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宴看上去過的並不好,原本削瘦的臉龐如今變得越發淩厲了許多,眼神好似沉在一潭死水裏,唯有偶爾閃過的一點亮光,像是刀尖上的鋒芒,帶著些浴血的冷冽質感。


    傅娉婷於是到了嘴邊的責備,一時間又說不出來了,最後歎一口氣,隻能低頭往屋裏走。


    年曉泉對於傅娉婷的忐忑一無所知,等三個人吃完了飯,她還讓兄妹兩出去散一散步,消一消食。


    傅娉婷於是點頭答應,帶上狗,沿著碧灣小區的湖邊走,兄妹兩彼此沉默,直到身旁有成群結隊的孩子呼嘯而過,她才終於忍不住,輕咳一聲,有些別扭地開了口:“哥,我知道,你之前跟顧析那些人混在一起,習慣了一言堂的日子。但兩個人談戀愛是不一樣的,戀愛是兩個人的互相磨合,包容,不是一個人的掌控,年姐姐也不是那些跟你比跑車、比酒量的少爺小姐,她是你的女朋友啊,你應該讓她心甘情願的把自己托付給你,而不是像這樣強硬的去幹涉她的生活。”


    白宴停下腳步來,看著不遠處嬉戲打鬧的孩子,低聲回答:“年曉泉是我的女人,我把她納進自己的勢力範圍裏,不讓她吹風受苦,這有什麽錯。”


    傅娉婷聽著他的話,臉色不佳,她抬頭看了看天空,歪著腦袋說到:“那你這樣,又和顧析對待那些女人有什麽不一樣?”


    說完,她“嘖”了一聲,麵露不屑道:“你知道為什麽我媽一直不讓我跟顧析玩兒嗎?”


    說完她見白宴側頭看過來,便直截了當道:“因為我媽說,顧析是一個從來不懂得尊重女性的人。我知道,他作為哥們兒對你不錯,為你打架,為你流血,但這不妨礙他對待女人是個渣。他媽當年為了生兒子,能把肚子裏成形的閨女一聲不吭拿掉,出來之後又把他溺愛得跟命根子似的,所以顧析打小從他媽那裏感受到的,就是女人對於他這種傻逼的無限縱容,他不會在意一個女人的思想意誌。但你不一樣,你隻是沒有一個好的女性長輩來教導你,引導你。你也不像他,是個完全沒救的渣滓,你明明還能被搶救一下的啊。”


    白宴聽著傅娉婷的話,低聲回問,“你的意思是,我不尊重年曉泉?”


    傅娉婷點點頭,又搖了搖頭道:“至少,沒有以一個普通人的心態去尊重她。你捫心自問,如果你足夠尊重她,那這次的事,你敢告訴她嗎?你不敢,所以你看,其實有些事,你也知道,隻是你用自己的理論說服了自己,然後還想要身邊所有人都認同你,你覺得,這合理嗎。”


    白宴站在原地沒有說話,他隻是冷冷地看著傅娉婷,許久之後,才開口說到:“那個姓古的公司員工本來就有二心,如果沒有我,他們的隱患也還是會有。”


    傅娉婷聽見白宴的話,一時間都被氣樂了,沒好氣的咂了咂嘴,小聲嘟囔道:“那都是以後的事,至少現在,她最大的隱患就是你。”


    說完,她見白宴眯起眼睛,一時又慫了,立馬擺出一副好好先生的態度,擺了擺胳膊,跟個居委會大媽似的,語重心長地說:“要我看呀,你其實就是平時日子過得太清閑了,沒事兒總愛盯著人家年姐姐管,你要是能聽舅舅的話,早一點進公司,平時多跟那群死老頭打打交道,說不定很快就能恢複正常。”


    傅娉婷這話,白宴之前倒也從心理醫生那裏得到過。


    隻是白宴沒有成功。


    他那時跟在林莫之身邊,學習公司的管理,學習正常的社會交際,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男人,以上位者的眼光打量身邊形形色色的過路者。隻是,他並沒有從這樣的狀態裏得到解脫,甚至他越是融入社會,越是接觸到那些所謂的平民階層,他便越發能夠感覺到年曉泉的珍貴。


