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母咬牙,“我……我們家沒這麽多餘錢。”


    顧南朔擺手,“這我不管,拿到錢再去民政局。”


    不去民政局就離不了婚。楊小妹又催起來。


    崔母火了:“催催催,催什麽催!你這麽想嫁進來,這錢你出啊!”


    楊小妹起身就走。崔母懵了:“你上哪去?”


    “去醫院,墮胎!”


    崔母趕緊拉住她,哭著跺腳,“你們這一個個的是想要逼死我呦!”


    這場麵讓崔宏誌無比難受,他哀求道:“媽!算了!給她吧!是我對不起南舒。都給她!就算我借你們的。往後我用工資還你們。”


    崔母哭腔頓停,楊小妹氣得想打人。


    可是最終錢還是要出的。


    崔母取出家裏的錢盒子跟存折,將兩邊加起來一算,剛好兩千一,去掉兩千,就隻剩一百了。


    崔母覺得自己心髒病都要犯了,“這可是我們家這麽多年存下來的所有錢財。老頭子,我們倆棺材本都在這了。”


    “行了!趕緊把事辦了吧。我才五十歲,還沒入土呢。我有工作,每個月有工資,棺材本再存就是了。沒有什麽比孫子更重要。”


    崔母忍不住嘀咕:“現在還不確定呢。就算真是宏誌的,誰知道是不是帶把的。”


    “你閉嘴!”崔父疾言厲色,“一定是孫子!必須是孫子!我們崔家必須有後!”


    見他這神色,崔母不敢再說了。


    雙方前往銀行,將存折裏的取出,又連同那筆現金一起存入顧南舒的賬戶。從銀行出來,直接去民政局。


    顧南舒與崔宏誌的離婚證剛到手,楊小妹就拿出自己的戶口本,“來都來了,我們的結婚證也直接辦了吧。”


    顧南朔:……


    崔宏誌死捏著自己的戶口不撒手,楊小妹直接將崔父崔母叫過來。崔父崔母齊上陣,五分鍾後,結婚證出爐。


    顧南朔:……


    長見識了。


    幾人打道回府。見顧家姐弟還跟在後麵,楊小妹皺眉:“都離婚了,還跟著我們幹嘛?難道還想回崔家?”


    顧南朔瞄她一眼,“你想多了。我們隻是去收拾我姐的東西。”


    楊小妹鬆了口氣。


    顧南舒收拾得很快,不一會兒就提著個小箱子出來,衝顧南朔指了指屋裏的一堆……雜物?裏頭衣服褲子連同床單被褥都有。


    “幫我扔出去!都是我買的。就算我不要了,也不能讓別的女人沾!太髒了!”


    太髒了……


    顧南朔:……


    行吧!他姐潔癖!


    挽起袖子將這一大摞東西抱起來,扔去樓下垃圾堆。


    走出職工家屬院大門時,顧南舒定定站住,轉身回望。三樓,崔家家門口,楊小妹正拽著崔宏誌在走廊上,對著他們揮手作別,姿態囂張,宣示主權。


    顧南舒麵色瞬間難看下來。


    顧南朔說:“姐!其實流氓罪楊小妹可以用,我們也可以用。隻是楊小妹是當事人,如果她出麵給崔宏誌定罪,崔宏誌逃不掉,不槍斃也得坐牢或是發配農場改造。但我們狀告的話,現在楊小妹肯定會力挺崔宏誌,會有一定的阻撓和難度,卻也是可以操作的。你如果覺得不解氣,心裏憋屈,我們可以……”


    話沒說完,顧南舒搖頭打斷:“不用了!你姐夫雖然有百般不好,對不住我。卻也有許多對我好的時候。我記得他的無恥與背叛,卻也不會忘記我們曾經那些美好的歲月,美好的記憶與過往。我不想把事做絕,把他逼入絕境,萬劫不複。現在這樣,挺好的。從此以後,他過他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再無瓜葛。”


    她轉頭:“走吧!”


    顧南朔毫不意外她的決定,輕輕笑起來,“嗯!那就這樣。”


    二人相攜而去,夕陽下,他們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


    顧南舒看向天邊,黃昏中,橙黃色的光影灑落在她的身上,她淡淡吐出一口濁氣,大步向前,再無停頓,也再不回頭,一步步走向屬於她的新人生。


    第31章


    縣城,顧家。


    出租房這邊的臥室有限,但好在閣樓還算寬敞,稍微弄一下,再安張小床,中間拉個簾子就能變成兩個空間。顧南舒與顧南弦姐妹倆住著也不覺得擁擠。


    將房間布置好,讓顧南舒安頓下來,留了顧南弦陪她,顧南朔走下樓梯,來到自己臥房,從抽屜裏翻出《錦鯉人生》。


    果然,如他所料,在二姐和崔宏誌正式離婚後,那句“難產而亡”的話已經消失不見。


    顧南朔心頭大石落下,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將小說收好,又從書架取來紙筆。


    寫了好幾封信,裝進信封封存,貼上郵票,就隻等寄出了。


    崔家以為這事已經完了嗎?不!還沒有。


    他會尊重顧南舒的意見,不去對崔宏誌趕盡殺絕,將他逼入牢房。想做到這一步也很艱難,幾乎不可能,但不代表他不會做點別的,給崔家找些麻煩。


    顧南舒輕信渣男,最後落得深受重創,離婚收場。這是她該承受的結果。那崔宏誌呢?沒了顧南舒,他還有楊小妹。再過幾個月,還會有自己的孩子。群眾是健忘的,等流言散去,風波平息,他依然可以嬌妻在懷,兒女承歡。


