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蓋住天空的大團黑雲,被鬱積的地氣所衝,中間的裂痕越來越大,萬道血紅的霞光從縫隙中穿了下來,漏洞形環壁的空氣似乎也在急劇流轉,呼呼生風,到處都充滿了不詳的氣息,好像世界末日就要降臨。


    巨大的氣流在這千萬年形成的漏鬥地形中來回衝撞,我們身處絕壁中間,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被這勁風一帶,感覺身體是紙紮的,隨時可能被卷到空中,天變得太快,半分鍾的時間都不到,風就大得讓人無法張嘴,四周氣流澎湃之聲,儼然萬千鐵騎衝鋒而來,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來。


    我把登山頭盔的帶子紮緊,背著不能行走的shirley楊,對胖子指了指附近古壁中的一條縫隙,示意暫時先去那裏躲一躲。


    胖子豎了豎大姆指,又拍了拍自己的頭盔,背著沉重的背囊,跟在我後邊,這“漏鬥”的四壁上,到處都有一些粗大藤蘿撐裂,或是被改道前的瀑布所衝開的細小岩縫,胖子側著身子勉強能擠進去,裏麵也不深,三個人都進去就滿了。


    我讓胖子鑽到最裏邊,然後是shirley楊,用登山繩互相鎖定,我則留在最外邊,這也是前後腳的功夫,漏鬥下麵的水潭,又漲高了一大截,氣流中卷起了無數水珠,如同瓢潑的大雨一樣,飄飄灑灑地灌進我們藏身的縫隙裏,每一個被激起的水珠打到身上,都是一陣劇痛,但是又不敢撐開“金鋼傘”去擋,否則連我都會被氣流卷上天去。隻好盡量向裏麵擠,把最深處的胖子擠得叫苦不迭。


    我們處境越發艱難,外邊氣流激蕩之聲傳導在岩壁上,發出的回聲震得人耳膜都要破了,“蟲穀”深處的地氣,被壓製了兩千年,一旦爆發出來,絕不亞於火山噴發的能量,加上“漏鬥”的特殊地形,對噴射出來的地氣產生了巨大的反作用力。使最深處的水潭,被連底端了起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水龍卷”,水中的一切事物都被卷上了半空。就連絕壁上的千年老藤,都給連根拔起。


    山壁上這條小小的縫隙算是救了我們的命,外界的氣流一旦形成了“水龍卷”,其能量便向中間集中,而不是向外擴散,我剛想把“金剛傘”橫在岩縫的入口,以防再有什麽突然的變化,就見洞口的水霧突然消失了,外邊的光亮也隨即被遮擋。


    我剛才腦中已是一片空白,這才猛然間定下神來。趕緊拍亮了頭上的戰術射燈,隻見岩壁的縫隙外,是被一大團黏稠的物體遮擋,就中似乎裹著許多漆黑的手臂,這東西似有質,似無質,漆黑黏滑,正想從岩縫中擠將進來。


    “屍洞”附著那萬年老肉芝的屍殼,象是個腐爛發臭的大肉箱子,竟然沒被水龍卷卷走,而是攀在絕壁上爬了上來,我見“屍洞”已到媲埃粵艘瘓泵o蚧廝跏鄭潛鶶hirley楊家祖傳下來,被她十分珍惜的“金鋼傘”,就立刻被扯進了“屍洞”裏,我倒吸了一口冷氣。這“金鋼傘”水火不侵,被這“屍洞”瞬間就吞了個精光,連點渣都不吐,我們這血肉之軀,又怎能與“金鋼傘”相提並論。


    身陷絕境,實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隻好將那獻王的人頭拋出去將他引走,但是人頭被我裝進了胖子的背囊裏,想拿出來也得有十幾秒的空檔才可以,但恐怕不出三秒,我就先被逐漸擠進來的“屍洞”給活活吞了。


    我把心一橫,端起“芝加哥打字機”,將彈夾裏剩餘的子彈,劈頭蓋臉地傾瀉到了屍洞中,射擊聲響徹四周,但那黑色的爛肉,隻是微微地退了兩退,子彈就如同打進了爛泥之中,絲毫傷它不得,蠕動著繼續緩緩擠進我們藏身的岩縫。


