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括睨著陳阿婆,眼底夾了一絲複雜的神色,爾後不等陳阿婆宣布林括獲勝,他主動開口:“擂台隻分輸贏不分平局,加賽吧,蠱神不會責怪你們。”


    陳阿婆捏著骨牌聲音尖利:“你隻是異鄉人,憑什麽替蠱神做決定?”


    林括想了想說:“行。”


    他丟開手裏所有骨牌,轉身走出鼓樓。圍著鼓樓的拙寨人自覺給他讓出一條道路,在林括身後的阿旗三個人趕緊追了上去。


    阿旗興奮地說:“林括,我猜你……”


    林括說:“回去再說。”


    阿旗隻好閉嘴。


    四個人回到了吊腳樓裏,等馬安關上門,阿旗就迫不及待地開口問林括的心路曆程,以此驗證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確。


    林括不喜歡說長句子,如果讓他自己解釋必定是長篇大論,現在阿旗願意說,林括就聽著。


    阿旗說:“首先一共20張牌,‘4’有4張,其他數字各兩張。”阿旗回憶著:“第一回 合,林括兩張‘9’被傻逼npc直接叫停,除了證明林括背後有阿雲的眼睛外,還可以證明,阿雲手裏的牌沒有‘9’。”


    說完看了林括一眼,林括點了點頭。


    何雨婷和馬安茫然地說:“這……說明什麽呢?”


    阿旗備受鼓舞繼續說:“第一個回合中,阿雲的四張牌是‘7’‘5’‘3’‘2’,第二個回合裏,阿雲的牌是‘8’‘7’,以及第三個回合裏阿雲的牌還是‘8’‘7’,說明阿雲看得見自己的所有牌啊!”


    馬安想了一會兒沒想明白:“我知道阿雲能看見自己的牌,那林括又是怎麽知道阿雲的牌?”


    阿旗顯然沒有向他人講線索的經驗,比手畫腳了大半天這兩個人還是一臉懵逼,阿旗越講越著急,指著林括說:“我說的對不對,因為總數是20張牌,而第一回 合你被叫停,阿雲手裏的牌……”


    “……”林括這才開口:“他說的沒錯,牌的總數是20,這20張牌裏,除了‘4’,其他數字都有兩張,‘4’有四張,這20張牌我和阿雲隨機抽10張,這是前提。第一回 合,我手裏兩張‘9’,阿雲手裏‘7’‘5’‘3’‘2’,所以我就知道了阿雲手裏10張牌裏4個數。”


    何雨婷愣了下:“我以為你和阿雲手裏的10張牌數字都是一樣的!”


    阿旗說:“怎麽可能!”


    林括作為當事人反倒是最鎮靜的那個:“‘4’有4張,陳阿婆不可能會平均給我和阿雲一人2張‘4’,所以阿雲手裏還有3張‘4’,而我隻有一張‘4’。”


    頓了頓,林括說:“所以第一回 合後,我知道了阿雲手裏7張牌的數字,三張‘4’,‘7’‘5’‘3’‘2’各一張。因為兩張‘9’都在我手裏,阿雲剩下的三張骨牌最大的是‘8’,最小的是‘1’。不過這個暫時不用去管,需要弄明白的是阿雲的出牌順序——”


    林括說:“拙寨要出老千又不想被我們看出來,阿雲就必須要出大牌,不然老千太過明顯,我們會懷疑,我們懷疑的話就不存在自願獻蠱。所以阿雲在手裏‘4’多的情況下一定會先出大牌,這樣‘4’就可以讓大牌作廢。”


    馬安還沒有反應過來,他疑惑地說:“也可以先出小牌啊,他反正手裏有3張‘4’,就算最後一手出‘4’也可以啊。”


    阿旗說:“你豬啊,林括是可以叫停的,要是他還沒來得及抽‘4’就被林括叫停了怎麽辦?所以想出大牌最保險的做法就是在前兩次抽牌。”


    馬安恍然大悟。


    林括頷首:“其實我也不確定他的出牌順序,所以第二回 合我隻是去試探。第二回合前兩抽我沒有看牌,阿雲不知道我手裏的牌,不敢叫停。這就證明,他前兩次手裏牌是大牌。”


    何雨婷弱弱地說:“有什麽直接關係嗎?”