    他像是陷入了一個不斷循環的怪圈裏。盲目地行走,封閉地切割,路途黑暗且扭曲,唯有回到年曉泉身邊,抱住她,看著她,聽見她,他才能重新擁有五感,擁有六識,擁有肉/體的痛和歡愉,擁有人性的七情六欲。


    而這樣的孤注一擲,最讓人絕望。


    傅娉婷不知道自己的話白宴聽進去了幾分,她覺得自己已然盡了力,就算以後東窗事發,她也能站出來,問心無愧地說上一句,我勸過你了。


    兩人回到家中,年曉泉已經將廚房收拾幹淨,正在切著水果,聽傅娉婷和白宴回來,便拿了盤子出來,看見傅娉婷腫起來的額頭,有些驚訝地問:“怎麽出去一趟,跟人打架了?”


    傅娉婷齜牙一笑,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回答:“不是不是,隻是我招蚊子,在湖邊一站,這不是被咬了三四個包嗎?”


    年曉泉聽她這麽說,鬆一口氣,轉身從旁邊的醫藥箱裏拿出蚊蟲叮咬藥,站在傅娉婷麵前,低頭給她一點一點地抹上。


    傅娉婷看著眼前年曉泉溫柔上藥的樣子,心中隻覺一片柔軟。


    她抬起手來,抓了抓年曉泉的胳膊,笑著說到:“年姐姐,你這麽好,怎麽就看上我哥那個狗東西了啊。”


    年曉泉被她的語氣逗得直樂,偏頭看向一旁正在往浴室走的白宴,臉上紅紅的,小聲說到:“他長得好,對我也好。”


    傅娉婷微微一愣,看著此時年曉泉藏在暖黃燈光下幸福的表情,一時心中不忍,麵露唏噓,抬起頭來,扯著嘴角幹笑了兩聲,拿了一顆盤子裏的草莓,低頭咀嚼,像是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第二天,白宴一大早將孫秘書派去了穀平安的公司交接解約的各項事宜。


    之後,又打著電話給林莫之,讓他把上一次沒有完成的工程項目拿過來。


    容緒這幾天在外地出差,如今回來,從穀平安口中得知了年曉泉的事,一時沉默,看著辦公桌上的文件夾,便低聲問:“你不覺得這一切都太順理成章了一些嗎?”


    他這話一問,穀平安愣了,抬頭看過來,“什麽意思?”


    容緒輕撫了撫手裏的鋼筆,看向合同上的公章,皺眉道:“這個傅氏是不是跟北城白家有什麽關係?”


    穀平安這些年專做富人生意,對於北城白家自然有所耳聞。兩年前,白玄寧四十歲生日的時候,還有人在他這裏專門定製了一款原木檀香香水禮盒,簡簡單單五十毫升,花費了將近兩百萬,所以此時得到容緒的話,他便皺著眉頭回想了想,答道:“我記得,這個傅家的老太太好像就是白家人,怎麽了?”


    容緒於是沒有回話,隻是看著手裏的手機,眉頭皺了起來。


    下午,年曉泉打著電話過來,對於自己無法繼續跟穀平安合作的事再次道歉。


    容緒笑著安慰她兩句,而後裝作不經意地開口問:“對了小年,你之後跟傅氏合作,是自己選擇的嗎?”


    年曉泉有些不大明白容緒的意思,想了想便問:“是我男朋友給我安排的,怎麽,是傅氏有哪裏不合適嗎?”


    容緒連忙否認道:“不是,怎麽會,傅氏是很好的企業。”


    他低頭笑笑,終於還是沒有將心中的疑惑說出來,想了想,便隻是說到:“對了,我看你跟傅氏的合作還有段日子,那你現在有沒有興趣去我的工作室裏打個零工?”


    年曉泉一聽這話,立即來了興趣。白宴下午時被林莫之帶著去了外地出差,說是有幾天才能回來,而她的護理油後期包裝宣傳又都全部委托給了傅娉婷,所以此時清閑,聽見容緒的話,便小心翼翼地問到:“我想是想,但您的工作室都是很厲害的人,我什麽也不會,會不會給人添亂啊?”


    容緒聽見年曉泉此時的語氣,好似一個閨女在跟老父親抱怨撒嬌似的,輕聲一笑,回答:“胡說,你做發型的手藝明明很好,又是設計係高材生,怎麽能說什麽都不會呢?”


