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朝鮮自迭遭亂事,國勢愈衰,國王李熙,又是個貪安圖逸的人,凡事都因循苟且,不願振作,因此日貧日弱,寇盜紛起,日本尤為垂涎,獨中國置若罔聞。駐英法德俄使臣劉瑞芬,明察外事,思患預防,曾致書北洋大臣李鴻章,建了兩策:上策欲乘他內敝,收他全國,改為行省;次策應約同英美各國,公同保護,方足保全朝鮮。結尾是朝鮮安全,東三省亦可無虞等語。莫謂秦無人。李鴻章亦以為然,將劉書上之總署,總署諸公,多是酒囊飯袋,醉生夢死,管甚麽朝鮮存亡。應罵!鴻章孤掌難鳴,也隻能得過且過。


    光緒二十年,朝鮮國全羅道東阜縣,有東學黨起事,黨魁叫作崔時亨,自號緯大夫。這東學黨徒,並不是留學東瀛,乃是剽竊佛老緒論,妄參己意,輾轉傳授。國王因他妖言惑眾,出兵捕治。崔時亨遂揭竿起事,連敗王兵,複從全羅道轉攻忠清道,聲勢非常厲害。國王李熙,忙向中國告急,並谘照中國駐使。看官!你道這駐使係是誰人?便是當年幫辦營務的袁世凱。世凱接讀谘文,飛電北洋,當由北洋派遣提督葉誌超,及總兵聶士成等赴援。李鴻章頗也精細,遵守天津條約,電告駐日欽使汪鳳藻,叫他知照日本。日本真是厲害,不肯後人一著,派大島圭介率兵赴朝鮮。兩國兵隊,先後出發,欽差袁世凱,聞葉提督已到牙山,隨即致書葉提督,請他出示曉諭,解散亂黨。亂黨究係是烏合之眾,見了一紙文告,嚇得四散奔逃。朝鮮失守的地方,不戰自複。清軍擬即撤回,隻日本兵,恰有進無退。袁欽使照會大島圭介,仍援天津約文,謂彼此撤兵。此次中日交涉,中國原未違約。大島圭介含糊照複,暗中反添兵派將,陸續運到朝鮮,分守釜山仁川的要害。日本因兩番落後,故此次用著全力來。袁欽使複電達北洋,請預防決裂,速籌戰備。無如肅毅伯李鴻章,明知中日開釁,必須海戰,北洋海軍,雖然辦了好幾年,恰是外強中幹,不堪一戰,誰叫你把海軍經費,撥造頤和園。因此複袁使電文,隻要他據約力爭,並谘照總理衙門,與駐華的日使小村壽太郎,速即和平辦理。


    總署王大臣,統是糊塗顢頇,尚說朝鮮是我藩屬,所以發兵平亂,日本不得幹涉。為了這語,又被日使藉口,他道是朝日兩國,有直接條約,中日兩國,為了朝鮮,亦曾訂有天津約章。朝鮮明明自主國,不過他國度很小,未能自保,所以由我兩國共同保護,何得說我國不得幹涉?據他的說話,很象理直氣壯。總署王大臣,無可辯駁,反仗著自己餘威,要與日本開戰。你上一折,我上一本,統說區區日本,無理如此,宜亟發海陸兩軍,聲罪致討。光緒帝少年好勝,瞧了各大臣奏章,也銳意主戰,催促北洋大臣李鴻章,速剿倭寇。統是自大的口吻。此時這李伯爺,好象啞子吃黃連,說不出的苦楚。複飛電駐日汪使,叫他詰問日本外部,何故違背天津專約,不肯撤兵?日外部又提出條件,是要與中國同心協力,改革朝鮮內政。又是個冠冕堂皇的題目。汪使電複李鴻章,李鴻章尚是持重,不肯主戰,奈內外官員,不識外情,不是說李伯爺膽怯,就是說李伯爺麵軟,連袁欽使世凱,也總道北洋海軍,可以一試,請命北洋,願即回國,決與日本開仗。李鴻章尚未答複,日本兵已入朝鮮王宮,幽禁國王李熙,推大院君主持國柄,並宣告朝鮮獨立。那時連翼翼小心的李伯爺,也隻得開戰,召袁欽使回國。朝旨又三令五申,派副都統豐伸阿,提督馬玉昆,總兵衛汝貴,左寶貴等,各帶大兵,由陸路進發。