    正當這千鈞一發的緊要關頭,那塊巨大的腐肉,忽然被一股龐大的力量,從岩縫中扯了出去,原來這老肉芝的體積畢竟太大,雖然吸住山岩,仍有一大部分被“水龍卷”裹住,最後終於被卷上了半空。


    我的心嘣嘣嘣地跳成一團,似乎邊身後shirley楊和胖子的劇烈心跳聲也一並納入耳中,我回頭望了望shirley楊,隻見她被屍毒所侵,嘴唇都變青了,臉上更是白得毫無血色,隻是勉強維持著意識,隨時都可能昏倒,便是立刻用糯米拔去屍毒,她的腿能否保住還難斷言,念及此處,心酸難忍,但為了安慰於她,隻好硬擠出一些笑容,伸手指了指上邊,對shirley楊和胖子說:“獻王他老人家終於登天了,咱們也算是沒白白送他一程,好歹收了他的腦袋和幾件明器……王司令快把糯米都拿出來。”


    胖子被卡在深處,隻能吸著氣收著肚子,別說找糯米了,說話都廢勁,我正要退後一些,給他騰點空間出來,卻見shirley楊緊咬著嘴唇,吃力地抬手指了指後邊。


    這時岩縫中的光線又突然暗了下來,我急忙回頭,但見外邊水龍卷已經停了下來,想是地氣已經在這片刻之中釋放幹淨了,那團爛肉又從半空落了下來,不偏不斜,正落在原處,死死吸住絕壁上的縫隙,流著一縷縷膿汁擠將進來。


    我連聲咒罵,不知肉槨中的獻王,是沒了頭上不了天,還是***命中注定,隻能上去一半就立刻掉下來,這時候猛聽一聲巨響,沉重的金屬撞擊聲順著山壁傳導過來,好象有一柄巨大的重劍,從高空中墜落下來,洞口那一大團腐肉,被砸個正著,沒有任何停留地被撞下了深潭底部。


    巨大的撞擊聲都快把耳朵都震聾了,第二次死中得活,卻是讓我一頭霧水,剛才掉下來的空間是什麽東西。難道是獻王老賊多行不義,造天誅讓雷劈了不成?


    shirley楊艱難地對我說:“是b24空中堡壘的機體殘骸……”


    我恍然大悟,原來是墜毀在潭底的重型轟炸機,也被強大的“水龍卷”刮上了半空,時也?命也?這其中的玄機恐怕誰也說不清楚,獻王自以為天乩在握,卻不知冥冥之中萬般皆有定數,登天長生之道,凡人又怎能奢求,可是生活在獻王那個時代的人,大概還看不破這大自然的規律。


    我對shirley楊說:“這回差不多能將那肉槨徹底砸死了,我們先想辦法把你腿上的屍毒去了,再往上爬。”


    shirley楊說:“不……還不算完,你不了解屍洞能量的可怕。就算是轟炸機的鋁殼,也會被它吞噬,而且它的體積會越來越大,而且這顆人頭裏一定有某種能量吸引著它,用不了多久,最多一個小時,它還會追上咱們。”


    我聞聽此言,心下也不免有些絕望,難道拿了這獻王的腦袋,便當變了真離不開“蟲穀”了嗎?微一沉吟,心中便有了計較,要除去這成了精的老肉芝屍殼,隻有在穀口那“青龍頓筆,憑風走馬”的地方;不過距離此地尚遠,必須先給shirley楊把腿治好,否則我這麽背著她,倉慌中也走不出多遠。


