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傅紅應該在營地做飯,餘小魚打算一會兒過去看看。


    路上楊樂問過餘小魚醬黃瓜的事,供銷社沒人不知道她有個偏心的奶奶,沒道理回來還要舔著臉給他們送東西,餘小魚跟他講了她跟這個部隊的緣分,他這才知道,她來是想完成承諾。


    於是體貼的說道:“小魚,你去找她們吧,這回兒都還在忙,估計得晚上才能換東西。”


    跟老天爺搶飯吃,一點時間都不能耽誤,中午大家都是不回家的。


    這樣也好,她也想快點去看看傅紅現在適應的怎麽樣。


    餘大山告訴餘小魚援建的士兵都住在知青點,餘小魚憑著記憶往知青點走去,剛走到附近,就聞到一股飯香味。


    是蒸饅頭!


    傅紅正在往籃子裏倒饅頭,餘光瞧見有人朝這邊走,抬頭一看,驚呆了,“小魚?小魚你咋來了?”


    餘小魚笑著挑了挑眉,“醬黃瓜不想吃了?”


    傅紅驚喜的朝她身後看了眼,“你真來了,醬黃瓜呢?我超級想吃啊。”


    “在農田那邊,你們不是一會兒要送飯過去麽,我就沒帶過來。”餘小魚幫她一起往籃子裏倒饅頭。


    聊天中,餘小魚才知道隻有一個廚房,知青們也在這兒吃飯,她麽必須得錯開時間。


    “還有一個菜,炒完了就能推過去了。”


    廚房裏還有兩位身穿軍綠色軍裝的女同誌,一位正在切菜,餘小魚看了眼,她正在切臘肉,手邊是一盆泡好的蘿卜幹,還有一位在燒火,臉被火熱的紅撲撲的,額頭也都是汗。


    “要不我來炒吧,你們都辛苦那麽久了,坐那兒歇歇。”餘小魚挽起袖子,炒灶台走去。


    那兩位女同誌看來眼傅紅,傅紅點點頭,她們索性退到一邊幹別的準備活動。


    比如說,把提前涼好的茅根水抬到推車邊,這個是當地的村民教她們的,大家夏天都喝這個,可以解暑氣。


    臘肉順著鍋邊流下不少的油,餘小魚趁傅紅沒注意,又從空間裏倒了點油進去,蘿卜幹需要有大量的油炒的才好吃,想必他們這次來,帶的多是熏肉跟幹菜,方便攜帶,也不易壞。


    傅紅接替了燒火的職位,跟餘小魚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大多是她在說,餘小魚在聽,順便搭上幾句。


    “總而言之,大家都還適應的挺好,我也在盡力做些家鄉的食物給大家。”傅紅說完笑的很幸福。


    那是一種被需要的幸福,“放心吧,大家肯定都能感受到你的用心。”


    傅紅眼睛亮亮的,這會兒食物的香氣已經全部被激發出來了,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香氣,“小魚,你炒菜也好香啊。”


    大鍋飯一定要舍得放油,要是倒很多水,炒出來的菜不香,也不頂餓。


    快到飯點,有兩位男士兵從田地回來,幫忙推食物過去,看到餘小魚在這兒,還以為是村民來幫忙做飯,連忙對她說謝謝。


    傅紅正要解釋,餘小魚攔住了她,“他也沒說錯,這兒是我老家。”


    “是嘛!當初我一聽說是餘家村,還跟徐峰說會不會跟你有什麽關係,沒想到還真的有,這裏竟然是你的老家。”


    餘小魚笑了笑,“走吧,我們也趕快過去吧!。”


    士兵們早就排好了隊伍,推車一停,徐峰就高喊一聲:“開飯!”


    “等等!”餘小魚趕緊小跑過去。


    徐峰看見她,倏然的眉宇鬆懈了,眼含笑意,“這是給我們送醬黃瓜來了?”


    餘小魚點了點頭,指著不遠處楊樂的牛車說道:“是的,醬黃瓜在那邊,我去把它拿過來,你們等一下再開飯。”


    徐峰忙出聲阻止她,眼神示意隊伍前麵的兩個士兵去,“這事哪能讓女同誌動手。”


    很快那兩人就帶著醬黃瓜回來了,對我開始有秩序的打飯,從隊伍中出來的人也都順著田埂坐下,特別有紀律。


    徐峰站在田埂上說道:“今天餘同誌給大家添菜,還辛苦的從城裏運過來,大家都謝謝餘同誌。”


    所有的士兵都整齊劃一的喊道:“謝謝餘同誌!”


    這麽大的陣仗讓餘小魚有點不好意思了,“這沒什麽的,比起你們,我這點辛苦不算什麽,你們多吃一點,覺得好吃,我下次再做。”


    士兵們都很開心,吃到嘴裏的是地道的家鄉味道,從沒想到能在這麽遠的地方吃到這麽地道的醬黃瓜。


    “特別好吃,跟我媽做的一模一樣。”


    “我也覺得特別好吃,餘同誌,你是不是專門學過?”


