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也跟上前去,想一探究竟,看看他到底是怎樣做到的。翠兒挖苦道,“你這當真是在熬藥?”


    他回首篤定道:“怎麽就不是熬藥了,隻是煙大了些,也不至於燒院子。”


    翠兒上前,推開他自己坐在爐邊,將那手邊柴火拿起,隻覺手中濕漉漉的。她低頭定睛看看手邊,氣道:“你還當真是個傻子吧,這柴都是濕的,怎麽能拿到火裏去燒呢!”


    見那煙氣未消,翠兒趕忙將潤濕的木柴從火裏撿出,添了幹柴進去總算是好些了。


    忽而便有丫鬟來問,“翠兒姐,小姐那邊問道‘這裏是怎麽了,家思染這是又要鬧什麽幺蛾子?’。”


    他無措撓撓臉,將頭瞥向一邊,一時也不知道該作何解釋,隻得任由著翠兒責罵。好在翠兒機靈,爐火漸漸被製住,回了那丫頭的話,“你回去告訴小姐這邊沒事了。”說著盯了眼家思染繼續道:“我一會兒就回去。”


    須臾,藥湯熬好,翠兒將湯藥盛出遞在他麵前,轉身去收拾那藥渣,他剛忙上前阻止道:“那些就我來收拾,翠兒你快回去吧,一會兒小姐沒見著該著急的。”說著他一手抓在那藥罐上,因沒隔著濕布,手被燙得急忙縮回。


    見他這樣,翠兒似是有的不信,但想著蘇苒苒還在院中,終還是轉身走了,走時將那棉布遞在他手中,交代道:“你隔著這個拿藥罐,這藥渣別亂倒,要是弄壞了這院中花花草草小姐又該生氣了。”


    他點點頭,終於是將翠兒送走。他低頭見那黝黑的湯水,擰著眉頭終是把那藥湯喝完。吃了幾日的湯藥也未見傷口愈合,他心道:“果真是一分價錢一分貨,這便宜的土方子是沒府裏請來的大夫開的藥方子見效。”


    翠兒回了院中,見涼亭內飯菜依舊沒動。走到蘇苒苒門前,她輕叩房門,“小姐,時候不早了,家思染送來的菜已經涼了,我吩咐膳房重新做吧!”


    蘇苒苒停筆望向窗外,目光恰好可以停在涼亭,“不用,拿去熱熱就是了。方才那廝是不是又惹事了?”


    “他點了未幹的柴火,燒得一院子濃煙,好在製住了。”


    “……你去把菜熱了吧!”


    翠兒應了聲,撿了桌上的菜端去膳房。不一會兒,熱氣騰騰的菜肴就被端在她麵前,她停了筆起身走到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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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幹預


    翠兒伺候蘇苒苒用膳,她抬手撩袖夾了那鴨信,隨口問道:“你剛才見到他,看他身上的傷可有好些了?”


    翠兒停手細想一番,“紗布包著倒是看不出來什麽,算算時間,他也休息了有些日子了,應該是要比之前好很多吧!周叔說府裏都是用上好的藥材為他配的藥,自然是應該要比外麵配的好的快些。”


    她夾起菜肴放在嘴裏,品味一番依舊覺得索然無味,“嘉郎以前常說同香芳的菜肴如何如何好,可為何上次清秋帶我,和這次家思染送來的,我嚐了依舊覺得不過如此。”


    聞言,翠兒為她夾菜的手一頓,低聲道:“小姐,您還是想同郡王爺一塊去同香芳的吧,以前郡王爺常在您耳邊念叨這些,幾次也是答應帶你一同前往,隻可惜沒趕上那閑下來的日子,郡王爺就這麽……小姐,您這是想郡王爺了。”


    她放下竹筷,擺擺手示意丫鬟將菜撤了,望著那遠處湖邊花架,目光炯炯,“大概是吧。”


    翠兒見她又發愣了,好言勸道:“小姐要不出去散散心,聽聞江南一帶的荷花快開了,小姐可願去看看?”