    說完,他聽年曉泉在那頭傻傻地笑了兩聲,一時越發生出了一股老父親的心情,歎氣說到:“況且,你以後如果想要開自己的設計工作室,現在就要開始積累經驗了,不瞞你說,其實我大三的時候,都已經自己開公司了哦。”


    年曉泉其實很早之前,就有做形象設計工作室的想法,隻是這種工作室做起來太難,客戶大多都是些明星或者高端富有人群,對於工作室的品牌知名度和人脈要求太高。所以年曉泉即使有這個想法,一時也不可能真的實現,此時,她聽見容緒的話,揉了揉臉,便隱隱帶著些興奮地說到:“那我什麽時候可以去上班啊?”


    容緒笑了一聲,告訴她:“隨時都可以,我把我個人秘書的電話給你,明天,我讓他去接你,你現在住在碧灣小區還是金鑼巷?”


    “我這兩天都在碧灣小區。”


    於是,第二天一大早,容緒的個人秘書就帶著年曉泉去了城北的容希形象設計工作室裏。


    容緒名下的企業不少,形象設計工作室卻隻有這一間。


    秘書提早得到過容緒的囑咐,將年曉泉帶進工作室後,立即拍了拍掌,揚聲招呼其他人過來,毫不避諱地開口介紹道:“大家好,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容總的小師妹,潭州師範藝術設計係的才女,年曉泉。現在暑假,過來咱們這邊實習。”


    說完,他便看向一旁的米娜,將年曉泉往她跟前一推,笑著說到:“米娜姐,容總的意思,是讓您來帶年小姐,畢竟您資曆深,能力也出眾。”


    米娜平時在工作室裏是個有名的炮仗美人,一襲波浪卷發,大紅唇,身上的衣服從頭到腳全是高端國際品牌,姿態妖嬈,渾身都充滿著野性的誘惑。


    此刻,她很是高傲地瞧了瞧年曉泉,臉上露出些許嫌棄,捏了捏她的小胳膊小腿,開口說道:“小丫頭,你要是跟著我,可要做好心裏準備,別以為你是容總介紹過來的,我就會對你放水啊。”


    年曉泉自己也屬於高挑美人,但她身上打扮一般比較清新純粹,不像米娜這樣明豔,一眼就讓人記憶深刻。


    於是她使勁點了點頭,很是認真地回答道:“米娜姐,你放心吧,我這人最能吃苦。”


    她這話說完,米娜“噗嗤”一聲笑了,一把將年曉泉推到梳妝台前,沒好氣地教育:“哎喲,你當這是在搬磚呢,還最能吃苦”。


    說完,她就從旁邊的衣架上取了一套合適的黑色低胸套裙過來,扔到年曉泉懷裏,一邊俯身給她化妝,一邊嘴裏說著:“在我們這裏,吃苦可解決不了問題,你要真想幹這行,就好好用眼睛看,好好用心學。”


    說完,她把年曉泉披在腦後的頭發盤起來,化完妝後,讓她將自己挑選的套裙換上,等年曉泉全副武裝出來,米娜這才有些滿意地點了點頭,往旁邊的梳妝台前一靠,點評道:“嗯,這樣才像話。我告訴你,在咱們這一行裏,不講究什麽清新可人,隻講究時尚感。你這張臉,還有你這個身材,天生是為了時尚生的。你原來那條天瑞家的裙子雖然是高定,但氣質實在不適合職場,你往客戶麵前一站,穿那麽件裙子,一點兒說服力也沒有。”


    年曉泉過去穿著一向比較隨意,被白宴打扮之後,衣櫃裏大多也是舒適清純的衣服,像現在身上這樣性感緊身的,她還真是第一次穿,於是,站在換衣間的外麵,有些不自在地捂了捂胸口,低著腦袋聽訓。


    米娜見狀,又不高興上了,上前把她的手一把拍開,仰著腦袋,一臉挑剔地嚷嚷:“怎麽,我給你選的衣服你還看不上啊,你那個胸口有幾兩肉啊,有什麽好攔的?衣服穿出來,就是要自信,甭管咱有沒有胸,甭管咱有沒有屁股,總之自己要享受起來,用態度告訴別人,愛看不看,不愛看滾,反正老娘最美,有這種態度你才能在這個圈裏混,你那畏畏縮縮的樣子,給誰當家養小麻雀呢?”


