊,美式miai衝鋒槍不斷彈出彈殼,發出代表著死亡呼嘯。


    被擊發的子彈呈波浪形的扇麵分布,全部釘進了那團濃烈的紅色毒霧,金屬被彈的聲音響成了一片,似乎那紅霧中的東西全身都被鐵甲覆蓋,不知我們這一陣掃射,有沒有給它造成傷害,在我的身體翻過岩石落地的一刻,miai的彈夾已經空了。


    另一邊的胖子與shirley楊也同時散開退避,說時遲,那時快,凝固般的紅霧猛然間散開,金光閃爍的麵具從中竄了出來,這次我借著那些水中女屍身上所發出的冷青光亮,瞧得一清二楚。巨大的黃金麵具,中間隻有一個獨眼,有個象眼球一樣的東西在轉來轉去,麵具嘴部是虎口的造型,在這時看去,血盆大口好似是一道通往地獄的大門,裏麵露出粉紅色的肉膜,那些肉膜好像是某種蟲類的口器,大口一張,不是象齶骨類動物的嘴是上下張合運動,而是象四周展開,變成了方形,裏麵還有一張相同的小嘴。說是小嘴,同時吞掉兩三個活人也不成問題,口內也沒有排狀牙齒,而是在四個嘴角,各有一個堅硬的“肉”牙。


    這些特征都充分說明,這個龐然大物是隻蟲子,它後邊的身體上是一層厚重無比的甲殼,其下更有無數不停動彈的齶足,都是那有人腿粗細的字形腳爪。其軀體之龐大粗壯,不輸給“遮龍山”下的那條青鱗巨蟒,而且它身上還罩著很厚的鱗片形青銅重甲,上麵長滿了銅花,在潮濕陰暗的葫蘆洞裏,這層盔甲已經有不少地方脫落,還有些部分已經成為了爛泥,裏麵露出鮮紅色的甲殼,甑光發亮,似乎比鋼板還硬,子彈擊中了它的地方,都流出大量的黃色汁液,其餘的子彈有些射在了青銅龍鱗之上,還有的把黃金麵具穿了幾個大洞,但是這個家夥實在太大,而且外紅色蟲殼厚實的如鐵似鋼,miai的強大威力,看來也很難對它構成直接威脅。


    這是什麽東西?蟲子?還是動物?天龍(蜈蚣的別名)?都不象,“天龍”應該是扁的,這隻的身體圓滾滾的很鼓,而且隻有一隻眼睛,它頭上的黃金麵具,還有那龍鱗狀的青銅外殼,又是由誰給它裝上去的?他娘的,這趟來雲南碰上的東西怎麽都是這麽大塊頭的。


    電光石火的一瞬間,又怎容多想,管它是什麽東西,先料理了再說,我眼看那破霧而出的怪物,在黃金麵具後張著大口朝我猛撲下來,手中的衝鋒槍已經耗盡了彈藥,不敢硬拚,而且後邊是地下水,水中有無數的浮屍,也無路可退,隻好就地臥倒翻滾,以避起鋒芒,就見洞穴中滲人的冷冷青光中,劃過一道金光,正擊在我身旁狼牙形的半透明山石上,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我倒吸了一口冷氣,雙腳一蹬山石,借著這一踹之力,將身體向後滑開。


    沒想到頭頂處也有山石攔住,登山頭盔撞到了山石上,並沒有滑出太遠,巨型黃金麵具覆蓋下的怪蟲,一擊落空,毫不停留地發動了第二波襲擊,我心中暗地裏叫苦不迭,miai的彈鼓和彈匣都在胖子背上的背包裏,我手中隻有一杆空槍,隻好拔出登山鎬進行抵抗。


    附近的shirley楊與胖子見我吃緊,一個用“芝加哥打字機”,另一個用“劍威”氣步槍和手槍,同時開槍射擊,照準了那隻大蟲子的頭部一陣亂打。


    頭戴黃金麵具,身披龍鱗青銅甲的巨大昆蟲,被猛烈的彈雨壓製,連連縮頭,從青銅外殼的縫隙裏,以及口中,不斷噴吐出紅色毒霧,頓時隱入了紅霧中,讓人難以捕捉目標射擊。


    洞穴中一時紅霧彌漫,能見度下降了許多,我趁此機會,對胖子大喊道:“小胖,子彈。”


    胖子立刻從便攜袋中拿了一個壓滿子彈的彈鼓,朝我扔了過來,我剛伸手接住,還沒等把彈鼓替換到衝鋒槍上,那股紅霧便驟然飄散,怪蟲猶如火龍出雲一般從中竄出,迅速對我撲來,我心中惱火異常,這廝跟我較上勁了,怎麽總衝我來,但是我心中一片雪亮,這時候生氣歸生氣,卻千萬不能焦躁和緊張,生死之分,往往隻在這一眨眼的功夫。


