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樂容掙紮著想要逃掉,但身旁的院首等人眼疾手快的上前按住了他,這回難以置信的換成了他:“你們想做什麽,造反嗎?啊?護駕啊!”


    沒有人搭理。


    宋楚輕輕笑出聲,眼中帶著譏誚:“弟弟,你做皇帝做到這份上,不覺得恥辱嗎?”


    這個素來淡然如水的哥哥,可以說是第一次用這般語氣對他說話。


    明樂容不可置信,又……可這才是他心中的哥哥。


    當真的有一天,這位他每天都在懷疑和討厭的哥哥真的去做他一直在懷疑的事情,卻又像是巴掌甩在他的臉上,讓他耳朵嗡嗡直響。


    “你終於想坐這個位置了啊。”


    明樂容仰頭朝他微笑,笑容卻是陰狠森冷的。


    “沒辦法。”宋楚輕說道,“陛下您病重不治身亡,我隻好承擔起這個責任了。”


    “不、治、身、亡。”明樂容一個字一個字的念出,咬牙切齒。


    太醫院的太醫們急忙道:“對對對!陛下病情極重!”


    “……”


    明樂容的臉色極為難看,鐵青著臉看自家哥哥持劍一步步朝他走近,心底深處開始湧起恐慌。他忙道:“饒我一命!”


    “為何要饒?”


    明樂容在慌亂中陡然眼前一亮,問他:“難道你不想知道我為何要針對唐洛嗎?我告訴你,我……”


    他的話沒能說完,宋楚輕手中的劍飛快遞出,直直刺入他的胸膛內。


    到死,他都不明白為什麽宋楚輕這麽著急,不等他把話講完,如果講完的話……


    這場變故太過突然,屋內的每個人都還沒反應過來,那不久前還叫囂著的、可怕殘暴的皇帝就已經斷了氣。


    宋楚輕靜默的看著軟軟躺下的明樂容,將劍收回,從頭到尾心底深處都沒有一絲波瀾。有些東西,他已經習慣沒有了,對於這個弟弟,他也早就仁至義盡。


    後麵的下屬忍不住問道:“王爺,為何不等他說完?您不也對此事懷有疑惑嗎?”


    在他看來,明樂容已經必死無疑,不如看看能從他身上撈點什麽東西。


    宋楚輕半晌才道:“我永遠不會與唐洛為敵。”


    他的聲音很輕,目光漸漸飄遠。


    他已經意識到明樂容如果將話說出來,他和唐洛很可能會變成敵人,但他不會與唐洛為敵,不是不敢,而是不願意。


    第77章


    鍾元妤正在學刺繡。


    不,這不是她的本來想法,而是……


    而是她發現近來好多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和她當初看唐洛的眼神差不多吧,就是看變態的那種。於是她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皮過頭,所以別人都懷疑她很凶殘?


    可是她明明是嬌滴滴的小姑娘呀!


    於是她強迫自己不再去練武場看劈頭功,也不再央下山的弟子買鬼本子,連看書房中的二十大酷刑介紹都不敢流露出好奇的表情,正經得不行,如果不看是什麽書光看表情,都要以為她是要去科考了。


    隻是這刺繡的日子實在無趣得很,她一時興起去學,沒兩日就歇菜。


    靜悄悄的屋子房門大開,涼爽的秋風送進,鍾元妤豎著耳朵一聽到外頭有腳步聲傳來,立即迫不及待地問:“安兒呀,那個桂花糖糕做好了嗎?”


    安兒:“……”


    安兒腳步一滯,手中拿著封信走到鍾元妤麵前,一邊將信遞過去一邊道:“還沒呢,夫人再耐心等等。”


    鍾元妤難掩失望的接過信,心不在焉問:“誰的?”


    “宋楚輕……皇帝的。”


    哦?


    鍾元妤揚了揚眉,終於來了點興致拆信。


    距離明樂容‘病重’死了,然後本在多年前該病死的安王‘死而複生’,順順利利做皇帝,已經過去了一年有餘。但是這一年,比以往的幾年都要太平。


    宋楚輕當皇帝,可以說是民心所向,眾望所歸。


    百姓們高興得跟什麽似的,如果不是說該為死去的明樂容表達一點傷心,隻怕都要放鞭炮了。


    畢竟明樂容在位期間,的確治理不嚴,百姓們怨聲載道,而宋楚輕就完全不同,在他還是皇子、王爺的時候,就很得民心,他‘病逝’時,人們比先皇駕崩時還要難過,而且是真情實感的傷心。


    而這一年,宋楚輕也的確做得不錯,可以說,這個被明樂容玩壞的天下正在一點一點被修複。


    至於太離教的事情,唐洛和鍾元妤都估摸著宋楚輕不知道。而所謂的太離教令符,鍾元妤問起過,唐洛也不知道,但他猜測就是他爹給他的那把劍。


    鍾元妤就問:“劍呢?”


    唐洛淡淡答:“腳下踩著。”


    腳下踩著?


    鍾元妤無語了。原來唐洛將劍埋進了土裏,後來就在上麵建起了昀淩殿,依照他的想法,是沒打算拆掉昀淩殿將劍挖出來了。


    總之宋楚輕對於這件事沒興趣,知道這件事的人估計也都死光了,所以太離教便永遠成為一個秘密也無所謂。


    思緒翩飛間,鍾元妤已經打開了信看。


    信並不長,以宋楚輕的性子也沒能說些什麽有趣的事情,主要就是問她要不要去京城,給她安排府邸什麽的。


    最後還表示,他的後宮還空著。


    鍾元妤看完有兩個猜測:第一,宋楚輕在暗示她入後宮,第二,宋楚輕讓她介紹些美女入後宮。


    男人真難猜測。


    鍾元妤將信放下,更好奇的點卻是別的:“宋楚輕送信過來,唐洛知道嗎?他怎麽一點表示都沒有?”


