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思叫罵著站起來,正要伸手去拔刀,驛官眼尖,早看??又有兩隻?臭蟲從他衣領裏鑽了出?來,立刻說道:“六王子,你脖子上還有兩隻?!”


    阿史那思再顧不得,慌地扔了刀,伸手去脖子裏亂抓起來,誰知這一抓之?下,衣襟裏、袖子裏、腰帶裏,甚至靴子裏都有臭蟲不停地往外鑽,阿史那思又疼又癢又惱,焦躁上來,刺啦一聲撕了衣裳,兩手甩著,不多時?就脫了個?精光。


    撕得稀爛的衣裳丟在地上,無數大臭蟲在上麵亂爬,阿史那思光溜溜的身上也還有不曾落網的臭蟲在跑,隻?得扯著嗓子叫道:“快,快燒水,本王子要洗澡!”


    這邊一吵嚷起來,住在萬國驛的各國使者一窩蜂都湧過來看熱鬧,眼看??阿史那思脫下來的衣服上到處都是臭蟲亂爬,又??奚怒皆使團的人手忙腳亂地去捏臭蟲,眾使者一個?個?笑得前仰後合,大食國一向與奚怒皆不合,大食的使者便笑嘻嘻地用半生不熟的中原話說道:“早上六王子吵鬧說長安不幹淨,到處都有臭蟲,我就說我們這些人都住得好好的,怎麽偏你屋裏有臭蟲?鬧了半天?是六王子自己長臭蟲啊,還誣賴人家長安不幹淨!”


    琉球使者倒是一口流利的中原話:“六王子這是千裏迢迢,帶著你們奚怒皆的臭蟲跑來禍害長安了呀!”


    眾人的哄笑聲中,阿史那思一邊抓撓著身上大大小小的紅包,一邊氣急敗壞叫道:“放屁!不是本王子帶來的,是長安的臭蟲,長安的!”


    混亂中誰也不曾發現,方才端渾羊歿忽的仆役悄悄從他丟在地上的衣服裏偷出?一串鑰匙,一晃就跑遠了。


    奚怒皆使團隔壁,四門緊閉,窗戶上糊著黑紙,堵著厚厚的絲綿隔音隔光,四麵牆上又包著厚厚的被褥消音,沈青葙侍立在應長樂身後,正緊張地等著消息時?,門突然開?了,齊雲縉提著鐵弦琵琶閃身進來,低低的眉頭向上一撩,露出?一個?肆意的笑:“拿到了!”


    應長樂忍不住也笑,道:“拿給曹先?生先?看看。”


    曹如一與沈蘭台,另有幾個?梨園高手也盼了多時?,曹如一連忙上前雙手接過,那琵琶極沉,壓得他胳膊一低,但也顧不得了,連忙抱定坐下,先?用手指勾撥幾下,鐵弦琵琶發出?一聲清亮的聲響,餘音嫋嫋,久久不絕,比宮中那把普通鐵弦的琵琶根本就是天?上地下,沈青葙脫口說道:“好琵琶!”


    “的確是好琵琶,音色清,餘韻長,鐵弦韌性極佳,又剛強有力。”曹如一又撥了幾下,眉頭越皺越緊,“阿史那思當是高手。”


    沈青葙連忙取下鐵撥雙手遞上,曹如一用鐵撥又彈了幾下,歎道:“太沉了,琵琶沉,弦更沉,比普通琵琶費力數倍,若是沒有手勁的,彈過一次,雙手就得廢了一半,十一娘,你手指力度偏柔和,怕是彈不了。”


    縱然聽??他這麽說,但身為琵琶手,??到一把如此獨特?的琵琶,又怎麽忍得住不親手彈彈?沈青葙還是說道:“曹公,我想試一試。”


    曹如一猶豫一下,還是將琵琶遞給了她,入手極沉,壓得沈青葙身子一晃,邊上的齊雲縉眼疾手快,立刻伸手扶住,擰了眉頭:“拿不動就別逞強!”