    現在對我們來說,每一秒都是寶貴的,至少要在那肉槨再次卷土重來之前,離開這處被水龍卷刮變了形的大漏鬥,我趕緊和胖子扶著shirley楊來到外邊的棧道上。此時空中烏雲已散,四周的藤蘿幾乎都變了形,稍微細一些的都斷了,到處都是翻著白肚子撲騰的鯉魚。淩雲天宮的頂子,以及一切金碧輝煌的裝飾,也都被卷沒了——饒是建得極為結實,也隻光禿禿地嵌在原處,象是幾間破爛的窯洞。穀底飛瀑白練,如同天河倒泄,奇幻壯麗的龍暈已經不複存在;隻有潭底的水氣被日光一照,映出一抹虹光。雖然經過了天地間巨變的洗劫,卻一掃先前那詭異的妖氛,顯得十分幽靜詳和。


    我和胖子顧不得細看周圍的變化,急忙對shirley楊采取緊急救治,把剩餘的糯米全部找出來,我將這些糯米分成了三份,先拿其中一分和以清水,敷在shirley楊小腿上包紮起來,慢慢拔出屍毒,按摸金校尉自古相傳的秘方所載,凡被屍毒所侵危重者,需每隔一個半時辰就要換一次新糯米,連拔九次,方能活命。


    但是眼下裏外裏,也就夠應付九個小時,這九個小時絕對沒有可能回到落腳的彩雲客棧,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和胖子一籌莫展,我讓胖子先去盯著潭底,然後找了幾粒避屍氣的紅奩妙心丸給shirley楊服了下去,也不知道是否能起點作用,暫時阻滯住屍毒擴散。


    我想了想,又把剩下的糯米分成四份,但是缺斤少兩又擔心效力不夠,急得腦門子青筋都蹦了起來,但是急也沒用,隻好盡力而為,聽天由命了,和胖子把剩下的所有能吃的東西分了,一股腦地都塞進嘴裏,但餓得狠了,這點東西都不夠塞牙縫的,但更無別的辦法,隻好忍著肚中饑火,背起shirley楊,招呼放哨的胖子撤退,順便問他潭中那肉槨的動向。


    胖子抓起背囊對我說:“太高了,看得直他媽眼暈,什麽也沒看清楚……”,他說著話突然楞了一楞,竟然對著我端起了“芝加哥打字機”,拉開了槍機,看那架勢竟是要朝我開槍射擊。


    我急忙背著shirley楊退了一步:“王司令,無產階級的槍口,可不是用來衝著自己的戰友的。”但我話一出口,已經明白了胖子的意思,一定是我背後有什麽具有威脅性的東西,難道那陰魂不散的屍洞,這麽快就吞淨了b24的殘骸,又消無聲息地追上來了?我趕緊背負著shirley楊,在狹窄的棧道上猛一轉身,已經把工兵鏟抄在手中,這一回頭,眼中所見端的出人意料,在我們背後的這個人是誰?她……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防不勝防


    我不禁又向後退了兩步,背著已經昏迷了的shirley楊,和胖子站成犄角之勢,仔細打量對麵的人。身後棧道上有一大團被適才那陣水龍卷卷倒的粗大藤蔓,都糾結在一起從絕壁上掉落下來,剛好掛在了棧道的石板上。


    由於棧道幾乎是嵌進反斜麵的石壁中,距離水龍卷中心的距離很遠,所以損毀程度並不太大;不過被潭底和山上被刮亂了套的各種事物覆蓋,顯得麵目全非,到處都是水草斷藤。


    蟲穀的大漏鬥裏有許多在絕壁極陰處滋生了千年萬年的各種植物,這次也都大受波及遭了殃。落在距離我們藏身處極近的那團植物象是一截粗大的植物枝蔓,猶如水桶粗細,通體水綠,上麵長了很多菱形的短短粗刺;除了非常大之外,都與一般植物無異。


    惟獨這條粗蔓中間破了一大塊,綻出一個大口子,裏麵露出半截女人的赤裸身子,相貌倒也不錯,隻是低頭閉目,一動不動。她膚如凝脂,卻也是綠得滲人。


    由於植物是綠的,藏在裏麵的女人也是綠的,所以始終沒有留意,直到即將動身離開的時候,胖子才無意中發現——我們背後不聲不響的戳著一個女人。


    我和胖子對望了一眼,本想抄家夥動手,但是現在看清楚了,誰都不知道那女人是什麽來頭,是人?是怪?看她一動不動,似乎隻是具死屍,但什麽人的屍體會藏在這麽粗的植物藤蔓中?而且我們距離並不算遠,那發綠的屍體卻沒有異味,反覺有股植物的芳香。


    我背著傷員,行動不太方便,於是對胖子使了個眼色,讓他過去瞧瞧。胖子端起衝鋒槍走上前去,沒頭沒腦的問道:“這位大姐,你是死的還是活的?”


