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出?了門了,她?也隻能搖頭:“沒有。我出?府的時?候就沒帶什麽東西。”


    韶星津拉開門:“嗯,衣裳回頭可以再找人給你訂做,放心。”


    韶星津之前說自?己一個人來的,可門打?開,外頭站了少說七八個侍衛模樣的人,都?下了馬,將手?扶在刀鞘上。


    眾侍衛見到韶星津,鬆了口氣,道:“韶小爺無事吧。”


    韶星津點頭,引著白瑤瑤上一架馬車,也讓她?身邊的丫鬟跟著登車了。


    韶星津心裏安定了幾分。不知道白二小姐對?這個妹妹有沒有感情,若是?有幾分牽掛,可以用她?把躲在暗處的白昳逼出?來。


    哪怕言昳無所謂白瑤瑤的死活,那韶驊寫一篇聲淚俱下的罪己書,過段時?間宣稱收養了白瑤瑤,也能挽回幾分名聲。本來韶家?就不算在這醜聞的漩渦最中心,估計再等幾年,就差不多能洗幹淨了。


    現在公主反而是?最身陷漩渦的人。


    韶星津和梁栩其?實在白旭憲死後見過一麵。


    倆人有一個觀點是?吻合的。


    就是?這些事,絕對?都?是?白二小姐在背後策劃的,隻是?她?敢弑父,敢如此布局,簡直張狂膽大到無懼一切也要卷起風浪。


    韶星津和梁栩心裏都?有說不出?口的一絲恐懼。


    她?太聰明了,難道不知道他們會懷疑到她?頭上嗎?