    沈青葙掙脫他,抱著琵琶在榻上坐下,凝神定心?,伸手去撥,才隻?兩三下就覺得手指開?始發疼,再彈幾下越發疼得緊,連忙換了鐵撥時?,仍然覺得每次勾撥,手指都震得有些發麻,果?然像曹如一說的那般,比平時?彈奏要多費幾倍的力氣。


    若是強行彈奏,對手的傷損的確很大。


    沈青葙心?中遺憾,卻還是揀著難度高的調子又撥了幾下,忽地發現了端倪,急急說道:“曹公,你聽這移調!”


    “不錯,”曹如一是琵琶第一國手,幾乎與她同時?聽出?了關竅,“這鐵弦琵琶從六幺翻到宮商,比普通琵琶更難。”


    屋裏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移調乃是高手較量常用的招數,在兩個?調子之?間變換,兩種曲調相差越遠,難度越高,所得讚揚也就越多,這鐵弦琵琶移調比普通更難,也就是說,用這把琵琶的阿史那思,是高手中的高手。


    “我來試試。”沈蘭台走過來,伸手要拿琵琶。


    “姐姐稍等片刻。”沈青葙道。


    沈蘭台想著上次賭賽的事,不免一陣警惕,卻??她從袖中取出?一個?油紙包,打開?時?卻是一團燙過的濕麵,沈蘭台不由得一愣,又??她把從麵團上揪下一塊,小心?沿著最左邊的琵琶弦包裹住,兩邊接口並不捏合,跟著又小心?地取下那根長條形的濕麵,恢複成琵琶弦的模樣,放在邊上。


    沈蘭台還有些沒明白,應長樂已經看懂了,讚道:“不錯,這樣便拿到了鐵弦的模子,一旦找到玄鐵,就比著這模子去做。”


    “正是。”沈青葙說著話,又飛快地弄好了另外三根弦的模子,這才把琵琶遞給沈蘭台。


    沈蘭台心?裏一沉,不覺想到,此人心?性之?聰慧,做事之?縝密,到底還是在我之?上啊!


    她抱著琵琶坐定撥彈,不多時?又遞給同伴,各人都試過後,最後又送回曹如一手中,讓他練習,隻?因所有人中曹如一功力最深,假如出?戰,也當是他。


    曹如一自知責任重大,連忙接過琵琶,一刻也不敢耽誤彈了起來,沈青葙既摸不到,便在邊上凝神細看他的動作,觀察鐵弦的反應與絲弦的不同之?處,心?中模糊有些想法時?,門突然被扣響了,刁俊奇閃身進來,催促道:“殿下,阿史那思那邊弄完了,吵鬧著要搬東西換房,須得快些!”


    曹如一連忙停住,正要交還琵琶,應長樂心?中一動,立刻止住:“慢著,再去拖住阿史那思至少半刻鍾!”


    她轉頭吩咐沈青葙:“十一娘,你來接手,再彈一會兒!”


    沈青葙不敢怠慢,忙從曹如一手中接過琵琶盤膝坐下,腦中急急收攏著方才的那些模糊淩亂的想法,全神貫注地彈了下去,不多時?手指便被震得有些麻木,手中的鐵撥越來越沉,然而?那些方才還是一團亂麻的想法,漸漸理?出?了一些頭緒,這方才還顯得十分陌生的鐵弦琵琶竟也開?始有了熟練的跡象。


    半刻鍾一閃而?逝,應長樂盯著漏刻,很快叫停:“行了,那邊怕是拖不下去了。”


    沈青葙還沒來得及起身,齊雲縉已經一伸手從她懷裏拿走琵琶,身子一晃,消失在了門外。


    房門敞開?了一條細縫,能聽??隔壁先?是安靜,緊跟著腳步聲雜遝,阿史那思喊癢喊疼地罵著,片刻後又是叮叮當當收拾東西的聲音,又過一會兒,齊雲縉閃身進來,勾著嘴角嘲笑道:“這奚狗,一絲兒也不曾發覺!”


    應長樂嗤的一笑。


    麻木和微疼還留在手指上,沈青葙微閉了眼睛,眼前閃過那烏沉沉的玄鐵弦,那冰涼的品和柱,琵琶無聲地在腦中彈奏,攏、撚、抹、挑,往複不絕。


    作者有話要說:  阿史那思:老子是王子!


