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秋:……她運氣這麽好?每次需要租房子的時候,恰好身邊認識的人都有空房子。


    她也沒多想,說好房租什麽的都按市場價,周錦也不在乎那點房租,反正現在放寒假了,而且她媽要過生日,她原本也是準備要帶小駿回去給孩子外婆過生日的,一直沒走是想等沈強,等到今天他也請不了假,算了不等了,明天就跟秋秋一起去海市。


    葉秋秋走後,周錦進房間把已經打呼嚕的丈夫踹醒,“別睡了,起來我問你個事。”


    又有事,又是關於顧時鬱的吧?沈強有什麽法子,他坐起來幫老婆按著肩膀,她天天站講台,腰和肩頸都不好。


    “你問。”


    “顧時鬱以前愛吃甜的還是愛吃辣的?”


    沈強:……


    “我哪知道,我一個大男人去關心另一個大男人吃甜吃辣?我吃飽了撐的啊。”


    媳婦到底怎麽了,沈強抱著媳婦,“睡吧睡吧。”


    周錦給他踹下去,要他去次臥睡,“問你什麽都不知道,要你有什麽用?”


    沈強一個一米八幾的壯漢委委屈屈蹲在床底下,“那也不用趕我去次臥吧,老婆,我想你了。”


    周錦氣的趕走他,“你打呼嚕我睡不著。”


    那以前怎麽睡著了呢,沈強沒法子,他可不敢跟老婆用強,衝了個涼水澡,咬牙切齒的抱怨顧時鬱,每次提醬油炒飯周錦都會遷怒他,再敢提醬油炒飯,不認他這個兄弟了。


    沈強一晚上睡了個寂寞,早上也沒有早飯可以吃,他隻好喝點昨兒晚上的隔夜茶充饑,他看媳婦在收拾行李,丈母娘要過生日了,可他還沒請到假。


    他可憐兮兮的說道:“你再等一兩天,說不定我能請到假,請到假我就跟你一塊兒回去給咱媽過生日。”


    周錦語氣平靜,“你忙你的,我陪秋秋去海市看房子去,我把九中附近的那套小院子租給她了。”


    沈強還沒來得及咽下去的茶水全噴出來了,九中附近的小院子,是周家給周放準備結婚的房子,可惜一直沒等到周放結婚,那房子周放永遠都住不上了。


    所以,那套小院子就是周錦心裏的一個疤,誰都不能碰,上回周錦的大姑要借住那套小院子陪她外孫子上學,被周錦一口回絕,周大姑氣的在周家的家庭聚會上控訴。


    現在周錦把房子租給一個外人,周大姑知道了還不得氣死,而且,這樣對顧時鬱和葉秋秋兩口子,叫什麽事啊,顧時鬱晚上睡在那個房子那張床,他也膈應不是?


    沈強好聲好氣的勸,“媳婦,你那房子租給他們真不合適,要是被顧時鬱知道那是你們家給周放準備的婚房,他怎麽住得下去呢?這都做了半年的鄰居,我以為你放下了,你怎麽還放不下?”


    周錦氣急,拿了條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水珠子,“你要死了啊,就你這定力,怎麽當上大隊長的。”


    有些話她現在沒法跟丈夫說,顧時鬱身上太多秘密了,顧時鬱跟她家小放到底什麽關係?她一定要挖出來不可。


    她就要試探顧時鬱,誰叫他總是躲著她呢。


    “你別管,也不許你提前跟顧時鬱或者秋秋說,你要敢壞我的安排,你就給我睡一個月的次臥。”


    沈強原本真打算跟葉秋秋說一聲,隻要她不租,媳婦也沒轍,現在媳婦放狠話了,他也不敢告密呀,隻能在心裏替顧時鬱祈禱,盡量出點什麽意外別租那個房子,他甚至希望,最好周大姑找上門,給他們租房子的計劃攪合掉。


    ***


    去海市看房子之前,葉秋秋給顧時鬱打了個電話,“你說巧不巧,我剛說要租房子,周老師說她家正好空了一套,還陪我一塊兒回去,就在九中附近。”


