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跳下去,我才會喜歡你。”


    ......


    江燃拿了熱毛巾從衛生間出來,便看到床上的小姑娘睡得四仰八叉,兩條腿夾著被子,半個身子露在外麵,烏黑鬆軟的長發隨意地鋪散在床上,細瘦白皙的脖頸若隱若現。


    看到餘漾這副睡相,江燃挑眉,勾唇笑了笑。


    虧他剛才還以為這小孩喝完酒挺老實,沒想到都是假象。


    江燃走過去,拿著熱毛巾細致地擦了擦餘漾的臉,他慢慢意識到,麵前的女孩情緒有點不太對勁,即使是睡著的狀態,依舊緊鎖著眉心,嘴唇也僵硬地抿成一條直線。


    做噩夢了嗎?


    江燃呼吸微頓,輕手輕腳地擦掉女孩小巧鼻尖上冒出的細汗。


    感覺到臉頰上出現的異樣,餘漾緊閉著眼,本能抗拒地偏了偏腦袋,瑩白的臉頰緋紅一片。


    “漾漾?”


    江燃不知道餘漾夢見了什麽,還是忍不住心疼。


    他指腹摩挲著,輕輕觸上女孩緊鎖的眉心,試圖替她撫平眉間的褶皺。


    可是一點用都沒有。


    餘漾似乎覺得不舒服,粉唇動了動,含含糊糊地嘟囔著什麽。


    江燃的手懸在半空,靜靜凝視著女孩的臉,而後俯身湊近她。


    柔軟沙啞的聲音傳來,江燃聽到自己的名字時,眼睛亮了一瞬。


    下一秒,餘漾哼哼唧唧的聲音再次傳來,那句“我再也不喜歡你了。”每一個字都無比清晰地鑽進他的耳朵裏。


    江燃僵在原地,靜了好半晌,甚至能聽到自己“咚咚”的心跳聲。


    今晚的心情,就跟坐過山車似的,餘漾說的每一句,都讓他懸著的那顆心忽上忽下。


    江燃長這麽大,從未對誰動過心。


    就連餘漾追他的時候,他都能冷眼看著她所做的一切,無動於衷。


    他小看了餘漾,也高估了自己。


    直到她潛移默化地進入他的生活,江燃才發現自己根本逃不掉。


    他垂眸注視著女孩清麗的睡顏,眼底溫柔繾綣,“小沒良心的,明明是你先招惹了我。”


    他的語氣很輕,呢喃般開口:“不喜歡又怎樣?”


    總會有辦法的。


    江燃微微俯身,薄唇輕輕吻在女孩蹙起的眉心,微涼的觸感轉瞬即逝,輕若羽毛。


    秋末的夜晚稍微有些淒靜,窗外晚風呼嘯,吹動著垂地的窗簾晃晃悠悠。


    靜了許久,半蹲在地上的人才動作遲緩地起身,輕輕帶上臥室的房門。


    耳邊傳來很輕的關門聲,空蕩蕩的臥室又恢複了一片靜謐。


    床上的女孩慢慢睜開眼睛,神情有些呆滯,目光愣愣地盯著頭頂上方的天花板。


    餘漾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在這裏,更沒有想到江燃會距離她咫尺之遠。


    餘漾忘了自己是什麽時候醒的,可那人說的話卻聽得一清二楚。


    她動作慢吞吞地從被窩裏伸出手,摸到自己的額頭,紊亂的心跳像是胸腔裏揣了隻兔子,橫衝直撞。


    就在剛才。


    江燃竟然吻了她。


    ......


    餘漾一整晚都沒怎麽睡覺,昨晚喝酒,當完縮/頭/烏龜的後果就是要在江燃的床上睡一晚。


    鼻息間全是屬於江燃的氣息,冷淡又清冽的薄荷,夾雜著一種沐浴露的味道,熟悉又讓人心煩意亂。


    第二天,餘漾趕在七點的鬧鍾響起前,頂著兩隻黑眼圈從床上爬起來。


    她跟做賊似的,躡手躡腳地踩在地板上,小心翼翼推開臥室的門,探出腦袋朝外麵看了看。


    發現走廊沒人,餘漾緊繃的肩膀一鬆,卻還是不敢放鬆神經,一步一步朝玄關處走過去。


    就在餘漾貓著腰,在門口找鞋的時候,身後傳來推拉門的聲音,緊跟著一道慵懶散漫的男聲響起。


    “睡完我的床,就想跑啊?”


    餘漾的心髒咯噔一跳,本來想假裝沒聽到直接開溜,但身後的人壓根不給她這個機會。


    “出去需要密碼。”


    江燃斜倚著身旁的冰箱,狹長的眼尾懶懶地上揚,穿著一身休閑的家居服,短發烏黑利落,身形瘦高挺拔,唇角噙著抹壞笑,盯著女孩纖瘦嬌小的背影。


    江燃今天起得早,特意來廚房做早飯,結果剛一回頭,就看到客廳有人鬼鬼祟祟地準備偷偷溜走。


    他掃了眼手裏的鍋鏟,哪有這麽容易的事。


    餘漾抿唇,不信邪地去開門,發現真的需要密碼!


    這家夥是不是早有預謀?就擱這等她呢?


