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一支煙,繚繞在削瘦的臉頰上,車窗外的風景緩緩的向後駛去,眼前的馬路擁擠而又喧囂,兩旁的高樓大廈將陽光隔離在天外……


    這座城看起來繁華而又忙碌,白天的時候人們為了三餐奔波,到了夜裏又是另一番的景象,可以說黑夜帶來了無限的腐朽與墮落,也可以說黑夜將人類的本性激發了出來。


    此時是白天,閉上眼睛便是黑夜,林昆把車停在了路旁,微涼的風吹過臉頰,吹動的煙絲翕合明亮,在這炎熱的夏季裏釋放出淡淡的香氣。


    周曉雅,這個名字在心底的意義,隻有林昆自己知道,回憶回到過去,在那個窮壤偏僻的山村裏,他曾把這個名字無數次的刻在心裏,也曾對著星星和月亮許願下定決心,這一輩子一定非周曉雅不娶,非她不娶。


    可是,這世間的一切往往不是有願望就能達成的,這世界上最難懂的就是人心,最無法預料的是下一秒,我們都生活在一片未知的空間裏,感受著驚喜與驚悚並存,記憶裏的那個夏天很炎熱,同時雨水也很多,當聽到她對自己說分手的時候,自己曾經那個在心底鋪織出的所有美好畫麵都破碎,仿佛靈魂一下子被抽空了,天地一下子失去了顏色,那個夏天裏變成所有回憶裏最凶暴的夏天,狂風暴雨般摧殘著自己的心。


    曾經那段感情覆滅了,而現在它似乎又要回來了,林昆靜靜的靠在車窗上,望著遠處的風景,心底卻是說不出的失落。曾經無數次渴望著她能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邊,而現在竟遺憾的發現自己有些無動於衷了,或許她不回到自己的身邊會證明她比現在過的更好一點,有時候林昆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心痛周曉雅此時過的並不好,還是心痛那一段無法回追的過往。


    兜裏的手機突然震動了,是蔣葉麗電話過來的,林昆之前和蔣葉麗約好,讓孫誌今天過去麵試,跟孫誌熟歸熟,但是涉及到公司的發展利益還是要按程序來的,林昆在整個過程中隻負責引薦,最後的定奪聽蔣葉麗的,而今的百鳳門可以說是都靠他支撐著,但他從未想過越權,換句話說來,要不是出於對蔣葉麗的欽佩和同情,他是不會加入百鳳門的。


    “喂,蔣姐,情況怎麽樣?”林昆對著電話笑著說。


    “很不錯。”


    “那你的意思是,我那朋友就可以到咱們百鳳門來上班了?”


    “嗯,具體的時間你和他定一下吧,正好咱們的財務缺人,直接讓他頂上就行。”


    “嗯,沒問題。”


    這邊林昆剛掛了電話,那邊孫誌就把電話打過來了,先是感謝了林昆一通,然後把麵試的情況大體跟林昆說了一下,林昆聽完之後笑著說:“孫哥,你感覺我們百鳳門怎麽樣?”


    電話裏孫誌笑著說:“挺好的。”


    林昆笑著說:“要是讓你明天就過來上班,你覺得行麽?


    “明天?”孫誌有些猶豫:“這……”


    林昆笑著說:“孫哥,沒關係,我給你時間考慮,畢竟我們百鳳門和你們賤行不一樣,賤行屬於國家的單位,百鳳門隻是一個私人的公司。”


    “不用考慮了。”孫誌決斷的道:“就我現在的情況,在賤行裏待著也沒什麽發展的前途,我不能因為一份表麵上體麵的工作,繼續耽誤我的後半生了。我相信兄弟你的為人,也相信咱們百鳳門會越來越好的發展下去。”


    “好,孫哥,那咱們就定了。明天正式上班,待遇先和你在賤行裏的一樣,等百鳳門穩定了下來,我保證你拿到的隻會比賤行多,不會比賤行少!”


    “孫哥相信你!”


    掛了電話,林昆也不再想和周曉雅的事了,他現在也是一個有老婆孩子的人了,雖說這是一份職業,可他已經越來越把澄澄當做自己的兒子了,也不知道為什麽,跟澄澄之間似乎總有一種說不出的默契,就好像是真的父子一樣。


    好幾天也沒去張大壯那看看,反正下午也沒什麽事,林昆就開著車去了張大壯的新房子,老捷達剛一開到小區的大門口,保安例行公事的就要上來詢問,卻被旁邊的另一個保安給拉住了,那保安滿臉疑惑的看著同事,拉住他的保安直接把大門給開開了,還禮貌的衝老捷達敬了個禮。


    等老捷達開進了小區之後,那個不解的保安問敬禮的保安道:“老兄,這什麽情況啊?”


    敬禮的保安說:“以後記住這輛車的車牌子,咱們得罪不起,人家上頭有人。”


    “上頭有人?”