    從綠色粗蔓中露出的女人沒有任何反應,胖子扭頭對我說:“看來就是個粽子!不如不要管她,咱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我覺得不象,於是在後邊對他說:“怎麽會是粽子!你看那女人身體微微起伏,好似還有呼吸,象是睡著了?”


    胖子伸出miai的槍口戳了戳那女子,立刻嚇得向後跳開,險些將我撞下懸崖。我忙用手抓住身邊的岩石,問他怎麽回事。


    胖子指著那綠油油的女子,戰戰兢兢的說:“老胡老胡,她……她媽的衝著我笑啊!”


    我聽他說用miai一戳那女子便會發笑,也覺得心驚肉跳。這深山老林裏難道真有妖怪不成?但是心中一動,心想會不會是那個東西?要真是那樣的話,那shirley楊可就是命不該絕。


    於是先把shirley楊從背上放下來,讓她平臥在石板上;我同胖子一起,再次走到那老蔓的近處。我仔細觀察那個女子,她並沒有頭發眉毛,但是五官俱全,頜尖頸細,雙乳高聳,怎麽看都是個長相不錯的女人;當然,除了皮膚的顏色綠得有些嚇人。


    再往下看,這女子並沒有腿,或者可以這樣說,她被包裹在這孢子一般的老蔓之中,雙腿已與這植物艘惶澹遜直舜恕s黴け謁砩弦慌觶橋擁謀砬榱15譚5吮浠旖巧鍁蹋穀瘓褪竊詵12Α?br>


    胖子剛才被這女人嚇得不輕,這時候也回過神來,對我說:“這大概不是人,更不是粽子。老胡,你還記得咱倆小時候聽的那件事嗎?”


    我點頭道:“沒錯!‘問之不應,撫之則笑’,想不到世上真有這種東西。咱們軍區裏有一個老首長就親眼見過——當年紅軍長征,兵困大涼山的時候,劉伯承曾單槍匹馬去和彝人首領小葉丹結盟;當時有一部分紅軍與大部隊走散了,他們在彝山裏就見過這樣的東西。”


    這綠汪汪的美貌女子是肉蓕,一種罕見的珍稀植物,在古壁深崖的極陰之處才會存在。凡具地氣精華的植物都會長得象人,但即使數千年的老山參也僅具五官,而這木蓕竟生得如此惟妙惟肖,真是名不副實,快要成精了,已經難以估量這人形木精生長了多少年頭了。


    我對胖子道:“聽說當年那些紅軍戰士們以為這是山鬼,用大片刀就砍,結果從山鬼的傷口處流出很多汁水,異香撲鼻;結果他們就給它煮來吃了……他們管它叫做翠番薯,彝人告訴他們這是木蓕。我估摸著,這也是木蓕一類的東西。”


    胖子說:“哎呦!這要真是木蓕,那可比人參值錢了!咱們怎麽著,是挖出來扛回去,還是就地解決了?”


    我對他說:“現在你背著一大包明器,我背著shirley楊,哪裏還再拿得了多餘的東西!據說這東西有解毒輕身的奇效,隻是不知能不能拔千年古屍的屍毒。而且你看這老蔓也斷了,它失去了養分的來源,不到明天就會枯萎。我看咱們也別客氣了,吃了它!”


    胖子正餓得前心貼後背,巴不得我這麽說。他掄起工兵鏟,一鏟子下去就先切掉了一條木蓕的胳膊,一撅兩半,遞給我一半說:“獻王那沒腦袋的屍體裹在那塊爛肉裏隨時都會追上來,沒功夫象革命先烈們那樣煮熟了,咱就湊和著生吃吧!”