    日本用先發製人的手段,乘清軍尚未雲集,即進攻牙山的清軍。葉軍門誌超,恇弱無能,鎮日裏飲酒高臥,忽報日兵將來攻擊,連忙向北洋求救。李鴻章聞警,還恐自己先行發兵,將來要被日本指摘,想了一計,向英商處租了高升輪船,載兵二營,出援牙山。不意到了豐島,日本已暗伏軍艦,截住去路,連珠炮發,將高升輪船擊沉。船內的兵士,統行漂沒。可憐可憐!葉誌超待了數日,不見援兵到來,正急得沒有擺布,還是總兵聶士成,有些膽量,慷慨誓師,願決一戰。忽由探馬來報日兵已到成歡,士成即持鞭請行,見誌超麵色如土,半晌才說了兩語道:“老兄小心前去!兄弟當守……守住此地。”言下已有逃意。士成領命赴敵,不半日已到成歡,恰遇日兵整隊前來,士成即傳令開槍,兩下裏殺了一陣,隻見煙霧迷天,彈丸蔽日。約戰了兩個小時,日兵恰向後退去,士成追襲一程,方收隊紮營,即差兵弁往牙山報捷。到的次晨,差去的兵弁,尚沒有回來,日本大隊又到。這次日本兵,不似前次的怯戰,遙望過去,已是精銳得很。士成倒也不怕,仍下令開營迎敵。營門甫開,炮彈已到,聶軍連忙還擊,正在酣戰時候,差去的兵弁才到,報稱牙山已沒有大兵,聞葉軍門已退駐平壤去了。這語一傳,兵心漸懈,日本兵又是漫山遍野,雜遝而來。士成到此,未免心驚,料知支持不住,乃命部兵移前作後,嚴陣而退。士成好算不弱。日本兵恰不敢進逼,由士成退去。士成回到牙山,果然不見一卒,長歎了數聲。暗想部下隻有數千兵馬,萬不能保守這地,與其孤軍死敵,不如全師早返,於是傳令退兵,齊回平壤,眼見得牙山要地,被日兵占去。罪在葉誌超,不在聶士成。


    士成到了平壤,謁見葉誌超,問他何故退兵?誌超支吾了一會,士成又道:“成歡已敗日兵,軍門大人若果多留數天,牙山也可保得住。”也未可必。誌超道:“老兄戰功,兄弟已經探聞,報告朝廷,現在遼東派來的人馬,已會集此處,總教此處得勝,牙山雖失,還可無虞。”士成也不敢多說,隨即退出。誌超仍然日坐營中,並沒有什麽舉動。豐伸阿、馬玉昆、左寶貴、衛汝貴等,見了誌超,無非說的應酬常套,也未聞商及機宜。士成背地嗟歎,暗自灰心。日兵聞清軍雲集平壤,倒也紮住牙山,一時不敢進發,葉誌超樂得快活幾天。忽接到北京電報,令他節製各軍,拜為統帥。聶士成擢為提督,將弁獲獎數十員,軍士得賞銀二萬兩。誌超喜出望外,設筵慶賀,置酒高會。各路統領,少不得親自賀喜,熱鬧了好幾天。


