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睜開眼,他突然想到,那一天他去了利興投資,在上車之後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叫著許硯柏。


    是一個女孩的聲音,那聲音讓他覺得很熟悉,當時他心裏想著別的事情就忽略了,如今想來,當初那女孩應該就是她。


    想到此處,他驟然感覺胸腔裏凝結了一股氣,胡亂撞擊著,讓胸口一陣悶悶的痛。


    當時他為什麽就沒想到呢,明明覺得那聲音很熟悉,為什麽卻從未往她身上想一想呢。


    因為他已認定了她不會回來,因為那時候的他滿腦子都是於貞將他拉黑這件事。如果說,當時的他多看一眼,如果那時候就發現了她,那麽他就不會和於貞真正在一起,就不會捅破那層膜,他依然還為她守住最後的底線,或許一切便更有可能挽回。


    就是那一念之差,一念之差啊……


    這樣的假設折磨得他幾欲發瘋,如果他多停留一會兒,如果他追出去看看,如果他多想想為什麽那道聲音那麽熟悉。


    如果……如果……


    “啊——”


    他無法自控低吼出生,雙手不受控製猛然一撩桌子,厚重的餐桌竟直接被他掀倒在地。


    轟隆隆的一聲巨響,伴隨著的又是他的兩聲怒吼。


    第21章 21   讓人想疼他


    林清妙起來的時候阿姨已經將早飯做好了, 今天是周六,林清妙不用去學校,許硯柏也不用去公司。


    吃完飯許硯柏問她:“你今天有什麽安排?”


    林清妙道:“沒什麽安排。”


    “既然沒什麽安排, 那一會兒一起出去逛逛, 再看個電影。”


    雖然許硯柏沒有戀愛經驗, 但是這種帶女孩子出門必備的吃飯看電影技能還是有的。


    林清妙點點頭,應道:“好。”


    許硯柏本來想看一部探案片,在購票前突然想到他現在不是一個人了, 那得是女孩看什麽他看什麽,所以他問了一下林清妙的意見, 林清妙想看一部煽情片, 許硯柏便買了煽情片的票。


    是一部講母愛的片子,許硯柏是個共情能力不強的人,而且從小爹不疼娘不愛, 實在無法與電影裏的主角共情, 所以這部片子完全沒戳中他的點, 他全程都看得很無聊。


    不過林清妙就不一樣了, 一開始被逗得咯咯笑,結尾卻哭得像個淚人。許硯柏聽到抽泣聲轉頭一看, 就看到她哭得滿臉淚。


    許硯柏第一次見她哭得這麽傷心被嚇了一跳,他手忙腳亂去摸紙,才發現自己沒帶紙的習慣。他正要跟鄰座借點紙,林清妙已經打開包包自己拿了紙出來擦眼淚。


    許硯柏:“……”


    突然覺得自己像個沒用的廢物。


    許硯柏尷尬地輕咳一聲, 一時間卻又不想挪開目光, 雖然有點變態,可他覺得她哭起來也挺好看,然後他就真的一直保持這個姿勢靜靜看著她哭。


    林清妙感覺到他的目光, 她側頭看過去,許硯柏立馬故作自然移開,林清妙覺得許硯柏的表情有點奇怪,煽情電影,周圍人或多或少都被帶起了情緒,可他的麵色卻一片平靜。林清妙詫異道:“你不覺得很感動嗎?”


    許硯柏睜眼說瞎話,“嗯,挺感動的。”


    “可你怎麽都沒反應?”


    “我……藏得深。”


    “……”


    電影看完,林清妙覺得這部電影還是很值得的,有笑點也賺眼淚。電影散場觀眾離席,許硯柏旁邊坐著的是一對情侶,他看到男生起身的時候很自覺的拉過女生的包包背上。她掃了一眼林清妙手裏的包包,他從她手中奪過來往肩上一垮,林清妙疑惑看他,許硯柏道:“我幫你拿著。”


    林清妙背的是一個小挎包,他一個大男人背著竟然也不顯女氣。從放映室出來,林清妙要去上廁所,她衝許硯柏道:“包給我,我去上廁所。”


    許硯柏不解,不過他聰明地沒有多問,將包包給她,他心裏卻覺得奇怪,為什麽女孩上廁所要背包包,不拿包包不是更方便一點嗎?