    我當即一不躲,二不閃,拿自己給衝鋒槍上彈鼓的速度,與那黃金麵具撲過來的速度,做了一場以生死為賭注的豪賭,胖子和shirley楊剛才一番急速射擊,也耗盡了彈藥,都在重新給武器裝填,這時見了我不要命的舉動,都驚得呆了,一時忘了身在何處,站在當場發楞。


    當年在前線百死餘生的經驗,終於使我搶得了先機,隻比對方的速度快了幾分之一秒,我舉起槍口的時候,你怪蟲的大口也已經伸到了我麵前,我已經無暇去顧及誰比誰快了,隻是憑感覺扣動了扳機,“芝加哥打字機”幾乎是頂在黃金麵具的口中開始擊發的,招牌式的老式打字機聲快速響起


    我耳中聽到一股沉悶的哀嚎,身體像是被巨大的鐵板撞擊,被那黃金麵具頂得向後翻了兩個跟頭,不斷地倒退,直撞到山壁才算止步,全身每一根骨頭都疼,要不是戴著護肘和護膝,關節非被撞斷不可,感覺胸腔裏的五髒六腑都翻了兩翻,以至於不能呼吸。


    我的豪賭似乎取得了成功,一長串子彈,少說有十發以上,好像全部都打在那巨大怪蟲的口中,紅色的毒霧縮到葫蘆洞的角落裏越變越濃,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胖子大喜,對我喊道:“好樣的老胡,你簡直太神勇了,我代表中央軍委祝賀你,我軍將在繼黃繼光與楊根思兩位同誌之後,授予你特級戰鬥英雄的光榮稱號,你將曆史上第三個獲此殊榮,而且還活著的傳奇人物。”


    shirley楊在另一邊對我喊道:“什麽神勇,你不要命了?簡直太瘋狂了。”


    我聽的胖子胡言亂語,十分氣惱,心想這這他媽擠兌誰啊?特級戰鬥英雄哪有沒光榮犧牲的,還嫌我死得不夠快啊?想還嘴,但是全身疼痛,話也說不出來,我伸伸胳膊,蹬蹬腿,還好沒受什麽硬傷,內傷就顧不上了。


    我突然覺得有點別扭,身上好像少了什麽東西,慌忙用手亂摸,摸到臉上的時候,心底一片冰涼,糟糕,這一陣生死相拚,我的防毒麵具被撞掉了,這一下我的冷汗頓時就冒了出來,剛才玩命的時候,雖然生死就在呼吸之間,但那畢竟是把生命掌握在自己手中,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並沒有覺得太過害怕,但是沒了防毒麵具,現在就算是立馬找回來,怕也完了,雖然我們帶了一些解毒的藥品,但那都是些普通蛇毒的,這紅色毒霧即使是醫聖華佗複活,隻怕也難妙手回春了,我現在已經吸進多少毒氣?八成是少不了,想到生死之事,心中如同亂麻,隻是想中毒的症狀是什麽樣的,應該哪裏覺得不舒服,這麽一想,就覺得全身哪都不舒服,完了,完了,這回胡爺我真是要歸位了,操他***都怪胖子,好端端的拿什麽“特級戰鬥英雄”來咒我。


    shirley楊也發現我的防毒麵具丟失了,急忙奔到近前,焦急地問:“防毒麵具怎麽掉了?你你覺得哪裏不舒服?”


    我聽shirley楊急得連說話的聲音都變了,心中突然覺得十分感動,一想到自己即將壯烈犧牲,即將和她永別的,登時手腳冰涼頹然坐倒在地,對她說道:“我這回是真不行了,我也說不出來哪不舒服,反正是現在全身哪都不舒服,看來受到毒氣的感染已經擴大了,大概已經透入骨髓,行遍了九竅,不出片刻,可能就要我最後還有幾句話想說”


    胖子也搶身過來,一隻手緊握住我的手,另一隻手把我的嘴按住,哽咽道:“胡司令,你可千萬不能說遺言,你沒看電影裏那些挨了槍子兒的革命者,受傷沒死的都沒活,凡是最後台詞兒多的,交待完了大事小事和當月黨費,就指定撩屁了。”


    我把胖子捂在我嘴上的手撥開,痛苦地對他說:“同誌們,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們還不讓我說最後幾句話,你以為我願意死啊?有些事若是不讓你們知道,我我就是死也是死不瞑目啊。”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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