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醒了嗎?起來吃早餐,你爸去買了油條跟豆漿!”張喜梅敲了敲門,喊他們起床吃飯。


    餘笙先起床,他打開門,“姐睡的很沉,應該還沒醒,先放鍋裏溫著,等她起來再吃!”


    “行,那你先吃,吃完趕緊去上學去!”


    張喜梅往裏麵看了眼,女兒的位置的確沒動靜。


    這時餘小魚攬著被子從床上坐起來了,“媽,不用放鍋裏,我這就起來了!”


    一家人坐在桌前,張喜梅看到餘小魚臉色有些白,眼底也有些青灰色,忍不住說道:“怎麽了?是不是認床了,昨晚沒睡好?”


    餘小魚下意識想否認,可又不想說出做夢的內容,隻能點了點頭,“或許吧!”


    “一會兒吃完了,再回去睡會兒,外麵還下雪呢!”餘建成說道,“躺床上看書也行!”


    餘小魚喝了口暖暖的豆漿,胃裏好受了點,可心裏還是有些發慌,尤其是她看向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心裏更是沒底。


    吃了飯,餘爸餘媽去上班,餘笙去上學,隻剩餘小魚一個人在家,她躺在床上拿了本書隨便翻著,裏麵也有一張讀書筆記,她看到筆記末尾的名字——蘇元嘉,忍不住歎了口氣。


    她放下書,坐直了上身,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嘴裏默念道:“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顯靈靈,一定要保佑蘇元嘉身體健康,逢凶化吉!”


    默念了三遍,餘小魚才睜開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之前那種壓抑的感覺消退了些,胸口也沒那麽悶了,她躺回去翻著書看,沒過多久,困意來襲,她很自然的順應身體的反應,睡起了回籠覺。


    張喜梅中午帶午飯回來,看到餘小魚精神好了很多,小臉也紅撲撲的,這才放心了,“還好你提前回來了一天,要是今天回來,夜裏認床,明天考試可怎麽辦!”


    餘小魚笑了笑,其實她當年高考的時候還發著燒,頭腦昏沉沉的,考出來的成績竟然還很不錯,這隻是晚上沒睡好而已,影響不大的。


    第二天是周六,全體學生前一天下午放假給高考的人們提供場地,餘小魚早上吃了碗餘媽每次考試都會給她做的麵條,由餘爸送她去了考場。


    “小魚,爸知道你心裏有數,可還是想跟你多說兩句,平常心,曉得不!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就成,其他的,全交給老天!”


    餘小魚看出了餘爸眼裏的緊張,這是高考,是第一年恢複高考,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餘爸肯定是看到這黑壓壓的人群,擔心小魚會自己嚇自己。


    “爸,你女兒你還不了解嗎?放心吧,一會兒我進去你就回家,千萬別在外麵等我!”


    餘小魚拍了拍餘爸肩頭上的雪花,衝他揮了揮手。


    餘建成抬了抬下巴,示意她進去吧。


    餘小魚朝學校裏麵走去,路上有她的同學認出了餘小魚,都趕緊跟她打招呼,餘小魚意外的在裏麵看到了馬衛國,不過自從她每次都拿第一名後,馬衛國再也沒來找她的麻煩,大概是覺得,哪兒哪兒都不配吧!


    餘小魚跟其他打招呼的都笑著點了點頭。


    有些膽子大點的還會湊上來跟她聊天,“餘小魚,你緊張不緊張?你成績那麽好,肯定一點都不緊張!”


    餘小魚淡笑的搖頭,“誰說的,這是高考,我肯定會緊張!”


    仿佛得到了共鳴,這麽厲害的人也會緊張,其他的人趕緊說自己如何如何緊張,餘小魚看著他們又緊張又期待的臉,想當初她進考場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心情。


    不過,也有不同。


    這場高考,有些考生等了太久太久……


    幸好,它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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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章 、93


    高考剛結束,餘小魚剛出考場,就被撲了個滿懷,她低頭一看,蘇朵朵正仰著頭,笑嘻嘻的看著她,“姐姐,我們來接你回家!”


    餘小魚抬頭往路邊看了眼,車邊蘇奶奶正在跟餘媽說話,倆人都衝餘小魚招了招手,示意她趕緊過去。


    “你蘇爺爺在國營飯店定了一桌,慶祝你高考圓滿結束,趕緊上車吧!”蘇奶奶拉著小魚的手,有些日子沒瞧見小魚了,不錯不錯,還是一樣的水靈!


    幾人坐上車,朵朵一直圍著小魚問東問西,比如省城的冬天跟這裏的冬天哪個冷,省城跟首都哪個好,餘小魚抱著她一一回答,蘇奶奶看在眼裏,忍不住打斷朵朵的話,“你這丫頭,少說點話,你小魚姐姐剛考完試,大腦得休息休息,你這一直問,小心你小魚姐姐誤以為自己還沒出考場!”