    “算是學過。”餘小魚沒有說太多。


    他們這邊的聲音也引起了餘家村村民的注意,他們吃著手裏的菜窩頭,遠遠的看著士兵那邊。


    “是不是來了一姑娘啊?”


    “好像是有人給士兵們送菜。”


    “供銷社來的吧,剛剛是從楊采購員的車子上抬過去的。”


    有人索性問楊樂,“是你們社裏給送的嗎?”


    楊樂也在吃自帶的幹糧,“不是,是我們單位餘小魚的自發行為。”


    “餘小魚?有才家的,你是不是有個孫女叫餘小魚?”


    趙西鳳剛剛聽到餘小魚的名字,就在往那邊張望,聽到旁邊的人這麽問她,她也說不上來,連忙遞眼色給她倆兒媳婦。


    楊菊眯著眼死死的盯著那一群綠色中唯一的穿便裝的女孩,有點像又有點不敢認,“娘,怕不是吧,那丫頭可沒這個白,再說了,城裏現在都沒吃的了,還能把食物往外送,家庭條件肯定好,三弟家現在是什麽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


    楊樂在一旁聽到了,冷哼了聲,感情他們也知道西瓜家不好過,上次還那一副嘴臉,擺明了就是捏軟柿子。


    “哦,我忘了說,就是餘建建成的女兒,餘小魚。”


    這麽一說,大家算都明白是誰了,餘建建成在村裏還是很有名的,畢竟他在城裏供銷社開貨車很氣派,也不忘本,能幫他們每次都幫。


    趙西鳳的臉頓時黑了,那個便宜貨,有好東西不知道往家裏送,竟然便宜了外人,上次還說家裏很苦,真要有這麽難過,哪還有東西往外送?


    說到底還是她上次太心軟,被這丫頭擺了一道。


    “建國家的,你去看看她送的什麽?”趙西鳳咬牙切齒的說道。


    楊菊就等這句話呢,她正要起身,一直在留意的楊樂連忙說道:“不用去看了,是醬黃瓜,對於你們來說,應該不是什麽很稀奇的東西。”


    這句話說的是實話,下雨不僅把麥穗打落了,也掉了好多黃瓜,他們舍不得扔,都拿大缸醃起來了。


    趙西鳳臉色緩和了些,給大兒媳使了個眼色,楊菊又重新坐下。


    “醬黃瓜有啥好吃的?家家戶戶都有,這丫頭巴結人都不會。”趙西鳳諷刺道。


    楊樂笑了,“這醬黃瓜是家家都有,可惜瓜的醬黃瓜,是這些軍人們點名要吃的,你看他們吃的多開心呀!”


    他們一看,士兵們的確都有說有笑的,笑聲都傳到他們這邊了。


    餘小魚想起師父中午可能沒帶菜,連忙用自己的飯盒裝了一些過去。


    因為楊樂的提醒,大家現在都知道他是建成的女兒,紛紛都跟她打招呼,“小魚回來了呀?”


    “小魚,你手裏端的啥?”


    “小魚,你是給誰送的?”


    餘小魚衝他們和氣的笑了笑,這些人她實在是不熟,原主基本很少回來,這些人怕都認不全。


    大家的視線都放在趙西風身上,沒想到這人剛剛那樣說孫女,孫女這會兒還給她送菜,真不知道如果小魚知道了,心裏是啥想法。


    誰知餘小魚徑直的從趙西鳳身後走過,壓根就沒看她一眼。


    “師父,給你添兩個菜。”


    楊樂樂嗬嗬的接過來,裝進自己飯盒裏,“謝謝小魚,你吃了沒?”


    餘小魚搖搖頭,“還沒呢,馬上就吃。”


    “那你快去吃吧,別餓著肚子,不用管我,去吧去吧!”楊樂揮揮筷子示意她過去。


    餘小魚應了聲,拿著飯盒要走人,剛走過趙西鳳,就聽到她喊道:“站住!”


    餘小魚餘光早就注意到她了,想不注意都難,她們那眼神老遠都能看到,似乎是想把自己身上盯個洞。


    “我說這丫頭沒教養,你們還不相信,平時不回來一下,現在回來了連聲招呼都不打,眼裏還有沒有我們這倆老的?”終於到她揚眉吐氣的時候了,趙西鳳發狠的說道,好家夥,到了餘家村,她就要把之前在城裏受過的氣全部還回去。


    餘小魚笑了,“你是在說我嗎?你做的那些事村裏的爺爺奶奶,叔叔嬸嬸恐怕還不知道,若是他們知道了,你信不信,他們一定會站在我這邊,換位一下,不叫你算好的了!”


