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華婕將帕特裏克先生帶到了沈墨的茶室,找了宣紙和幾隻毛筆,喊了媽媽過來,跟帕特裏克先生分享了書法中的枯筆、飛白等許多筆法。


    迷的帕特裏克先生當下就要拜華母為師,還硬拉著華婕,讓她陪他一起學書法。


    “中國人不是講究書畫不分家嗎?你也該學,一起學嘛。”帕特裏克一邊拿幹墨塊兒在硯台裏磨墨,一邊捏著一根毛筆勸說華婕。


    經不住老先生的軟磨硬泡,華婕隻好答應,在帕特裏克先生呆在中國的日子裏,除了處理畫展等必要事務之外,她都陪老先生一起學書法。


    帕特裏克這才喜笑顏開,接著喝了幾杯茶後,他又舍不得挪地方了,硬將自己的本體白帽子掛在華婕書房的衣架上,然後拐彎抹角的開口——


    他不想住五星級賓館了,他想住華婕的四合院。


    中國京城裏,最有趣的院子。


    於是,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華婕交到了一位世界聞名的老朋友。


    在預展當天,她便挽著這位備受尊敬的忘年交,款款走進國藝館,開啟了自己在國內,第一場個人畫展。


    …


    “我和社會之間有很多問題,一直想通過藝術尋找答案。尋找自己生命的意義,尋找社會與我的關係。”帕特裏克讚歎道:


    “你的個人畫展名字起的很好,《答案》,非常好。”


    彎著臂彎給華婕挽,他隨少女站在國藝館一層門口。


    預展是一場藏家和藝術家們的專場展,沒有剪彩,也沒有開幕式。


    時間一到,門打開,受邀嘉賓們陸陸續續執入場券入場參展——簡單,直接。


    而華婕這三天都會在會場,一則做向導,二則也趁此機會與喜歡自己作品的藏家前輩和藝術家前輩們溝通學習,聽取反饋。


    國藝館門口一條紅毯,顯示著本次畫展對於觀展人的重視。


    館內介紹牆邊,擺著一個小酒架,裏麵放著10瓶上等紅酒。


    另一邊則擺著香檳和果飲,所有參展的人,都可以向服務生提出自己的口味需求,然後得到令其滿意的飲品。


    服務生穿統一款式的中山裝,禮儀人員則穿統一款式的旗袍。


    眾所周知,服務業越發達,代表社會經濟越發達。


    當阿諾德等人從接送他們的轉車上走下來,一路踏進國藝館,感受到了中國人的服務意識和服務風格後,紛紛趕到驚歎。


    許多人還以為這個國家仍停留在很落後的狀態裏,卻沒想到她已經悄悄發展了起來。


    一踏進國藝館,阿諾德就左右掃視,尋找起那個拒絕了自己贈送的莊園的女孩兒。


    然後,他看到了穿藏紅色、手工繡浮紋旗袍的少女。


    曾經的稚氣又有減退,如今的華婕身姿窈窕,凹凸有致,已是位初綻的美麗女性。


    她笑容平和淡然,那雙明媚的貓眼裏,除了嬌豔的生機,還多了絲不疾不徐的優雅從容。


    而站在她身邊,被她挽著的,衣著正式的老人家……居然是帕特裏克先生?


    那位阿諾德專程去意大利拜訪,見麵時都懶得穿上衣,光著膀子光著腳就隨隨便便見他的帕特裏克大師???


    揣著驚異,阿諾德邁步便要走過去與帕特裏克打個招呼,以搞清楚為什麽他會在這裏,又為什麽與華婕同行,還似乎很熟稔的樣子。


    可才邁了兩步,踏進了作品展示區,他便被門口第一幅鎮展的作品,狠狠吸引住了。


    那是一幅4開水彩人像畫,畫中女人穿著特殊的民族服飾,眼神中透出種讓阿諾德說不清道不明的神采。


    他瞬間忘記了帕特裏克和華婕,直直走到那幅畫麵前。


    然後,他便站在《央金-高原上的吉祥女神》畫作前,仔仔細細的欣賞閱讀了起來。


    沉浸在央金那雙質樸溫柔,又透著迷茫和憂鬱的眼睛中,阿諾德杯中酒盡,仍尚不自知。


    ……


    帕特裏克在華婕家住了幾天,都沒有瞧見華婕畫畫。


    他與她聊中國文化,聊陶瓷,聊刺繡,聊雕刻,聊水墨畫,聊寫意,聊中式建築和風土人情……就是沒有聊她的畫和畫展。


    便是為了,踏進國藝館時,不會失去驚喜。


    帕特裏克沒有失望。


    剛走進國藝館時,是華婕挽著他。


    可走著走著,就變成了他挽著華婕。


    這幅畫!


    那幅畫!


    每一幅畫他都有無數的好奇,無數的感慨,一沉浸到畫裏,他便從一位老人家,變成了個對世界充滿疑惑的稚子。


    “你到底擁有一雙怎樣的眼睛?如何觀察這個世界的啊?你筆下的內容……”


    “是西藏嗎?是西藏賦予了你這樣看世界的眼睛嗎?”


