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映澄冷笑著甩開他的手,“不分你我?江樾,你未免太自以為是了。”


    她不過隨口說了幾句甜言蜜語,江樾就當真了,他大概不知道,在自己心裏,兩個人的關係也就隻比陌生人親近一些。


    僅此而已。


    少年頓住,額前的黑發遮住他的眉眼,看不清眼底的情緒,下頜緊繃,拳頭不自覺收緊,指節因為過分用力而泛白。


    久久的,他終於開口:“……抱歉。”


    從醫院出來,童映澄自顧自坐上出租車,“啪”地一下拉上車門,“司機,去傳媒大學。”


    江樾站在車窗外,雪花飄落在他的頭頂和肩上,鴉羽般的眼睫也被浸濕,烏黑剔透的瞳仁隻定定地盯著她。


    有一瞬間,她在少年的臉上看見了一抹受傷的神色,


    忽略掉心底那抹異樣,童映澄很快轉過頭不再看他。


    出租車從江樾身旁飛馳而過,他杵在原地,像是被遺棄的小狗,仍固執地望著她離開的方向。


    雪花在他的肩頭融化,冰涼濕潤的液體順著毛衣滲透進身體,手上那件風衣還殘存童映澄身上的味道。


    是酸甜梅子的氣息,他無法忽視。


    江樾自嘲地勾起唇角,不該相信她的,她的嘴裏沒有一句真話。


    作者有話說:


    謝謝“anice”小朋友送來的地雷!!鞠躬~


    謝謝“re33”、“52695203”和“卡布奇諾”小朋友送來的營養液!啾咪~


    本章留言送20個小紅包,我去琢磨一下怎麽設置!


    第22章


    轉眼就過了元旦, 還有十幾天學校就放寒假,謝沅每天都在微信上倒數,眼巴巴等著童映澄回江平。


    由於臨近春節, 回去的車票並不好買,在搶了幾天未果後,童映澄咬了咬牙,不得不選擇更貴的機票。


    把行程信息截圖發給了謝沅後,童映澄退出了對話框, 手指往下一拉, 又看見最底下江樾的空白頭像。


    自從上回不歡而散後,她再也沒聯係過他。


    兩個人之間一向是以她為主導, 她一歇火,江樾那邊自然就沒動靜了。


    童映澄甚至想, 說不定他一氣之下早就把自己拖進黑名單了。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她終於點開江樾的朋友圈。


    毫不意外, 童映澄看到的是一條橫線。


    真把她刪了?


    她點開對話框, 試探性發了一個“?”過去。


    想象中的紅色問號並沒有出現, 相反,下一秒, 屏幕上便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難不成他一直抱著手機等她信息不成?


    童映澄愣了一秒,隨即撤回了剛才發出去的那條消息。


    剛操作完, 江樾的回複就跳了出來——


    【。】


    童映澄正好沒事做,起了心思想逗他,於是又開始了惡人先告狀的無恥行徑:


    【為什麽這幾天都不找我?哭泣/哭泣】


    【你是不是煩我了,不想理我了?心碎.jpg】


    【我懂了, 分就分吧。】


    這一次江樾回複得更快, 斬釘截鐵的兩個字——


    【不要。】


    童映澄正要回複, 他已經撥了語音電話過來。


    “喂——”


    那頭沒有聲音,她還以為是網絡不好,又喊了幾遍江樾的名字。


    他終於出聲,嗓音聽上去啞得厲害,像是感冒了,“我說不要。”


    童映澄裝作聽不懂,沒有開口。


    江樾悶悶的:“我不要分開。”


    她笑,“為什麽?”


    順著電流傳過來的,是他極為認真的語氣:“我喜歡你。”


    直白純粹,沒有任何多餘的語言,是少年不慘任何雜質的感情。


    橫衝直撞,讓童映澄心跳陡然慢了半拍。


    她心不在焉“哦”了一聲,隨即轉移了話題:“你什麽時候回家?”


    江樾卻沒有停止上一個話題的意思,啞聲又強調了一遍:“我喜歡你。”


    童映澄聽過許多次表白,但從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少年重複著,低沉的嗓音裏含著無需辨認的真摯,她甚至隱隱聽出了他話裏哀求的意味。


    她突然就有些煩躁,莫名想衝江樾發火。


    也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被偏愛的,總是有恃無恐。


    “可我越來越不喜歡你。”


    她用著漫不經心的語氣,吹了吹剛塗完甲油的指甲,“也許哪天就徹底不喜歡你了。”


    江樾不說話,呼吸聲很輕,童映澄靜靜地等他開口。


    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他放慢語速說道:“如果我哪裏做得不好,你說,我改。”


    這話並不像是江樾這種一身傲骨的人會說出口的,童映澄怔住,又聽見他低聲問了一句:“你喜歡我,好不好?”