    年曉泉被她一段話教訓得眼冒金星,挺直了腰杆,立馬點頭如蒜,很是堅定地說道:“您放心,米娜姐,我、我會盡力的。”


    米娜這下又樂了,走過去,一拍年曉泉的後背,翹著蘭花指道:“盡力什麽盡力。是讓你不經意的散發魅力,不是讓你努力裝高貴。你得讓人覺得,你任何姿態,不管是撩人的,高傲的,還是天真的,都是隨性而為,他們能看見那是他們的幸運。”


    說完,她又上手,把年曉泉的肩膀往下壓了壓,嘴裏嘖嘖稱奇道:“哎,看看這漂亮的肩頸線,看看這腿部線條,穿天瑞家的裙子,簡直就是暴遣天物!”


    作者有話要說:  年師傅雖然被某位不知名白姓變態盯上,但她身邊還是有很多可愛的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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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當天下午, 年曉泉將工作室裏的大致分區瀏覽了一遍,又跟著米娜整理了一個多小時的服裝和化妝用品,三點鍾時, 接到策劃的電話, 告訴她們,明天海市有一處高檔別墅小區開盤, 會邀請明星捧場, 讓她們工作室派四個人過去做造型。


    米娜點頭答應一聲, 掛上電話, 將策劃發過來的郵件看了一遍, 轉過頭來, 便對著年曉泉道:“明天你也跟我一起過去吧,聽老容說, 你做發型的手藝不錯。”


    年曉泉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見米娜提起明天出差的注意事項, 連忙拿來自己的小本兒,低頭用筆記下來。


    當天晚上回到家, 年曉泉精心打包了一箱行李, 又從櫃子裏挑了個看上去比較低調耐用的包, 泡杯牛奶,一邊泡腳,一邊高高興興的給容緒打電話,和他聊了聊自己一整天上班的心得。


    容緒握著手機耐心地聽,見她情緒高昂,一時也替她感到愉悅,到最後,忍不住說到:“你啊, 以後就喊我容叔吧,總是這樣容先生容先生的喊著,太生分了。”


    年曉泉聽他這樣說,忽然輕聲笑出來,而後順著杆子往上爬,笑嘻嘻地打趣:“您才三十一,哪裏就能做我叔叔了,喊容哥還差不多。”


    容緒得到她這樣的回答,一時愣了愣,倒也沒反對,隻是低著嗓子道:“行啊,那正好讓我也年輕一回,不過,以後你要是再喊容先生,容哥可要生氣的啊。”


    說完,兩人就雙雙開始笑了起來。


    第二天,年曉泉跟著米娜還有工作室另外兩個男造型師坐上飛往海市的航班。


    年曉泉之前在網絡上得到一些關於海市的信息,如今穿著嚴謹的工作裝,從飛機上下來,剛出機場,就被迎麵襲來的燥氣吹了個踉蹌,一瞬間被熱得有些受不了,同行的幾人出來後也紛紛大呼受罪,進入市區,見到一旁路邊有賣輕便防曬的寬腿褲套裝,一群平時自稱走在時尚前沿的家夥也不講究了,連忙下車各自買上一套穿上,看著比什麽國際大牌穿著都要舒心。


    一群人到達項目處的時候,公司負責人已經在那裏等著,米娜作為領導被喊過去,交接起今天活動的各種注意事項。


    年曉泉閑來無事,便獨自四處逛了逛,十幾分鍾之後,到底還是熱得受不了,轉頭找了間開著空調的休息間進去,喝著手裏的鮮榨椰汁,在離空調比較遠的角落裏坐了下來。


    十分鍾後,年曉泉覺得屋裏溫度有一些低,便準備過去重新調一調,沒想剛站起來,門口便傳來一陣腳步聲,走在最前麵的女人一把推開休息間的門,怒氣衝衝地走了進來。


    女人此時臉上沒有化妝,皮膚雖看著有些憔悴,但精致的五官還是十分突出,是最近電視上剛播出的一部古裝武俠的女主角趙芝玉。


    趙芝玉或許是沒有瞧見角落裏的年曉泉,熱得狠了,臉上帶著些許的不耐煩,把手裏的移動風扇往沙發上一扔,快步走到空調前麵使勁吹了吹臉,撅著嘴巴,發起脾氣來:“那個老總什麽意思,說我不知廉恥?都他媽在外麵混的,裝什麽大尾巴狼,要不是見他長得還行,老娘還不願意搭理他呢。”