    她心思全無,低了頭擠玩著手中絹帕,環視一圈園中的一花一草一木。


    午時剛過,周叔便忽然派人來報,那小廝立在洞門前,拱手哈腰,“夫人,周管家說剛才有人傳話,太子殿下午後要來郡王府探望。”


    蘇苒苒午睡剛醒,骨頭酥軟,伸了手示意翠兒扶她起身。翠兒將手伸出,她伸手撫上,話語模糊地應了聲。


    翠兒撇撇頭示意那小廝退下,見她依舊沒精神,擔憂道:“小姐精神不好,何不回絕了太子殿下。”


    她揉揉惺忪睡眼,伸著懶腰,語意模糊,“不可,那是太子殿下,隨意回絕了是會被視為對皇族不敬。”


    翠兒不解,“小姐以前不也常拒絕太子殿下邀約嗎?從小玩到大的關係了,小姐現在怎麽見外了。”


    她苦笑一臉,心道:“是啊,自己什麽時候活得這麽小心了。”良久,她轉頭望著翠兒,語氣認真道:“翠兒,這不是見不見外的問題。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太子殿下是儲君,是未來的皇帝。以前是我們小,不在乎這些權啊謀啊什麽的。現在不一樣了,對太子不敬就是對皇帝不敬,我現在不敢拿整個郡王府去賭什麽兒時的情義。”


    聞言,翠兒低眸,滿眼的心疼與憐惜。她抓去蘇苒苒的手,握在掌心,緩緩道:“小姐,您別怕,翠兒就算是死也會在你身邊。”


    她換了笑顏看著翠兒,玩笑道:“你若死了我可不要你留我身邊,我可怕鬼,你天天跟著我豈不是淨吸我陽氣。”


    翠兒用手拉著眼,做著鬼臉湊到她麵前,笑道:“我就不走,天天跟著小姐,若是有人欺負小姐,我就跳出來把他們都嚇跑。”


    她被翠兒逗得捧腹大笑,屋內是一陣朗朗笑聲,驚得那一院子的雀鶯飛騰。


    她抬手捏了捏翠兒嫩白的笑臉,說著:“你從小就愛死皮賴臉的跟著我,現在大了依舊這個樣子,真是半點長不大。”


    翠兒歪頭湊到蘇苒苒眼前,眯眼露靨笑道:“小姐當初不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挑的我做貼身丫鬟嗎,我這是為報小姐恩情。”


    院外又來了人,“夫人,太子殿下的車馬快到了。”


    翠兒扶她起身,她淡淡一句“走吧”此後再無它話。出亭過池,過了正院那平坦寬豁的大湖便離郡王府正門不遠了。


    太子出行自有儀仗,兩夾下人舉著那九龍直柄的華蓋,身後幾宮女拿著金玉赤單龍的執扇,太子立在中央,蘇苒苒上前跪地行禮,道:“恭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歲千千歲。”


    禮畢,太子上前扶她,笑道:“苒苒妹妹多禮了,你我之間何必行此大禮,況且你還有傷在身,這樣倒顯得生分了。”


    她低身回道:“情誼是情誼,但禮數還是不能少的。太子殿下既然來了我自當以禮相待才是,若非如此倒顯得郡王府不知禮數、沒有禮教了。”


    聞言,太子一驚,臉上又立轉笑顏,“哈哈哈,妹妹說的是,那就別在門口站著了,我們進去吧。”


    “太子殿下請。”她側身讓路,抬手請道。


    人影眾多,未曾有人注意到有人悄悄溜進南院,那小廝左右探視一番,偷偷摸摸溜了進去。隻見那茂蔭繁密的院落一人立在池邊,將食子撒進魚池,驚得一團遊魚爭先恐後,月白在他腳邊蹭蹭依舊調皮。


    那小廝顫聲道:“二少爺,太子殿下已經到了。”


    他一把將手中剩食盡數拋進池中,見那些遊魚紛紛調轉,激起水麵一陣漣漪。他悠悠躺下,輕聲問道:“他可有說這次來郡王府是為何?”


    “明麵上說是為吊念仙去的郡王爺和看看夫人傷勢,暗地裏小的就不得而知了。”


    隻聽他冷笑一聲,撇了眼望向那小廝,“吊念?死的時候不見來,現在人都下葬了,才跑來假仁假義,他這副麵具當真是畫得好呀!”