    這裏麵有事!


    村民們快速的捕捉到信息,不說這丫頭剛剛說了啥,就是她剛剛沒過來,這老婆子那般編排人家,是啥嘴臉,大家也都看清楚了。


    餘華華也在人群中,她不服氣的看著餘小魚,怎麽幾天不見,餘小魚就更白了,好像也比以前更漂亮,她穿著幹淨整潔的衣服,梳著黝黑發亮的鞭子,而自己呢,隻能挽著褲腿下地幹活,身上髒兮兮的,憑什麽!


    “小魚,你說那些幹什麽,奶奶隻是想讓你喊她一聲,別無視她,你好好為剛剛那個態度認個錯,奶奶一向挺大肚,她會不計較的。”餘華華故意說道。


    餘小魚瞥了她一眼,冷笑了聲,“正好,餘華華,我也有事跟你說,以後不要再隨便把我家的消息當做拍別人馬屁的工具,更不要到處說我家的家事,你以為這樣能跟人家更近,其實人家隻是把你當一工具,沒用的時候根本不會想起來。”


    餘華華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旁人都拿異樣的眼神看著她,她連忙低頭,“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真要是不知道,你還會是這個態度,你早恨不得站起來跟我對峙了,行了,我今天也隻是奉勸你一句,要是再有阿貓阿狗因為你的緣故來找我,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趙西鳳聽到這裏再也坐不住了,她騰的一下把手裏的菜窩頭放進小籃子裏,“反了天了,你以為這裏是啥地方,在這裏樹威風,你當我老婆子死了不成?餘小魚,你老子是我跟你爺爺生的,你搞搞清楚我們是你啥人,叫一聲爺爺奶奶,咋就委屈你了?”


    “你有這麽多孫子孫女,非要我叫這一聲幹啥,再說了,我從不覺得你是我奶奶,你做的那些事,甚至讓我懷疑我爸是不是你親生的,不然人心都是肉長的,你這位當母親的,能做到這種地步,也是在是太奇葩!”餘小魚冷冷的看著她,絲毫不畏懼這老婆子惡毒的眼神。


    話說到這兒,餘大山坐不住了,他起身調解,“小魚,幹啥呢,這是你長輩,喊一聲是應該的,聽話,態度放好點。


    大娘,你也是,小魚雖說長成大姑娘了,到底還是孩子心性,再加上她爸爸受傷,心情不好也能理解,你多說說軟和的話,別這麽硬,我們都是從年輕人過來的,有段時間就是喜歡跟家長唱反調。”


    餘小魚對餘大山彎了彎嘴角,“山伯,實在是不好意思,不是我不支持您工作,這聲爺爺奶奶我的確是叫不出來,如果您知道發生了什麽,您會體諒我的。”


    大夥聽得更好奇了,這有才家的到底做了啥事,讓孫女這麽恨她,肯定是很嚴重的事,有人忍不住了,嚷嚷道:“小魚,你奶奶做了啥?你說出來,我們大夥給你做主!”


    “就是,你說出來,要是你奶奶錯了,我們一定好好說她,讓她給你道歉!”


    ……


    趙西鳳狠狠的剜了他們一眼,“道歉?做主?你們怕是沒安好心吧,想聽故事,滾回家找你爹娘去,別在老婆子我這兒找話頭!”


    餘大山表情很為難,餘小魚也沒想讓他難做,拿著飯盒轉身要走,趙西鳳連忙一屁股坐在的地上,哭著喊著,“我可憐的建成啊,一把屎一把尿竟然養了個這麽白眼狼,不認我個她爺就算了,竟然還當這麽多人的麵詆毀我們,這讓我們以後咋做人啊。


    建成啊,你可要早點好起來,難為你了,養這麽大的女兒都養不親,竟然還懷疑你不是我親生的,我被人這麽編排,活著還有什麽意義?還不如一頭紮死在河裏算了!”


    淒厲的哭聲同樣引起了2班的注意,傅紅一看好像是餘小魚出事了,連忙要過去,徐峰喊住她,把沒吃完的往飯盒裏一放,擦了擦嘴,“我陪你一起去!”


    “大娘,你這是幹啥,叔,你看大娘這……”餘大山連忙求助餘有才。


    餘有才也被孫女剛剛的態度氣著了,這建興生了個什麽玩意兒,就這還是拿過筆杆子的,幸好不是吃他家糧食長大的,不然他得氣死,“大山呀,你大娘就是這麽個脾氣,受不得委屈,你不用管她,就讓她擱那兒哭,一會兒她就不哭了。”


    餘大山:……


    咋可能真的不管,沒看見士兵也在看著麽,這要是傳出去了,他這村長的麵子還往那兒放,他連忙又勸說了幾句,可是沒用,趙西鳳哭的更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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