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是長樂宮。”


    “可這宮中?”


    “這宮中每個人的心思都不同,不能隻盯著長樂宮一處。”


    陳玉禮在慢慢教她,在教她宮中的生存之道,在教她待宮中之人要有防備之心。


    顧靜研聽完他的話後背爬上了絲絲寒涼,她這些時日在外麵閑懶慣了,竟忘了宮中才是最大的禍藏之地,眼底閃過懊惱。


    “這段日子你好好養病,慢慢來,不急。”


    那日孫炳錢說她受了驚嚇他立刻便想到了回宮時的小插曲,立刻就讓周遠出去查了,那女子嘴巴硬氣的很,到現在還說不知道是受了誰的指使。


    許是還病著的緣故,靠在陳玉禮肩膀上的小腦袋晃動了一下,有往下栽的傾向,被陳玉禮伸手撐住讓她的腦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彎腰將她抱了起來。


    “嗯?”


    “睡吧。”


    把她放在床榻上,又蓋上了被子,脫鞋躺在她的身旁摟著她的腰肢,她身上自帶的香氣總是能讓他的心情平靜下來,淡淡的香氣鑽入他的鼻,漸漸的擁著她入了夢境。


    那邊馮府,因著馮覓露與馮覓穗的事,馮家可謂是鬧得雞飛狗跳。


    李以跟馮和灤鬧得不可開交,更甚是提出了要帶著馮覓穗回娘家,被馮和灤直接軟禁在自己的院落中。


    可他待馮覓露也不再那麽親近,心中到底是對這個女兒起了防範之心,怕她會將手段都用在至親身上,不過細來想想,親妹妹都能下得了手,他一個親爹又能跑哪裏去呢。


    一時間,馮覓露從聲譽過讚的馮家大小姐,變成了馮府內人人避之的人,馮覓露坐在自己的院落中,閉著眼,屋內做雜活兒的丫鬟又換了一個,對馮覓露是怕的直哆嗦。


    “別在這兒礙眼。”


    “是!是!”


    丫鬟渾身發抖的一邊說一邊往後退,霜白從外麵進來,手中拿著信件。


    “小姐,宮中傳出消息,說是顧側妃受了驚,病了。”


    馮覓露睜開那雙桃花眼,眉目含情,說出的話可就沒那麽溫柔了,“要是一病不起,那她的福份可是太短了。”


    霜白不敢回應,經曆寶川一事後,馮覓露和從前大大不同了,如今這馮府之中可謂是無人不怕,隻她皆當做看不到,一如從前,可回了自己的小院兒中,總是陰沉沉的。


    “阿嚏!”


    睡夢中的顧靜研打了個噴嚏,迷迷糊糊的問,“是不是有人在咒我?”


    陳玉禮拍拍她,“窗戶沒關把被子蓋好。”


    第39章 埋條新線吧


    東宮經曆過一次大洗牌, 宮內的人皆緊閉嘴巴不與旁人講東宮內的事,尤其是唯一的女主子突感病症,人人提高了警惕, 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成了靶子。


    這日,陳玉禮下朝回來,樂央宮的窗戶開著, 顧靜研坐在床邊的榻上,二人一內一外, 視線交纏,快步走至窗前, “怎起來了?”


    “總躺著渾身都不舒服。”


    想伸手摸下她的臉, 立即將手收了回來,快步進入殿內。


    顧靜研坐在榻上,視線跟隨著他,見他進來直接轉腳去了屏風後麵換下朝服, 嘴角微抿,朝服從未在他身上穿久過,就好像穿著朝服限製了他的動作一樣。


    小記子腳步匆匆的從進入樂央宮,剛想往殿內走, 就見到陳玉禮站在了顧靜研的身後,低下頭默默退到了一邊,顧靜研瞧見, 衝小記子招了下手讓他進來。


    “有事要報?”


    “娘娘, 長樂宮隻賞賜過孫嬤嬤檀香手串兒,孫嬤嬤並無子女。”


    顧靜研轉頭看向陳玉禮,哪知他將視線落在了窗外的海棠花上,一副不過問隨你的模樣。


    “那日的女子找的到嗎?”