    “你這裏的筆觸,運用了國畫的技巧吧?一筆三色,一氣嗬成,沒有暈染沒有疊色,這太迷人了……”


    “這是中華民族的氣質,我從你的運筆和用色中,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東西,華婕,你骨子裏的魅力在一點點浮現,一點點滲透進你的畫中……”


    帕特裏克,一位被全世界吹上天的老人家,忽然搖身一變,成了華婕的彩虹屁製造機。


    她被老先生牽拽著,也漸漸沉入了純粹的色彩與線條的世界。


    “這裏用色如果偏粉一點……”帕特裏克問。


    “不,就是要這樣嬌豔,才有異族的氣質美。如果調的淺淡些,就過於保守,沒有了那股野性,和破出去的力量感。”華婕搖頭道。


    當她講到畫畫的事時,她便忽略了麵前人的身份、年齡和輩分。


    她眼中隻有道理,隻有技巧,隻有繪畫的表達本身。


    帕特裏克沉吟半晌,點了點頭,又忽然笑著擁抱了下華婕,然後開朗道:


    “你真是個讓我喜歡的小朋友。


    “如果再年輕40歲,我一定會追求你。”


    “即便您年輕40歲也不行。”華婕先是為老先生的擁抱和話語微怔,轉而卻開朗的歪頭而笑。


    “為什麽?”帕特裏克挑眉。


    “哈哈。”華婕伸手一指,兩人的視線便齊齊落向一幅畫。


    那是華婕筆下,在高原上,無論風雨,無論雷電,沉靜讀書的少年沈墨。


    “哈哈哈哈哈。”帕特裏克搖頭而笑,原來是因為她的小男朋友。


    接下來,他們又一起看了一樓除了《破繭之原》主題展外的三間特殊展示裏華婕的畫,以及二樓《迷茫與苦悶之海》的畫。


    再回到一樓時,帕特裏克腦海裏裝滿了華婕的畫,話也少了,還一直陷在自己的精神世界裏無法自拔。


    華婕擔心老先生過於沉迷思考,會磕著絆到,便一直牽著他與其他人交際寒暄。


    而老先生的孫女和學生們,早因被老先生嫌棄,而自由逛展,不知所蹤。


    至於翻譯,完全不受寵,也隻能亦步亦趨跟在後麵,壓根兒伸不上手。


    如此過了好一陣後,在預展第一天的上午即將結束時,穿著正裝禮服的方少珺,終於挽著錢衝的手臂,姍姍來遲。


    兩人寒假後沒有一分鍾的停留,加急飛回國,總算趕上了華婕在國內的第一場個展預展。


    “我們來的還不算很晚吧?”錢衝笑著問。


    “不晚!”華婕終於鬆開了帕特裏克,輕輕擁抱錢衝,擁抱方少珺。


    在牽上華婕的手後,方少珺便甩開了自己的男伴錢衝,仿佛對方隻是個工具,進門後便沒用了。


    “恭喜你,華婕。”方少珺輕輕與華婕貼臉,笑容比以往更明快許多。


    “謝謝你們趕回來。”華婕牽著方少珺的手,也舍不得放開。


    站在華婕身後的帕特裏克,終於發現自己沒有被華婕牽著,回過神來。


    抬起頭,他瞧見錢衝和方少珺,然後問華婕:


    “這就是你兩位在法國留學的好朋友?”


    華婕點頭,然後幫帕特裏克先生和方少珺、錢衝做了介紹。


    一向天不服地不服的錢衝,麵對帕特裏克先生,也難得的顯得拘謹了幾分。


    在錢衝和方少珺先後與帕特裏克先生禮貌握手打招呼後,帕特裏克忽然轉頭對華婕說:


    “在這樣的一個遍地充斥著藝術和文化氣息的古老過度出生和長大,又何必去巴黎學畫?


    “華婕筆下最迷人的筆觸和色彩,描繪的不都是這片土地的美。


    “這裏,才是真正的藝術搖籃啊。”


    華婕三人齊齊看向帕特裏克,心中都升起些微妙的情緒。


    時空仿佛回到了許多許多許多年前,畢加索對張大千說:


    中國人哪需到國外學畫。


    真正的藝術在中國。


    第246章 送畫   ''達瑪'',請好好住在國藝館吧!……


    預展的第二天, 人更多了。


    不僅僅有安排了今天來看展的人,還有許多昨天沒看夠的。


    華婕早上陪著帕特裏克先生學毛筆字的基礎握筆和筆法後,又陪著他來國藝館。


    他昨天也沒有看夠。


    好在進展後, 帕特裏克老先生就獨自轉起來,他常常在一幅畫前沉默著一站十幾分鍾,並不需要華婕一直陪伴。


    華婕獨自專注的欣賞起自己的畫展。


    除了一樓放的所有西藏行的畫,和二樓的所有威海行的畫外, 沈老師還給她布置了三間小廳, 做三間特殊展廳。


    特殊展廳1裏,是她在法國參展和拍賣會之餘畫的法國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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