    林清妙上完出來,在電影大廳裏找到了許硯柏,不過許硯柏不是一個人,他身邊圍著幾個女孩,她們手上拿著手機,看上去像是在問許硯柏聯係方式。


    雖說林清妙已經知道許硯柏不是她的老公,可是之前她已有了先入為主的概念,那種他就是她老公的觀念一時半會兒還沒改過來,所以看到這一幕她蹙了一下眉,心頭頓時騰起一股火氣,她加快腳步走過去,許硯柏看到她,衝幾個女生道:“我女朋友來了。”


    幾個女孩向林清妙看了一眼,紛紛散了。


    “走吧。”


    兩人並肩往前走,許硯柏衝她道:“抱歉啊,剛剛借用了一下女朋友的身份。”


    “沒事。”林清妙心裏有點不舒服,“剛剛那幾個女孩找你幹什麽?”


    “要微信,我沒給。”


    聽到這話,林清妙的心情稍微好了一點。她側頭向他看去,他今天穿得很休閑,一件條紋襯衣,一條深藍長褲,襯衫扣子解開了兩顆,露出他的鎖骨,看上去很性感。長得好看,身材比例優越,稍微打扮一下在人群中便格外亮眼,也難怪出來看個電影也會被人要微信。


    許硯柏道:“我們在這附近轉一轉吧,附近有個廣場可以喂鴿子。”


    “好。”


    廣場上人挺多的,有很多小孩跑來跑去放風箏,兩人來到喂鴿子的地點,許硯柏去買了一包鴿飼料給她。


    林清妙對於喂鴿子並沒有多大的興趣,就抓了一點隨便往地上撒了撒。此時兩人就站在公園的護欄邊,護欄下麵就是鴿子聚集的廣場。廣場上有風吹過,他的襯衣被吹得貼在身上,他手肘撐著欄杆,微微躬身,胸口處凹處一條好看的弧度。


    她站在他旁邊,隻能看到他的側臉,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他眉骨線條優美,鼻子顯得越發挺翹立體,兩片嘴唇起伏的弧度恰到好處,有一種漫畫般的美感。


    她覺得很奇怪,他不管怎麽看都很吸引人,曾經的自己為什麽會不喜歡他呢?


    “硯柏,能不能講一講我和你之間的故事。”


    “嗯?”他很詫異,“怎麽突然有興趣了?”


    “就是想知道你為什麽會喜歡我。”


    雖然他從未親口跟她說過喜歡她,可她知道他是喜歡她的,不喜歡她,不會找她這麽多年,不喜歡她,不會幫她照顧父母,不喜歡她,不會騙她他們是夫妻隻為和她在一起。


    許硯柏目光看向遠處,遠處的夕陽照進他的眼底,在他眼底暈染出一抹亮色來,似乎觸及往事讓他感到愉悅。


    “第一次見麵是在我們學校外麵,你正好到我們學校找人,遇到了受傷的我,然後幫我買了藥。”


    許硯柏說得很簡單,但其實他們第一次見麵並不是很愉快。


    林清妙點點頭,問道:“所以……你是對我一見鍾情嗎?”


    一見鍾情?如果這個問題去問當年那個少年許硯柏,他大概會嗤笑一聲不屑一顧,他怎麽會對那個不把他當回事的死丫頭一見鍾情,可現在想來,怕是真在第一次見麵就對她一見鍾情了。


    不過,其實給他印象最深的應該是他們的第二次見麵。那一天,他和他的瘋批爸爸吵了一架,他被趕出家門,身無分文,又不想去找兄弟們覺得丟麵子,背著書包坐在網吧門口,想熬一晚等天亮。


    可就是那麽巧,她就從網吧門口路過。已經是深夜了,她背上背著個畫板,不知道是不是去上了輔導課回家。她一腳踩著腳踏板,一腳點著地,坐在自行車上歪著頭打量他。


    “是你啊中二同學,怎麽每次見你都這麽衰?”


    “……”


    許硯柏自然也認出了她,那天那個不將她放眼裏的死丫頭,沒想到居然撞上門來了。看到他居然不跑,還敢湊上來?


    林清妙將車子停好,走到他跟前,此時許硯柏就坐在網吧門口,她弓著身,雙手撐著膝蓋,笑吟吟看著他。


    “中二同學,玩離家出走嗎?”


