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栩從心底泛起一股憤怒又無?力的感覺。他都已經沒有心思跟韶星津在?這兒?你來我往鬥嘴了。


    同樣沒心思待下去?的,還?有二樓的看客。


    寶膺本意是想等著言昳一同吃飯,正?好跟她商量商量某件事,卻沒想到?撞見這一幕。


    寶膺其實腦子裏也大概知道,言昳對梁栩不可能有什麽好臉色,眼下怕是裝的。可心裏還?是不太舒服起來。


    言昳帶著所有人八卦的目光離開了主堂,眾人也終於重新將注意力放回兩個男人的掰頭中。寶膺卻在?此時輕手輕腳的走出主堂,快步下台階,尋找著言昳的身?影。


    而?言昳壓根就沒往清曉園走,而?是往飯堂去?了。


    寶膺連忙跟上,叫了一聲:“白昳!”


    言昳嚇了一跳,回過頭來,撫了撫胸口道:“哎呦嚇死我了,我以為梁栩跟出來了。他要跟出來,我就給他一個大逼鬥!”


    寶膺笑了笑,又收起笑容:“你不該那樣說的,萬一大家都知道了,傳言鬧出來……怕是嫁人都受影響的。”


    言昳笑著跟他一起往飯堂走:“我在?乎?”


    寶膺頓住:不在?乎名聲?還?是不在?乎嫁人?


    他把手中報紙遞給言昳,言昳笑起來:“謝謝你幫我跑一趟。”


    可她看了幾?眼報紙,都是心裏有數的消息,就抬起頭來。


    言昳:“怎麽了?我太了解你了,瞧你眉心的這一小點皺,我就知道你心裏揣了不大好的事兒?。說罷。”


    四下無?人,寶膺摸了摸眉心,隨著她沉默的走了一段,終於道:“我爹前夜回了金陵,但這不是事兒?。有一個女人找上公?主府來了。說,她跟我爹其實有一個孩子。”


    言昳一驚。


    另一邊,蹲在?清曉園的眾多八卦生徒都撲了空。


    梁栩也沒傻到?去?清曉園,他太知道白二小姐心有多黑了,她嘴裏估計沒幾?句真話。


    他直接往返程的馬車走,他猜測言昳會在?那邊等著他。卻沒想到?,這一預測也落了空,他的隨從隻?說一個侍女來了,放下了一份報紙,說是白二小姐給衡王殿下的。


    他沒有上馬車,接過那份報紙,報紙頭版朝裏合著,他打開,就看到?頭榜消息是:


    《豪厄爾假死逃生,宣布與多家茶業深度合作》!


    但比標題更顯眼的,是一行墨跡未幹的字:


    “想讓我出謀劃策之前,要先想好付給我的報酬。”


    “這次你不提,我就隻?能自取了。算是給咱們之間,立下規矩。”


    作者有話要說:  *


    言昳身邊男人都快能結成法陣了。


    左寶膺,右華子,前有梁青蛙,後有韶黑心。


    山媽呢?山媽在言總懷裏。


    第59章 .告知


    豪厄爾突然複活空降這種事兒?, 報紙當然給足了版麵。


    他?突然出現在了茶業貿易大會上。


    這個茶葉貿易大會其實是每年不定期舉辦,一般比如說有大的?采購商易、價格變動、□□的?時候都會緊急召開一次。這次貿易大會探討的?就是,麵對傾茶事件和已經?開始的?對大明茶葉的?汙蔑, 要怎麽樣活下去。


    而這次大會, 已經?有一些熟悉的?麵孔沒出現了。


    就這十幾二十天?來,許多上市的?大型茶葉公司遭遇了冰雹血洗, 某些曾經?座上賓的?業內大人物已經?沒出現在場上了。


    反而是重竹茶業的?呂掌櫃引來了眾多人的?目光。


    呂掌櫃背後?的???板, 不知道?怎麽變出來的?那麽多錢, 在這二十天?內購入了大量的?茶業的?股權, 也收購了很多中型工坊。


    眾多業內富商都議論紛紛, 他?們其實知道?重竹茶業的?手工炒茶根本都是假的?, 搞得是虛假廣告、細分產品這類計策。但?大家都不願意對外指責重竹茶業,或捅破這層窗戶紙讓他?們身敗名裂。