    安兒道:“殿主正在忙,並不知道這件事呢。”


    唐洛經常忙,但這次鍾元妤發現安兒的眼神有點不同,於是她不禁問道:“什麽事?”


    “趙絕從碧落島回來了。”安兒說道,“聽說一回來就來找殿主。”


    “……”


    隻見安兒滿臉寫著‘夫人你的桃花真多’。


    鍾元妤好氣又好笑,站起來往門外走出,去看正在比武的兩個人。


    秋天的時候,滿山有大半都變成金燦燦的,將昀淩殿團團環繞,秋風吹過帶走葉子,落滿昀淩殿的屋頂,又乘著風悠悠轉轉飄在地上。


    腳踩過葉子,沙沙,沙沙發出微微響聲。


    “你根本沒有尊重過鍾元妤,你從一開始就在強迫她。”


    趙絕手握銀槍,旋出漂亮的槍花,卷帶著層層勁風,直襲前方的唐洛而去,俊朗的臉龐覆上一層冷霜,聲音沉沉。


    唐洛臉色陰鬱,隻是幹脆利落的提劍接招。


    “你何曾問過她一句願不願意跟著你?你根本配不上她!”趙絕的話語帶著銳利的步步緊逼,炯炯有神的目光緊緊盯著他,似乎想要從他那張滴水不漏的臉上看出一點什麽來。


    但是什麽都沒有,片刻後有一句話隨風而來。


    “對她,我絕不會放手。”


    這道聲音低低的,卻是不容拒絕的語氣,還沒回味過來的趙絕隻感覺心口被猛烈掌力擊上,像是在一瞬間要被撞碎了,喉嚨處湧上腥甜。


    鍾元妤推門而出,剛站定,不湊巧的是正好碰見了趙絕被唐洛一掌擊飛,還沒來得及爬起就被一柄長劍給指著。


    聽到動靜的趙絕一側頭,就見到正看著他的鍾元妤,表情登時一言難盡。


    鍾元妤也很尷尬,好巧不巧的,一來就見到人家戰敗的樣子。


    她張了張口正準備說話,不料唐洛已經收了劍朝她走去,同時一把攬住她徑直往內走去,壓根不讓她開口。


    因為趙絕現在的樣子有些狼狽,她又不好意思回過頭去看,就怕他更加尷尬和難受。


    “不許看,不許說話。”唐洛的聲音在耳畔處傳來。


    鍾元妤笑道:“你好霸道呀。”


    她開玩笑的一句話說完,但半天唐洛都沒有回話,令她不由得好奇的轉頭去看他,卻見他神情陰鬱,隻攬著她肩膀往自己身上更加靠攏。


    鍾元妤好奇的眨眨眼,但最終也沒說什麽。


    “夫人,桂花糖糕做好了。”遠處,安兒朝她揮手。


    她大聲應了句‘好’,扯過唐洛手往前快步小跑去,一邊歡快道:“快走快走,桂花糖糕是徐老廚最近的拿手絕活,特別特別好吃!”


    身後,唐洛凝著那隻拉住她的手,反手握住,緊緊的不肯鬆開。


    ……


    昀淩殿的外頭,趙絕定定看著兩個人漸漸消失在視線裏的背影,半晌後慢慢站了起來。他一站起來,身後就有幾個人朝他小跑過來,都是嶽堯山莊的弟子。


    他們氣喘籲籲的,一聽說他們大師兄從碧落島平安出來了開心得不行,結果下一個消息就是大師兄來昀淩殿了,於是他們便馬不停蹄的趕來,可這一到可就尷尬了。


    縱然趙絕在碧落島學成歸來,武功造詣愈發的高,但這段時間唐洛也有自己的機遇,趙絕最終還是落敗。


    他們怕立馬出現引起趙絕的尷尬和鬱悶,就在一旁多等了一會兒,這才迎上來。


    “師兄!”


    一見到他們,趙絕露出溫和的笑容,雖然樣子有些狼狽,但卻依舊磊落大方,這才讓嶽堯山莊弟子們稍放了心。


    “師兄,不如我們請莊主出來,帶上我們所有兄弟,就不信帶不走鍾姑娘!”


    嶽堯山莊的弟子們雖然很不能理解趙絕的堅持,但見趙絕做到這種地步,此時眼睛裏也帶有些許落寞,他們忍不住嘰嘰喳喳的出主意和安慰。


    趙絕搖了搖頭:“元妤她已經不想走了。”


    他今天已經感受到,不管一開始是如何的,現在她的心已經給了唐洛,那麽他也就沒有必要再去做這些事情了。


    現在去怪罪唐洛沒有尊重鍾元妤,但他自己又何嚐不是軟弱的那個人,從一開始沒有堅持和拚死要回鍾元妤的時候,他和她就已經再無可能了。


    “走吧,我們回家。”


    *


    秋末的時候,唐洛忽然帶著鍾元妤離開昀淩殿,也不告訴她要去哪裏,神神秘秘的反而讓鍾元妤格外好奇,不過她本就是愛玩愛鬧的性子,能出去遊蕩遊蕩很合她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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