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抬眸看向趙西鳳,“娘,笙笙想吃青椒肉絲,我隻能喝湯湯水水,我們都是一起吃飯的,麻煩你今晚做五口人的飯,有勞了!”


    肉絲?


    趙西鳳有些鬆垮的臉皮止不住的抖動,這孫子是想要了她的老命?她上哪兒去弄豬肉回來炒?


    “孫兒,是不是平時你娘虧待你太狠了,饞肉了?奶奶這次來沒帶肉,等你爹身體好了,回家我給你炒肉吃,今晚就算了,行不?”


    餘笙搖搖頭,看著趙西鳳一本正經的說道:“奶奶,我爸爸說了,做人要說話算話,是你剛剛讓我點的,我點了你又做不出來,那你為什麽還要先許諾,為什麽還要問我?”


    趙西鳳被他問懵了,求救般的看向餘建成,可兒子眼裏沒有一點想幫她的意思,反而跟孫子一樣,直直的看著她,這讓她登時下不了台。


    豬肉啊,別說她這次來壓根沒帶錢,就是她帶錢了,這回兒上哪兒買?


    “笙笙,這會兒太晚了,買不到豬肉了!”


    “我家有,我可以借你,不過你得拿東西來換!”門外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吆喝了一句。


    還有人故意說道:“笙笙,晚上去阿姨家吃飯,阿姨晚上做豇豆肉沫,你奶奶舍不得做給你吃,阿姨舍得!”


    “那幹啥還要說那話,不是糊弄人嘛,餘建成同誌,我可跟你說,即便是你老娘弄了一桌子山珍海味,你也不能留下她給喜梅氣受,老太太什麽品行我們都看在眼裏,你可別做那糊塗事!”有人忍不住,快言快語,說完了,才反應過來自己插足了別人家的家事,但心裏那叫一個爽啊!


    “真要想買,還能買不到豬肉?就看舍不舍得,誠不誠心!”


    ……


    門口的人你一言我一語拿話譏諷這老太太,趙西鳳又怎麽會聽不出來,她難受極了,“你們打哪兒來的啊,我們建成剛醒,能經受住你們這麽吵吵鬧鬧的嗎?趕緊各回各家,別在我們家門口堵著,看著就鬧心!”


    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這鄰居有時候處的比親戚都親,哪能因此傷了和氣,張喜梅連忙過來跟他們道歉,讓他們不要見怪。


    大家也都是明事理的人,對事不對人,都跟張喜梅說沒關係。


    哄鬧間,餘建成又說話了,“娘,我看你還是先回去吧,這青椒炒肉,還是等你下次來再做,笙笙,你別也別難受,奶奶欠你的青椒炒肉,一定會做給你吃,下次來,奶奶肯定帶肉過來。”


    聽到前麵,趙西鳳解救般的拿起自己的布兜,先回去就先回去,先把眼前這關過了,可聽到後麵,她笑不出來了,餘建成這話的意思,她下次來還得帶肉來,否則,這青椒炒肉,她做不出來,那餘笙還有的鬧。


    “奶奶,那我就等你下次來做青椒炒肉!”餘笙很乖,直接跑到趙西鳳麵前,仰頭跟她說道。


    趙西鳳臉上的笑徹底沒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應承著從那屋裏出來的,青椒炒肉,她是絕對不可能做的,那肉多金貴,自從沒了建成寄回家的錢跟票,她炒菜更舍不得放油,屋裏的那點兒醃肉,還得扛到殺年豬,帶過來還不夠一頓霍霍的!


    她一走,有些熱心的鄰居實在沒忍住,走進來,把這段時間喜梅小魚的遭遇一通說,什麽他娘偏心,要把他的職位給小兒子啦,什麽找小魚要錢啦,反正隻要是趙西鳳幹過的事,她們都說了個遍,生怕他不知道,傷了喜梅的心。


    “餘建成同誌,這些話,我以毛xx的名義發誓,絕對是真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問大家,雖然她是你的母親,但我真的覺得,她不配你們對她這麽好,母子之情是濃於水,但咱們要用辯證的思想去看問題,千萬不能被她牽著鼻子走。”


    餘建成全程聽著,沒有一句打岔的話,張喜梅期間阻攔過一兩次,都被他製止了,直到她們都說完了,餘建成才說道:“謝謝你們在我昏迷不醒的時候照顧我的家人,你們肯定幫了不少忙,以後有啥我能幫忙的,隻管開口,我能幫一定幫,至於你們擔心的那些,請放心,你們監督我也成。”


    有這話就成了,大家都衝張喜梅眨了眨眼,互相推搡著出了門,婆媳關係本就不好相處,要是聽了壞婆婆的話,汙蔑自己的枕邊人,那女人就太苦了,她們也是想幫喜梅一把。


    “你不用聽她們說的那些,你現在就好好養病,早點把身體養好,我就什麽都不擔心了!”


    張喜梅擔心他聽了那些話,思慮過多。


    餘建成輕輕一笑,“其實我一直都聽到了!”