    阿旗恨鐵不成鋼地說:“阿雲手裏要是兩張小牌,必定會叫停林括的啊。他不叫停,證明手裏兩張牌都是大牌,且數字相加的和比較大。不然你以為林括為什麽要問阿雲要不要叫停,這也是心理博弈,在阿雲本身手拿兩張大牌的情況下更不敢去叫停林括了,這樣也就給了林括繼續抽牌的機會,林括多抽一次骨牌就可以多知道自己手裏有哪些牌。”


    何雨婷和馬安有點懂了,但不是全部。


    林括點點頭:“在阿雲前兩手已經抽到大牌的情況下,他第三次抽牌必定會抽‘4’,所以我叫停了。”林括回憶著:“我第二回 合的牌是……”


    阿旗補上:“‘3’‘6’‘7’‘6’,阿雲是‘8’‘7’。”


    林括“嗯”了聲不急不慢地說:“對,到這裏我就能知道阿雲手裏的10張牌,3張‘4’,一張‘8’,一張‘7’,一張‘5’,一張‘3’,一張‘2’,剩下兩張是‘1’。”


    馬安失神:“臥槽。”


    何雨婷還不太明白,但不妨礙她想給林括跪下:“怎……怎麽得出的?”


    林括輕鬆道:“很簡單啊,第一回 合我已經被叫停了,他沒必要拿出‘4’也必要展示自己最小的牌,所以第一回合他最後抽的兩張牌是‘3’和‘2’,自然而然剩下的牌就是2張‘1’。”


    大概是有了豐富的講解線索的經驗,林括等馬安和何雨婷思考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那麽我手裏的牌相應的就是兩張‘9’,一張‘8’,一張‘7’,兩張‘6’,一張‘5’,一張‘4’,一張‘3’一張‘2’。”


    馬安終於悟出了點什麽:“就算知道了10張牌,想要贏還是很難的,你是……是怎麽做到的?在骨牌上留記號了?”


    林括搖了搖頭說:“我試過,骨牌想留記號很難。”


    何雨婷忍不住說:“那你是……”


    林括道:“骨牌雖然不能留記號,但每張骨牌手感不一樣,其次會留下溫度。”


    馬安和何雨婷愕然。


    林括說:“所以就贏了。”


    馬安:“等等……還是沒明白……”


    林括想了想說:“第三回 合,我隻要去抽觸感陌生以及沒有溫度的骨牌就行了,第一抽我看了是‘8’,所以阿雲也必定知道我手裏是‘8’,他沒有叫停,那麽他手裏也是‘8’。”說到這裏,林括又思考了一下怎麽解釋,想了片刻後才開口:“第二回合我是沒看牌的,但是我輸了。在一定程度上,阿雲就會認為我很弱,並且第三回合我開始看牌了,他優勢遠勝於我。當時我換位思考了一下,我如果是他,在必贏的情況下,一定會慢慢玩死對方,所以第二抽不會抽小牌,反正手裏還有3個‘4’,可以操作的空間很多。”


    “我知道他第二抽要麽是‘7’要麽是‘5’,所以我必須把總分控製在‘13’以下,好在第二回 合我抽過小牌‘3’,所以我第二抽是‘3’,3 8是11,我總和比他小。”


    何雨婷弱弱地說:“啊,那你為什麽第三抽要抽‘9’?”


    林括冷漠臉:“報複他。”


    就許阿雲想折磨他,不許他在精神上折磨阿雲?


    馬安也弱弱地說:“你怎麽確定第四抽就是‘4’,畢竟你的牌還有‘5’和‘2’都沒有抽到。”


    林括說:“唔,陳阿婆告訴我的。”


    何雨婷&馬安:“???”


    阿旗在一邊歎氣:“林括第三回 合第三抽的時候說了一句話。”


    當時林括說‘現在不喊停,就沒機會了’。


    所以,陳阿婆必定會下意識去查看林括的牌,看林括的那張‘4’在哪裏。林括就順著陳阿婆的眼神找到了‘4’。


    何雨婷:“嗚嗚嗚嗚,好強。”


    馬安:“……我什麽都不說了,受我一拜。”


    第四回 合不用林括再解釋了,他們已經全然明白了。林括找到了‘4’的所在,就意味著他後來者居上占了上風。


    所以第四回 合,他沒有摸過的十張牌裏隻剩下‘5’和‘2’,他隨便抽哪張都可以,反正穩贏。


    馬安和何雨婷想了想,異口同聲道:“臥槽,太牛批了!”


