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比腦快,她已經率先問出口:


    “叔叔您是畫畫的嗎?”


    隻有專業畫畫的,才會在身上留有這麽多繪畫人的痕跡。


    尤其他明明看起來養尊處優,發型卻絕不似成功中年那般一絲不苟,加上看似不經意卻配色美感十足的穿搭,都讓她篤定這個判斷。


    “你怎麽知道?”沈佳儒帶著兒子沈墨來見一中校長,剛辦理好了兒子轉校的最後手續。


    方才他腦海裏還全是打電話催促去上廁所的兒子,及電話通知司機將車開到校門口接他們。


    此刻聽到眼前拾金不昧的靈氣少女的話,瞬間轉移了關注點——


    難道這女孩子認得自己?


    在資訊不發達的北方小城,他這樣的人物無論在圈子裏多麽不得了,仍舊是處在偏冷門行業裏的低調人士。


    不似歌星演員那樣被大眾熟知,尤其是對方這種高中學生。


    她又是怎麽知道他的呢?


    “我嗅到您身上藝術家的氣息了。”華婕本想一本正經道出自己看到的蛛絲馬跡,但早自習時間就要到了,她沒辦法多耽擱,便彎著一雙亮閃閃的黑眼睛,扯唇開了句玩笑。


    沈佳儒微微怔住,他的人生非常簡單,妻子死後,生命中除了兒子、畫畫和幾個學生、老友外,基本上沒別的什麽了。


    學生們忌憚他身份,話都不太敢跟他說。


    老友多是因畫結交,對他也尊重多於親近。


    兒子跟他的關係也稱不上親密,兩人鮮少聊天說話,更別提開玩笑。


    他仿佛一個從來沒聽人說過俏皮話的老古董般怔住,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木訥看著少女,神思有些恍惚飄遠。


    華婕話說出來,沒得到對方回應,甚至沒看見對方的笑容。


    以為是自己冒犯到了大叔,這才想到自己現在不是個二十多歲的人,而是個十幾歲的孩子,這樣跟大叔講話可能的確有點不合時宜。


    撓撓鼻子,她不好意思笑笑,想著反正是陌生人,估計不會再見麵,也懶得解釋什麽了,轉身一溜煙跑掉了事。


    沈佳儒望著少女逃走的背影,驚覺自己又陷入自己的世界,忘記給別人‘該有的反應’了。


    長年與畫畫為伴的他,還真是不太擅長與人接觸,連小孩子都被他嚇跑。


    當沈墨邁著大步悠閑走到父親跟前時,瞧見的就是父親有些恍惚的自嘲笑容。


    “怎麽了?”他轉頭順著父親目光望向教學樓,一雙與父親肖似的長眼睛鋒銳難掩。


    “沒事,走吧。”沈佳儒收回目光,朝著兒子點了點頭,一起走向校門口。


    他們與進校門的學生們逆行,加上出色的外形,格外引人注目。


    父子倆卻對他人的注視渾不在意,灑然自在仿佛早已習慣他人的視線,也似天生驕傲,根本不在意其他人的想法看法。


    在穿過校門前,忽然有一個女生低呼出聲:


    “哇!那是沈墨誒!”


    “誰啊?”她身邊的同學問。


    “我初中跟他同班,學習超好的,不過心黑手狠,之前——”


    沈墨忽然望過來,目光鋒銳如冷電,嚇的女生立馬閉嘴,目光躲閃著匆匆走了。


    他這才收回視線,煩躁的歪頭瞪天,眼神是超出年齡的晦澀。


    而走在他前方的沈父,則不疾不徐邁著步子。


    穿出校門後,他忽然將手和袖子湊到鼻子前,悄悄嗅了嗅。


    好像是有一點顏料的味道,這就是那女孩子說的藝術家的氣息嗎?


    ……


    ……


    上午四節入學摸底考試,下午兩節摸底考試,華婕考的都不怎麽好。


    學生最大的事業就是學業,這件事迫在眉睫,必須盡快改善才行。


    好心焦。


    具體怎麽做,她得想一想。


    考試時的草紙,別人都瞎畫胡寫然後就丟了,華婕卻習慣性的將空白紙折好放一邊,這是畫畫的人都會有的習慣,所有空白紙都好好留著畫畫用。


    手壓著畫紙想事情,同桌景年將自己沒用的草紙放她桌上跟她說話,她才回過神來。


    “你收集這個幹什麽?賣廢紙啊?”景年站起身,珍惜難得的課間休息時間,撐桌跳到走廊過道上,轉頭問她。


    “……嗯。”華婕還記得這個同桌,整個高一她都跟他一座。


    景年長的好,是班草,學習不怎麽樣,也學畫畫,後來考上個美術院校,畢業後做視頻剪輯,在京混的不錯。


    不過最讓華婕記憶深刻的是高一整年他都逼她給他寫作業,他跟學校裏的混混處的好,人很霸道。


    她那時候怕他欺負自己,始終逆來順受……


    小時候她怎麽就沒覺得被迫給他當丫鬟使喚,已經被欺負的很慘了呢?


