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何家琴之前是有些不高興的,畢竟上一次,自家女兒出了那樣的事情,她覺得女婿並沒有那麽的傷心。


    偶爾深夜,躺在床上,她也會想一想原因。


    是秦昇感情藏得太深,太過於內斂呢,還是他本就是一個冷血的人,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引起大幅度的情緒波動。


    沒想到這一次卻顛覆了所有的認知。


    原來有些不願意揭開的傷痛,那才是深的,因為痛到骨髓,更願意選擇一種遺忘的方式......


    就在昨天,當她看見秦昇因為室內不準吸煙,在走廊上,一個人迎麵站在落地玻璃前,指尖纏繞著嫋嫋的煙霧時,沒忍住歎了口氣......


    何女士請了兩天假,就在病房裏陪她女兒,一天過來看望的人太多了,病房裏進進出出沒有停歇過。


    秦昇是中午到的,估計是百忙之中抽空趕過來,雖然人到了,電話卻沒有停過。到了傍晚,前來探望的人變少,電話次數也逐漸遞減的時候,汪母才很有眼見力的選擇給他們讓位置,拿上包說:“曉雯,我回家拿個東西,晚點過來。”


    不懂他媽意思的汪曉雯刨根問底:“什麽東西?”


    “你管那麽多幹什麽?”


    瞪她一眼。


    “好好好,我的錯我的錯。”


    汪曉雯坐在床上,吃個朋友送來的披薩,沒功夫吵架。


    汪母走後,病房裏就隻剩下了兩個人。


    一直在吃的汪曉雯,看著坐在旁邊盯著她看的秦昇,很警惕地問:“你也想吃?”


    還剩兩塊了,她還沒有吃夠,是最新出來的口味,芝士濃鬱,食材又多,口感一級棒。


    秦昇卻答非所問:“什麽味道?”


    這幾天因為忙於奔波,他看起來疲憊不少,卻似乎異常高興,嘴角含著淡淡的笑,聲音都聽著格外有磁性。


    “芝士培根啊,你想嚐嚐?”


    “恩。”


    話還沒說完,就吻了下去......


    第五十三章 小baby


    這個吻來勢洶洶, 汪曉雯幾乎都快要喘不過氣來,被鬆開後,還紅著臉, 仿佛憋氣一般,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秦昇許久,然後大跌眼鏡來了一句:“你想吃就早點跟我說嘛, 留一塊給你, 非得用這種方式嚐嚐味道?”


    “汪曉雯......”


    秦昇長長歎了口氣, 這幾天來的擔心似乎在這一刻顯得有些多餘, 隻得伸手緊緊將人抱在懷裏, 那模樣,像丟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失而複得。


    門口有人敲了敲門, 他才鬆開, 說了聲進來,回頭一看, 竟然是他母親,身後還跟著滿臉寫著不情不願的秦雨霏。


    陸正梅拎著一個果籃,手提保溫桶, 都還沒進門,就一路嗔怪著走來:“秦昇,這麽大的事情,你都不告訴家裏, 眼裏還有我這個媽嗎?”


    汪曉雯出車禍的事情,秦昇並沒有告訴家裏人,還是早上她打電話給秦昇舅舅, 才聽他說曉雯出車禍進醫院了。


    “媽,你來怎麽不跟我提前說一聲?”


    秦昇起身。


    之所以選擇不告訴他母親,一來是怕家裏人擔心,二來也是清楚讓他們知道沒什麽作用,反倒是添亂。


    不如等好了以後,再說。


    陸正梅理都沒理自己兒子,直接將東西放在桌子上,走到兒媳婦身邊,問:“曉雯,怎麽樣了?媽煮了蹄花湯,很好喝的,趁熱起來嚐一點。”


    剛吃完披薩,正愁噎得慌,有湯喝,汪曉雯自然是高興,從床上下來,用她那隻可以正常活動的右手想去拿東西,剛抬手臂,秦昇走過去:“我來吧。”