    阿旗想的比馬安和何雨婷還多一點,包括最後林括主動提出加賽也是出於逆向思維,他扳平了比分,如果真的加賽阿雲絕對會改變出牌的思路,再一個陳阿婆搶走了林括的骨牌,看得出來陳阿婆在懷疑林括出老千,所以必定會重新發牌,林括主動提說加賽倒讓陳阿婆覺得有鬼以至於不肯答應。


    阿旗彈幕式感歎:“林括666。”


    林括講得口幹舌燥,何雨婷‘騰騰騰’地跑去給林括倒水,林括說了句謝謝。喝了水之後,林括便去了拙寨大門,他還沒有試驗自己能不能離開。


    發現拙寨大門並沒有屏障,林括立即往大仙石那邊走,走了大概十多分鍾,他看到了那塊巨石,正想實驗自己能不能進黃鼠狼世界的時候,有幾隻黃鼠狼從裏麵跳出來了。


    它們看見林括立即發出興奮的“哢哢”聲。


    林括防備地看著它們。


    黃鼠狼們手忙腳亂地在黃土上寫字,爾後對著林括繼續“哢哢”,示意林括去看地麵上的字。


    林括投去一眼,歪七八扭的字跡——


    盛聞:


    男朋友,想你了。


    第46章 鬥蠱


    林括的滿心焦急在這一秒散去,黃鼠狼們圍著林括腳邊打轉,確定林括看完了黃體上的字跡後,又‘哼哧哼哧’寫在另一句話:


    盛聞:


    不用擔心我,養好你的蠱,我知道怎麽離開。


    噢對了,有話帶給我嗎?


    林括看完這段字後,黃鼠狼又‘哢哢’地叫,似乎是在催促林括給盛聞捎話,林括想了想生硬地說:“我這邊也很好,不用擔心我。”


    黃鼠狼們記下了林括的話,這就要回去給盛聞傳話了。


    “等等。”林括喚住黃鼠狼:“還有……”


    黃鼠狼們看著他,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林括耳廓紅紅的:“你也好好的。”


    黃鼠狼:“哢哢哢。”


    林括站在這塊被叫做大仙石的巨石上,目送黃鼠狼們回到了它們的世界,或許是因為有了蠱的原因,他現在看不清裏麵的東西,縱然舉目眺望眼底也是白茫茫的一片。


    林括在這裏站了好了一會兒,直到太陽落山他才準備回到拙寨裏。還沒走到拙寨就看見兩個新的參與者,他們在拙寨門口和雙眼混濁的王阿婆交流著,王阿婆說:“你們找人找蠱得去寨子裏找。”


    那兩人似乎和當時的林括產生了一樣的想法,沒再和王阿婆交流而是打算去別處再轉轉。


    他們看見林括想要打招呼,王阿婆就喊了聲:“異鄉人,你的同伴有找過你,似乎是有什麽事,你還不去看看。”


    林括看出王阿婆的意思,王阿婆是想以林括降低這兩個新的參與者的防備,也是警告林括不要亂說話。


    林括在三人的注視下沉默著走進拙寨,拙寨世界和黃鼠狼的世界一開始就是一個選擇題,他沒有資格去左右其他人。


    林括一路往他們的吊腳樓去,等他到了吊腳樓時發現阿旗和何雨婷臉色不好而馬安不見蹤影。


    吊腳樓的兩人看見林括,何雨婷沒忍住一下就哭了出來,林括感覺不太妙。果然,阿旗僵硬地說:“馬安沒了。”


    林括抿著唇。


    他猜到了,吊腳樓裏的胎蠱像是感覺到了什麽,伸手打開了馬安的蠱鍾,把蠱裏的‘穀子’取了出來,正吃著。


    知道林括不太會主動,阿旗便主動地說:“你走了之後沒多久,阿雲又來了一趟,說是非要和你分個勝負。但是你不在,他就被硬拉著上了……”


    林括飛快蹙了一下眉,他自己有時間概念,他這一趟出去再回來最多就兩個小時。而且他已經把怎麽揭秘賭局詳細地像馬安他們說了,在這短短兩個小時馬安喪命,隻有一個原因。


    拙寨換賭局了。


    林括沉默了一下問:“是什麽?”


    阿旗摸出三張骨牌,何雨婷也摸出三張骨牌。阿旗臉色不好地說:“全寨賭博,骨牌數字為1-3,類似石頭剪子布,‘1’被‘2’吃,‘2’被‘3’吃,‘3’被‘1’吃。拙寨每個人都可以找我們賭一局,當然我們也可以主動找拙寨的人賭一局。”


    林括想了想問:“懲罰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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