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得那麽堅強,讓人覺得再多的傷疼在她的皮膚上,都像是棉絮一般的不痛不癢。


    張瑩看著葉倌從來都是忍著不表露情緒,她總是討厭葉倌的倔強。


    甚至覺得像葉倌這般沒有靈肉的人,立在她的淩厲麵前,那就等同於抗議,那就是在同她的沒有教養,沒有溫善形成鮮明的對比。


    葉倌這些年來,哪怕是柔軟的說上一句“我怕了”,或者是嬌滴滴的同別的女孩一樣哭一聲,那興許都不會那麽的惹怒張瑩。


    可是葉倌從來不頂撞,從來不在意,這簡直是施暴者對受虐者最大的憤怒。


    因為張瑩覺得自己在葉倌眼裏沒有掌控的威嚴。


    葉全看著眼前的女兒,心裏是憐惜的,因為他深切的明白,他把葉倌帶到這個家裏是做的他平生以來最大的錯事。


    葉倌本就生來可憐,而且還無辜的活在了張瑩無端的懷疑之中。


    葉全這些年來一直護衛著葉倌,他以為隻要自己不去關心葉倌,那麽張瑩就會對葉倌少一點敵意,但是這一切並不如他所想的一樣。


    他把張瑩想得太善良,也低估了這些年來不斷膨脹得家庭矛盾。


    “阿倌,爸這一回是說真的……離開江州市,隨意換個地方,都可以好嗎?”


    葉倌垂下頭點了點,這時再次抬首將目光落在了葉全的臉上,她嘴角淡淡的勾著一個不知意味兒的溫柔,平靜的開口:“我下午的時候就已經回來了!”


    “你都聽到了?”


    葉全用著訝異的聲音開口,但是他麵上的表情全都收在了葉倌的眼裏。


    他沒有驚訝!


    居然完全沒有一點的驚訝?


    葉倌想著他聽到自己的這句話,心裏至少會咯噔一下,眉頭會不知所措的蹙起來,可是他居然隻是用了一個看似揚起來的語氣道了個意外?


    那麽這一切表明他知道她聽到了他們說的一切。


    她突然想到家裏的那個窗簾一向都攏不嚴。


    也許就在她離開的時候,便被一向細心的葉全給發現。


    原來他的一切話都不是真的。


    這一刻,她心裏是嘲諷的笑了,難受的宛如被刀割過的麻涼。


    但是她一向能將表情控製的得當,所以她對眼前的失望沒有任何的表現,


    葉全看著葉倌沒有準備要回話的意思,伸手攥住了葉倌冷冰冰的手,聲音溫柔的道:“爸知道對不住你!也跟你保證,我絕對不會向你要一分錢。”


    “真的嗎?”


    “阿倌,你也是爸的女兒,爸又怎麽會不愛你?”


    “那我們眼前的困難,葉琤的學費,該怎麽辦?”


    “這我自己會想辦法。”


    葉倌略微蹙著眉頭,她一向不喜歡別人的惺惺作態,此刻卻在想著葉全到底還有多少的戲碼要上演,她靜靜的聽著,也不準備撕破她看清的真實。


    “這事情該來就會來,本來就是爸的錯,又怎麽能讓你幫我分擔?”


    葉全眉頭平緩開來,溫柔的輕拍著葉倌的手背,溫柔的道:“時候不早了!早點休息。”


    葉倌看著葉全的背影漸行漸遠的離開,他步至門口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葉倌,眼神忽閃而過的失望過後,繼而浮生出慈父一般的笑容。


    葉全平靜的離開了葉倌的房間。


    葉倌知道葉全從這裏離開後,一定會被張瑩揪著斥責一通。


    他許是覺得她會柔軟,所以想等她主動開口。


    可是她怎麽能柔軟?


    在這個家裏,她真的已經感受不到一點溫暖的存在了。


    她害怕自己在不真實的陰霾中待得久了,她自己都被汙染的不再通透,她第一次生了要決意離開這個家裏的心。


    從來沒有一刻比此時的失望更加沉重。


    葉倌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行李後,從兜裏抽出一張她在白日裏買好的車票。


    車票被她握在手心裏撫摸著,平整的沒有得到一絲的皺痕。


    在此刻,她的唇角微微上揚,在她略顯哀愁的眼神下,別樣的動人,如果麵前有一麵鏡子能照出她的臉龐,她一定會意外:“原來離開是這麽開心的狀態!”


    從江州市離開,她的目的地不是“清北大學”,她知道這個暑假有一場很轟動音樂盛宴即將開始,那是屬於每一個平凡之人追逐夢想的期盼。


    她在酒吧駐唱的時候,有一個長相極美的女人用著很真摯的眉眼,溫柔的邀請她一定要去參加這個比賽。


    那個女人告訴葉倌,她的聲音裏有故事,是不能荒廢的一把好嗓子。


    她說葉倌有希望在經過打造後,成為一名頂尖歌手。


    葉倌堅信重獲自己的自由,那就是選擇果斷的從這裏離開。


    她離開的時候,沒有破壞家裏任何一點的不安靜。


    在這個冷冰冰的房間裏,她沒有一眼的多留,這裏不值得她懷戀,而她的心也早就是傷痕斑駁……


    __________★__________


    但是在那個夜晚,葉倌沒有成功的離開江州市。


    正當她坐在了候車大廳,眼神時而的落向大熒屏上的車次信息,時而的笑著看向手裏的車票,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


    唯獨當她接到了一個陌生來電。


    那是張瑩借別人的手機撥給她的,電話接通時,就響起了張瑩刺耳的聲音,葉倌的下意識是想要掛斷,張瑩也知道她們兩個人之間沒有什麽話題能聊。


    她的話語言簡意賅:“你爸他出車禍了!”