    驛官:你長臭蟲。


    阿史那思:老子有鐵弦琵琶!


    應長樂:你長臭蟲。


    阿史那思:老子是琵琶高手!


    齊雲縉:你長臭蟲。


    ——————————————


    要是能碼出來的話,晚上加更~


    第106章


    當天夜裏, 沈青葙便?留在宮中,同曹如一和一眾梨園弟子一同研究應戰之法,那濕麵?做的玄鐵弦模子被匠人拿走, 隨後比著模子的長短粗細磨出了幾根普通鐵弦,雖然音色比阿史那思?的玄鐵弦差了許多?, 然而?彈撥時所需的力度相差不是?很大, 在沒有更趁手的琵琶之前, 眾人便?用這些普通的鐵弦練手,也算聊勝於無。


    到千秋節前一天, 玄鐵的琵琶弦終於做好,在眾人的期盼中裝上一把?石槽琵琶, 曹如一抱起來調好了品相,滿心期待地用玄鐵撥一彈,眾人臉上都流露出了失望之色。


    雖然外觀看起來與阿史那思?那把?玄鐵琵琶沒什麽差別?, 但音色音質,乃至韻味的悠遠, 隻要親手彈過兩把?琵琶的人一下就能聽出來,這把?新做的,比起那把?差了不少。


    神武帝一看眾人的神色就知道不成, 沉著臉說道:“就按青葙的主意, 若是?明天阿史那思?挑釁, 就用他的琵琶, 來勝了他!”


    曹如一不敢多?言, 連忙領著梨園子弟躬身應下:“臣遵旨!”


    神武帝的目光逐一掠過眾人,從站在最前麵?的曹如一,再到沈青葙、沈蘭台,次第又看過後麵?站著的幾個梨園子弟, 原本帶著幾分陰沉的臉上慢慢浮起一絲和煦的笑容,聲音溫和,醇厚如酒:“明天好好彈,莫辱沒朕。”


    帝王的笑意如同冬日驕陽,讓眾人惴惴不安的心緒頓時平複許多?,沈青葙站在階下,明知道不可直視天子,卻又鬼使神差地偷偷向他仰望,那雙深不見底的龍目??尾翹起,乍一看似乎是?在含笑,然而?深黑的瞳孔卻是?冷靜,不帶分毫笑意。


    沈青葙驀地想到了應長樂,她也有這種滿麵?笑容裏的冷漠目光,這父女?兩個,可真是?相似啊。


    ……


    千秋節轉??即至。


    天還未明時,麟德殿前就已經萬頭攢動,文武百官以?及內外命婦,並?有各國使團依序站在殿外巨大開闊的廣場上,靜待神武帝駕臨。


    沈青葙跟在宋飛瓊身後,站在公主府的一眾僚屬中,略帶著幾分緊張望向麟德殿前高高的白石台階,就見每級台階都兩尺來寬,一丈來長,呈人字形分列在麟德殿前,綿延而?上,直通到殿前巨大的廣場,等吉時到後,她就要隨著眾人從這裏拾級而?上,進?殿中向神武帝賀壽。


    離她不遠處,曹如一和一眾梨園子弟帶著各樣樂器緊張又肅穆地等待著,不時有人向最前麵?的奚怒皆使團張望,然而?隔著無數深紫、緋紅、青藍的公服和夫人們的高冠雲髻,阿史那思?的身形一丁點兒也看不見,也不知那把?鐵弦琵琶此?時又在何處。


    手指上連著幾天被鐵弦磨出的痕跡似乎又開始隱隱作疼,沈青葙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一陣沒來由的緊張。


    那鐵弦琵琶她從頭到尾隻不過摸了一刻鍾不到,連日來她隨著眾人用仿製的鐵弦琵琶晝夜練習,但仿製品與真品之間終究有許多?差異,也不知能不能應付阿史那思??


