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大廳中,不少士兵麵麵相覷,半晌竟沒一個人聽令。


    而黎止微微挑眉,哼笑一聲。


    要說她早就知道峰會中有蟲族真是冤枉她了,畢竟當時要舉辦峰會的消息她根本都屏蔽了,還是在下了星艦之後才收到了消息,更不能完全確定自己的猜測。


    但現如今秦權這個表現,就是胡攪蠻纏。


    他這些日子被秦望生的隱性威脅逼至草木皆兵,像個死守著自己的王位又不願意放手的老狼,但凡有一丁點動靜都會跳出來撕咬,完全沒了理智。


    黎止加上秦望生,在他眼中便是雙倍威脅。


    就在這一瞬間,黎止的神情驟變,她猛地回身撈起身後秦望生,恰逢背後的機械羽翼還沒有完全收回,向前撲倒時雙翅震顫,帶著她和秦望生飛速後退。


    她想要喊出的話甚至都沒說出口,身後便傳出陣陣驚呼和嘶吼,伴隨著轟然在台上炸開的轟鳴聲。


    略一回頭時,她眼角的餘光掃射的畫麵像是被放慢了的圖景。


    炸裂的火光中,秦權驚恐扭曲的臉被一片橙紅照得通亮漲紫,兩隻手瘋狂地向前抓取,似乎是想在這一刻抓住黎止的手。


    他粗短的脖子從後方被一條手臂猛然勒住,禁錮住他逃跑的動作;


    而再其後方勒住他的人,赫然是一個蟲子的寄生體。


    那人身上穿著筆挺的軍裝,身材高大,可從臉孔的正中心處裂開一道空洞,從幹癟的皮膚中伸出細長鋒利的口器,猛然戳入了秦權的太陽穴。


    那雙才皮囊下掩藏的複眼因為裂開暴露,而露出一點黑綠色的眼球,在火光下多麵體一般的晶球死死盯著黎止。


    不知是不是黎止的錯覺,她竟從那雙蟲眼中看到了怨恨和得意。


    細數蟲族和人類長達千年之久的割據戰,整個蟲族最痛恨的人是誰,無疑是黎止。


    她曾經當著千萬雄蟲的眼皮子底下,生生將綁著□□的黑晶送入了母神的溫床,將那具瑩白的、神聖的、孕育了無數雄蟲的溫巢載體炸得四分五裂、油脂飛濺。


    由此失去了蟲母的蟲族,差點走向了滅亡。


    這也是這個強盜一般的族群最危險的時刻。


    估計沒有一個a級智慧雄蟲能夠不痛恨黎止,但那怨毒中隱隱閃爍著的微光,在電光石火間讓黎止不寒而栗,心髒不受控製地縮緊。


    哪怕是黎止也沒想到,秦權最信任的人竟然會是雄蟲的寄生體。


    第六軍團的軍團長巴塗,軍至上尉。


    若是上頭沒有一個黎止,他已經算是軍權上的頂尖人物。


    之前和這人打交道時,黎止還覺得他低調質樸,鮮少像克勞斯那樣整些幺蛾子,對他感官不錯。


    現在想來,那些竟然都是一隻蟲子偽裝出來的。


    若不是黎止橫插一腳突然從邊陲星趕到,將秦望生引走,等到峰會正式開始後,就坐在秦權和秦望生正後方的巴塗便會在會中暴露形態,用手中的□□直接拉著皇室唯二的正統血脈炸成碎沫。


    好像每一次都是這個黎止,她就像是蟲族的克星,讓它們的計劃節節敗退……


    秦權的嘶吼和痛呼還未能叫出聲,便被火舌吞噬。


    一片烈焰之中,他看到了黎止決然移開的目光,看到了秦望生冰冰冷冷無喜無悲的麵孔。


    怎麽會這樣呢?