    我接過那半條人臂形的木蓕,隻見斷麵處有清澈汁液流出,聞起來確實清香提神,用舌頭舔了一點汁水,剛開始知覺有那麽一丁點兒的甜頭,但稍後便覺得口中立刻充滿了濃鬱的香甜。味道非常特殊,我再張嘴咬了一大口,哢哧哢哧一嚼,甜脆清爽,不知是因為餓急了還是因為這木蓕精本就味道絕佳,還真有點吃上癮了。


    一旁的胖子三口兩口之間就早已把那半截木蓕手臂啃了個精光,抹了抹嘴,掄著工兵鏟又去切其餘的部分。木蓕被砍了幾鏟,它的身體好象還微微顫動,似乎疼痛難忍,隨後就不再動彈了。


    我們從山神廟進入溶解岩岩洞之時,本帶了約有三天的食品,但到進入古墓陰宮之時就被胖子吃得差不多了。一路亡命,體力消耗得很大,都餓得夠戧,總算找到點能吃的東西,當下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我胡亂啃了幾口,就覺得遍體清涼,腹內饑火頓減,shirley楊昏迷不醒,我拿了一大塊木蓕,用傘兵刀割了幾個口子,捏住她的鼻子給她灌了下去,shirley楊那雪白的臉龐上,籠罩著一層陰鬱的屍氣,此時喝了些木蓕清涼的汁液,那層屍氣竟有明顯減退,我心中大喜,這條命算是撿回來了。


    又把些木蓕切爛了,連同糯米給裹住傷口,招呼胖子,讓他把包裏那些沒用的東西扔下幾樣,將那些剩餘的木蓕都裝進密封袋裏,一並帶上,此地不宜久留,必須立刻動身離開。


    胖子挑了些占地方的金玉之器扔在地上,把剩下的半隻木蓕都填進密閉袋裏,我順手把那顆獻王的人頭拿了過來,塞進自己的攜行袋裏,若是再被追得走投無路,就隻好先拿它來脫身,總不能為了這肥身保後的“雮塵珠”,先在此斷送了性命。


    這樣一來,我們又多耽擱了七八分鍾,但總算是吃了些東西,恢複了一部分精力,我向穀底的深潭望了一望,墨綠一團,似乎沒什麽異動,但我的直覺告訴我,這隻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不把那屍洞徹底解決掉,就絕沒個完,於是背上shirley楊,同胖子沿著棧道向上攀爬,繼續我們的逃亡之旅。


    胖子邊走邊對我說:“這趟來雲南,可真是玩命的差事,不過倒也得了幾樣值錢的東西,回去之後也夠他們眼饞幾年的。”


    我對胖子說:“你那包裏裝著咱們在天宮後殿中找來的玉函,裏麵雖然不知裝著什麽秘密,但一定是件緊要的事件,還有那麵鎮壓青銅槨的銅鏡,也是大有來曆,說不定是商周時期的古物,這些東西都非比尋常,你還是把嘴給我閉嚴實點吧,千萬別泄露出去,在我搞清楚其中的奧秘之前,包括大金牙都不能讓他知道。”


    說起從“獻王墓”裏摸得的明器,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攜行袋,想起裏麵除了獻王的人頭,還有從他手裏摳出來的很多黑色指環,那應該也是些最被獻王重視的器物,甚至僅次於“雮塵珠”,不過那究竟是用來做什麽用的呢?


