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沒想到他沒主動找她麻煩,她倒給他添了不少麻煩,廷尉府廷尉邵籟被迫革職,門前箱子跳出早該斬首了的定王,著實讓他焦頭爛額了不少時日。


    想到這裏越發慍怒,但卻始終壓著。


    顧雲杳起身行了一禮,徐徐答道,“臣媳已無大礙,多謝陛下關心。”


    第210章 回京部署


    路上她就知道了如今廷尉換了人,定王被收押,最終判決倒是沒下,但也不會遠,黎京民怨已經是越漲越高了。


    玉戎淡淡嗯了一聲,看了眼顧雲杳的神色,心中猛地就是一驚,她這是在嘲諷?他因為自己看錯了,再定睛一看,卻仍是眉眼溫順。


    想來她也不敢當麵就這般放肆,至於背地裏的小動作,他隻是猜測,卻不能十分確定,始終沒把一個小女子放在眼裏。


    又坐著說了幾句,玉戎便擺手示意他們離開。


    回到他們暫住的廂房,屋中一切都看似平常,卻因為太過正常,卻顯得不尋常了。


    “看來是查過之後才放心,他倒是謹慎的很。”顧雲杳坐在凳子上,伸手給自己取了一杯水,一飲而盡後才說道。


    玉非寒沒說話,在屋中轉了一圈,窗口上有輕微痕跡,顯然是從這裏入的房間,床榻有人檢查過的痕跡,旁的地方倒是沒有異常。


    “大抵是想知道我們所說是否屬實,看來他倒是很了解我。”他嘴角帶著一絲嘲諷,本該是和藹慈父,卻害死他的母親,誅殺他的弟弟,如今又想暗殺他。


    顧雲杳沒說話,伸手握了玉非寒的手,歪著頭淡淡的道,“既然知道十年前的事跟黑衣女子有關,那就好辦很多,現在隻要找處雪神殿叛徒,一切就可以結束了。”


    原本是打算真去雪神殿,如今不用去那麽遠,差不多半月黎京的局勢又有變動,看來一切已經徹底膠著。


    “師淺雪去了宮中,她和許家暗衛一道留在裏麵,倒也可以在關鍵時刻有些幫助,不過我總覺得其實宮中才是最危險的。”


    之前他們都想錯了,以為那叛徒在黎京某處,卻從來覺得宮中的可能性很小,但從一路各城鎮調派官員及駐軍來看,那人最大可能反倒是在宮中。


    “徐老婦人旁支也是因顧之曦高升,但徐貴人顯然沒有那麽大的能力,顧之曦嫌疑最大,但他似乎也不敢私自調動西山駐軍。”


    顧雲杳默默念叨,這些話有些亂七八糟的,但念著念著,她忽然眯起眼抬頭看向玉非寒,卻見他也看向自己。


    “你也疑惑對不對?一個徐貴人和大將軍,哪裏能私自調動地方官員,雖然品階不高但也是受上頭指令,且武官與文官想來不幹涉。”


    玉非寒點頭,“還有一點,指令來自後宮,既然不是徐貴人,那還有誰人可以這般一手遮天?”


    他們倆人想到了一處,但又同時心中驚疑,若真是她,那他們豈不是處處都在人眼皮子底下。


    入夜之前一行人便從佛光寺離開,兩人與玉戎禦駕相隨,進了黎京城,便各自分開,他們兩人去了燕子樓吃晚餐,皇帝回宮。


    永寧宮中,玉戎斜靠在軟榻上,眼神微微有些失神,中年即將過完的臉上,仿佛經過風沙洗禮,頗有一種暮年之姿。


    曹貴妃坐在他對麵,手中一枚晶瑩的葡萄,在她晶瑩剔透的指尖慢慢旋轉,一顆更晶瑩剔透的葡萄就剝好了。


    她緩緩遞到玉戎口邊,看著他吃下去,這才似不經意的說道,“陛下,在佛光寺遇到了他們,可有發現?”


    明心已給她送過信兒,知道端王與王妃和玉戎前後腳進了寺中,她就知道玉戎一定會去查看寺中他們居住的房間,因為這是她無意說出去,說殿下與王妃遠道後回來。


    “沒有,不過這才是朕要的,沒有破綻便是最大的破綻。”玉戎眯了眯眼睛,天子的眼中隻有權利和天下,這般針對一個人,或一群人,那便是這些人阻擋了他的天子之路。


    玉戎心中對玉非寒這個兒子越來越沒耐心,越來越沒有斡旋的心情。


    端王府,他留不得了,不管那人最初是不是看中的他,這天下都是他的了,絕不會再拱手讓人。


    “陛下早些歇下吧,明日還要早朝。”曹貴妃拿起絲帕為他拭了拭嘴角,便要起身扶他去歇下,卻被玉戎擺手阻止。


    他心中煩躁,哪裏還有歇息的念頭,暗衛已經回稟了,端王和王妃一路從黎京到了王鎮城,那裏有一個人他若見了,多年前的事,應當再也隱藏不住。


    當年他肯下定決心,皆因為那人的話,還有顧之曦的慫恿,可決定到底是他下了,玉非寒若要仇恨,他也首當其衝。


    “愛妃,你說這一輩子,你可做過什麽後悔事?”玉戎聲音沉沉的,猶如夜幕一般深幽,像是問她,又像是自言自語。


    曹婷嘴角的笑微微動了動,繼而笑的越發真心,“有,人生在世,又怎麽會沒有後悔事。”頓了頓她對著看向她的玉戎繼續說道,“最後悔入宮。”