    第52章 、52


    張喜梅有些疑惑,她懵懵的看了眼餘小魚,“你都給你爸說了?”


    餘小魚搖了搖頭,“我可是什麽都沒說,而且爸說的是他一直都聽到了,所以我猜,他的意思是他即便是昏迷的狀態,也能聽到我們說話。”


    “真的嗎?”張喜梅意外的看著餘建成,那她時常跟他吐露心聲,他都聽到了?


    餘建成點了點頭,“一開始沒有聽到,後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迷迷糊糊間能聽到。”


    張喜梅有些反應不過來,她習慣性的看向小魚,“你爸說的是真的嗎?”


    餘小魚想到現代那些植物人病患,醫生也是叮囑讓家屬沒事的時候多聊聊天,昏迷狀態的病人也是能聽到家屬的聲音。


    所以餘爸能聽到外界的聲音,也不奇怪。


    “爸爸既然這麽說了,那他肯定不會騙你。”


    張喜梅很認同這話,她扭頭看著餘建成,“好了,你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剛剛那一出打斷了他的休息,比起那些煩心的事,她更看重餘建成的休息。


    餘建成握住她的手,微微搖了搖頭,“你不用擔心,沒有那麽嚴重。”


    張喜梅堅持讓他躺好,“不行,你還是要多睡會兒!”


    餘建成不想讓她擔心,還是配合的躺好,無奈的閉上眼,他妻子一直都是這樣,不忍讓他煩心,若是這次他沒聽到那些話,這些鄰居也沒打抱不平,那她是不是要永遠藏在心裏?


    “喜梅!”


    張喜梅不經意的抬頭看他,餘建成握住她的手,“別怕,有我!”


    張喜梅快速的看了眼孩子們,看到小魚正抱著笙笙說話,她這才大膽的回視建成,眼裏充滿了柔情,她點了點頭,輕輕的抽回自己的手,“睡吧,我們要去上班了!”


    餘小魚跟她一起出的門,瞧見她嘴角掩飾不住的弧度,忍不住打趣道:“女兒的話就是沒有愛人的話管用,以往我來跟那老太太理論的時候,你哪會這麽高興,到底是不一樣啊!”


    張喜梅睨了女兒一眼,“你越來越膽大了,連你媽媽都要一起取笑了!”


    餘小魚看她臉上洋溢著笑容,眼裏也有光了,可見餘爸醒來,她真的很高興,於她來說,那就是家裏的頂梁柱回來了,以後她再也不用擔心任何變故,因為,她不再是一個人扛!


    沒多久,麗姐跟尚國誌他們也回來了,尚國誌這次對餘小魚真是另眼相看,從前旁人說她有多厲害,他沒多大感覺,可這次不同,這丫頭比他們走的都晚,竟然比他們提前快倆星期回來。


    “樂叔,這北方換糧食是不是特別容易啊,你以前是不是借著換糧食,在途中遊山玩水呢?”尚國誌忍不住打趣楊樂。


    楊樂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亂說啥?小魚能這麽快上手,那是她的天賦,我跟你們一天走的,差不多前後腳回來,我能玩什麽?”


    李麗也怕尚國誌的話會惹樂叔不高興,連忙打岔,“樂叔,別理這人,小魚的能力真的沒的說,尚國誌,在這采購部,咱女同誌也能頂半邊天,你以後可要虛心,別倚老賣老!”


    尚國誌沒接話,鼻子在空氣中嗅了嗅,“我怎麽聞到橘子的氣味了?”


    餘小魚抬起頭說道:“窗邊是我曬的幹橘子皮。”


    “你鼻子這麽靈,我都沒聞到!小魚,你那兒有多的袋子沒?我把這些東西分開裝一下,慢慢往家裏帶,省的鄰居看到我提大包回去,以為我又帶不少東西回來,非得上門換!”


    餘小魚想起抽屜裏還疊著一個布兜,上次孫副主任給她兜橘子用的,她找出來,遞給了麗姐。


    李麗一看那是碎布拚的,忍不住在心裏誇小魚的媽媽手巧,變廢為寶,果然是會過日子的女人。


    尚國誌看她費力的琢磨帶哪些東西回去,忍不住吐槽道:“既然買回來了,還差這二裏路嗎?一下子全拿回去,費的了多少勁兒?”


    李麗可不想他說這種話,回懟道:“你不說話,別人能當你是啞巴?”


    尚國誌瞥了她一眼,很不讚同她說話的語氣。


    “都是女同誌,李麗你得跟人小魚學學,性子放溫柔點!”


    李麗瞪圓了眼睛,緊緊的捏著手裏的布兜,“你管我溫不溫柔!我還沒說你,為何不跟樂叔學學什麽叫精氣神,什麽要努力上進呢,你還有臉說我,這次采購回來的東西,你好像沒有采購的多,也不嫌丟人!”


    尚國誌掏了掏耳朵,無所謂的吹了吹指甲,“又不是給供銷社采購,費那麽多力幹嘛?”