    迷茫的思緒,被穀底的巨大響動打斷,一陣陣指甲抓撓牆壁的刺耳噪音,斷斷續續地沿著石壁傳將上來,那聲音越來越大,上升的速度極快,我心知不好,現在距離棧道的終點,還差很大一段距離,跑上去肯定是來不及了,連忙四處一看,想找個能有依托掩護的地形,卻發現我們所外的位置,竟離絕壁上的葫蘆洞口不遠,從洞口下來的時候雖然不容易,但用飛虎爪上去,卻也不難。


    潭底的屍洞已經很近了,我見時間緊迫,除了先進葫蘆洞,更沒有別的地方可供退去,便取出shirley楊的飛虎爪,勾定了岩壁,我又用登山繩和俗稱“快掛”的安全栓,將背上的shirley楊同自己捆個結實,扯著飛虎爪的精鋼鎖鏈,踩著反斜麵絕壁上能立足的凸點,一步一步爬上了葫蘆嘴。


    一進葫蘆洞,發現這裏的水麵降低了很大一塊,四處散落著一些白花花的屍體,都是那些麵目猙獰的死人,想必它們受不了洞口稀薄的氧氣,都退進深處了,洞口還算是暫時安全?br>    我立刻放下shirley楊,用快掛固定住登山索,垂下去接應胖子,他有恐高症,如沒有接應,就爬不下來。


    但是望下一看,頓時全身凜然,這是頭一次比較清楚地看見那個屍洞,烏朦朦的一大團腐肉,幾乎可以覆蓋半邊潭口,大概由於隻是個烏頭的死體,並非如傳說中的那樣五官具備如同人頭,而隻是在上麵有幾個巨大的黑洞,似乎就是以前的鼻子、口、眼之類,尤其是一大一小兩個相對的黑洞,應該就是肉芝的兩個眼穴,此時它正附在絕壁上,不斷地向上蠕動,腐臭的氣息在高處都可以聞到,從中散播開來的黑氣,似乎把的晴朗的天空都蔽住了。


    那不斷擴大的“屍洞效應”,絕非一般可比,它幾乎沒有弱點,根本不可能抵擋,一旦被碰上,就會被吸進那個生不生死不死的“縫隙”之中,我急忙招呼胖子快上,胖子也知其中厲害,手忙腳亂地往上攀登。


    就在胖子離洞還差兩米的時候,忽聽一聲淒厲的哀鳴從空中傳來,我覺得眼前一暗,一隻大大的“雕鴞”從半空向胖子撲去。我大叫不好,“雕鴞”這扁毛畜牧,是野生動物裏最記仇的,我們那夜在密林中用衝鋒槍幹掉一隻,想不到這隻竟然不顧白晝,躲在穀中陰暗處,伺機來偷襲我們。


    我手裏拖著繩索,想回身拿槍已然來不及了,而胖子身懸高空,還能抓住繩子往上爬就是奇跡了,更不可能有還擊的餘地。


    說時遲,那時快,“雕鴞”已經攜著一陣疾風,從空中向胖子的眼睛撲落,好在王凱旋同誌也是經曆過嚴酷鬥爭考驗的,生死關頭,還能記得一縮肚子,低頭避過“雕鴞”那猶如鋼鉤的利爪,但胖子腦袋是避過去了,可背上的背囊卻被抓個正著。


    “雕鴞”是叢林裏的空中殺手,它的爪子鋒利絕倫,猶勝鋼刀,帆布的防水背囊,立時被由上至下,撕開一條巨大的口子,裏麵的一部分物品,包括玉函、古鏡等物,都翻著跟頭從空中掉了下去。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狹路相逢


    紅色古玉的匣形寶函,在空中劃出一道血色的光芒,還沒等我看得清楚,便迅速的與其他物品一起,掉入了下麵不斷上升的屍洞之中,瞬間失去了蹤影。


    我愣在當場,不是因為失了這件重要的玉函而在懊悔抱怨,而是這一刻腦中靈光閃現,隱約之中,竟已猜出了那玉函中裝的是什麽秘密。


    忽聽葫蘆洞口下傳來“砰”的一聲撞擊,這才猛然回過神來,想起胖子還沒爬上來,急忙俯身去接應於他,發現剛才那聲撞擊,原來是那隻“雕鴞”一擊落空,便在半空中兜轉半個圈子,從山陰處,複又撲至,胖子身懸絕壁,惟一一支還有子彈的“芝加哥打字機”,用登山繩墜在身下,急切間難以使用,隻好一隻手抄起工兵鏟,狠狠砸向疾撲而來的“雕鴞”。