    “別廢話了,你隻要記住就行了,否則小心工作不保。”說話的保安有些不耐煩。


    張大壯的新房子已經裝出了輪廓,為了能夠讓張守義夫婦快點住進來,林昆特意的叮囑張大壯不要在乎花多少錢,重要的是保質保量把活幹快幹好。


    這年頭隻要有錢啥都好使,在裝修房子的這個問題上張大壯也不含糊,花了大價錢請來了最好的裝修工人,而且這一請就是兩撥人,兩撥人像是比賽一樣叮鐺的幹著,本來至少一個月才能裝完的房子,才剛剛過去十多天就已經差不多了,再過一個星期不到的時間幾乎就能完事了。


    知道林昆要來,張大壯很開心,他不是那種有心機的人,開心就是開心,不開心就是不開心,在他的眼裏林昆是他最好的兄弟,從小到大一直都是。


    中午林昆還沒吃飯,在張大壯那待了一會後,兩人就到小區外麵的一個小飯館裏去吃飯,最近整天忙著裝修,雖然裝修的活不用他親自動手,可他也不是能閑得住的人,總會幫工人們幹這個幹那個,這幾天下來了他也瘦了不少。


    張守義已經做過了手術,現在還在醫院裏調養,何翠花天天在那邊照顧,要說這個兒媳婦也是夠孝順的,當初不嫌棄張大壯窮,現在也不嫌照顧老人累。


    兩杯酒下肚,張大壯的話便開始多了起來,滔滔不絕的全都是感激的話,感激自己的父母,感激媳婦何翠花,趕緊林昆幫他的一切,林昆笑著對他說:“大壯,你感激父母和媳婦都是應該的,咱們間就別說那麽多了。”


    又是一杯酒水下肚,張大壯的眼眶濕潤了起來,“昆子,我這輩子能有你這麽個兄弟,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林昆嚴肅的對他說:“打住,你小子別越扯越遠了,還想學女人掉眼淚啊。”


    張大壯哈哈的笑道:“那倒不是,我隻是有感而發一下。”


    林昆笑道:“行了,好好吃你的飯吧,吃完了下午還得回去幹活呢,早點把房子裝修好了,早點把爹媽媳婦都接進去住了,咱們來到這世上活一輩子不容易,不能虧了爹媽和媳婦。”


    張大壯咧嘴笑道:“還有你這個兄弟。”


    林昆擺擺手道:“我就算了,咱們是兄弟不說那些。”


    此時,中港市星海灣的一棟頂級豪華的別墅內,一個須發斑白的老頭正仰躺在客廳的大藤椅上,身邊站著兩個幹淨利索的侍女,這兩個侍女長的不是國色天香,但都有一股說不出的氣質,一看就跟普通的侍女不同。


    在老人對麵的沙發上,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正靠著沙發拿著手機玩遊戲,老人微閉著眼睛,突然對年輕人喊道:“我聽說……你下了個賭局?”


    年輕人把手機放下,笑著說:“爺爺,你從哪聽到的?”


    老人笑著哼了一聲,道:“就你小子那點破事還能瞞住我,快給我好好說說,這回你又打算怎麽玩?”


    年輕人嘿嘿笑著,雖然二十多歲了,但在老人的麵前卻還像是個三歲的孩子,“爺爺,其實我也沒怎麽玩,瘋皇集團不是被承包去了麽,那是一塊大肥肉,我就琢磨著怎麽給弄到咱們的手裏,而且還得不動幹戈。”


    “所以呢?”


    “所以我就開了個賭局,時間定在了這個月的月末,到時候隻要我贏了貧民賽車的冠軍,瘋皇集團就是我們的了。”年輕人得意的笑道,仿佛他已經贏了比賽。


    “萬一你要是輸了呢?”老人笑著問道。


    “輸就輸,我金凱又不是輸不起,我們金字招牌也不是輸不起,願賭服輸嘛,我輸了就不再插足瘋皇集團的事兒。”金凱正義凜然的說道。


    “嗯。”老人微笑著點點頭,對孫子的回答很滿意,這老人不是旁人,正是金凱的爺爺、金字招牌的大佬金元宗,如今早已是年過半百,三十多年前卻是叱吒整個中港市道上的狠角色,提起金元宗的大名,小孩子晚上都不敢哭。


    “爺爺你放心,就憑你孫子我的車技,我敢說到時候沒人能贏我。”金凱自信滿滿的道。


    “小凱,爺爺平時怎麽教導你的你都忘了麽?”金元宗緩緩道:“凡事都要戒驕戒躁,這世界上沒有百分之百會成功的事,也沒有百分之百會失敗的事,一切都要看我們如何去做,如何的麵對,你始終記住一句話,做人一定要謙虛、低調、謹慎,爺爺我創建下了這份家業,你爹你媽去的早,將來這一份偌大的家業隻有你來繼承,爺爺也不奢望你能將咱們金字招牌繼續發展壯大,隻要你能守得住目前的規模就行了。”


    “爺爺,我一定會超出你的期望的!”金凱信心盎然的道。


    金元宗搖搖頭,慈愛的看著孫子教導道:“小凱啊,你一定聽說過一句話吧——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你看曆代的那些皇帝們,他們拚了命的打下江山後,到後來子孫能守的住江山的一個都沒有,你要是能守得住咱們金家的這份家業,你就是勝過爺爺當年的匹夫之勇了。”


    金凱表情微微一怔,恍然的笑道:“爺爺,你這麽說我心裏就平衡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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