    玉戎的身子微微一頓,臉上的笑意漸漸變成了歎息,“朕想也是,當年遇見你,你還是個小姑娘,那怯怯的眼神朕現在還記得。”


    他說著笑了笑,伸手握住曹婷的手拍了拍,見她也笑的羞澀,不由心中微動。


    “陛下說笑了,臣妾隻是覺得不入宮前還能侍奉在陛下左右,可如今卻隻能偶爾見到,怎生不後悔。”曹婷說著笑意越發深,看著玉戎的眼神波光瀲灩,似有千情萬意。


    這話是話中有話,當年在外她有的是機會靠近玉戎,有的是機會動手,可入宮了,他身邊便是千軍萬馬,即便是兩人獨處,周圍也都是暗衛,根本無從下手,除非她不打算活下去。


    永寧宮中燭火跳動,窗上人影晃動,漸漸沒了人聲,門外的太監宮娥便悄悄退了一些,隻留下幾個職守,看來今夜皇帝是在宿在此處了。


    端王府中,玉非寒和顧雲杳坐在房中,聽著立在一側的暗衛一一匯報近些日子的動靜。


    “廷尉邵籟革職查辦,由別處調來一名官員頂替,這人身份青白,跟朝中勢力不沾邊。”暗衛說著,抬眼看了看玉非寒,等著他的令下。


    卻見王妃先開了口,“跟朝中勢力不沾邊,但卻不保證跟江湖中人不沾邊,這人要密切注意,萬不可掉以輕心。”


    暗衛應了聲是,繼續說道,“定王已經再次被收押,判秋後處斬,這次百姓鬧的厲害,據說是要當眾斬首,以免百姓滋事。”


    玉非寒一直不曾說話,垂著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而顧雲杳則細細聽著暗衛的稟報。


    “宮中無異動,隻在三日前曹貴妃出宮去了佛光寺,今日皇帝再去。”暗衛的聲音落下,顧雲杳便皺了眉,暗衛就自覺停了話語。


    顧雲杳放下手中茶杯,抬眼看著暗衛問道,“三日前何時?”


    “宮門打開不過一刻鍾,曹貴妃就出了宮。”暗衛照實說,他得到消息時也覺得有些古怪,但並未查到什麽。


    顧雲杳點頭示意他繼續說,黎京局勢瞬息萬變,絕非這麽一點事兒。


    “是。”暗衛頓了頓,繼續說道,“程尚書之子無罪開釋,誣陷之人被揪出是文定公府中人,皇帝大怒,斥責文定公府上下,說其連老文定公一分氣節也無。”


    這話說的倒像是人話,如今的文定公確實不如老文定公,神不似型不似,其他的更不似。


    “程尚書因為公子的事,一連三日不朝,曹將軍曾到過府中勸慰。”暗衛說到這裏停了,眉宇間唯有踟躇。


    “說。”顧雲杳也不多問,隻淡淡說了一個字,她不喜人吞吞吐吐磨磨唧唧,有話就說,若不願說,那就不要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來。


    暗衛多少知道王妃的脾氣,立刻垂首道,“陛下送了美人到端王府,還有太妃,昭王和肅王阻攔不住,此刻就在偏院。”


    顧雲杳挑眉,這就是暗衛猶豫說不說的原因?他認為,她會在意?還是會跟玉非寒鬧?


    她挑眉瞄了眼玉非寒,他似是沒聽到暗衛的話,仍是垂著眸子暗自思索,感覺到她的目光,十分不在意的擺手道,“按你意思。”


    “不可惜?”顧雲杳再次挑眉,見他不再回應,便淡淡的同暗衛道,“養著,回頭交換了送給黎京顧將軍手下將領。”


    暗衛一愣,立刻點頭,心中頓時對自家王妃佩服的五體投地。


    這些美人送來自然不止是惡意給王妃添堵,還為了給端王府名正言順的安插人,但王妃這麽辦了,一是沒有明麵上拒了各家意思,二是更名正言順的撫慰軍心。


    雖然那軍不是他們的人,但送去添些麻煩也是好的。


    暗衛走了,顧雲杳這才有拿了茶碗繼續喝茶,這些女子定然是被許了富貴,如果送給了隻知道打仗的粗人軍官,她們又豈會沒有怨言。


    再則端王是黎京女子夢中之人,為她委身倒是萬般願意,但為了一個粗人,那些心高氣傲的女子又怎肯乖乖的。


    月正中天,寢室的燈滅了,久久安靜,卻讓人覺得這樣的靜謐清冷的夜,無端有柔情彌漫出來。


    第三日一早,端王府門外有人把門敲的震天響,在外的侍衛怎麽攔都攔不住,可又不敢真的出手,畢竟這是昭王殿下。


    第211章 鬧事的?