    但誌超本非將才,驟升統帥,哪個去畏服他?所有號令一切,多半是陽奉陰違,連誌超營內的將弁,也是逐隊四出,奸婬擄掠,無所不為。朝鮮百姓,本是愛戴清朝,簞食壺漿,來迎王師,不料清兵都妄作妄行,反致朝民失望。誌超的意思,總教守住平壤,餘事都可不問,因此劃分守泛,令豐伸阿、馬玉昆、左寶貴、衛汝貴各將,駐紮平壤城四麵。看看中秋將近,日兵尚沒有消息,正擬大排筵席,宴賞良辰。突聞哨卒來報,日將野津,已統兵來攻平壤,人馬很是不少。誌超大吃一驚,急傳豐伸阿、馬玉昆、左寶貴、衛汝貴,各將商議。誌超道:“日兵已要逼近,諸位可有退敵的計策麽?”各將的資格,要算豐伸阿,他先開口答道:“全憑統帥調度!”誌超道:“據兄弟看來,還是深溝高壘,不戰為妙。”各將尚未見答,就中惱了左寶貴,向誌超道:“現在的戰仗,不比從前刀槍時代,炮火很是厲害,斷非土石所能抵擋,不如趁日本未逼近時,先行迎截,方為上計。”葉誌超臉色忽變,半晌才道:“我意主守,老兄主戰,想老兄總有絕大勇力,可以退敵,不妨請老兄自便!”陷死左寶貴,就在此數語內。寶貴道:“統帥是節製各軍,卑鎮安敢自由進退?但是這次開戰,關係國家不少,卑鎮奉命東來,早已誓死對敵,區區寸心,要求統帥原諒!”誌超道:“老兄曉得國家,難道兄弟不曉得國家麽?”未曾開戰,先自爭論,焉得不敗?豐伸阿等見兩人鬧起意見,隻得雙方勸解,談論了好一歇,並沒有什麽定議,外邊的警報,恰絡繹不絕。寶貴勃然起座,對諸將道:“寶貴食君祿,盡君事,敵兵已到,隻有與他死鬥的一法。若今日不戰,明日又不戰,等到日兵抄過平壤,截我歸路,那時隻好束手待斃了。諸公勉之!寶貴就此告辭!”已甘永訣!當即忿忿而出。豐伸阿、馬玉昆亦別了誌超,自回營中。隻衛汝貴少留片刻,與誌超密談數語,不知是何妙計,大約總是預謀保身的秘訣。


    且說左寶貴到了營中,遙聞炮聲隆隆,料知日兵已近,當命部下各兵,排齊隊伍,鳴角出營。寶貴當先領陣,行不一裏,已見火焰衝霄,日兵的炮彈,如雨點般打將過來。寶貴自然督軍還擊,砰砰訇訇,撲撲簌簌,互轟了大半天。日兵煞是厲害,前敵殘缺,後隊補入,槍子射得越急,炮彈放得越猛。左軍這邊前隊亦多傷亡,後隊的兵士,亦督令照補。寶貴喝令一齊放槍,自己越小心督察,忽見後隊所持的軍械,多是手不應心,有的是放不出彈,有的是彈未放出,槍已炸破。寶貴還道他是操練未精,手執快刀,斫了幾個,後來見兵士多是這般,他急從兵士手中奪過了槍,親自試放,用盡氣力,也不見彈子出來。仔細一瞧,機關多已鏽損,不禁失聲道:“罷了罷了。”看官!你道這種槍械,為何這般不中用?原來中國槍械,多從外國購來,北洋大臣李鴻章,聞德國槍炮最利,就向他工廠內訂購槍械若幹,不想運來的槍械,一半是新,一半是舊。當時隻知檢點槍支,哪個去細心辨認?這番遇著大戰仗,便把購備的槍杆,陸續發出。左軍前隊的兵士,乃是臨陣衝鋒的上選,所用槍械,時常試練,把廢窳的已經剔去,後隊的或係臨時招募,隨便給發槍械,因此上了戰仗,有此蹉跌。部將請寶貴退兵,寶貴歎道:“本統領早知今日,所願多殺幾個敵人,就是一死也還值得。不料來了一個沒用的統帥,又領了一種沒用的槍支,坐使敵軍猖獗,到了這個地步。”道言未絕,突然飛到一彈,寶貴把頭一偏,正中在肩膀上。日本兵又如潮湧上,衝動左軍陣勢。寶貴尚忍痛支持,怎奈敵炮接連不斷,把左軍打倒無數。寶貴身上,又著了數彈,口吐鮮血,暈倒地上。可憐可憐!蛇無頭不行,兵無將自亂,霎時間全軍潰散,逃得一個不留。