    蘇朵朵被奶奶逗笑了,她忍不住說道:“小魚姐姐,你們考的題目有我問的簡單嗎?”


    餘小魚搖了搖頭,“沒有,你問的還要難一些!”


    蘇朵朵驚訝的睜大了眼睛,“真的假的,我還隻是個小學生,出的題都比高考還難?”


    蘇奶奶回頭看了眼小魚,“小魚,別順著她說話,小心她以後不知天高地厚,不拿學習當回事!”


    “其實我說的也是有原因的,朵朵去過首都,去過省城,有好多考生說不定都沒出過縣城,這樣看來,他們回答朵朵的題目就得靠猜,或者僅憑以前聽過的事跡中,想象出兩者的不同,在回答,所以,朵朵,你已經比很多人起點高,以後學習方麵一定不能鬆懈。”


    蘇朵朵聽得很認真,餘小魚知道,朵朵雖然調皮,但是跟她講道理她也聽得進去,而且這小姑娘有靈性,答應別人的事,怎麽著都想做到。


    到了國營飯店,餘小魚看到餘爸,蘇爺爺還有宋爺爺都在,笙笙正端著水壺給他們加水。


    “來了!快坐爐子邊烤烤火!”蘇老爺子指著大廳裏正在燒火的爐子,讓小魚去烤火。


    餘小魚徑直的走過去,握住蘇爺爺的手,“怎麽樣,暖不暖!”


    蘇老爺子握著手裏暖哄哄的小手,忍不住跟宋文康說道:“到底是年輕人,剛從外麵回來,手還暖和和的,想當年我們還是愣頭青的時候,也是這樣,不知道凍!”


    想到往事,宋文康也忍不住笑了,“年輕人,火力旺盛是好事,小魚,怎麽樣,這高考題目難不難啊?”


    蘇老爺子指了指她身後的凳子示意她坐下來,她邊坐邊搖頭,“大部分都是基礎題。”


    宋文康看向餘建成,“是吧,我怎麽說來著,在學習方麵,小魚壓根就不用擔心!”


    服務員看又進來了一撥人,掀開簾子問他們是不是可以上菜了,蘇老爺子忙揮手,“上上上,菜都上快點,天冷,慢了容易涼!”


    服務員應了聲,回了廚房。


    但這次的吃法跟以往不同,餘小魚看到服務員搬來一個桌子,中間挖了個圓圈,剛好可以把爐子露出來,中間是個豆腐魚火鍋,旁邊上了幾個配菜,大白菜,土豆片,竟然還有豆芽。


    其他就是家常炒菜了,魚湯是奶白色的,餘小魚喝了口,裏麵有股淡淡的中藥味。


    她下意識的看向宋爺爺,宋爺爺讚賞道:“吃出來了?這裏麵放的有些沙參,不過,藥效都不是很強,我整理藥櫃的時候,幹脆自討藥包買了,好換新的!”


    蘇奶奶緊接著說道:“這個廚師做魚湯喜歡放肥肉,我之前也是不能接受,後來一喝,覺得比自己做的好喝多了,你們快嚐嚐!”


    她拿著勺子招呼人喝湯。


    餘小魚看到蘇老爺子用筷子夾起魚眼睛放進蘇奶奶的碗裏,蘇奶奶嗔了他一眼,繼續給其他人舀湯,老一輩的相信吃魚眼睛,視力會好。


    細節啊……


    餘小魚默默低頭繼續喝湯,她突然想到,蘇爺爺蘇奶奶狀態很好,想來蘇元嘉是真沒出事,夢果然是相反的。


    “準備什麽時候去省城?”蘇老爺子問道。


    餘小魚說道:“不出意外明天就走,快年底辦年貨了,要比平時忙一些!”


    宋文康十分讚成,“好好幹,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隻管跟宋爺爺說,別的幫不上忙,但這中藥方麵的知識,宋爺爺還是可以的!”


    餘小魚連連點頭,她敏感的發現身邊的餘媽又沉默了,她伸手悄悄在桌底握住了餘媽的手,張喜梅的手被一股溫暖所包圍,她抬頭一看,女兒正衝著她你安慰的笑。


    張喜梅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吃菜!”


    她給小魚夾了一筷子菜,剛到碗裏,餘小魚就全夾起來喂進了嘴裏,張喜梅忍不住笑了,這孩子,心太細,她不過是剛有點舍不得,就被她察覺了。


    熱熱鬧鬧的把飯吃完,還沒等服務員把飯撤下,司機小王突然出現在門口,麵色焦急。


    蘇老爺子忍不住看了眼腕表,“不是說讓你下午三點直接去小魚家接我們,你怎麽現在來了?”