    “昭王殿下,這天還沒亮透,主子都還沒起身,您晚些吧。”侍衛滿臉苦澀的道,主子交代要攔住昭王和肅王,可怎麽能攔得住。


    玉非墨滿臉怒意,還有臉睡,把那些個美人送進他府中是啥意思,他不就看了個笑話罷了,至於這麽埋汰他嗎?


    “走開,本王一定要見到九弟,問問他什麽意思!”他聲音不小,直嚷嚷的門裏門外都聽的清楚。


    正在玉非墨鬧的空檔,大門緩緩開了,他身形一頓,立刻就掙紮的更厲害了,“門開了,快快,本王能進去吧。”


    “昭王殿下要問誰意思?”門口站著一個人,一身雲灰色紗衣羅裙,在晨光初顯之時顯得格外冷清。


    顧雲杳站在門口,麵色更為冷清的看著眼前被侍衛抱成一團的玉非墨,眼神裏的嘲諷讓他有些不自在。


    他嘴巴蠕動了幾下,沒能說出什麽來,美人這件事他是知道的,若是隻對著玉非寒他倒還好,但現在是顧雲杳,端王王妃,那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哦,昭王殿下是要問那些美人是吧,既然別人送給我的夫君,夫君交給我處置,那麽送進別人府中,可有疑問?”


    她說著,微微側了側身,但卻不是讓昭王進府,而是讓府中早起采買之人出府。


    玉非墨的嘴巴又張了張,但還是沒說出什麽話,就被顧雲杳下一句給打斷了,“還是說昭王認為,美人隻能往端王府送,你的府邸送不得?”


    他算是徹底沒話可說了,也明白了顧雲杳的意思,感情這位弟妹心裏不悅他看戲了,再者這事確實是他不夠厚道,無話可說。


    “弟妹,這個,本王不是這個意思。”他不知道該怎麽說,但心裏知道的很清楚,得把這位給勸一勸,否則以後到端王府可就難過了。


    可顧雲杳卻不打算跟他多說,抬眼看向門前遠一點的地方,那裏一人牽著一匹馬,身子高挑威武,頗有一股軍中男子的英武。


    “肅王殿下也是來討說法的?”她似笑非笑的看著玉非蕭,這人來的比玉非墨晚,十有八九是知曉她的用意。


    玉非蕭對著還立在一邊的侍衛招手,待他把馬給牽下去,這才開口道,“討說法?本王是來道謝的,那些美人,本王的手下十分喜歡。”


    說著也似笑非笑的看了看玉非墨,眼神裏帶著些戲謔。


    玉非墨渾身都在抖,氣的。


    “四哥請進,還沒用早膳吧,一道用了吧。”顧雲杳側身請了他進府,走了一步後才像是突然想起還有昭王此人,便也招呼了一聲,僅此而已。


    進了端王府大廳,玉非寒已經端坐在主位,看到顧雲杳等人過來,隻抬眼看眼他的王妃,便垂下眸子吩咐人擺上碗筷。


    幾人坐下,默默吃起了早餐,不過才吃了一半,玉非墨還是忍不住小聲嘀咕道,“我這鬧事的都沒鬧成,我才該鬱悶,你們怎麽比我還悶。”


    他聲音小小的,但抬眼就看到顧雲杳目光掃了過來,趕緊低了頭,他覺得如今端王妃在他的眼裏,比端王要可怕。


    飯吃到差不多的時候,顧雲杳和玉非寒雙雙放了筷子,玉非蕭也在他們之後很快放了筷子,隻有玉非墨還在細嚼慢咽。


    看他的動作和表情,似乎嘴裏吃著的不是一塊普通的糕點,而是人間絕頂美味,那神態,仿佛比好色之人看到絕頂美女還誇張。


    顧雲杳挑眉,對著站在她伸手的侍女使了個顏色,後者立刻招呼其他人開始收拾桌子上的碗筷。


    玉非墨這才發現就他一人還在吃,其他人都坐著一動不動了,“唉,唉,我還沒吃完,我……”


    他說歸說,侍女仍是很不客氣的把桌子上能吃的東西都給收走了,好在他眼疾手快拿了兩塊糕點在手裏,這才沒失落到家。


    “好了,既然飯也吃過了,兩位來有何事就直說吧。”玉非寒淡淡的說,眸光微微閃動,昨日送去的美人兒,今兒個就來了,這兩人的速度也是快。


    雖然他覺得,昭王這快完全是氣的。


    “還好意思問我來幹嗎,我能來幹嗎,別人送你的人,你怎麽能往我這裏塞,你,你好歹都塞給四哥,他那邊需要。”


    玉非墨聲音越說越小,他發誓,剛才顧雲杳看他的眼神裏有警告,他知道自己看笑話不對,可又不是他的主意,不帶連他一道耍的吧。


    “昨日軍中倒是沒什麽動靜,但顧將軍倒是速度快,你前腳把人送來,後腳就把人給要走了,說是他軍中的漢子多單身,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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