    小記子明顯感受到一束淩厲的目光掃視過來, 頭顱往下壓了壓,“人已經不見了。”


    “下去吧。”


    人已經不見了,意味著除了她還有其他人在查這件事,又或者是那個女子牽扯到了其他事情,被人先一步帶走了。


    她心底有個疑惑,也將視線落在了陳玉禮的身上,隻是男人放下手中的書,目光凝視她,“怎了?”


    這副好似不知道什麽事情的模樣確實讓她拿不準到底是不是他。


    “是這位好心人把人先一步帶走了嗎?”


    陳玉禮無奈的搖搖頭,“不是這位好心人。”


    顧靜研視線略帶疑問,半響,吐出兩個字,“頭痛。”


    “那就不要想了,沒準兒哪天就有好心人把人又送到你麵前了。”


    “真的不是你?”


    陳玉禮想到那女子的模樣,堅定的否認,“不是我。”


    顧靜研將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想想有些不對勁兒,又想到東宮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看著,腦袋都要大了。


    陳玉禮伸手摟過她,讓她整個人靠在他的胸膛上,默默思考要如何將人不動聲色的再“送回去”,那些手段他不想讓她看見。


    午後,孫炳錢拎著藥箱來給顧靜研請脈,“已無大礙,若是可以,安神藥最好再吃三天。”


    顧靜研臉一紅,想到了那天孫炳錢也是提著藥箱來請脈,陳玉禮哄她喝藥的場麵被人他看到了,再無法正視孫炳錢。


    小李子將孫炳錢一路送出去,顧靜研拿出針線籃繼續繡著什麽東西,陳玉禮伸過頭去看,“給我的?”


    顧靜研將背部對著他,心中鬱悶不說話,陳玉禮哈哈的笑了起來,小謝子在外殿聽著,也跟著高興,太子殿下自從娶親後,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了。


    “八日後皇後娘娘生辰,宮中設宴為皇後慶祝生辰。”


    顧靜研抬起頭看他,“可是出了什麽變故?”


    有時候不得不說,女人的直覺準的令人汗毛倒立,陳玉禮“嗯”了一聲,對她說,“不用怕。”


    第40章 皇後生辰


    八月十一, 孝定皇後馮慧的生辰,重臣攜家眷進宮為皇後慶祝生辰。


    馮府女眷的馬車從西陽門進入,往年的兩輛馬車也變為了今年的一輛馬車, 馮覓露挽著李以的手坐在一側,另一側坐著馮府二夫人郭柔淑。


    郭柔淑上了馬車就閉目養神,不想看到馮覓露, 馮家後院內的肮髒一點兒也不比別人家的少,如同馮覓露這樣的她是打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一行三人進入長樂宮, 馮慧已經梳妝完畢坐在榻上等著她們。


    “皇後娘娘金安。”


    “賜座。”


    幾人坐下,馮慧拉著李以說了好些話, 許是覺得冷落了二房, 笑意滿滿的看向郭柔淑。


    “日子過真的快,覓琴都已經嫁人數月了。”


    “勞皇後娘娘掛心。”


    見郭柔淑興致不高又轉頭看向李以,“怎不見穗穗?”


    提到馮覓穗,坐在一旁的馮覓露端起茶杯送到嘴邊, 眼睛卻在留意李以的神色,李以笑笑,臉上帶著欠意。


    “穗穗偶感風寒,怕衝撞了皇後娘娘, 留在家中為娘娘手抄佛經祈禱娘娘小皇子平安降生。”


    李以這番話既讓馮覓露放下了心,又安撫了馮慧的心,為她肚子中的孩子祈福, “穗穗懂事了。”


    李以尷尬的笑了笑, 不再言語,聽著她們姑侄倆說話。


    “姑姑要保重身體,宮裏那些瑣碎的事兒就交給下人去做,您現在最要緊的就是保重身體。”


    “還是露兒會說話, 放心吧,姑姑現在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安心在長樂宮養胎。”馮慧慈愛的看著她。


    “全仰仗姑姑,露兒也是千盼萬盼著小皇子的到來。”