    “二少爺要出去看看嗎?”


    “去,怎麽不去,太子殿下駕到,我窩在這院子裏豈不是很沒規矩。”他抬眉笑道,手指不由緊抓那藤椅扶手,指甲似是都陷進去了。


    聽聞周清秋要去,那小廝一時無措,跪在地上愣了神。周清秋又道:“還跪著幹嘛,起來吧,同我一同去正院瞧瞧吧。”


    那小廝反應過來,連連點頭,起了身,跟在他身後出了南院。


    正堂之內,太子坐於主位,蘇苒苒坐在次位,周叔立在她身後,此後是翠兒。堂內一時安靜,皆等太子殿下發話。


    太子抬手,拿起桌上茶盞,抿了一口,笑道:“好茶,新進的楓露茶,這得泡三四次才出色,苒苒妹妹有心了。”


    “太子殿下喜歡,我一會兒命人包些送到太子府去可行?”她拱手回道。


    他舉著那盞茶杯,透過驕陽,光線穿透瓷杯,他歎了口氣,“可行,免得我天天念著。唉,以前清嘉倒也常請我喝這茶,現如今倒是睹茶思人了。”


    “太子殿下這話說的,您重情重義是我夫君的福分,是天下百姓的福分。”


    聞言,他回首看她,正巧碰上她低眸,心中一顫,笑道:“郡王夫人現在當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以前那撒潑的脾氣哪裏去了?”


    她抬手笑道:“殿下說笑了,以前那是幼時不懂事,殿下莫要再拿以前那些趣事來取笑我了。”


    他側過身子,麵向著蘇苒苒,問道:“前幾日聽聞郡王夫人離開詩會後遇到刺客,這是怎麽回事?”


    她抿嘴一笑,“是有此事,那些刺客,一個個目光凶狠嚇人的很,那砍人的刀這麽長。”說著還不免比劃著,“好在找了地方躲起來那些人才沒發現我。天亮周叔他們找到我,這才沒受什麽傷。”她一副餘驚未卻的樣子撫著胸口。


    太子將那手一掌拍在桌上,怒道:“這是越來越沒有王法了,皇城之內還有敢在天子腳下行凶暗殺的事,還殺到郡王府來了。一定要把這群人查出來,來人,來人。”


    一身披鐵甲的將領上前,跪在太子麵前,聲音低鏘道:“在。”


    太子皺眉指著那東南角方向,冷言道:“命人給本太子查,我就是要看看是誰這麽大的膽子,敢不怕死地來刺殺郡王府的人。”


    轉了頭,又換了溫柔的語氣問道,“苒苒妹妹,你好生給我說說,那些刺客有活口嗎,你們有沒有抓著?還有,他們有沒有什麽特征,你同嚴統領說說,他定能為你將那些人全部抓住,然後把那幕後之人拖出來。我要是知道是誰敢的,我定……”


    她低眸失落道:“那些人,我們還沒上去抓他們,他們就全部咬破了口中的毒藥自殺了。”


    太子一時愣住,也低眉悠悠道:“這……這當真是有些不好查了。”


    小廝順著偏門悄悄溜進,悄聲來到周叔身邊,細語道:“周管家,二少爺過來了。”


    周叔聞言,擺擺手示意他退下,俯身到蘇苒苒耳邊道:“夫人,二少爺過來了。”


    她側頭回道:“二少爺來就來吧,周叔你再去吩咐下麵的人備好茶水,好為二少爺摻茶。叮囑下麵的人規矩些,平日裏他們對二少爺的態度我都忍了,一會兒若是有人再敢如此,那就按著規矩辦事,該罰的罰,該打的打。”


    周叔拱腰回了句“是”,轉身悄悄走出了正堂。


    太子見狀,笑問道:“郡王夫人這是有要緊的事?”


    “回太子殿下,沒什麽要緊是事,不過是吩咐下麵的人做事上心些,莫讓太子殿下見笑了。”她回笑道。


    語罷,周清秋穿著身白衣,肩頭搭著那白狐裘的鬥篷,衣間領口隱約看得見包紮紗布,見他踱步走進正堂,立在眾人麵前恭敬行禮道:“草民周清秋參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二少爺怎也受傷了?”