    有那麽一刻,她承認自己被蠱惑到了,想回他一句“好”。


    夜風從陽台灌了進來,吹開她額頭前的碎發,刺骨的冷意讓她一下清醒過來。


    她淡淡道:“好啊,那你要乖一點。”


    聽上去,仿佛江樾不是活生生的一個人,而是沒有思想的寵物。


    掛了電話,楊寧寧湊了上來,沒好氣道:“把人家純情少男勾到手了,又不好好對他,童小姐你太過分了。”


    童映澄盤腿坐在電腦前,隨口問:“我們楊小姐最近跟男朋友進度如何?”


    前陣子她忙著工作,也沒留意到楊寧寧和黃毛的關係突飛猛進,要不是昨天偶然看到楊寧寧脖子上的草莓印,她還不知道這兩人早就確定了關係。


    “你都猜到了還問我?”


    楊寧寧嬌嗔道:“反正就是你想的那樣了。”


    想到黃毛那副德行,童映澄搖了搖頭,卻也不好說什麽。


    “記得做好避孕措施。”


    童映澄剛說完,就被楊寧寧大力拍了一掌:“說什麽呢?我還是處女!”


    先不說楊寧寧父母從小把她保護得極好,就說她那哥哥楊岸,從幼兒園開始就一路護著妹妹,驅趕掉一個又一個試圖撩撥楊寧寧的雄性生物。


    因此即便她已經到了大四,在遇見黃毛以前情感史完全是一片空白。


    大概也是因為這樣,楊寧寧才會對黃毛一見鍾情,被他那些熟套的情話哄得心跳加速。


    “倒是你,”楊寧寧擠眉弄眼,壓低聲音問:“和弟弟本壘打了吧?”


    童映澄又想起下雨的那一晚,她搖頭笑了笑,“我說沒有,你信嗎?”


    這話說出去,估計沒有幾個人會相信。


    孤男寡女,昏暗潮濕的旅館,怎麽想那個畫麵都不會太純潔。


    童映澄是被傳媒大學男生們私底下公認的最佳sex幻想對象,臉蛋精致妖冶,雙腿修長筆直。更何況,江樾又處在血氣方剛的年紀,那種情況下,按常理來說,總該發生點什麽。


    但事實是,那天夜裏睡下後,江樾的的確確沒有任何逾越的行動。


    他的擁抱不摻一點情/欲,仿佛隻是在抱著一件珍貴的藏品。


    就像他看著她的眼睛,漆黑而清澈。


    童映澄以往並不相信男人們嘴上說的愛她,但奇怪的是,每一回見到江樾,她都能越發肯定,他是真的很喜歡她。


    這種感覺常常讓童映澄很矛盾,她曾經想過各種手段要讓江樾迷戀上自己,哪怕他僅僅隻是迷戀她的身體。


    可當她真的得到對方真摯純粹的感情,心裏卻沒有想象中那麽愉悅。


    她想,也許是時候結束這場遊戲了。


    *


    回到江平的第一天,曾桐就找上了門。


    她來的時候,童映澄正在幫母親收拾衣櫃,見著曾桐氣勢洶洶的模樣,連眼皮也懶得動一下。


    “你給我離江樾遠一點!”


    聽到這熟悉的台詞,童映澄饒有趣味地抬起頭來,惡劣地一扯嘴角:“如果我說,我就不呢?”


    曾桐最看不得她這樣雲淡風輕、卻又輕而易舉就奪走江樾全部注意力的模樣,頓時火冒三丈:“你害了一個王燦不夠,還要拖江樾也為你去死嗎?”


    聽見“王燦”這個名字,童映澄蹙了蹙眉,眼底掠過一絲厭惡。


    她倒是沒想到,曾桐竟然知道王燦的事情,看這樣子,對方知道得還不少。


    “要不你自己去問問江樾——”


    童映澄吹了吹指甲,漫不經心道:“你看他,願不願意為我去死?”


    曾桐被激怒,伸手用力推了童映澄一把,害得她往後退了幾步,後腦勺磕到木櫃門,撞擊出悶悶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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