    顧南朔將幾封信整理好,起身出門走向郵局。


    這是他對崔家做的最後一件事。往後不論崔家過成什麽樣,都與他再沒有關係。隻要崔家不來惹他,他不會再出手。


    崔家。


    新的一天開始,太陽升起。楊小妹睜開眼睛,床邊已是空蕩蕩了。她伸手撫摸著被子上還殘留的體溫,笑著埋進去。多年夙願終於得償,她心裏無比歡喜。即便崔宏誌對她冷冷的,即便他有些不情不願。但……


    楊小妹伸手撫上自己的肚子,她相信,隻要有這個孩子在,崔宏誌總有一天會接受她的。


    帶著美好的憧憬,楊小妹翻身起床。客廳,崔母已經做好的早餐。楊小妹吃完就出門上班去了。隻是沒想到,請了幾天假處理私事,再回去,就收到了領導的約談。


    捧著開除通知,楊小妹走在街上,心緒難平。


    領導的話語在耳邊回響。


    “你跟機械廠崔宏誌的事鬧得太大了,現在廠裏都在議論你破壞別人家庭,與已婚男子亂搞。這事影響非常不好。你應該還記得自己是怎麽進廠的吧?你這份工作是從徐工手裏接過來的。你覺得你現在對得起他嗎?”


    徐工,全名徐浩,正是她那個病死的前夫。她不是元華縣的人,在這邊人生地不熟。娘家雖條件還行,卻不在身邊。她為了崔宏誌,想留在這裏,隻能隨便找了個臨時工。做了今天,不知道明天。


    後來嫁給徐浩,有人養著,她就再沒出去工作。徐浩死後,因他父母早逝,也沒有別的同胞兄弟姐妹,其他親戚想插手並不那麽名正言順。她把娘家爹媽哥哥叫過來,有娘家撐腰,拿到了徐浩的工作和家產。


    “你還年輕,我也不是說你就得給徐工守寡。現在是新社會了,也不興這一套。上頭也說了,那是迫害婦女。你想要改嫁,我們外人誰也沒資格說半個字。但你總該光明正大找下家吧?不清不楚跟已婚男人鬼混三年,算怎麽回事?”


    “你也別怪我。我也是沒辦法。這些天,我收到關於你的舉報信太多了。大家都說,把你留在廠裏,有損我們廠的聲譽。我作為廠長,總要為整個廠子的名譽著想。不能讓你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反正你做的也不是什麽要緊工作,就不用交接了。你的崗位我已經安排了人頂上。今天就去把你留在廠裏的東西收拾收拾帶走吧!”


    ……


    楊小妹深吸了一口氣,她猜到可能會受同事議論,卻沒想到廠裏直接給了她這麽一個結果。


    也是。那可是鐵飯碗。哪個廠裏的工作崗位不是一個蘿卜一個坑。想要進去多難啊。廠裏多少人想給自家兒女弄一個,可惜每個坑都有人占著。想進來,就得有人挪。別人能願意?現在她出了這種事,可不就給了他們機會嗎?


    將手中的通知捏吧捏吧揉碎,楊小妹憤恨地扔在地上踩了幾腳。發泄了一通,漸漸冷靜下來,也知道,失去工作已成事實。就是她不服又如何?


    站在十字路口,楊小妹忽然有些恍惚。她該何去何從?回崔家?崔母本來就不喜歡她,要是知道她再沒了工作,能給她好臉?沒結婚前,她還能用肚子威脅。如今結了婚。她是如願了,可崔母也不怕了。因為他們算準了,她不敢再打掉這個孩子。


    楊小妹深吸了一口氣,決定先不回崔家,轉而去了以前的住宅。正好,整理一下東西。她如今住在崔家,這邊可以收拾收拾租出去,也能賺一筆。


    卻不料,家裏大門敞開,裏頭狼藉一片。三四個人正翻箱倒櫃,把她的東西往外扔。


    楊小妹認得,那是徐浩的堂叔堂嬸與其子女。


    “這件衣服還挺好的,楊小妹的身材跟我差不多。媽,要不留下給我吧!”


    “呸呸呸!說什麽呢!楊小妹是什麽人?就那淫婦,她的衣服你也穿?不嫌晦氣啊!”