    這時候日本兵三路進攻,豐都統、馬提督也分頭抵截,豐伸阿本沒有能耐,略略交綏,便已卻退。馬玉昆頗稱驍勇,督領部眾,鏖戰一回,隻因槍械良窳不齊,打出去的槍彈,不及日本的厲害。日本的槍子,一發能擊到百數步,中國的槍子,隻有六七十步可擊,已是客主不敵。況又有機關不靈,施放不利的弊病,哪裏能長久支持?憑你馬提督如何勇悍,也隻得知難而退。甫到平壤城,見城上已豎起白旗,好稱救命旗。馬玉昆馳入城內,見葉統帥坐在廳上,身子兀自亂抖。玉昆便問高豎白旗的緣故?誌超道:“左寶貴已經陣歿,衛汝貴已經走掉,閣下與豐公,聞又不能得利,偌大的平壤城,如何能守得住?隻好扯起白旗,免得全軍覆沒。”玉昆見主帥如此怯戰,也是無法可想。聶士成本隨著誌超,守住平壤城,一再諫阻,終不見從,也是說不盡的憤悶。


    日本兵直薄城下,望見城上已豎白旗,守著萬國公法,停炮不攻。誌超恰趁這機會,夤夜傳令,靜悄悄的開了後門,率諸將遁還遼東。這計恰用著了。這諸路兵士,一半是奉軍,一半是淮軍,都經李鴻章訓練,日人頗憚他威名,到此始覺得清軍沒用,益放膽進攻。據了平壤,又占了安州、定州,得機得勢,要渡過鴨綠江,來奪遼東了。清朝的陸軍,已一敗塗地,統退出朝鮮境,還有黃海沿岸的海軍,懸著龍旗,隨風飄蕩,日本軍艦十一艘,駛出大同江,進迫黃海,清海軍提督丁汝昌,聞日艦到來,也隻得列陣迎敵。當時清艦共有十二艘,定遠、鎮遠,最大;致遠、靖遠、經遠、來遠、濟遠、平遠次之;廣甲、廣丙、超勇、揚威又次之。汝昌傳令,把各艦擺成人字陣,自坐定遠艦上,居中調度,準備開戰。遙望日艦排海而來,仿佛如長蛇一般,大約是個一字陣。汝昌即飭將弁開炮,其實兩軍相隔,尚差九裏,炮力還不能及,憑空的放了無數炮彈,拋在海中。開手便已獻醜。日艦先時並不回擊,隻是開足汽機,向前急駛。說時遲,那時快,日本的遊擊艦,已從清軍左側駛入,抄襲清軍後麵,日本主將伊東祐亨,駕著坐船,帶領餘艦,來攻清軍前麵。那時炮才迭發,黑煙繚繞,迷濛一片。不到一時,中國的超勇艦,著了炮彈,忽然沉沒。清軍少見多怪,惹起了兔死狐悲的觀念,頓時慌亂起來。一經慌亂,便各歸各駛,弄得節節分離,彼此不相援應。這艦隊中管帶,隻有致遠管帶鄧世昌,經遠管帶林永升,具著赤膽忠心,願為國家效死。日艦浪速,與致遠對轟,兩邊方在起勁,又來了一艘日本巨艦,名叫吉野,比浪速艦還要高大,也來轟擊致遠。致遠船身受傷,惱得鄧世昌性起,親督炮架,測準吉野敵樓,一炮一炮的轟去。吉野艦內的統帶官,急忙駛避,世昌飭令追去,艙中報彈藥已盡,不便再追,世昌慨然道:“陸軍已聞敗績,海軍又要失手,堂堂中國,被倭人殺得落花流水,還有何顏見江東父老?不如拚掉性命,撞沉這吉野艦,與他俱盡,死亦瞑目,便令鼓輪前進。看看將追上吉野,不意觸著魚雷,把船底擊碎,海水流入船內,漸漸的沉入海去。世昌以下,一律殉難。可憐可憐!