    九中附近的房子……顧時鬱想,周錦是故意的。


    顧時鬱太了解他這個姐姐,她要是想弄明白一件事情,是不肯輕易罷休的,自己的身份幾次三番的引起了周錦的懷疑,這一次,她用那套房子來試探他,顧時鬱做好了跟姐姐坦白的準備,心裏反倒平靜了下來。


    他溫和的說道:“行,那你去看看,合適的話就租下來。”


    “好。”


    葉秋秋和周錦一起去了海市看那套小院子,正屋三間,還是個兩層的小樓,一樓兩個臥室,二樓三間臥室,這比葉秋秋原先打算租個三室一廳的房子更方便。


    但是這房子裝修和維護的太好了,所有的被褥家具都是新的,像是裝修後就沒住過人,但是家具上都沒什麽灰塵,葉秋秋有點自知之明,這麽好的房子一般是不會對外出租的。


    她開始有點猶豫,“周老師,這房子你租出去,你家裏人沒意見嗎?”


    周錦笑容裏有一絲苦澀,原本這套房子,她是絕對不會讓別人住進來的,這套房子是周家的私產,那年父母被下放,這套房子就被查封了,後來父親平反,房子也退還給了周家,她結婚的時候周父要給她做陪嫁,周錦沒要,說給弟弟結婚用。


    周母年年盼著兒子娶媳婦,一直盼不到兒媳婦,急的不得了,就給房子裝修好,好給兒子些壓力讓他趕快找媳婦兒,可惜,周放不在了。


    周錦說道:“別人我肯定舍不得,你是個仔細人,租給你我放心,你就說吧,這房子你滿意不?”


    就是太滿意了,葉秋秋才猶豫的,房子裏甚至裝了電話,她說:“那我給顧時鬱打個電話吧。”


    周錦眼睛一跳,如果那個顧時鬱不同意,說明他心裏還是有愧疚的,如果他能接受住到周放的房子裏來,他跟周放,隻怕是過命的交情,她有好多話都想問問顧時鬱,她弟弟周放,怎麽什麽事情都告訴他,還有什麽是他不知道的?


    葉秋秋就在小樓裏給顧時鬱打電話,男人今天沒出去,一直在辦公室,似乎就在等她的電話。


    “房子看了還滿意嗎?”顧時鬱問。


    葉秋秋看看在院子裏發呆的周錦,壓低聲音說道:“我覺得周老師有點奇怪啊,房子好是好,我總感覺這房子對周老師有不一樣的意義,我們真的要租嗎?”


    要說哪裏奇怪也說不上來,就是直覺。


    顧時鬱說:“沒事兒,你喜歡就租下來,也是周老師一片心意,你看好了滿意了又不租,她問你原因你又說不上來,周老師耿直,說不定要生氣的,聽我的吧,租下來,我現在就訂票回花城,給孩子接到海市,帶他們好好玩幾天吧。”


    葉秋秋掛了電話,周錦連忙上前,心裏就像是被螞蟻啃噬一樣,焦急的看著葉秋秋,“顧時鬱怎麽說?他說不租嗎?”


    葉秋秋都被周錦看懵了,周錦比她還急呀,她說道:“不是,顧時鬱讓我租下來,他回去接孩子來海市,過兩天就過來了。”


    周錦心頭狂跳,如果周放將醬油炒飯的事情都告訴了顧時鬱,他應該也知道這套房子是家裏給周放準備結婚用的房子,他還住!


    周錦心裏五味雜陳:顧時鬱,你給我等著。


    ***


    房子租了下來,葉秋秋說要去添置點生活用品,周錦將鑰匙交給了葉秋秋,還讓她將大門的鎖心給換了。


    租房子確實要先換把鎖,葉秋秋找來鎖匠換了個鎖芯,就出去買東西,小樓周邊的交通挺方便的,等她買完東西回來的時候,小樓的門口站著個貴婦人,六十多歲的年紀,保養的很好。


    葉秋秋看她拿著把鑰匙在那開門,因為打不開門鎖,臉上憋的通紅。


    這人誰啊?不會是周錦家裏什麽人吧?她才把鎖芯換了,她當然打不開,周老師將家裏的房子租出去,沒有跟家裏人說?