    “……”


    電話那頭的聲音停滯了一瞬,葉倌有些沒有反應過來,這時張瑩又冷冷的開口:“如果你還有良心,那你就給我趕快來醫院!醫生說,他的傷勢很嚴重……”


    葉倌聽著張瑩的話,心裏的沉默,眼神的蒼白,話音的戛然而止。


    一切都好是不真實……


    可是她明白張瑩多麽希望她離開,那麽她又怎麽會騙她留下來?


    葉倌很快的從座位上騰得站起來,跑到了街上,招手攔住向自己駛過來的計程車,迅速的鑽至車裏,簡單的說著兩個字:“醫院!”


    司機看得見葉倌臉上的茫然,但依舊是放低了聲音問道:“哪個醫院?”


    葉倌很緊張,她伸手順著額頭的發絲揉著,整個腦袋宛如放空一般的麻寒,眉頭擰緊時,這時伸手給剛剛的陌生號碼撥回去,但是遲遲都沒有人接。


    她的心更加的慌亂了,雙唇顫抖開:“師傅,你能不能先開!我很著急……我爸他出車禍了……”


    “這……小姐,你沒有地址,我們就算是再著急又有什麽用?”


    “可是我不知道。”


    葉倌不斷地給張瑩撥電話,但是一直都沒有人接聽,最終耳邊來了一道沒有感情的聲音:“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她整個人的心更加的抽疼起來,雙眸酸酸的,但是澀澀之中沒有眼淚。


    葉倌這個人一向都不愛哭的,在此刻也是一樣的狀態,盡管她的心裏很難受,但是表情上都沒有任何的表現。


    司機也是感受到了葉倌的為難,直接將車子打著,聲音很是溫和的說著:“那我們先從周圍最近的附醫開始吧……”


    “好!”


    葉倌的眉頭蹙的很深,雙唇比以往還要白出一個度。


    那天夜裏,司機帶著葉倌奔波了五六家醫院,但是都沒有發現任何有關路上有車禍被送醫的消息。


    這時葉倌心力交瘁,司機站在一邊安慰她,“會不會是……?”


    “不會的,她沒有必要騙我。”


    葉倌相信張瑩再恨自己,再恨葉全,都沒有必要拿這件事情來欺騙她。


    她的狠心隻局限於讓葉倌著急。


    明明一切都可以說得很詳細,但是張瑩硬生生的要讓葉倌獨自一人在外麵承受焦急,她隻是將葉全受傷的消息當作一件需要通知的事情告訴葉倌……


    這後麵的一切,她全然不再負責。


    葉倌正心裏難受至極的時候,這時聽到旁邊的人的聲音,“你說是不是在二院?”


    司機的聲音鑽入葉倌的耳朵裏。


    葉倌埋在自己手臂裏的臉突然抬起來,整個人頂著低血糖的羸弱,撐住自己的身體,目光鎖住電視機屏幕插播的一則重大新聞——江錦路發生一起重大連環車禍。


    這時有陸續的人被送往江州二院就醫。


    葉倌有些不敢相信,但是聲音卻不禁的發顫,抖出自己的話,“師傅,去二院!”


    __________★__________


    在葉倌抵達二院的手術室外。


    抬頭看去,沒有意外的就在人群中發現了遠處張瑩和葉琤的身影。


    張瑩回頭用著冷冽的目光剜了眼葉倌,整個眸子猩紅無比,看似歇斯底裏的哭過一場,她的眼淚不是為了葉全,隻是開始擔憂她和葉琤的生活。


    她見到葉倌時,如見仇敵的掙脫開葉琤挽住她的手臂,直接撲向愣怔在原地的葉倌。


    “如果不是你……”


    “如果不是你來到我們家……”


    “又怎麽會發生這些事情?”


    “你是不是生來就要和我作對,我上輩子到底欠了你什麽?你要這麽對我……”


    張瑩咆哮式的怒吼在手術室外大聲的響著。


    葉倌愣愣的站在原地接受著張瑩動作上的發泄、言語中的羞辱,張瑩的力氣很大,她怒目圓睜的皺著眉頭,將葉倌一把推向了遠處的牆壁上。


    周圍響起疼痛的一聲,“嘭——”


    在場旁觀的很多人都詫異了,甚至是不知所措的安靜下來。


    可是張瑩依舊難以平息怒火,她上前伸手扯住了葉倌的頭發,將葉倌的整個身子蹂躪的不成像樣,她的情緒一旦旋開按鈕,就很難收住。


    葉倌平平靜靜的站在原地,宛如身邊發生的一切都和自己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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