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該走了。”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麽,反正看到他這番模樣什麽也沒了。


    “那支紅珊瑚簪子算是舊物。你若是遇到麻煩可以去榮氏錢莊,自然會有人幫你的……”他斟酌了半天,好多的話到了嘴邊都咽了下去,最後也隻是一句叮囑。


    榮氏錢莊?鬱歡沒想到天下數一數二的錢莊竟也和他有聯係。她倒是給自己弄了座銀山來。


    鬱歡勾著嘴角苦笑道:“好,我自然不會客氣。”


    “……保重。”


    “衛公子的救命之恩,鬱歡沒齒難忘。隻願您能一生安康。”也許這一別就是永別了吧。鬱歡發自肺腑的希望他能安康。


    衛卿彥應了一聲轉身便出了門。鬱歡立馬將門關上了,她軟著身子倚在門後,嬌麵上早就模糊一片了……


    *******


    衛卿彥那邊準備的很快,第二日一早小八便已經到了。


    “王爺將屬下送給姑娘了。以後姑娘就是屬下的主子。”小八身著素淡的丫鬟服跪在鬱歡身前,恭敬又真誠。


    鬱歡將她親手扶了起來,“小八多謝你。”也多謝他。


    鬱歡望著他房間的方向,隻見那房門緊閉。


    她能在皇帝腳下大搖大擺的離京,他絕對在背後做了籌謀的。


    鬱歡收回了目光,朝著那邊行了一禮便上了馬車……


    聽雪堂,房中燃了好些個火盆溫暖如春。但床榻上的人卻冷得瑟瑟發抖,額頭布滿虛汗。


    衛卿彥緩緩睜開眸子,大手在枕頭下取了素帕擦拭著額頭的汗。


    “主子,馬車出了京都了。”李文從外麵進了來回話。


    “知道了,下去吧。”


    “……主子,屬下去請元先生吧。”李文試探的問道。主子這病犯的越來越頻繁了,但是主子卻來越不當回事。


    閻王要他死,誰能留得住?


    衛卿彥笑了笑吩咐道:“不用。暗匣裏有一香囊,將裏麵的香燃上。”


    李文按著他的吩咐尋了暗匣。裏麵不是信箋便是荷包,一看便知是何人相送。


    李文取了一塊香料放進香爐中。香爐生煙,淡淡的鬆香入鼻隻覺神清氣爽……


    第76章 正文完   一轉眼鬱歡已經離京四日了。回……


    一轉眼鬱歡已經離京四日了。回想兩月前離京之時早已經物是人非了。


    鬱歡剛出京便生了病, 行程也放慢了許多。


    這日行至悅來客棧,天色已晚,眾人便安頓了下來。


    出門在外也顧不得禮儀了。為了安全起見鬱歡、青蓮和小八三人住在一間大客房中。


    夜半梆子響過幾聲後黑夜又靜了下來。她們的客房臨近大街, 過路的一陣馬蹄聲傳來小八立馬便醒了。她將腰間的軟劍取了出來, 警惕的防備著外麵動靜。


    鬱歡睡的輕,小八一番動作後也醒了。


    之前在客棧的情形曆曆在目, 鬱歡睡意瞬間沒了。


    她從衣袖中取出兩個瓷瓶,推了推旁邊的小八遞給她了一個。


    拜上次夜襲所賜, 她這幾天在車上沒做別的,專心製作了些香料。


    曼陀羅花生長在西域,花瓣美麗但卻渾身是毒。用於煉製香料中劑量少可使人昏迷,多則可能直接致人死亡。


    果然不一會兒腳步聲越來越近, 慢慢的停在了她們房間周圍。


    小八精神大震,輕步走到了門後。可外麵的腳步聲卻止住了。


    “小八, 開門。”熟悉的聲音響起, 小八不由得晃了晃神。


    章程將軍?!


    “小八,開門!主子有令。”外麵人又道。


    小八半信半疑的從門縫裏望去果然是章程將軍!


    小八望著鬱歡一眼尋求意見。一仆不侍二主, 她既然易主自然該詢求現在主子的許可。


    鬱歡看她的反應便猜出了來人定是和王府有關。她心中莫名有些恐慌,忙示意小八將人請進來。


    “見過鬱姑娘。冒然攔截鬱姑娘行程非常抱歉。”章程揖手行禮道著歉。


    鬱歡移了移身子還了一禮, “不知大人所謂何事?”