    因為——大家也想學著重竹茶業搞這一套。


    早學早賺錢。


    不過?現在沒人有心情考慮這些, 都在商議如何買海外廣告,賺回名聲, 或者是壓低利潤把?手裏的?貨先出給巴西、埃及這樣的?國家。


    一個並不對外開放的?麵對行業人內部的?大會,豪厄爾就被不知名的?人引進來, 笑著張開手突然出現在所有傻眼的?人麵前, 宣布一切照舊, 他?不會放掉大明的?貨源,反而要加大進口!


    在豪厄爾露麵之後?,他?竟然還接受了江南時經?的?采訪,談及自己如何被柏沙·馬丁暗殺,一直住在醫院中養傷,昏迷了十幾天?,一醒來發現自己的?表叔竟然死了!


    昏迷十幾天?,啥也不知道?, 這撿漏王說辭真夠把?人當傻子?的?。


    豪厄爾不在乎大家是怎麽想的?,反正他?是拒絕多回答,隻說自己這些天?都毫無意識。而且柏沙·馬丁好像是在沒靠岸的?情況下被人殺了,凶手是船上的?外籍船員,殺了人之後?消失的?無影無蹤,沒有半點證據跟他?有關。


    江南時經?采訪引導性很強,又問豪厄爾下一步打算做什麽。


    他?說要洗清世界上最珍貴最純淨的?大明茶葉上的?罪名,恢複它的?名聲!他?作為大明十幾年的?摯友,一定要帶大明茶葉、絲綢甚至各種各樣的?完美商品與品牌,站穩在歐洲的?市場!


    梁栩讀的?牙都要倒了。


    大明的?摯友?他?不過?一介商人罷了?


    言昳怎麽想的?,任憑他?把?自己捧得這麽高。


    但?豪厄爾的?這些話?也透露出很關鍵的?信息。言昳跟他?商量了怎樣的?戰略,才會讓豪厄爾決定擴大貿易範圍,更加在歐洲站穩腳步。


    而且……品牌是什麽意思?


    大明茶業除了幾個搞噱頭的?重竹茶業這類的?,其他?都沒有具體的?商標,隻出口成箱的?茶葉原料,到歐洲各國被分裝、被販售到本土的?各種茶店。


    所以英國人能?區分東方茶的?各個品種,卻不知道?幾個在大明的?茶葉大商戶的?名字。而且大明茶業在本地也往往有這個問題,大家隻認茶的?品種和產地,幾乎不認廠。


    梁栩擰緊眉毛,采訪後?頭很快就提到了他?。


    問豪厄爾覺得在這次驚險的?遇刺中,有沒有想過?和衡王殿下有一些合作或交流?


    豪厄爾隻提及自己昏迷時期住的?醫院是衡王殿下提供的?。聽說在他?昏迷期間,衡王殿下也奔波於平穩事態。


    他?隻希望之後?衡王殿下能?爭取降下一些茶的?出口稅,為洗清大明茶葉的?汙蔑出一份力。


    就沒了。


    就沒了!


    說的?他?一直沒在忙活一樣!


    而且豪厄爾呼籲降稅這一點,就是說“我是想做生?意的?,就看有沒有降稅的?誠意了”——這是把?他?架在火上,逼得他?不得不回稟朝廷,降低茶稅!


    更氣人的?是,言昳還在這一段旁邊留了一行字:


    “你的?戲份在這兒?呢。”


    梁栩牙要咬碎了。


    他?本來都計劃好了:


    豪厄爾假死消息放出之後?,他?便早早準備好稿件,隻等?豪厄爾手下的?人在海上辦掉了柏沙·馬丁,他?便高調宣布一切都是他?與東印度公司的?合作,然後?對外好好說道?一下柏沙·馬丁的?陰謀與他?的?計劃。


    說自己如何力挽狂瀾,與豪厄爾深度合作,在如此緊迫的?時間內救大明茶業如水火之中。


    而後?豪厄爾會跟他?公開的?探討如何恢複大明茶葉的?名聲,如何今年加購茶葉。而他?也會為了達成豪厄爾的?期望,順勢宣布三年間降低茶稅,簽訂各種協約。


    在這一步,他?也會降低其他?某些商品的?出口稅,也為了熹慶公主現有的?生?意考慮。


    結果?柏沙·馬丁死後?,豪厄爾被擄走——!