    屏退屋內宮人,馮慧收了那副親和對李以說,“如今本宮懷有身孕,聖上不再查問哥哥的事情,趁這個時機,還望嫂子多多勞心,將侯曼的尾巴清掃幹淨。”


    “娘娘放心,已經在處理了。”


    馮慧柳眉一皺,對這個回答不滿,可也沒說多餘的話,點到為止,她能做的就隻有這麽多了,她心中知曉自己這一胎懷的不易,能不能平安生下來都是未知,那些煩心事兒,她暫時也不打算過問。


    馮家的女人各個都是演戲的高手,屋中四個馮家女人,各懷心思,可麵上呢,和和睦睦,就好像她們真的如表麵上那般親密一樣。


    申時,各宮嬪妃,各重臣女眷攜手前來,長樂宮一派祥和。


    申時過半,眾人啟程行向慶元宮而去,在知道今晚慶祝的地點時,沈妤不屑的笑了,皇上倒是看中皇後肚子裏的孩子。


    今日沈妤本告病不來,可皇上前一天留宿時特意提到了此事,沈妤笑著送皇上出了裕德宮,轉頭就摔了殿內的一對兒花瓶,倒是叫馮慧出盡了風頭。


    眾人就緒,皇上皇後坐在大殿的正上方,皇上左側相伴的是沈妤,其他嬪妃坐在下手,再往下就是重臣攜家眷依照品階依次而坐。


    殿內有禮儀主持,說了一些吉祥話兒被皇上皇後賞賜了不少,這會兒有舞者伴著奏樂在殿中央跳舞,馮慧坐在上方看的開心,她開心不是為這場生辰宴,她開心是皇上給足了她一個作為皇後該有的體麵。


    說來,馮慧也是可悲的,從滿心歡喜嫁給當時還是王爺的啟元帝,到看著後宮中的女人一個接著一個被寵幸,看著滿後宮皆有元文皇後的影子,再多的歡喜都變成了滿腔的怨憤,如今她的奢求竟少到有身為皇後的體麵就會令她開心了。


    左手不自覺地撫上了還未見起的肚子,她這般小動作被坐在一旁的啟元帝看在眼中,伸手覆在她的手上輕輕拍了兩下。


    馮慧盯著那隻蓋在她手上的大手眼眶濕潤,他有多久沒對她這般柔情過了,吸了吸鼻子,掛上了最得體的笑容。


    坐在下側的德妃看到啟元帝的動作又看到馮慧的微紅的眼眶,微笑著低下了頭,端起桌上的酒杯,遮蓋住麵容一飲而盡。


    女人有時候真的是感性動物,被男人的一個舉動就會感動不已,看來馮慧還是沒看透,這後宮中的女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元文皇後的身影,她們都是替身,身為替身妄想得到正主的待遇,這不是在異想天開嘛。


    寓意頗深的看了眼擋著馮慧肚子的桌子,就是可惜了她肚子裏的孩子了。


    精致的菜肴一碟接著一碟的端上來,這會兒上來一碟豌豆黃,顏色橙黃,看起來既賞心又讓人很有食欲。


    有宮人拿銀針試了毒,一切正常,馮慧夾起一塊兒小口小口的吃著,食欲大開,近些時日她什麽都吃不下,偏偏對豌豆黃情有獨鍾,啟元帝還因此嘲笑過她。


    沒一會兒小半碟豌豆黃下了肚,坐在位置上的顧靜研夾起一塊兒豌豆黃放在鼻下皺了皺眉,左右撇了幾眼,見無人關注他們這邊,筷子一轉將豌豆黃放入了陳玉禮的碟中。


    陳玉禮與時王說話回來,正瞧見她收回作案工具,左手在桌下摸到她的左手不輕不重的捏了兩下。


    “不喜歡吃?”


    顧靜研搖頭,舔了下嘴唇,“腥味兒有些重。”


    陳玉禮夾起放在鼻下聞了聞,咬了一小口,咀嚼一會兒咽了下去,又喝了一口果酒壓壓嘴裏的味道,“確實腥味兒很重,換別的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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