    “你!”這人還就認了,這副無賴的模樣,哪是個正式工的樣子,李麗看向楊樂,“樂叔,這工作態度,你不說說他嗎?”


    楊樂連忙點頭附和,“尚國誌,這就是你的不對,肉聯廠跟咱們是友誼合作,咱們既然答應了他們,那這工作就得按自己單位的標準來!”


    餘小魚看著麗姐立馬挑釁的看著尚國誌,腦中莫名出現了冤家倆字。


    唉,依她看啊,這麗姐八成還不知道自己對尚國誌的心意。


    下班時,李麗提著布兜跟餘小魚有說有笑的往外走。


    門外有個穿著很好的女人推著自行車站在一旁,瞧見李麗手裏的布兜時,不敢置信的眯了眯眼睛,然後又仔細辨認了番,確認是自己縫製的布兜時,林美誌高興壞了,下意識想追上去。


    “媽,我不是說過,你不要來接我下班嗎?”尚國誌有些不高興的撥了撥頭發,他都這麽大人了,難道還記不得回家的路?


    林美誌此刻眼裏隻有前麵的女生,她撞了撞兒子的胳膊,“前麵那兩個女同誌你認識不?”


    尚國誌皺了皺眉,瞥了瞥前麵,“不認識!”


    林美誌睨了他一眼,“好好說話,你都還沒看呢!走一起的,手裏提布兜的那個,你認識不?”


    尚國誌接過她的自行車,往前無所謂的看了眼,“嗯,我同事,也是采購部的!”


    林美誌大喜,原來那茉莉花茶的主人跟她兒子離的這麽近啊,難怪那孫國強不願意說了,這不就能繞過他直接買茉莉花茶了。


    “國誌,找個時間請你們同事到家裏吃飯!”


    尚國誌懷疑的看著他母親,“媽,你這是什麽意思,你該不會……”


    林美誌哎呦了聲,“我哪有什麽意思,純粹就是想你處好同事關係,我看就後天晚上,你請他們都來我們家吃飯,你這脾氣,我是真的好好感謝人家,能願意跟你共事!就這麽說定了,明天上班,你記的請人家!”


    尚國誌雖然覺得奇怪,但看他媽好像的確沒那個介紹對象的意思,戒備放低了,應了聲,“我知道了。”


    隻是回到家,他瞅見窗台上曬了一簸箕的橘子皮,忍不住皺了皺眉,“最近是流行曬橘子皮了?”


    林美誌耳尖,立馬追問了句,“你還咋哪兒看到過?”


    “我們辦公室啊,我一進去就聞到了,媽,這橘子皮擱廠裏曬還不行,非得帶回來曬!”


    尚國誌皺了皺鼻子,從小到大,這種氣味真是問太多,他對橘子味已經敏感到不行。


    林美誌聽了心裏更加確定那姑娘就是茉莉花茶的主人,無巧不成書,幸好她當初給的是自己縫製的布兜,要是隨便拿個網兜,今兒她還認不出來了。


    等尚國誌在辦公室說了他媽媽要請大家的消息,所有人都覺得有些突兀。


    尚國誌攤了攤手,“我就負責傳達,你們想不想去,隨便你們,不過依我對我母親的了解,如果你們這次沒去,她會一直讓我邀請你們直到去為止,所以,為了接下來我,你們,耳邊都清淨,你們還是明晚去一趟我家做客!”


    李麗看了眼餘小魚,猶豫的開口,“伯母是為什麽想請我們吃飯?”


    “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尚國誌衝她很官方的扯了扯嘴角。


    李麗也很幹脆,“真話假話都要!”


    “真話就是她覺得你們跟我在一起工作應該挺有壓力的,想請你們吃飯,表達一下關心。


    假話呢,就是想看看我的同事,想多了解了解!”尚國誌說的一本正經。


    李麗哼了聲,毫不留情的拆穿他,“我看真假對調才是!”


    說到這裏,楊樂站起來拍了板,“我建議大家都去,畢竟是尚國誌母親邀請我們一起去,權當是給她母親一個麵子,李麗,小魚,一會兒你們去前麵看看有沒有什麽適合當禮物的,咱們合買一份,到時候兩手空空也不好!”


    尚國誌剛要說不需要那些虛頭巴腦的,被楊樂揮手擋住了,“按我說的來,第一次上門,沒有空手的道理!”


    於是就這麽敲定了,第二天晚上,他們一起朝罐頭廠走去,餘小魚還真沒看過這罐頭廠裏麵的樣子,當時那些蘋果罐頭也是強哥搞定的。


    林美誌早就準備著,還特意把大兒媳婦,二女兒喊來幫忙,張羅了一大桌子菜。


    跟供銷社不同,罐頭廠的宿舍就在廠內,有筒子樓,也有稍微好點的單間帶廚房,廠長家也在單間帶廚房那棟,這種房子比筒子樓強,最起碼屋裏有廚房,大家不用在狹窄的過道做菜,聞各家各戶的油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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