    “雕鴞”的頭頸被精鋼的鏟子拍個正著,骨斷筋折,像隻斷了線的大風箏,也墜進了“屍洞”裏麵,胖子用力過猛,身體也跟著悠了出去,險些將三股登山繩拖斷,趕緊撒手把工兵鏟扔掉,保住繩索,拚命仰著臉,閉著眼不敢去看下邊的情況。


    我在洞口大喊他的名字,讓他清醒過來,拖拽繩索,用盡吃奶的力氣,加上胖子自己也豁了出去,玩命向上攀爬,總算是把他扯了上來。


    胖子一爬進洞,便立刻坐倒在地,不停的抹汗,顯然是還未從剛才的高空驚魂中緩過神來,我過去檢查他的背囊,裏麵還剩下小半袋子東西,主要是一些裝在密封袋裏的木蓕,另有爆破“天門”後剩下的兩塊炸藥,其餘裝的比較靠上邊的東西全都沒了,包括一直沒有用武之地的“旋風鏟”等特殊武器。


    我把炸藥拿出來以便隨時使用,然後用膠帶貼上背囊的破口,又用夾子暫時固定上,這時又哪裏有心情去計較得失,打亮了戰術射燈,背起shirley楊,拍了拍胖子的肩膀,稍做安撫,讓他趕快跟著我往漆黑的“葫蘆洞”深處撤退,那屍洞吞噬到巨大的物體時,速度會明顯減慢,也許洞中那條半死不活的大蟲子,可以拖延它一陣子,為我們爭取到一些逃生的寶貴時間。


    胖子咬牙站起身來,抄起衝鋒槍和背囊,邊跑邊問我道:“我說胡司令,今天你怎麽有點不太對勁,好像跟變了個人似的?”


    我背上的shirley楊這時從昏迷中醒了過來,不知是那木蓕起了作用,還是越往深處走氧氣越濃有關,她仍然是極其虛弱,說不出話,我最擔心她就這麽一直出於昏迷狀態,那是最危險的,卻又擔心她忽然醒是回光返照,但又沒時間停下來看她的傷勢,心亂如麻,沒聽清楚胖子的話,隨口反問道:“什麽***叫變了個人?”


    胖子說道:“要按你平時的脾氣,鶚r蘇餉炊嘀匾鰨憧隙u糜帽榷旎掛峽岬淖頌孤钅锪耍趺湊饣厝詞裁炊濟凰擔吹瓜褡婀蓋裝愫桶汕祝庹嬡夢矣行┎幌肮吡恕!?br>


    我說你這都哪跟哪啊,你以前是沒少跟我惹禍,可我幾時批判過你了?還不都是整天苦口婆心的以說服教育為主嗎?而且我覺得你話說反了,你不是自稱要橫眉冷對千夫指嗎?剛才事出突然,咱們任何人都沒有責任,沒折胳膊斷腿,就已經是最大的勝利了。


    另外其餘的明器雖然貴重,卻也無所謂,隻要性命還在,咱們就有的是機會賺錢,當然那兩件最重要的東西,其中的古鏡絕對是個好東西,但得之失之也無關大局,記住了樣子,回北京打聽打聽,以後再找一麵,也不是沒有可能。


    還有那隻殷紅的玉石古函,我突然想到,裏麵裝的一定是那所謂的龍骨天書,也就是與shirley楊家裏傳下來的那塊相同,都是用天書記載的“鳳鳴岐山”,在西夏黑水城找到的那塊,還有在古田縣出土後,因運輸機墜毀而消失的龍骨,應該都是一樣的內容。


    而且聯想到shirley楊家傳的龍骨天書,是在黑水城空墓藏寶洞深處的暗室裏,古田縣出土的,也不是什麽墓穴裏找到的,看來這種龍骨天書,不能夠用來做墓主的陪葬品,這可能是受古代人價值觀、宇宙觀的影響。