    小王連忙開口說話。


    餘小魚從看到他緊張的表情時,心跳就已經加快了,此刻,她看著他的嘴一張一合,可她卻什麽都聽不進去,隻有簡短的幾個詞,強迫性的往她的耳朵裏灌。


    蘇元嘉……受傷……暈倒了。


    暫未蘇醒……


    蘇奶奶聽到這話,臉色瞬間白了,她下意識的看向老頭子,蘇老爺子看起來比較鎮定,可他微微顫抖的手還是騙不了人,他右手壓在左手上,用拐杖支撐著,眯了眯眼睛,看著小王問道:“什麽時候的事?”


    “據說是軍事演練的時候為了救一個戰友滾下了山坡,頭撞到了樹,那裏條件太簡陋,等運到首都軍醫院是昨天夜裏,今天還是沒醒,老爺子老夫人,我幫你們買好了票,東西也整理好了,現在就出發吧!”


    蘇朵朵聽了,小臉繃的緊繃繃的,她舉起胳膊,“小王叔叔,我的東西呢?你收拾了嗎?”


    小王麵露難色,“朵朵,你爸爸媽媽說讓你先暫住在餘家!”


    張喜梅連忙說道:“可以可以,我一定把朵朵照顧好,她跟笙笙在一起,也算有個伴兒!”


    蘇朵朵聽了不依,“不行,我哥出事了,我也要去,誰不讓我去,我就討厭誰,以後也甭想讓我他說一句話!”


    小王聞言垂下眼皮,“老爺子老夫人,我馬上送你們去車站!”


    蘇老爺子站了起來,板著臉將手裏的拐杖重重的拄在地上,發出咚的聲音。


    “胡鬧!你好好在你餘叔叔家裏,功課不能拉下,回來我得檢查!”


    “我不!我就不!憑什麽你們去,不讓我去!”蘇朵朵眼淚嘩嘩的流著,眼睛倔強的看著蘇老爺子。


    蘇奶奶這會兒心亂如麻,一心隻在想元嘉現在怎麽樣了,她隻能一個勁兒的讓朵朵聽話。


    就在這時,餘小魚抱住了朵朵,“朵朵是不是很擔心哥哥?可朵朵,你還小,爺爺奶奶去首都,那是因為爸爸媽媽有時候會工作忙,忙不過來,爺爺奶奶可以搭把手,要是朵朵跟著去了,那爺爺奶奶還得分心照顧你,你忍心讓爺爺奶奶受累嗎?不如你就待在我家,咱們大後方不亂,讓他們安安心心在醫院照顧哥哥,怎麽樣?”


    張喜梅也趕緊說道:“是呀是呀,朵朵你就待在我家,阿姨天天給你做好吃的,跟著去,人生地不熟的,沒人陪著你,在家還有笙笙陪你玩!”


    蘇朵朵一個勁兒的搖頭,哭的更厲害了,直嚷嚷著,“我可以自己照顧我自己,我就是想去看哥哥!”


    蘇老爺子不想在這上麵磨嘰時間,他直接喊老伴走,又對餘建成夫婦說道:“這丫頭麻煩你們了,千萬別溺愛,她不比小魚聽話,是個皮猴子,該立規矩還是要立規矩!”


    蘇朵朵這時哭著喊道:“爺爺,你們嫌我是個小孩子,我不去可以,那我讓小魚姐姐幫我去,小魚姐姐,你幫我去首都看哥哥,你不是生產了好多特別厲害的藥嗎?你能治好爺爺,說不定你也能治好哥哥,小魚姐姐,你答應我好不好!”


    這話點醒了在場的每個人,就連宋文康都覺得可行,白樺堂藥廠這些年生產出來的藥,每一樣拿出來都是很了不起的,說不定,她去了,西醫治不好,中醫還有希望,她找藥材又厲害,第一時間掌握病情,就能為找藥材剩下很多時間。


    可小魚剛剛也說了,明天就要回省城,臨近年底有很多事要忙。


    蘇老爺子讓蘇朵朵別胡鬧,“你見過這年頭哪個大人沒工作,別想那麽多,老實點等我們回來!”


    就在這時,餘小魚說話了,“好,我答應你,我會代替你去看你哥哥!”


    蘇奶奶連忙搖頭:“小魚……”


    “不過我不跟你們一道兒去,我明天依舊要回省城,布置好生產任務後,我跟送藥的車走,可能要晚幾天。”


    餘小魚看著他們說道,她是他們其中最先夢到蘇元嘉受傷的人,無論是天意還是巧合,她都有必要親自去看看,也算是讓她的心裏舒坦點。


    蘇老爺子想了想,衝小魚點了點頭,“好,我們隨時電報聯係!”


    蘇奶奶握了握小魚的手,又沒忍住抱了抱她,“好孩子,麻煩你了!”


    他們目送兩人跟著小王離開,也沒有在待這兒的心情,張喜梅找服務員借了個熱毛巾,給朵朵擦了擦臉,把倆孩子的圍巾戴好,這才帶著他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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