    她身後跟著的生活助理聽見她的話,臉上帶著些許尷尬的表情,一邊將她踹開的高跟鞋撿回來,一邊小聲安慰到:“那個白總,可能是已經結婚了吧。”


    趙芝玉於是猛地轉過頭來,冷笑一聲道:“結婚了又怎麽樣,老楊也結婚了,不照樣把我當個心肝兒寶貝似的疼,你還指望他們這種地位的男人為老婆守身啊?真是笑話。”


    助理見狀也隻能點頭附和起來:“是是是,我不會說話,您別在意。其實我看啊,那個白總未必就是對您一點意思沒有,可能,隻是您在那麽多人麵前暗示他,他拉不下來臉,不然,就您這個長相,哪有男人不喜歡啊,要不等會兒剪彩完了,咱們再私下裏試試?”


    趙芝玉聽她這麽說,心裏的火氣終於下來了一些,把頭發往後背上一撩,走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剛喘口氣,就看見了不遠處角落一臉冷漠的年曉泉。


    年曉泉過去在“月色”的時候,倒是也見過女明星,隻是當初那位跟眼前這毫無道德底線的趙芝玉,可太不一樣了。


    年曉泉於是一時心有反感,見她發現自己,便隻是冷冷看著,一點上前打招呼的意思沒有。


    趙芝玉見自己的話被人聽去,也並不顯得慌亂,隻是起身走到年曉泉麵前,看著她放在桌上的古董包,眼睛微微一眯,再上下打量一眼年曉泉在路上買的五十塊純棉套裝,低笑一聲,壓了壓心裏的鄙夷,故作溫和地問:“你這包仿得不錯啊。”


    年曉泉平時出門在外,一般不在意別人對於自己衣著打扮的評價,過去程茜說這樣的話,她也隻是笑笑,可如今麵對這趙芝玉,她卻不想應承了,低頭喝了一口手裏的椰汁,麵無表情地回答:“不是仿的。”


    趙芝玉聽見她的話,差點沒笑出聲來。


    年曉泉現在身邊帶著的這個包,外人看不出名堂,隻知道不是市麵上大多數奢侈品牌通用的包型,瞧著有些老舊,但趙芝玉上個月卻是在英國的拍賣會上見過的,據說是上世紀這個品牌的首席設計師做出來的最後一個手工提包,價格貴得讓人咋舌。


    那個拍賣會平時是英國當地富人的專屬場合,幾個月才舉行一次,進場需要專屬vip,年度消費至少上千萬,即便是包養她的男人楊國安,那時也隻是借著好友的入場帶她過去看了一眼。


    所以此時,趙芝玉聽見年曉泉的話,心裏的優越感一下就升了起來,覺得自己在這打腫臉充胖子的小姑娘麵前有了格外不一樣的閱曆,於是,吹了吹指甲上的灰塵,笑著問她:“哦,你是這邊樓盤的工作人員?”


    年曉泉搖搖頭,回答:“我是容希工作室的實習設計師,過來給今天剪彩的人做造型。”


    她這話說完,趙芝玉立馬捂住嘴巴,看向身旁的生活助理,語氣誇張道:“哎呀,就你這樣,還是容希工作室的?還要給我們做造型?你們那工作室怕不是草台班子吧?我們被做完造型,是去上台剪彩呀,還是去上台插秧賣假貨呀?”


    年曉泉平時對於口舌之爭一向不熱衷,隻是趙芝玉此時牽連到容希工作室,她一時就忍不了了,猛地一下站起來,瞬間比眼前的人高出大半個頭,低聲說話,語氣顯得有些強硬:“我們工作室接過無數有實力的女演員,就算再大牌的也沒有說過你這樣無禮的話。”


    言下之意,趙芝玉的地位在她眼裏,很上不了台麵。


    趙芝玉平時因為被楊國安捧著,一向作威作福慣了,此時被年曉泉一句話說出來,隻覺火冒三丈,伸手就去推年曉泉的胸口,沒想年曉泉一米七四的大個子,被她推了站得穩穩當當,她自己卻是被弄得往後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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