    經遠管帶林永升,與日本赤城艦相持。赤城艦的炮火,攢射經遠,經遠中彈突然火發,林永升不慌不忙,一麵用水撲火,一麵窺準敵艦,轟的一炮,正中敵艦要害,成了一個大窟窿。敵艦回身就走,永升死不放鬆,傳令追襲,也是氣數該絕,追了一程,又被水雷觸裂,沉下海中。可憐可憐!兩員虎將,同時死難,餘外的戰艦,越加心慌。濟遠管帶方伯謙,向來膽小,本是在旁觀望,遙見致遠經遠,都被擊沉,還有何心觀戰?忙飭舵工轉舵,機匠轉機,向東逃走。冤冤相湊,撞在揚威艦上,揚威已自受傷,經不起這麽一撞,隨波亂蕩,不能自主。海水潑入船內,隨即沉沒。濟遠艦隻管著自己,逃入旅順口內,廣甲、廣丙兩艦,也跟著逃遁,隻留了定遠、鎮遠、靖遠、來遠、平遠五艘,尚在戰線範圍內,被日艦圍住奮擊。丁汝昌還算堅忍,迭放大炮,轟沉日本西京丸一艘,並擊傷日本鬆島艦。奈定遠艦也中了五六炮,失戰鬥力,靖遠、平遠、來遠三艦,亦受了重傷,突圍出走,單剩定遠、鎮遠,勢孤力竭,不得已衝出戰域,駛入口內。丁汝昌尚肯自盡,故書中敘述海戰,比葉誌超陸軍較有聲勢。這一場海戰,兵艦失掉五艘,餘艦亦多傷損。二十餘年經營的海軍,不耐一戰,正是中國莫大的恥辱。小子敘述到此,淚隨筆下,立成悲悼詩一絕道:


    海濱一戰覆全師;太息煙雲起滅時。


    我為合肥應墮淚,構園貽誤少人知。


    海陸軍統已失敗,中日的勝負已定,日本還不肯罷戰,竟想把中國並吞下去。小子要灑一番痛淚,隻好把筆暫停一停,待下回再行詳敘。


    中日一戰,為清室衰亡張本,即為中國孱弱張本。世人皆歸咎合肥,合肥固不得為無罪,但不得專咎合肥一人。海軍經費,屢請屢駁,合肥不得已,移其半以造頤和園,而海軍才有眉目。否則甲午一役,雖欲求一敗衄之海戰,亦不可得,寧非尤足羞者。惟選將非人,購械不慎,不得謂非合肥之咎。葉誌超、丁汝昌輩,多由合肥一手提拔,彼皆非專閫才,胡為而推轂乎?當時勇毅如左寶貴,忠憤如鄧世昌、林永升,俱足為於城選,僅令其率偏師,充管帶,受製於一二庸夫之下,徒令其戰死疆場,飲恨以歿,以視曾文正之知人善任,合肥多慚色矣。若譏其遷延觀望,不願開戰,至於內外交迫,孤注一擲,以至敗亡,說雖近似,而吾且以此為合肥原。盈廷虛憍,交口主戰,合肥猶知開戰之非策,不可謂非一隙之明。知彼知己方足與言對外,假使當日從合肥言,勉從和議,尚不至失敗若此。此回為合肥一生恨事。敘葉誌超,敘丁汝昌,無一非為合肥寫照。作者固別蓄深意,閱者亦當別具眼光,毋滑口讀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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