    打開保溫桶,舀出一碗,喂到汪曉雯的嘴邊,雖然這麽多人在場,有點不好意思,但似乎拒絕也不合適,隻得硬著頭皮被喂下去。


    秦雨霏站在旁邊看到這一幕撇了撇嘴,似乎很不屑的樣子。


    在醫院做了全身檢查,沒什麽大礙,汪曉雯就回家了。


    一隻手打上石膏,給她的生活增添了諸多不便,很多時候隻能單手完成刷牙,洗臉,這些本該能自理的事。漸漸的,時間長了,事情多了,她就有點嫌煩,開始慢慢發現骨折的不便,索性就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睡覺,啥也不幹。


    快到晚上,想起洗澡的事情,又冷不丁坐起來,準備給她媽打電話。


    在醫院的時候,都是何女士幫她脫衣服,擦身體,現在回家了,她自然也是得找她過來幫忙。


    打電話過去,何女士正下班到家,買好了菜,馬上要去燒晚飯,聽到她的話,回道:“我去不了,明天還有晚班,再請假領導就該有意見了,你讓秦昇幫你忙。”


    “我......”


    沒等汪曉雯說完,就掛了電話。


    這種事怎麽能叫秦昇幫忙?


    其實,年輕人,又是剛結婚沒多久的夫妻,也不是沒有洗過鴛.鴦.浴,但是摔斷了手,讓秦昇幫忙穿衣服,脫衣服就很尷尬了。


    咬著一塊紅薯幹,欲哭無淚地盯著已經沒有任何動靜的手機。


    秦昇晚上回來的時候,叫了外賣,那是一家他們經常會點的小食堂。開在一條空寂深幽的巷子裏,複古悠久的老洋房,請了幾個很有經驗的江南廚師,專門做淮揚菜,國宴菜之首。


    原料鮮活,清淡美味,正適合現在的汪曉雯。


    因為每天份量有限,必須得提前預定,可以送上門。在秦昇回來之前,工作人員就已經送到了家裏。


    汪曉雯等秦昇一起,吃完了晚飯,倚在凳子上,似乎已經吃飽喝足,很是快樂滿足的樣子。


    秦昇去書房打了個電話,出來後,她剛放下筷子沒多久,還坐在那兒,拿手機看綜藝,笑的咯咯叫。過去,收拾了一下,命令道:“汪曉雯,趕緊去洗澡,然後早點睡覺。”


    “洗澡?”


    想起下午的事情,她連忙拒絕,“不......不用,我一天都在家裏沒出汗,刷個牙,洗個臉就行了。”


    似乎對眼前的女人已經了如指掌,事出反常,必有怪異,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麽。過了片刻,走過去,直接將人攔腰抱起。


    突然脫離了支撐物的汪曉雯,大叫又踢腿,簡直就是不安生。


    怕她再次弄傷打石膏的那隻手,秦昇嗬斥:“不許胡鬧。”


    “我......我不要洗澡。”


    “由的你?”


    汪曉雯:“......”


    那天晚上,她還是被帶去了洗澡間,隻是這一個過程下來,秦昇可是受了不少的罪......


    隨著春節的臨近,走親訪友的任務也開始加重,即使拖著暫時殘廢的手,在家的汪曉雯還是在秦昇下班後被接去了秦家。


    今天來的是秦父堂叔家那一支的幾個親戚,雖然經過幾代,關係已經不如上兩代那麽親近。但中國人傳統,從來都很注重血緣,因此到了這一輩還在來往。況且富在深山有遠親,秦家這樣的家庭,即使隔著十萬八千裏,都會有人來攀親。


    他們到的時候,停好車,下來,剛走上台階,有個小女孩就跑了出來,抱住秦昇的腿,軟綿綿叫:“舅舅......”