    人死前的最後一次回溯,秦權看到年輕時在軍校時的畫麵,看到了當時因為設備出了問題被困在叢林中的自己和黎長峰。


    沒有吃的,那個青年就給他去找;


    有毒蛇纏到他的腿上,是黎長峰直接下手去擋,自己反而被咬傷……


    他在光下笑得爽朗,“你是未來的帝國之主,我是效忠於你的臣子,本就該擋除一切危險。”


    漸漸的,秦權心中的感動被消磨,轉而開始理所應當地享受著黎家的付出,卻又因為黎長峰掌握突擊三軍而開始忌憚……


    現如今,那個身上有著黎長峰影子的女孩兒毅然長大,長成了一個比她父親更強大、但同樣為帝國和人民獻出心髒的勇士。


    隻可惜,因為多年來的積怨,她已經不再效忠自己了。


    強烈的對比感在這瞬息間,讓秦權嚐到了後悔的苦澀,但他已經來不久懺悔自己的罪行了。


    尖銳的口器戳入他的太陽穴,令他麵容扭曲;


    緊隨其後的爆破頓時席卷了整個台麵。


    他在花團錦簇中誕生,在萬民期待中成長,在權利和欲望中迷失,最終以一種可笑而又可悲的形式死在了他最愛的王座之上。


    拋棄了人民的瘋王,終究會被失望的人民所遺棄。


    ……


    峰會之亂,徹底讓整個帝國陷入焦躁和恐慌中。


    在無數士兵的保護中,帝國的王公然被蟲子炸死,這是多麽搞笑而可怖的事情?!


    就連帝國之主尚且免除不了死亡的命運,普通人民又該如何抵抗呢?


    也就在秦權死的當天夜裏,蟲族進行了第一次大舉進攻,切入點仍然是邊陲星。


    好在自由軍團和突擊軍團早有準備,在邊境一線拉開了戰爭焦灼的序幕。


    這樣局勢大為動蕩的情況下,不少‘滅世’言論如雨後春筍層出不窮。


    不少星際網民在網上發了一些被蟲子侵蝕占領後的星球,那毫無生機一片荒蕪的景象,讓許多悲觀主義者高呼末世將至,人類將要滅絕。


    哪怕軍部以及各界全力安撫、向民眾解釋這隻是一場意外,實際上的a級雄蟲數量極少,根本不可能做到大規模潛伏在人群中。


    且那些高智慧蟲子的目標,必然都是各界的頂尖人士,他們犯不著去謀殺一個普通人。


    饒是如此,依舊沒能安穩民心。


    而這恰巧也是蟲族選擇在峰會直播上刺殺皇室的目的。


    在帝國無主之時,也有不少人呼籲秦望生盡快上台穩住局麵。


    但因為秦望生奪權時的手段太過激進,幾乎把整個議政廳的議員們得罪個遍,那些老昏了頭的家夥們心裏再清楚不過,以秦望生這種雷霆手段,真的讓他上台了第一時間要收拾的就是他們。


    想要操控他,那更是不可能。


    屆時可能整個議政廳都將淪為平地。


    他們根本不相信秦望生能夠容得下他們,索性聯起手來抵抗秦望生上位。


    這些根係盤踞在皇室中心的老家夥們,倒也真的暫時阻止了秦望生的腳步。


    雖然秦權死了,但皇室的血脈還有一個秦周穹。


    這個家夥又沒母家支持,又沒什麽能力,若是能將他扶上王位,便是議政廳操縱的傀儡。


    打著好算盤的老家夥們義正嚴辭,痛斥當日在峰會上時秦望生藐視秦權的行為,更批判黎止和秦望生竟然對帝國之主陷入險境毫不關心、扭頭就跑。


    他們指責秦望生的罪行,聲稱在此之前他便多次頂撞秦權,秦權早有心要廢除他的王儲身份。


    諸如此類的亂象,更是讓危在旦夕的帝國推向了深淵。


    對此支持秦望生的黨係每天都在咒罵議政廳的老東西們。


    鍾潭江等了十幾年,從最開始頗具雄心,到後來認了秦望生是個一心要當omega的戀愛腦;


    誰知臨門一腳,黎止再分化了,秦望生也開竅了!