    手掌下意識地攥了拳,沁出了點點微汗,卻又突然意識到,今日代表神武帝出戰的應當是?曹如一,她隻是?以?防萬一留下的後手,若是?不出岔子,應當隻是?站在邊上,欣賞兩大高手之間的爭鬥,倒也不必這麽緊張。


    緊繃的肩頭下意識地鬆弛了一些,卻在這時,突然覺得?心中一動,抬??望時,在東宮僚屬的一列中,裴寂微微側臉回頭,遙遙望著她。


    沈青葙立刻向隊伍裏縮了下,躲過他的目光,隔著前麵?無數衣冠和無數張模糊的臉,依舊能看見那張熟悉的臉上不易覺察的黯淡,嘴角微微垂下,跟著,裴寂轉過了頭。


    沈青葙卻在此?時,想起了那天金花落幽深的廳堂裏,他躬身向她下拜,在滿是?荷香的微風中,用他那不同於往日的,沉重?哀傷的調子向她說道,對不起。


    心底似有無聲的歎息,耳邊卻同時響起了如九天仙樂般悠揚歡喜的《千秋樂》,神武帝的聖駕到了。


    沈青葙收斂心神,抬頭眺望時,神武帝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麟德殿前,惠妃含笑與他並?肩走來,身後跟著以?徐蒔為首的後宮嬪妃,又見趙福來手持拂塵,走到階前高聲宣布:“進?殿賀壽!”


    數千人踏著白石台階,依次登殿,人數雖然眾多?,卻有條不紊,一絲不亂,《千秋樂》循環往複不曾停歇,百官命婦依著品級高呼賀壽口號,向神武帝叩拜行禮。


    沈青葙是?最後一批叩拜的,等站起身時,《千秋樂》的調子已經變成了《賀聖壽》,大殿的穹頂高而?深,彩繪著仙山蓬萊的藻井閃著明滅的金光,歌兒舞姬魚貫而?入,神武帝高坐金階之上,看著這萬國來朝、天下歸心的盛大景象,俊朗的臉上流露出誌得?意滿的笑容。


    “陛下,妾排了新曲,為陛下賀壽。”惠妃款款來到近前,接過了宮娥遞上的琵琶。


    沈青葙注意到,阿史那思?立刻看向惠妃,先將她手裏的琵琶看了一遍,末後審視著她兩手放置的位置,神色倨傲。


    歌舞聲、說笑聲都在此?時停住,惠妃風姿優美地坐下,開始彈奏,阿史那思?手持酒杯上前一步,仔細查看,沈青葙便?躲在人叢裏悄悄觀察他,卻不曾發?現,裴寂隱在僚屬中,也在望著她。


    惠妃一曲彈完,神武帝率先喝彩,眾人忙都跟著喝彩,一片熱鬧中,唯有阿史那思?一臉不以?為然的笑,大咧咧地走回座位上,揚聲說道:“你們中原的琵琶軟綿綿的,也隻好女?子來彈!中原皇帝,本王子也有一把?琵琶,就讓你們開開??吧!”


    這話說得?極是?無禮,殿中頓時一陣騷動,神武帝高坐金階之上,卻隻是?微微一笑:“婉約雄渾,皆中樂理,中原人傑地靈,什麽不曾見過?一把?鐵弦琵琶而?已,並?不是?什麽稀罕東西。”


    阿史那思?把?鐵弦琵琶當寶貝一樣藏了這麽久,滿心以?為拿出來一定能震驚四座,再沒想到東西還沒現身就被神武帝揭了底,當下呆了片刻,這才悻悻說道:“是?嗎?本王子新作了一首琵琶曲,曲調之難堪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本王子就用這鐵弦琵琶彈來,與你們見個高下!”