    而且韶星津和梁栩都?沒法對?自?己的父母說出?自?己的懷疑。因為他們找不到任何證據指向白二小姐,這就是?一種猜測。


    而說出?這種懷疑,就像是?告訴公主和韶驊,他們兩個老油條,被一個沒出?閣的女孩耍的團團轉。


    梁栩是?發了瘋也想要找出?白二小姐,他在會麵的房間裏謾罵、打?轉又冷靜下來,口中說白昳死不足信,他抓到她?之後要怎麽折磨她?——


    韶星津也想找到白二小姐。


    但他想的卻是?,先一步找到,他一定要跟白二小姐合作?。


    韶驊與皇帝的組合,未必能摁死公主衡王這對?姐弟。


    但他們二人聯手?……說不定可以。


    韶星津甚至懊惱自?己對?她?的關注太少、太晚。若真?知道有這麽一天?,他一定會在書院施展全部手?段,也要拉攏她?,靠近她?。


    但此刻,想這些都?遲了,白昳估計隻會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後,才會露臉了。


    馬車中,白瑤瑤與丫鬟縮在車廂深處,從剛剛他欺騙她?說一人前來,她?心裏就開始不斷地後悔,但又實在沒有選擇。


    白瑤瑤不想跟車廂那一頭的韶星津搭話,隻能往窗子外頭看去。


    車馬才剛剛駛出?她?居住的那片僻靜的民宅區,到了一條稍微喧嘩些的街道上。她?看到街邊蹲伏著的流民乞丐,似乎比以前更多了。


    而忽然有一個蓬頭垢麵,滿臉燒傷的中年女人,衣衫襤褸的拖著腳,對?他們的馬車伸出?手?,還追了幾步。


    估計是?看到了貴人出?行,想要乞討,白瑤瑤不忍看,將車簾合上了。


    那中年女人追了幾步,摔倒在路邊,被路過巡邏的衛兵踢了一腳,她?隻發出?幾聲嘶啞的聲音。


    衛兵嘖聲,說了一句別跟啞巴計較之類的話,就走開了。


    女人的目光卻緊緊盯著那非富即貴的車馬與車馬中的白瑤瑤,直到車駕消失在路的另一端。


    到了當夜,在金陵的城門即將關閉之前,一匹馬隨著最後一批進城的車駕,奔入城門。


    山光遠幾乎停也沒停,就一路伏身踢動馬腹,往白府的方向趕去。


    到了白府外頭的街巷,卻發現在這兒祭拜、燒香的人群並不少,他怕引人注目,反手?將馬匹與身上白家?的令牌全都?拽下來塞進行囊中。


    白府幾座門不是?拴著鎖鏈,便是?貼著封條,府中一點人氣兒也不見,府門口的燈籠都?被人用彈弓打?破了。找了個高坡往府中看,也似乎沒有燈燭光亮。


    簡直就像是?他前世?,奔襲千裏去找她?的那個夜晚。


    山光遠不信,他想翻身進府,但周圍祭拜或湊熱鬧的百姓太多,他為了不引人注目,也下馬牽馬,向沿路坐立的百姓打?探。


    都?說是?白府已經這樣沒人氣兒好幾天?了。


    裏頭估計一個奴仆也沒有。


    山光遠想了想,或許白昳會去書鋪,或者會去不知山雲落戶的地址,亦或是?很多地方——但他知道這座白府對?她?來說的意義,這是?她?的家?也是?她?的夢魘,她?不會輕易離開的。


    山光遠還是?想進府去瞧一瞧。


    他正打?算找個無人的地方翻|牆進去,就看到幾隊城中護衛列隊跑進了白府附近的街巷中,蠻橫且無情的驅散百姓。


    不一會兒,金陵城防護衛就接手?了白府附近的治安,山光遠將披風的兜帽往下扯了幾分,也跟著人群散開。隻見城防護衛中,也有一隊絳衣銀甲的侍衛,單看那刀鞘與臂甲,就知道是?貴人的私衛……


    是?公主手?邊的人,要來徹查白府了嗎?


    翻|牆進白府怕是?不成了,看看前世?那些暗道還能不能走吧。山光遠隨著人群退遠幾分,卻忽然見到遠處西城的地方,有幾道粗濃的黑煙斜飛入厚重低壓的雲層,那邊好像是?金陵府官衙所在的地方。


    山光遠聽身邊的百姓也是?議論紛紛,有的在胡亂猜測,有的惶恐不安。


    他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些事聯係在一起,但當務之急,還是?找到言昳。


    山光遠裹緊,順著牆根,匆匆的往密道出?口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文中沒有明說,其實那個啞巴中年女人就是陶氏。


    言昳把陶氏毒啞毀容了,扔在了離白瑤瑤的院子一兩條街遠的地方,如果有緣,白瑤瑤可能某次上街能認出自己的生母,然後把她帶回去一起生活。


    雖然她這幾年也沒怎麽見過自己的生母了。


    但現在顯然是沒這個緣分。白瑤瑤也算是合了陶氏的期待,身邊仍舊有位高權重的男人,如此“好運”。


    *


    其實陶氏要是最後不作死,不撞見言昳的計劃,本來是可以跟白瑤瑤一起生活在那個院子的。


    *


    山媽跟言昳下一章終於要見麵了嗚嗚嗚嗚!


    第78章 .識破


    其實在金陵有些年?代的府宅, 修建密道很正常,金陵不那麽兵荒馬亂,也?就是近些年?的事情罷了。


    這輩子她掌握了白府, 可以隨意乘車出門也?沒人?敢管她, 就再沒走過那條密道了。


    他從白府西?側隔了百米的一處煤柴屋,進入密道, 入口的板蓋用幾個輕空的木箱子蓋著, 他挪開往下走。


    地下有些泥濘, 山光遠取下立柱上掛的1火鐮, 點了一截落滿灰的蠟燭, 捏在手中?。


    這條密道似乎這兩年?被修繕加固過, 還做了簡單的防水。


    果然,跟前世一樣, 她就是隻狡兔,控製住白府後必然要修繕密道, 沿路甚至還有一些兵器、工具和糧食,她這警戒心, 幾乎是做好了隨時都能跑路的打算。


    山光遠有些想笑。


    其實前世, 她應該也?是要從這密道逃走的, 但當時梁栩的人?幾乎把金陵圍了個水泄不通,他擔心她跑不出金陵,所?以才進府來接她。


    ……前世他甚至都想著,或許他們可以一起?隱居到天津去,他會帶著她打進京師,讓她親眼看到梁栩的死。


    但他或許太不懂得保持距離,太不懂得她前世有多討厭他,以至於她見到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逃。


