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嫣抬起淚汪汪的眼,委屈道:“真的?你說話算話?”


    楚玄清說:“算話。”


    明嫣:“無憑無據,我為什麽要信你。”


    楚玄清:“我封住自己的經脈。”


    修真者封住經脈以後就會變得和普通人一樣。


    就算楚玄清是渡劫大佬也不例外。


    而一旦楚玄清變成了普通人,他若果真想再起什麽心思,明嫣這個洞虛大佬也完全可以輕而易舉地製住他。


    明嫣於是半信半疑地說:“那你先封。”


    話音剛落,楚玄清已經自行封好經脈,明嫣明顯感覺到他身上那股壓迫性的強者氣魄消失了。


    她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大著膽子從坑裏跳出來。


    “你乖乖的哦,否則我可對你不客氣。”


    明嫣氣焰一下子囂張起來。


    現在她才是那個強者。


    如果楚玄清不聽話的話,哼哼——


    就不要怪她不客氣。


    明嫣卻沒發現,在她從坑裏出來的一刹那,楚玄清眼眸驀地變暗。


    明嫣對此一無所知。


    她摸著自己空虛的小肚子,尋思還真給狗男人說對了,她好餓。


    這兒有什麽好吃的麽?


    她四處張望,發現男人不知何時又堵在了她身前。


    明嫣氣還沒消,想也不想地就踩了他一腳:“壞蛋,狗男人!”


    楚玄清拉住了她的手。


    明嫣忽然就有種不詳的預感。


    聽說修真者到了洞虛期以後,往往會對自己將來的命運產生一種玄妙的預料;明嫣以前一直還很期待來著,想體驗一把。


    卻不成想,這麽快就在奇奇怪怪的事情上應驗了。


    嗯……


    楚玄清又抓著她雙修了一個月。


    明嫣:(╯‵□′)╯︵┻━┻


    為什麽一個病人卻精力如此旺盛!


    這河狸嗎?河狸嗎!


    第二個月過去以後。


    這一次明嫣連躲到坑裏的力氣都沒了。


    她蔫不拉幾地靠在狗男人懷裏,一邊看著這兩個月來不間斷播放的回憶小電影,一邊機械地享受狗男人的水果投喂。


    回憶這會兒播放到了婚後的第十年。


    好家夥,明嫣也是這才意識到,自己都跟這個男人十年了。


    哪怕在修真界,十年也算是一個很漫長的時間。


    她看見自己掐著點,在楚玄清渡劫失敗以後,言語刺激他。


    結果你猜怎麽著?


    狗男人半點兒都沒被刺激著,而且還一臉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告訴她,不對,他這次渡劫是第三十七次失敗,並不是第三十六次。


    明嫣就忍不住了:“夫君,你當時怎麽就不生氣呢?”


    楚玄清:“為何要生氣?”


    明嫣問:“渡劫那麽多次都不成功,是個人都會感覺到挫敗吧。”


    “不需要成功。”楚玄清麵不改色,把她的腦袋又往自己懷裏扣緊,緊到一絲縫隙都不留。


    渡劫成功,也就意味著他要和明嫣分開。


    沒有明嫣的世界,就沒有他存在的意義。


    明嫣一臉黑線:“好吧,你是大佬你說了算。”


    合著她以前的作死全成了笑話。


    畫麵這會兒又到了另一幕。


    明嫣觸犯門規去了魘林,然而楚玄清身為天樞峰主,刑堂堂主,卻公然包庇了明嫣,代替明嫣受罰。


    明嫣又不懂了:“你平時不是很公正嚴明嗎!”


    她可是記著,過去十年裏,楚玄清沒有包庇過一個人,誰犯了錯都不行。


    楚玄清淡淡瞥她一眼:“你能受得了嗎?”


    明嫣怔了怔。


    絕情窟裏有萬年寒冰,那裏人跡罕至,所以鬼魂聚集。


    不管是冷,鬼,亦或者是寂寞。


    她都受不了。


    可是……


    這些對楚玄清來說,不也是同樣的嗎?


    她忍不住伸手,輕輕撫在他未愈合的焦黑皮膚上:“疼不疼?”


    楚玄清輕笑了一聲:“不疼。”


    比起看見明嫣中箭那一幕時所感受到的痛苦,身體的疼痛,根本不值一提。


    “我們那邊有講究說。”明嫣想到什麽,她虔誠地親在他額頭的傷口上,用哄小孩子一樣的語氣:“親一下,痛痛就飛走了。”


    楚玄清沉默半晌。


    就在明嫣差點誤以為他是被自己觸碰到了傷口所以難受的時候。


    他忽然抬起眸子:“疼。”


    明嫣一下子著急了:“哪裏疼啊?”


    “這裏,還有這裏,全部。”


    楚玄清一本正經的說。


    明嫣:“你就當我什麽都沒說過!”


    楚玄清安靜地看著她,不說話。


    明嫣:“……”


    好吧好吧,親,親還不行嘛!


    真是該死的聖母心。


    她認命地親在他每一處的傷痕處,起初隻是完成任務,可是後來,漸漸地,明嫣看著那些傷疤,感到越來越難受,心好像被刀子一刀一刀地在割。


    這是她夫君,她喜歡的男人,但是卻不知道被誰傷害成這幅樣子。


    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沒有傷痕。


    就算有些傷已經開始自愈了,可還隱隱留著可怖的疤。


    他的內髒也全部都被燒壞了,心跳的速率比以往要慢,他的經脈正在重組,每分每秒都忍受著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


    可這些,他從來都不會告訴她,他隻是默默的承受。


    明嫣從未有像此刻那樣恨過一個人。


    那個傷了他的人。


    她渾身的血液都仿佛被仇恨所充斥,她暗自攥緊了拳頭,紅著眼眶問他:“是誰?”


    她要去殺了他。


    無論是誰。


    楚玄清忽然勾唇笑了笑。


    明嫣茫然地眨了眨眼。


    她看見他揮了揮手,兩人眼前的畫麵隨之一變。


    一片深紫色的火海中,被燒到渾身漆黑男人懷裏抱著完好無損的她,然後冷漠地伸手,用劍氣貫穿了自己。


    第95章


    明嫣死後的第一天。  21


    他抱著她還略帶溫熱的身體, 殺了那群人。


    丹傅,天璣峰峰主,蓬萊掌門……


    這些在從前的他眼中看來, 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他本不屑於殺他們,也答應過無妄不再妄動殺念, 可明嫣死了,那些曾被封印住的殺念忽然一下子全部湧了上來。


    他無法控製,也不想控製。


    丹傅臨死前,身體抖如篩糠:“你, 你這個魔頭, 這才是真正的你是不是,你從前隻是在偽裝!”


    他冷漠地看著他。


    從頭到尾, 他都是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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