    女兒一聽瞬間嫌棄起來,將衣服丟出去,恰好正中走進來的楊小妹麵門。


    “你們在幹什麽!”


    麵對氣怒的楊小妹,徐堂叔一家半點不懼,“你瞎啊!看不見嗎?再清理東西呢!趕緊的,把你的東西都弄走。不幹不淨的,也不知道多少男人摸過,髒死了!”


    楊小妹咬牙:“這是我家,我為什麽要把東西弄走?你們是怎麽進來的?”


    “砸了鎖就進來了啊!”


    楊小妹轉頭才發現門上的鎖爛了,見幾人如此理直氣壯,她冷笑:“你們最好現在就給我出去!不然我就去報警,告你們私闖民宅,偷盜財物!”


    徐堂嬸翻了個白眼,“得了吧!這是浩子的房子,怎麽就成你的了?當初要不是你娘家咄咄相逼,這屋子能給你?你跟浩子連個孩子都沒有。這屋子也就是暫住。沒道理你現在都再嫁了,還霸占著浩子房子。”


    徐家女兒撇嘴:“就是!當初是說給你住,可沒同意過戶。這房子還在我們徐家人名下呢!按約定,你得了浩子存的錢和廠裏的喪葬費還有工作。房子你要是一直不結婚就能一直住著。哪天要是願意過繼個兒子給浩子傳承香火,就給你。可沒說你早嫁,能讓你拿去給別的臭男人。”


    “你要是知情識趣,就趕緊收拾東西滾蛋。你要是胡攪蠻纏,我們也不是吃素的。當年你是浩子遺孀,住這屋子在理。現在你已經是崔家的兒媳婦,難道還想拿我們徐家的屋子當嫁妝?”


    徐堂嬸指著她的鼻子罵:“可憐我們浩子,多好一小夥子,怎麽就娶了你這麽個婆娘。八輩子沒見過男人一樣,結了婚有老婆的你也要。還不清不楚跟人家三年。你別否認!現在你跟崔宏誌可出名了,一對奸夫淫婦全縣的人都知道。連我們鄉下都聽說了!”


    “媽!之前不還聽說她跟好幾個領導嗎?哪就隻崔宏誌一個。要我說,什麽三年不三年的。指不定浩子在的時候就跟人勾搭上了!擦!浩子讓人給帶綠帽子了!”


    楊小妹氣得連連發抖,“你們……你們胡說八道!”


    她可以接受別人說她跟崔宏誌,卻不能接受別人說她跟其他男人。


    “是不是胡說八道,你自己心裏清楚。怎麽著,我們老徐家的臉都讓你給丟光了。你還不讓人說了!來來來!”徐堂嬸拽著楊小妹往外走,把鄰裏路人都叫過來,“我們讓大家來評評理。就你這水性楊花的女人,浩子是死了,不曉事了,還不許我們這些親人,給他討個公道嗎?”


    “怎麽,想跟上回一樣把你娘家人叫來?叫啊!他們不來也就罷了。來了我們正好問問,楊家到底是怎麽教女兒的!教出你這麽個恬不知恥的貨色!我倒要看看,他們還有沒有臉跟我們搶房子!你們楊家別欺人太甚。你問問在場的所有人,有沒有自個兒偷人,給前頭老公戴綠帽子,還霸占前頭老公的房子去倒貼野男人的!真當我們楊家好欺負啊!”


    楊小妹從來不知道,有時候言語會化成一支支利箭,將她射的千瘡百孔。她以為隻要能和崔宏誌在一起,這些她都可以承受。可真當置身於流言之中,她才發現,之前是自己想簡單了。


    圍觀者越來越多,他們的聲音不斷湧進耳膜。


    “這就是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啊!”


    “對!就是她!那個淫婦,聽說奸夫叫崔宏誌,就住在對麵街機械廠的家屬樓裏!”


    “呸!早幾年,這種女人都是要浸豬籠的。也就新社會說要解放女性。慣得這群人無法無天,破壞別人家庭,跟人家男人攪和在一起,還把原配正室逼走了,自己登堂入室的。放以前,不弄死,也最多做個妾!”


    “誰說不是呢!也怪不得徐家人生氣。楊小妹也就嫁進徐家一年,也沒跟前頭有個孩子,現在鬧出這種事,還要把房子拿走,哪有這樣的道理?”


    “什麽?她還霸占前頭男人的房子?要不要臉呢!”


    “我之前就奇怪。不是說崔宏誌不能生嗎?跟老婆五年都沒孩子,怎麽楊小妹就有了。崔家怎麽就證明那是他們家的孩子。這樣的女人平時玩玩就算了,真娶進門,不怕自家成為第二個徐家嗎?現在才明白,原來是為了房子啊!楊小妹嫁進來,他們不白得徐家的房子嗎?”


    “太不要臉了!這女人不要臉,崔家也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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