    山光遠之後十年?, 想起?來就是後悔。


    或許他不去找她,或許他把自己當一個外人?,她應該能離開燃著大火的白府,或有概率在梁栩的指縫下從金陵逃生。


    或許他的戰略太溫吞,早在他偷偷加入叛軍的時候,就應該盡早殺了梁栩,才不會讓她被圍困到不得不拋掉一切金蟬脫殼。


    這會兒,走在前後看不見盡頭的密道裏,他思?緒越遠,恐懼越大。會不會他也?不該來,會不會言昳這次也?會被他害死……


    會不會她根本就沒想讓他回來,支走他就是因為她不信任他。


    言昳的計劃就是拋下他一個人?離開。


    她已?經成勢,他已?經失去了利用的價值。


    她巴不得他不回來。


    ……別,這輩子別再這樣了。


    山光遠從來不知道黑暗能讓人?這樣多想。


    他聚起?神緒,低頭看著地麵,山光遠看到了一些最近的腳印,但是好像沒有她的小繡鞋的印記。


    或許是她手底下一些人?出入用過這條密道。


    走了不知道多遠,終於感受到出口的風,一處半人?高?的木門擋住了密道的出口,上頭拴著一道沒上鎖的鐵鏈。山光遠為了隱藏行跡,先?吹滅了蠟燭,才解開鎖鏈,走出密道。


    這密道的出口是太湖石堆砌的花園景觀,繞了幾繞,複雜的太湖石通路中?,他走了出來,幾乎立刻就嗅到了燒焦的氣味——


    山光遠猛地抬起?頭,就看到濃煙與?血紅色的光暈從東側蔓延開來!


    西?側也?漸漸有些濃煙燎起?,火從兩側燒起?來,火舌吞掉整座白府不過是時間問題。


    是那些圍住白府的護城守衛和絳衣銀鎧的貴人?侍衛,放火燒了白府?


    他們不考慮到白旭憲死後的名聲與?群情激奮,就這樣點一把火?


    還是說她用了跟前世一樣的計,自己放火燒了這白府!


    山光遠手扶在刀鞘上,幾乎拔腿就要往西?院奔去,他從來腳步沒有這麽焦急過,當他剛鑽過一條回廊,就瞧見兩個個頭嬌小的人?從西?邊撞開濃煙跑過來。


    個頭更小的那個,拿帕子緊緊捂著嘴,跑出煙霧,就放下帕子扇了扇,咳了幾聲,罵道:“不知道是梁栩還是公主,這麽早就跑來想翻個底朝天,真是坐不住!啊,我鞋麵被火點子燎了個洞,不要吧——我好喜歡這雙鞋的,倆月才訂做出來!”


    他一下子停住腳步,高?高?懸起?的心,像是被戳開小洞的氣球,飄然往下搖擺著落下來,沒了沉甸甸的重?量。


    他剛剛緊繃的肩膀脊背塌軟下來,長舒了一口氣,心裏好氣又好笑:


    那就別逃命的時候,穿自己最喜歡的鞋行不行?


    輕竹連忙安慰她臭美的主子:“過了這風頭,那還不是想訂做多少就訂多少。主子光這段時間擺弄股價,就賺出多少錢,還在乎這些——”


    言昳忽然抬頭看到門廊盡頭的人?影,一下站住腳。


    她先?是警覺的往後退了半步。


    山光遠心裏一涼,怕她又轉身要逃,他甚至都想自己後退開安全的距離,讓她安心。


    言昳眯著眼睛,似乎在昏暗的夜色中?,終於看清他,驚喜抬手,揮著帕子,道:“山光遠!”


    她小跑了兩步,鬆開抓著輕竹的手:“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你怎麽知道我在府裏!”


    前世她的戒備,此刻她的驚喜,兩張麵孔交疊在這廊下,簡直像是岩漿入海,時隔十來年?在他心裏激起?萬漲浪頭與?滾滾蒸汽,他就站在那兒,嘴也?張不開似的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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