    暴躁少年許硯柏微眯著眼睛,非常不客氣反問她:“嘲笑我?”


    她噗嗤一聲笑了,許硯柏更不爽了,透著威脅的語氣衝她道:“不想挨揍,一邊去。”


    她沒再多言,騎著車走了,不過和上一次一樣,沒一會兒她又重新回來,她手上捧著一杯奶茶,油紙口袋裏裝著一個手抓餅兩根烤腸,她衝他遞過來,“餓了吧?”


    許硯柏:“……”


    按照常理來說,他這麽不近人情,她該離得遠一點,怎麽還買東西給他?他想到她上次也是這樣,被他趕走了,又重新返回來,買了藥給他包紮。


    許硯柏不明白她究竟想幹嘛,想看他的笑話,想看他低頭?許硯柏拽裏拽氣將頭偏到一邊,可肚子卻在這時候不爭氣叫起來。


    她將手抓餅和奶茶塞到他的手上,笑道:“吃吧。”


    她並沒有看他在食物麵前低下頭的打算,她隻是將這些塞到他手中之後就離開了,離開前還給他丟了一百塊錢,說道:“借你的,記得還我。”


    許硯柏無法形容當時的感覺是什麽,現在想起來,他隻知道,那天握著的奶茶很暖,路燈落在她的眼睛裏,她的一雙眼睛明亮又生動,她笑起來的時候真的好甜好甜,比那天的奶茶還甜。


    從此之後她的模樣就開始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他隻知道她穿著十二中的校服,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知道她在哪個班,他在十二中沒有熟人,有很長一段時間,他每天逃課到十二中門口等著他們放學,可一次也沒碰上過她。


    直到後來,他的好兄弟蔣千俞帶著他去認識他的發小們,還記得那一天是清明節左右,微雨。一群少年約著煮火鍋,就在王璽家,他按照地址敲門,門開的那一刻,他感覺整個世界都亮了。


    他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她。


    她好像也很意外。


    蔣千俞看到門外的他,他走過來摟著林清妙的肩膀,衝他招呼:“介紹一下,這是我媳婦兒林清妙,這是我哥們兒許硯柏,以後都是自己人了。”


    林清妙噗嗤一笑,衝他揮了揮手,“你好啊,許硯柏。”


    哪一天 ,在短短的幾分鍾時間,許硯柏體會到了世界從明亮到黯淡的感覺,他甚至出現一種幻覺,好像一瞬間,世界變得沒有了色彩。


    原來她已名花有主,她的對象,還他媽是他的好朋友。


    後來,她並沒有跟任何人提起她和他早就見過麵,而他自然也沒有說過,所有人都覺得,那一天,就是他和她第一次見麵。


    “你好啊,許硯柏。”


    不,那一天,他一點都不好。


    “硯柏,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


    她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拉回,許硯柏沒反應過來,問道:“什麽?”


    “你對我是不是一見鍾情?”


    許硯柏笑了笑,“是啊,一見鍾情。”


    林清妙又問道:“你喜歡我的時候,我和蔣千俞在一起了嗎?”


    雖然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可驟然被問及,許硯柏感覺內心深處依然不受控製疼了一下,他麵上卻若無其事說道:“嗯,在一起了。”


    她又試探著問,“那你就眼睜睜看著我和蔣千俞在一起嗎?”


    “不然呢,我還能做什麽?你們互相喜歡,我總不能把你強搶過來。”


    “那你就不難過嗎?看著我和別的男生在一起。”


    “難過啊。”


    他語氣輕描淡寫,可這一聲“難過啊”卻聽得林清妙很難受。喜歡的女孩子和別的男生在一起,什麽都做不了,還得天天看著,要換做是她,看著喜歡的男孩子跟別的女孩在一起,她怕是整天都要以淚洗麵了。


    就比如剛剛,隻是看到幾個女生圍在他身邊要聯係方式她就已經氣得不行了。


    林清妙看著他靠在欄杆上的手臂,他的襯衣袖子挽起來了,露出的手臂很結實,手掌也大。此時他望著遠處,風迎麵吹來,他眯了眯眼,雖然他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可她從他身上看到一種失落感。


    曾經那個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心上人和別人在一起的失落少年,現在,依然帶著對心上人的喜歡,曆經繁華歸來,他似乎還是曾經少年的模樣,從未改變過他對她那顆炙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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