    在原地站了幾秒,餘漾越想越氣,不情不願地轉身,黑白分明的眼睛瞪著不遠處的男人。


    江燃看她一眼,唇角的笑意未減,隨便她怎麽瞪,就跟沒脾氣似的。


    他放下手裏的鍋鏟,徑直走向玄關,隨即從鞋櫃裏拿出一雙新拖鞋,依舊是他的尺碼。


    江燃垂眸看向餘漾腳上的小熊襪子,此時踩在冰冷的大理石上.


    察覺到這人落在她腳上的視線,餘漾臉一熱,不安地後退了一點,小聲警告:“你、你幹嘛。”


    江燃斂眸,而後彎腰俯身,半蹲在她麵前,“先穿拖鞋,別著涼了。”


    餘漾舔了舔幹澀的嘴唇,看著男人漆黑深邃的眉眼,鼻梁高而挺拔,隨即移開了視線,“我不想穿。”


    見慣了這人冷漠毒舌的一麵,此時顯露出的溫柔讓人措手不及。


    江燃將拖鞋放在她麵前,本來想直接上手幫她穿上,又怕這小孩生氣,淡聲道:“不穿不讓走。”


    “你....!”


    餘漾氣鼓鼓地捏緊了拳頭,憤憤不平地穿上拖鞋。


    江燃的拖鞋很大很大,餘漾的腳踩在裏麵依然空蕩蕩的,像是小朋友偷穿了大人的鞋子。


    這才乖嘛。


    江燃心滿意足,彎視線落在女孩毛茸茸的發頂,忍著揉兩把的衝動,輕聲喚她:“小學霸。”


    麵前的小姑娘微仰著腦袋看他,眼睛睜大,聲音脆生生的:“你快點放我走。”


    江燃就跟沒聽見似的,挑眉揚眼,將不要臉的精神發揮到極致。


    他俯身與她的視線平直,壓低了嗓子,聲線被刻意壓得又低又啞,帶著柔軟的氣音:“你知不知道,有個詞叫‘羊入虎口’?”


    餘漾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張近在咫尺,男狐狸精似的臉,臉頰驀地發燙,胸脯一起一伏。


    江燃也不動,就跟故意逗她似的,甚至身體又往前傾了傾,尾音含糊:“嗯?知不知道啊?”


    他安安靜靜注視著女孩臉頰的紅暈一直蔓延到脖頸,眼底的笑意愈深,有點惡作劇得逞的意味。


    距離太近,對方這樣直白又極具攻擊性的靠近,餘漾甚至不敢用力呼吸。


    氣氛微妙又尷尬,還有種說不出的危險。


    餘漾定了定神,直直往後小小退了一步,通紅的小臉皺在一起,幹淨明潤的眼睛滿是嚴肅。


    “你、你想對我做什麽?”


    江燃歪著腦袋,漆黑筆直的眼睫緩慢地一眨一眨,簡直跟街邊的流氓混混一模一樣!


    “你說呢?”


    男人勾著唇角,笑聲低沉,狹長幽深的眼眸彎起,不答反問。


    對上江燃意味不明,高深莫測的目光,餘漾的眼睛一點點睜大,有點惱羞成怒:“你要是敢對我怎麽樣,我就打110!”


    說完,餘漾怕他不信似的,當著江燃的麵拿出手機,蔥白指尖在鍵盤上戳下三個數字。


    正要撥出去的時候,江燃隨即伸手擋住,無奈笑出聲,“好了,不逗你了。”


    他歪了歪腦袋,朝餘漾示意了一下,“過去吃早飯,吃完送你回學校。”


    麵前的男人撂下這句話,轉身回了廚房。


    留下餘漾一個人,紅著臉拿著手機,在玄關處哼哼唧唧。


    江燃很小的時候就已經獨立,但他卻很少下廚,平時一個人在家基本上都是點外賣。


    但他廚藝不錯,今天下廚完全是因為餘漾,試圖靠廚藝挽回一下自己在這小孩心中的形象。


    有句常說,要想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先抓住他的胃。


    性別互換,是不是也一樣?


    餘漾不情不願地跟江燃坐在同一張餐桌上,但兩人距離很遠,一個東。一個西。


    看著一桌子的早飯,牛奶豆漿油條紅豆粥小籠包三明治,中西餐結合,完全是十個人的分量。


    餘漾摸了摸咕嚕叫的肚子,倒也沒再矯情,拿了小勺子埋頭喝粥。


    江燃又夾了小籠包和油條放進餐盤,推倒她麵前,淡聲道:“除了小籠包,其他都是我做的。”


    說完,江燃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麵前的女孩,眼裏光芒流轉,隱隱在期待什麽。


    可惜餘漾隻顧喝粥,不僅沒應聲,連頭都沒有抬。


    江燃有點胸悶,頓時覺得碗裏的粥索然無味,他抿唇,拿著筷子小幅度戳著餐盤裏的油條,語氣帶了點似有若無的哀怨。


    “徐君鶴他們都說我廚藝不錯。”


    麵前的小姑娘終於抬頭,可惜並沒有看他,而是拿了根油條,腮幫子一股一股,像隻覓食的小倉鼠。


    江燃咽了咽嗓子,眼巴巴地看著她,發現這小孩吃東西的時候格外專注,注意力根本不在他身上。


    江燃輕咳了聲,“你要是喜歡,我可以天天給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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