    “哎,今天考試我可都抄的你的,你成績怎麽樣?”景年走了兩步又忽然想起什麽般停下,回頭沒有絲毫遮掩意識的大大咧咧問她。


    前後左右的同學都忍不住朝他側目,恐怕已經給這位男同學貼上了‘雖然長的好看但是個學渣’‘可怕壞同學’的標簽。


    聽到他的問題,華婕才想起來之前摸底考試的時候,他一直在看她的答案照抄。


    一直想著煩心事的低落心情忽然提升,她有些忍俊不禁。


    重生時她28,距離這時候都13年了,化學除了h2o是水外就沒有記得的,什麽語文的語法詩詞,什麽物理的公式……別提了,統統還給老師一點沒剩。


    他抄她?


    她可全是蒙的。


    “怎麽?”景年似乎嗅到一絲不詳信號。


    華婕轉眸看了看其他圍觀同學,扯唇露出可愛的小白牙,乖乖的少女勾起個不懷好意的笑容,自信的點頭,在景年放心的瞬間,真誠道:


    “各科平均能得個十幾分不成問題。”


    “……”景年瞬間傻眼。


    他明明看她答案寫的很篤定自信……


    草!


    入學考試卷子是要拿回家給家長簽字的!


    他死定了!


    反應過來,他一步跨回桌邊怒氣衝衝道:“你tm坑老子?”


    想象中乖女孩兒被嚇傻的場麵並沒有出現,華婕瞬間抓起今天新發的書本,猛地摔在桌上,伴隨著“砰!”一聲巨響,她霍地站起身,高昂了頭,以更大的聲音怒道:


    “你跟誰又‘tm的’又‘老子’的呢?”


    嚇了他一跳。


    景年從小學起就是班裏的‘橫子’,從來欺負別人,把別人弄哭,這還是他第一次被一個女同學吼,更是第一次遭遇如此氣勢逼人的反擊。


    一時間梗住,竟有種被嚇到的怯意從心底升起。


    他隻這麽目瞪口呆的被鎮住了1分鍾,便徹底落了下乘,尷尬又丟臉的麵紅耳赤。


    就在景年思考著要不要以拳頭徹底震懾華婕時,美術老師夾著書和一盒彩色粉筆走進了教室.


    他再想扳回一局也隻能忍著這口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老實坐回座位。


    華婕睨視著他走回來,這才氣勢不減的坐下整理書桌。


    戰爭未爆發便止息,方才的劍拔弩張氣氛卻還彌漫在教室裏。


    大家被事件的反轉刺激的興奮無比,佩服於華婕的勇敢,又好奇於她怎麽這麽大膽.


    慢慢的,同學間開始悄悄流傳——


    “你知道為什麽華婕那麽橫嗎?”湊頭,壓低聲音,挑眉擠眼。


    “為什麽為什麽?快說快說!”


    “她哥是咱們一中扛把子!”一中老大啊!扛把子誒!校霸耶!


    “真的嗎真的嗎?哇~怪不得!”


    又後來——


    “哎哎,我聽說她不是校霸的妹妹,但我知道她那麽膽大的真實原因了!”


    “什麽啊?是什麽啊?”


    “她是……(左右觀察)……高三那個打人被處分,差點給開除的學長的女朋友!”超小聲。


    “哇~她不是邊鴻學長的女朋友嗎?”


    “不是不是,那都是謠言,我說的這個才是真的!”


    再後來——


    “哎,你聽說了嗎?”


    “怎麽了?”立即進入聽八卦的賊兮兮狀態。


    “華婕是校霸的妹妹,現在正跟高三那個學長,還有高二的邊鴻學長談戀愛呢,腳踏兩條船……”


    “……”


    第4章 初揮毫


    菠蘿菊般散發著疲憊懶怠氣息的霞光,占滿窗台。


    靠窗坐的同學們歪七扭八的伏案,各個都披上了晚霞薄紗,像一排精致愛俏的小仙女。


    上課鈴剛響,美術老師就給每位同學發了一張素描紙,交代下這節課的人物:畫一張肖像畫,熟悉的父母、同學,或者自畫像之類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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