    “回太子殿下,小傷而已,況且現在已無礙了。多謝太子殿下關心,草民感激不盡。”他拱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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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杖責


    太子笑著,命他快快起身,笑道:“還草民呢,過幾日承襲的詔書就快頒下來了,現在叫你聲廣平郡王也不為過吧!”


    聞言,蘇苒苒握茶碗的細手一緊,眉頭皺起一瞬,心頭一顫,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太子殿下說笑了,我不過是沾我哥哥的光,才有這承襲的福分。詔書若是一日不下,我就依舊是這郡王府的二少爺。”他拱手彎腰回道。


    太子殿下舉茶到嘴邊,聽了這番話,悠悠將茶放下,笑道:“外麵傳郡王府兄弟二人兄友弟恭,看來果真不假呀!”他轉頭又望向蘇苒苒,問道:“現如今還是郡王夫人當家?”


    “是。”她點頭回道。


    “何不將當家之事交予二少爺呢?你一介女子日日在外受那風吹日曬的,倒不如在家中享這清閑,這些瑣事交給男人去就是了。”道完,他又將茶喂在嘴邊,抿了一口。


    她先一驚,臉上換了笑顏,清了嗓子,婉言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清嘉臨終前將郡王府托付給我,就是望我能護郡王府一世安全。我若是為了享清閑,做了甩手掌櫃,日後我與他在那奈何橋相見,清嘉不得說我才怪嘞。”


    聽她說完,他在將頭轉向周清嘉,他依舊立在那裏,拱手接道:“嫂嫂說得在理,清秋才疏學淺,還沒有能管好郡王府的能力,若是當家真落在我頭上,怕是也要讓太子殿下,哥哥失望。”


    說完,隻見太子擺擺手,說道:“罷了罷了,這是你們郡王府的家事,我也不好插手,日後二少爺多幫襯些郡王夫人就是,我相信這廣平郡王府還沒有過不下去的難關。”


    “太子殿下這是什麽話,您也是為了郡王府好。郡王府這些日子不太平,多虧太子殿下的照拂才能勉強維持這偌大郡王府的生計呀!”她抿笑著說道。


    “哎,說著說著我都忘了,二少爺快起來入座吧,你身上有傷,這麽站著對愈傷也不好。”他抬抬手,示意周清秋起身。


    “謝太子殿下。”他那身後的小廝抬手扶著他的手腕,亦步亦趨走到側旁的楠木椅前,緩緩落座,再拉拉肩上披風。


    太子又將茶碗舉起,喝了一口包在嘴裏,緩緩咽下,環顧一圈四周,方慢言道:“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以前真是常與清嘉在此商談政事,現在才隔沒多久,我與他便已陰陽相隔了。”


    她端起茶碗,低首看著那茶水麵上沉浮著的幾片茶葉,不語。隻聽周清秋,消沉低語,“太子殿下說的是,這件事我們誰也想不到,若不是哥哥走得早,嫂嫂也不必如此為郡王府殫精竭慮。”


    “二少爺日後多幫襯些,郡王夫人有些事也要好做些,我視清嘉為兄弟,你是清嘉的弟弟,自然也是我弟弟。日後若是有本太子幫得上忙的地方,郡王夫人和二少爺盡管開口便是。”說完,太子將茶杯放下,那身旁的丫鬟上前,傾身為他倒上。


    太子扶住那丫鬟的手,道:“就不用添茶了,我今日還有要務在身,就不多打擾了。”說罷,他緩緩起身。


    蘇苒苒與周清秋同時起身,翠兒低身上前攙扶,蘇苒苒緩緩道:“既然太子殿下還有要務在身,我也不敢多留殿下了。等過些時日,我一定親自到太子殿下府上謝恩。”


    周清秋站在一旁未語,太子從他身邊走過特意瞥視了他一眼。他低頭弓腰,兩鬢的青絲擋著,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眾人皆送太子殿下,隻見太子走在最前,一人影閃過,正與太子撞個照麵。那人抬眼看向太子,趕忙跪在地上,“草民莽撞,請太子殿下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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