    仆從遞上鐵弦琵琶,阿史那思?盤膝坐下,左手按品,右手拿起鐵撥,錚一聲,激越的琵琶聲立刻從手下流出。


    果然是?高手。沈青葙原本就有幾分緊張的心境頓時肅穆起來,再看阿史那思?時,他臉上的驕橫已經一掃而?光,變成了沉浸其中的愜意,他的長相其實帶著幾分粗俗驕橫,可此?刻因為神色的變化,舉手投足之間竟隱隱顯出了宗師風範,令人刮目相看。


    但,沈青葙最擔心的,還是?他所彈的琵琶曲。


    這的確是?中原從不曾聽過的曲子,難度也極高,通常一曲中移調一次已是?難得?,移調兩次就是?高手,阿史那思?如今已經移調兩次,聽他曲中不斷拔高的音律,想必還會移調第三次——鐵弦琵琶移調的難度本就比普通琵琶大得?多?,阿史那思?竟輕輕鬆鬆做到了,他雖然狂妄,但的確有真本事。


    名器,高手,難度極高的新曲,該當如何取勝?


    沈青葙心中擔憂,下意識地看向曹如一,但見他雙眉緊鎖,神色肅穆,沈青葙知道他在愁什麽,名器可以?借用,高手他本身就是?,可上哪裏去找一首一連移調三次的新曲,與阿史那思?抗衡?


    四周安靜到了極點,隻有鐵弦琵琶的聲音回蕩在穹頂之下,神武帝高坐禦榻,麵?上依舊含笑,心中所想卻與沈青葙一般無二,暗自握緊了手掌。


    卻在此?時,琵琶聲兀地拔高,如同繩技藝人拋到最頂端的繩索,越來越高,越來越緊,聲如金石,卻綿延不絕,阿史那思?果然開始了第三次移調。


    所有懂行的人都暗自捏了一把?汗,阿史那思?微微閉目,跟著猛地睜開,在最高處時斷然再加一撥,聲如裂帛,緊接著收撥歸心,一曲彈完。


    殿中人一時都沒有說話,阿史那思?一雙環??睛看向神武帝,滿臉都是?挑釁:“中原皇帝,你說你們中原人傑地靈,你國中有鐵弦琵琶嗎?有人能勝過本王子這支新曲嗎?你這位惠妃,有膽子跟本王子比試嗎?”


    惠妃臉色一沉,趙福來立刻出言彈壓:“六王子慎言!惠妃殿下身份不凡,豈能與你賭賽?”


    “那就是?不敢了?”阿史那思?放聲大笑,“這還說什麽人傑地靈?可笑啊可笑!”


    神武帝麵?沉如水,叫了曹如一的名字:“如一……”


    “曹如一是?吧?我知道他。”阿史那思?很快打斷,一臉倨傲,“他是?優伶,本王子不跟優伶比!”


    曹如一雖是?技藝人,但已是?國手的地位,身份尊貴,如今被他如此?貶低,殿中諸人都是?不忿,尤其是?梨園子弟所在的位置頓時一陣騷動,沈青葙更是?生出勃然怒氣,他竟如此?羞辱她敬重?的師長!


    暗流湧動中,神武帝威嚴的聲音壓倒了所有人:“青葙,你來。”


    沈青葙心中一凜,然而?那股子強烈的憤怒,和同為琵琶手的驕傲讓她立刻忙出列站定,向神武帝福身行禮:“兒在。”


    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霎時都投向她,方才充斥在殿中那股壓抑不平的情緒在一刹那找到了出口,幾乎所有人心中都生出這麽一個念頭,假如有人能戰勝這個囂張無禮又技藝高超的阿史那思?,那麽,必定是?沈青葙!


    神武帝和煦的聲音再又響起:“青葙,六王子既然不曾開過??界,那麽,你便?讓他開開??吧。”


    一刹那間,腦中轉過無數個念頭,沈青葙卻隻是?神色不變,朗聲答道:“兒領旨!”


    “慢著!”阿史那思?盯住她,滿臉的倨傲質疑,“她是?誰?該不會又是?優伶賤籍吧?”


    殿中又是?一陣騷動,所有人臉上都露出了同仇敵愾的神色,神武帝端坐榻上,淡淡說道:“她是?我天授朝的名門貴女?,如今在公主府做女?官,年方二八。”


    “小?小?女?子,”阿史那思?嗤笑一聲,“能行嗎?”


    神武帝笑意幽微:“我中原人傑地靈,便?是?尚在稚齡的小?娘子,也足以?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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