    葉秋秋上前說道:“阿姨,這房子我剛租下來,已經換過鎖芯了,以前的鑰匙不管用,請問您是周錦什麽人?這房子是周老師租給我的。”


    周慶蘭的表情跟見了鬼一樣,周錦動作這麽快?這就給房子租出去了?


    她一共三個女兒,大女兒早就嫁人了,另外兩個還在上學,寶貝大外孫的學校就在這附近,之前就想搬過來住,周錦堅決反對,今天去弟弟家裏要來了鑰匙,打算先住進來,這樣就算周錦反對,也不好意思給長輩趕出去。


    可是周錦的動作比她還快,居然給房子租出去了!


    她當下火從心頭起,“這房子我家不租給你,你付了多少錢?我原數退給你。”


    葉秋秋心說她的直覺沒錯,果然是有糾紛,不過,這女人如此理直氣壯,應該不是周錦的母親,周錦說過,她母親是個特別溫柔可親的女人,而且最近身體不好,已經不怎麽出門,眼前這個女人中氣十足,肯定不是周母。


    她不卑不亢的問道:“那麽,請問您是周錦老師什麽人?”


    周慶蘭整理了一下脖頸上那一串圓潤的珍珠項鏈,矜持的說道:“我是周錦的大姑,這是我們周家的房子,還有,這門鎖是誰換的?”


    葉秋秋心說這女人選擇性失憶啊,剛不就說過她已經換了鎖芯,還問。


    “是我換的。”


    葉秋秋拿出鑰匙打開了門,卻沒讓周慶蘭進去,“哦,原來你隻是周老師的大姑啊,那這房子跟你沒關係哎,周老師說這是她家裏的房子,怎麽算,你這位嫁出去幾十年的大姑姑沒有權利處置吧?”


    周慶蘭瞬間對葉秋秋沒了好感,憑她一個外人還敢對周家指手畫腳,她知道周家是什麽樣的人家嗎?她兩個弟弟平反後官職都不低,周家人低調不讓親戚在外頭亂招搖,否則說出來嚇不死她。


    她厲聲說道:“我們周家的家族關係沒必要跟你一個外人解釋,我說這房子不租那就不租,周錦是我的小輩,我的話她也不敢不聽,周錦收了你多少房租?我現在就退給你,你趕緊把鑰匙還給我。”


    葉秋秋可沒有被她嚇唬住,她說道:“那抱歉,就算周家不租,退鑰匙我也隻能退給周錦,現在租房合約已經生效,你又不是房東沒權利闖到我家裏,你想收回房子在我這吵沒用,你找周錦讓周老師來收房子!”


    周錦既然將房子租給她,肯定不會三兩句就收回去,恐怕是周家的家庭內部糾紛,這位周大姑也看上了這房子,周老師就是不想給她,哎,早知道周家內部有矛盾,她就不參合進來。


    但是葉秋秋也不怕事,這房子隻能周錦收回去,別的人想都別想給她趕走。


    周大姑從來沒見過比她還胡攪蠻纏的,說道:“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懂事呢,這房子原本是打算給我外甥結婚用的,我外甥犧牲了,你覺得,我們家能將這房子租給外人嗎?”


    她外甥?跟顧時鬱後麵的那個周原是她外甥,犧牲的那個,是周放吧?


    葉秋秋……滿頭黑線,周錦也沒說這房子是她弟弟的婚房,讓顧時鬱住到他犧牲的戰友的婚房裏……


    葉秋秋已經替活著的和死去的同時尷尬了,早知道,打死她都不租這裏啊,這叫什麽事。


    不過呢,還是那句話,退也不能退給周大姑。


    “房子我會退,不過是退給周老師,你還是先回去吧,我不能跟你做退房交接,畢竟,你不是房主。”


    周大姑:……除了周錦,這是第二個不給她麵子跟她頂撞的人,還是個外人。


    周大姑氣衝衝的走了,葉秋秋在院子裏坐了會,還是決定退租,她給周錦打了個電話,“周老師,那房子我不租了……”


    ***


    周錦剛剛給昏厥的母親安頓好,醫生才走,這是母親第三次傷心過度突然昏厥,她心裏焦急又沒辦法,生怕周母給身體耗垮掉。


    葉秋秋說不租了,她急的問:“怎麽了?是房子哪裏不好嗎?”