    現在整個帝宮,反倒是他因為議政廳的鉗製急出了一嘴燎泡,當事人每天沉浸在酸臭戀愛中,問得最多的就是穿什麽衣服好看、頭發會不會太長了要不要剪短、都是alpha了還經常撒嬌會不會讓愛人覺得他不成熟……


    現在好了,秦望生的確是alpha了,可依舊是個戀愛腦的alpha。


    那短暫兩個月的奮起和奪權如曇花一現,恨不得每天都同黎止粘在一起親親貼貼,簡直沒眼看。


    雖然鍾潭江也知道,秦周穹那群人鬧不起什麽水花,但他還是很焦急。


    秦權將偌大的帝國作成了危在旦夕即將傾頹的大廈,自己一閉眼死了,給帝國人民留下的,是即將國破家亡的帝國十三星。


    不僅百姓急,軍政上層才如熱鍋上的螞蟻,每天至少要開數次大大小小的會議。


    唯一讓鍾潭江鬆口氣的是,雖然秦望生是個戀愛腦,但黎止是個事業批。


    還是個事業心、手段能力都一流的事業批。


    她這幾天除了和秦望生在戰火中談戀愛、安撫剛剛確定關係還患得患失的狗勾,剩下的時間都用來調動軍部剩餘的兵力。


    艾克裏和蒲岩武自不必說,直接在黎止聯係他們後訂下了聯盟的協議。


    而半天之後,柳深親自上門送上了突擊第二軍團的上尉徽章,遠在邊陲星帶兵鎮壓蟲族入侵的莫頓也打來了電話。


    一番協商後,駐紮軍團的那位女團長在這份聯盟協議上簽了字,最後就隻剩下帝國軍。


    黎止知道在巴塗死後,議政廳的老東西們雖然有心要掌控帝國六軍,但現在兩軍的主要負責人還是克勞斯。


    當議政廳那些老東西滿心以為拿捏著帝國軍、為了帝國的安危和未來秦望生不得不讓步時,是黎止站了出來,根本就沒讓秦望生出麵。


    “就憑你們,也配鉗製未來的帝國之主?”


    她直接讓帝宮中的侍衛將連接議政廳和皇室的拱橋挖斷,這座存在了數百年的、代表著議政廳在皇室不可動搖的監管之橋轟然倒塌。


    他們曾經想自持身份拿捏秦望生,以為秦望生不敢動他們。


    殊不知根本用不著對方動手,如今連人帶家底都被黎止掀翻了。


    他們何嚐不憤怒?


    偏生又奈何不了黎止。


    她已經不屬於軍部管轄,手中更是聚集了突擊軍、自由軍和駐紮軍。


    任憑那群老東西怎麽瘋狂怒罵,斥責她狼子野心,在一群帶著冷兵器和機甲的侍衛把守下,也沒有能力和那個膽子強行闖入帝宮。


    這一通操作手段高明又強勢,讓鍾潭江直呼牛批,還滿心後怕對秦望生道:


    “幸虧你和黎止和好了,不然她以後要是對麵陣營的來對付你,這根本打不動啊!”


    沉浸在熱戀的幸福中的秦望生哼笑一聲,提著精心準備的盒飯去給自己的親親老婆送飯。


    鍾潭江:……


    他算是看出來了,黎止根本不需要費心出手,她勾勾手指頭,秦望生就會自己樂嗬嗬地送人頭去。


    最終便剩下一個克勞斯。


    約克勞斯見麵時,黎止難得穿得正經一些,板正的軍裝雙肩都墜著穗子,紅發如火,腳下的軍靴在空曠的帝宮中誇誇作響。


    聽到聲音的那一刻,克勞斯猛然抬起頭,朝著來源方向看去,眼底略過一絲複雜。


    那個在軍事法庭上將最高上將軍徽拋擲的黎止,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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