    龍骨天書曆來是大內珍異秘藏,裏麵的內容如果隻是“鳳鳴歧山”地傳說,那絕不應該藏得如此隱秘,這天書的秘文中,一定另有機密之處,極有可能是記載著“雮塵珠”的出處來曆,亦或是長生化仙之道,但解讀的方式一定另有他法,不是孫教授那老不死的沒告訴我們,就是連他自己也沒摸著門,龍骨天書與“鳳凰膽”之間,一定有著重大關聯。


    這些念頭在我心中湧現,但是這時自是沒空對胖子言明,隻是讓他不用多想,目前服從命令聽指揮就行了。


    “葫蘆洞”裏的水位降低了很多很多,似乎是與地脈的變化,使洞底的水係改道了,沒有了水的地方,露出很多濕滑的岩層,我們就撿能落腳的地方往深處跑,地麵上的人和做為蛹的女屍逐漸增多,有些地方簡直堆積如山,穿梭其中,如同在屍海中跋涉,但自始至終沒有見過活著的人。


    我們漸行漸深,心中也不免栗六,莫非是地脈的劇烈變化,導致這洞內環境有所改變,所有的人都死絕了?不過這氧氣舥雀哂Ω檬怯肽恰綁腹”有關,難道那些人都潛伏在深處等候著送上門的獵物?


    身後陣陣刺耳的噪音,不急不徐地逼近,這時已經沒有退路可言,就算明知敵人埋伏在前方,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往裏走,我和胖子邊走邊準備武器,能用來攻擊的器械,幾乎就沒剩下幾樣了,我對胖子說:“咱們這回可真是彈盡糧絕了,比當年紅軍在井山崗山的時候還要困難,真是他娘的官比兵多,兵比槍多,槍比子彈多,這仗快要沒法打了。”


    四周傳出一陣悉悉唆唆的聲音,十分密集,從上下左右,都從黑暗中浮現出無數花白的蠕動身軀,大批的人終於出現了,而且已經形成了弧形包圍圈,對此我們倒是有心理準備,被它們咬死,或是活活被屍洞吞了,都差不多,背著眅乓槐叱粒今天不是魚死就是網破了?br>    耳聽屍洞的聲音也近在數米開外了,我和胖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往裏就衝,封住來路的那批人,正待衝將上來形成合圍,突然後邊一陣大亂,躲閃稍慢的,都被屍洞吞了下去?br>    這些人卻不知那屍洞何等犀利,都被這一大團爛肉的腐臭吸引,咧開粉紅色的巨大口器,紛紛撲了過去,我和胖子借機衝突而前,有幾隻零星接近的人,還未等撲到我們身邊,就都被胖子用miai的彈雨批得腦漿橫飛。


    洞中亂成了一鍋粥,我們趁亂跑出一段距離,耳中聽得重甲鏗鏘,那條身披龍鱗妖甲的巨蟲,正扭動掙紮著撞擊牆壁,原來留在洞穴深處的人,都餓紅了眼,剛好一條動彈不得的巨型“霍式不死蟲”趴在附近,除了有甲葉遮擋的地方,遍體皆被口啃成了篩子,身體被壓在山下那一部分,由於沒有龍鱗青銅甲的遮護,竟然被生生啃成了兩截,從山體中脫離了出來。


    這“霍式不死蟲”沒有中樞神經,全身都是網絡神經,即使被啃得麵目全非,也照樣還能活著,而且時間一長,恢複了力氣,拚命翻滾,如同一條被大螞蟻咬住的肉蟲,想把這些咬住了就不撒口的人甩脫?br>    由於要避開纏鬥在一起的巨蟲和人,我們逃跑的速度被迫慢了下來,這時身後大肉箱子一般的屍洞,已經不分死活,吞噬了無數人,頂著腳後跟追了上來。


    我們逃至“葫蘆洞”縱向的左側,右邊是翻撲滾動的銅甲巨蟲和一大群人,屍洞從左側掩至,我再也不可能有地方可躲了,是時候該使出最後的絕招了,於是伸手揪出獻王的人頭,向“霍式不死蟲”的身後拋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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