    葉秋秋就將周大姑過來索要房子的經過說了,她說道:“我從她那聽到這房子是你們原本給周放準備結婚用的,雖然他不在了,留下這房子對你們意義重大,我哪兒能帶著家人住進來,不過我沒把房子還給她,你看什麽有空,我們當麵交接一下,我把鑰匙還給你。”


    周錦簡直要被那個自私自利的大姑氣死,她還沒有搞清楚顧時鬱和周放的關係,周大姑來添什麽亂!


    她安撫葉秋秋,“秋秋,我家這個大姑自私自利幾十年了,那年我爹媽和我姑父下放,我大姑跟大姑父劃清界限離婚,後來姑父平反跟一同下放牛棚的戰友重新組建了家庭,大姑複婚無望,就拚命的折騰娘家兩個弟弟。”


    “我爸和我大伯都讓著她,我弟犧牲後,她就想要那套小院子,我怎麽可能給她,你不租,她就要霸占這套房子,你先別急,我現在就去小樓,我們見麵了再說,如果你家顧時鬱也不願意租,我絕不勉強你們。”


    本來這些家裏的糟心事她沒想過跟外人說,可是周大姑跑過去一鬧,她不說都不行。


    葉秋秋一想,顧時鬱要是知道了,他不會住這裏,不過退房也要當麵說,畢竟兩家這半年關係處的非常好,顧冬去實驗小學周老師也幫了大忙,是要好好說一說,別傷了和氣。


    周慶蘭氣衝衝的跑去周錦的家裏,質問周錦為什麽寧願將家裏的房子租給一個不相幹的外人,也不願意給自己的親大姑住。


    “周錦,你一個外嫁的姑娘,還老是管周家的事情幹嘛?那房子雖然是給了周放,可是周放不在了,那就還是老周家的房子。”


    如果她不是個長輩,周錦就要動手了,周錦說:“你還知道我是個外嫁的女兒,那你呢,你都外嫁幾十年了,周家的房子再怎麽著,都落不到你頭上去。”


    周大姑氣紅了臉,這一點她無法反駁,她的兩個弟弟、弟媳都是非常好說話的人,她三姐弟關係一向很好,就是這個周錦,處處都跟她這個當大姑的作對。


    周慶蘭說:“你給家裏的房子租給一個外人,你.媽知道了能受的了嗎?你做事情之前就不考慮你.媽?”


    周錦冷了臉,“大姑,你也知道我媽身體不好,麻煩你不要在我媽麵前挑撥是非,我家的房子我有權利做主,想租給誰就租給誰,你少管我家的事。”


    她還等著出門,懶得理周大姑,隻是警告她不要去打擾周母就出了門,臨走前還告誡保姆,周大姑敢在家胡言亂語,就一個字一個字記下來。


    周大姑氣的門都沒有進,跑去弟弟的單位哭訴了半天,不過因為周放的死,周錦已經恨死他這個做父親的,周父這次也沒有向著周大姑。


    周錦過去好一通解釋,最後說等兩天,等顧時鬱過來,如果他當麵說不租了,她再陪葉秋秋租別的房子,葉秋秋沒辦法,就在賓館住了兩天等顧時鬱。


    顧時鬱先回的花城,接上了孩子,顧冬孝順一定要唐蓮子也過去看看外灘,“奶奶,我跟弟弟們用零花錢請你吃牛排。”


    顧時鬱也說:“媽,過去玩幾天吧,你嫁到顧家都沒離開過花城,出去走一走,看一看,以後我跟孩子都孝順你。”


    唐蓮子心裏熨燙,兒子再婚後跟孩子處了半年,自己當了爹也知道要孝順了。


    葉秋秋去車站接顧時鬱,車到站,顧二從火車上奔下來,看到葉秋秋就躥過來,“葉秋秋,你真厲害,你每次都能找到合適的房子,你運氣怎麽那麽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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