    梁栩生?怕是豪厄爾被殺,遲遲不敢讓報社?放出他?的?公關稿件,就在他?猶豫的?期間內,豪厄爾把?所有的?風頭都搶完了。


    一切報道?裏,從頭到尾都沒有什麽遠謀深慮,沒有大計!豪厄爾是個受傷昏迷啥也不知道?的?,梁栩是個腦子?不好啥也沒辦成的?,柏沙·馬丁稀裏糊塗就這麽死了!


    ……不過?梁栩心裏很清楚,這樣裝傻,對輿論與外交來說或許是最好的?。少了很多後?續的?連鎖反應。


    但?他?本想借此提高自己的?名聲,卻都成了泡影。


    他?真想把?這一份報紙都撕碎了扔回給言昳,卻沒想到翻到後?頭,卻發現她又寫了幾行字。


    梁栩抱著可能?被氣死的?覺悟讀下去。


    上頭寫道?:


    “此事突發,於你而言,沒有損失你的?任何名聲、無功無過?,便是好的?結果?了。更何況,東印度公司畢竟與大明有合作有仇怨,也有不知道?背地多少髒。你若是以王爺的?身份,幫他?太多,等?到有朝一日豪厄爾做錯事,被大明百姓認作罪人,便是你名聲反噬之日!”


    他?讀完後?半晌無言。


    梁栩一時間真是既憤怒又……無處去發火。


    她說的?很有道?理。


    明明他?感覺自己很憋屈無力,但?又不得不承認,她在這方麵確實沒說錯。如果?豪厄爾日後?被爆出來虐待勞工、甚至坑騙大明其他?產業,那幫他?上位的?梁栩,必然會成為眾矢之的?。


    這種感覺,簡直像是他?被她耍到連生?氣的?立場都沒了。


    像是他?自己都承認了。


    他?竟然……不如她。


    梁栩身邊的?侍衛小心望著,以為沒逮到想見的?人,他?必然大發雷霆。可梁栩情緒幾番起伏,最後?竟露出幾分黯淡神色,爬上馬車,重重的?癱坐在車內座位上,道?:“走。”


    另一邊,言昳和寶膺坐在飯堂角落的?桌椅邊,倆人各端著一杯熱玉米粥,低聲交談著。


    “你說來找你爹的?那個女人,你見過?嗎?”言昳也不好說,是芳喜還是駙馬爺搞過?別的?女人。


    寶膺搖頭:“沒見到,但?那女人似乎帶著孩子?來了,但?他?們人在哪兒?我也不清楚。我隻聽到我爹說……要把?那女人送到白府去藏起來。”


    言昳震驚:“你爹的?外室,往我家送?當我家是窯子?嗎?!”


    寶膺也很尷尬,捏緊了杯盞,艱難道?:“我爹身邊有個仆從也在問,說白家不好收留這女人吧。他?卻說白旭憲會收下的?,因為……那女人就是白旭憲塞給他?的?。


    言昳眼前一黑:真是芳喜,那豈不是她費大力把?她放出去,她卻被塞了回來嗎?!芳喜蠢到了什麽地步,為什麽要跑到公主府去?為什麽?


    “而且他?說,白旭憲欠了他?一個天?大的?人情,不敢不幫他?掩藏。”寶膺垂著頭道?。


    言昳皺眉:“天?大的?人情?這倆人是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我早知道?了——哦別怪我罵你爹,看你這個表情,你應該也稍微知道?你爹是個什麽人吧。”


    寶膺輕聲應了一下。


    言昳:“我就是在琢磨,白旭憲能?欠他?什麽人情?”


    寶膺搖頭:“我也不知道?。我爹其實也不算閑職,他?跟我娘成婚之前,就是當年的?律科進士,在刑部任山東清吏司郎中。與我娘成婚後?,隨遷至金陵,又做了幾年南直隸刑部員外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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