    是秦昇妹妹家的小女兒,才四五歲大小,紮著兩個小辮子,圓滾滾的臉蛋可愛極了。


    小朋友似乎都有了自己的審美,知道誰長得帥,就喜歡黏著秦昇。怕她個小,被撞跌跤,下一秒就被秦昇給抱了起來。


    汪曉雯站在旁邊,瞪著小姑娘,心想這真是小人精,這麽小,撒嬌,示弱,嘴甜。女人爭寵的那一套全都學會了,關鍵對象還是她丈夫,她也不能說什麽。


    敵意的目光傳過去,小姑娘悄悄轉了個頭,對上汪曉雯的視線,也不甘示弱,朝她做了個鬼臉。


    嘿


    不信邪,準備去揪這小屁孩的辮子,秦昇在旁邊看著自己老婆跟個幾歲小孩都能打鬧起來,流露出寵溺又無奈的神情:“汪曉雯......”


    “好啊,你現在都開始護著別的女人了......”


    秦昇:“......”


    發現自己被忽視,小姑娘緊緊抱住了秦昇的脖子,她手臂太短,這個動作做的極其辛苦,怎麽都夠不著後麵,將秦昇領口的襯衫都快扯了下來。


    扯開的那一塊,有幾道紅紅的印子。


    仿佛發現什麽驚天的秘密,小姑娘捂著嘴巴,驚訝地說:“舅舅,你被貓抓了!”


    語氣天真又無邪。


    那是指甲印


    秦昇看了一眼汪曉雯,點點頭,含著淡淡的笑意:“嗯,一隻小野貓,爪子太長了,需要修理修理。”


    “我能見見嗎,我可喜歡貓了。”很是興奮,想想又泄氣,“可萬一她也把我抓破了怎麽辦?”


    汪曉雯:“......”


    羞憤地站在那裏。


    她以為這已經是尷尬的最高程度,還能尷尬到那裏去呢,沒想到小姑娘下一秒,就對著客廳大喊道:“奶奶,你們快來看,舅舅被貓抓了。”


    幾個嬸嬸本來坐在那裏聊天,以為秦昇是真被貓給撓了,趕緊過來:“哎呦,在哪裏被抓的,什麽貓,要不要去打針啊?”


    擔心著走過來,結果一看,哪是什麽貓印子,頓時有些尷尬,趕緊將秦昇懷裏的小人抱走:“什麽貓印子,你這小孩胡說什麽呢。”


    “就是貓印子。”


    孩童的世界不允許真理被反駁,大聲辯解道,“舅舅也承認了,他說是隻小野貓,爪子可長可長了。”


    汪曉雯:“......”


    嬸嬸們:“......”


    童言無忌,大家哈哈大笑,就這麽掩飾過去。


    坐在大概有近一百平米的客廳裏,圍在圓桌前,其樂融融吃了這頓早了幾天的年夜飯。


    吃完飯,汪曉雯自告奮勇去廚房幫忙洗碗,洗到一半,想去上廁所,走去衛生間,還沒進去,發現兩位嬸嬸正站在洗池邊洗手,汪曉雯準備走上前打聲招呼,可她們好像並沒有發現身後的汪曉雯,笑著開口:“你看見秦昇脖子上的指甲印了嗎?”


    “可不是,盼盼說是貓撓的,那哪是貓撓的,明明就是女人的指甲印,秦昇也是真寵曉雯,三十多歲的人了,就由著她鬧。”


    “可不是,據說正梅哥哥家就跟小汪家在一個小區,小汪還小的時候,兩個人就認識了,我猜估計那會兒就看對眼了,要不國外那麽好的工作不幹,跑回過幹什麽,還一等人畢業就結婚。”


    汪曉雯往旁邊躲了躲,等她們走了,才出來,剛鬆一口氣,不料秦雨霏就站在她身後,突然冒出來:“你鬼鬼祟祟幹什麽呢?”


    “沒......我想上廁所。“


    解釋的含糊其辭。


    “嗬,我發現你真是撒謊不打草稿。”


    這話一說,汪曉雯便知道剛才兩位嬸嬸們的對話,她也聽到了。不打算呈現一副勝利者的姿態,也沒表現的像欠她什麽似的:“我有點著急,想上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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