    “我們主子相邀,見了麵主子自會和您細說。”章程一點不露打著回旋。他和章越雖是親兄弟, 但性子卻差的多。章越麵軟性子圓滑,而章程上過戰場臉沉性子強硬。


    鬱歡心中越發的有些不安了,腦海中頻頻回想起他那日發白的麵容……


    “好,我見。”鬱歡攥緊了手中的小瓷瓶,抑製不住的擔心。她現在迫不及待想知道這般急切的攔她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客棧門前的燈又亮了起來,然而客棧中旁的房客卻仍是死死沉睡著。


    酒櫃後麵守夜的店小二也已經趴在桌上睡的香甜。


    一行人將客棧裏裏外外圍得嚴嚴實實。


    鬱歡在小八的攙扶下進了馬車。


    馬車中燈火通明, 鬱歡剛抬眸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


    他不是死了?那場盛大到堪比皇帝駕崩的葬禮,埋葬的人現在卻光明正大的出現在她麵前。


    鬱歡揉了揉眸子,清亮的視線卻仍是一張儒雅而清雋的麵容。


    一時之間鬱歡竟不知該害怕還是該擔憂。她撫著心口垂著頭猛吸了幾口氣。


    而旁邊的人卻是笑了。他自顧著倒了杯茶水放到鬱歡麵前,安撫道:“鬱姑娘不必擔憂。說來話長,姑娘今晚就當看到的是旁人就是了。”


    他稱呼的是‘鬱姑娘’,而不是‘鬱氏’或者‘孺人’。這便是給了鬱歡自由。


    鬱歡鬆了口氣,忙問道:“不知您攔下我是為了何事?是衛卿,王爺有別的吩咐嗎?”


    她眸子看著桌上的茶盞,總是有種說不出的心虛感。


    衛元謙讚賞的看了她一眼,“鬱姑娘果然聰慧。確實事關卿彥。不知鬱姑娘可否清楚卿彥身體狀況?”


    “他,天生體弱,受不得寒……是不是他又生病了?”


    “卿彥並非天生體弱,而是天生帶毒。他母親懷他之前便中了蠱。懷了他之後蠱蟲便隨著母體進入了子體。蠱蟲在他體內繁殖,等發現之時已經來不及了,隻能用藥物壓製。現在毒至心田,血也快被那毒物吸幹了……”衛元謙說著聲音越來越冷,眸中也帶著恨意。


    天生帶毒,用骨血喂養著毒物……


    鬱歡心中一疼,隻覺鼻子一酸眼前便模糊了。


    她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回想著他蒼白帶著羸弱的麵色,每想起一次便是一根插進心髒的針,又狠又疼。


    “可否尋到了治的法子……”鬱歡問完又沉默了。若是能尋到治療的法子何苦活活折磨了他二十年?


    難不成這是來尋她見他最後一麵?


    不!鬱歡瞧了一眼對麵衛元謙的神色,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若是兒子真的無藥可救了,作為父親的能這般淡定嗎?


    鬱歡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疼痛之下腦子慢慢的冷靜了下來。


    藥典!對了,她的嫁妝!


    鬱歡眸中一亮,忙試探的詢問道:“我手中有外曾祖父親手撰寫的藥典。不知可不可以有所幫助?”


    “李神醫親手撰寫的藥典可是難得的孤本想來是有用的。但我此番目的是為了鬱姑娘本身。


    眼瞧著他體內的蠱蟲越發的躁動不安。但這幾日卻難得的有了些平息之態。元閶等人研究了幾日終於發現問題便出自香爐中的熏香。卿彥這幾日房中燃的香料應是鬱姑娘相贈。不知鬱姑娘在香料中添加了什麽?”衛元謙直言道。


    元閶和他師父將那香料研究了好長時間都沒發現什麽特別之處。但不可否認就是那一幅香料起了些作用。


    所以被逼無奈之下他們才會追了上來。


    “香料?”鬱歡疑惑的喃喃念了句。


    她送衛卿彥的香料不過是些止寒生暖祛濕的,用的藥材也都是最為常見的啊。


    難不成那些普通的藥材融合在一起反而有奇效?


    可若是這般簡單,那元閶還複製不出來?何苦舍近求遠來尋她?


    但若不是因為這,旁的原因她還真把握不準。


    鬱歡沉思了好一會仍是想不出個結果,“我也不知……”


    衛元謙歎了口氣,又道:“不如鬱姑娘隨我回去一趟。姑娘放心,無論彥兒最終如何我都保證能安全將你送回鳳陽去。”


    細端詳他和衛卿彥長得其實並不像,但難得的是兩人氣質、身形和動作確實有幾分相似。


    鬱歡神色微怔不由得回想起之前在張府竹林中兩人第一次相見,電光火石之間腦中多了一絲疑惑。


    “鬱姑娘?”


    鬱歡回過神來,望著他的眼睛點了點頭應下了……


    **************


    鬱歡心中掛念衛卿彥的身體。有了牽掛,她自己的病情倒是好的差不多了。


    回程夜以繼日,快馬加鞭。鬱歡他們走了五天的路。兩天兩夜便到了。


    鬱歡見到衛卿彥的時候他已經昏迷不醒了。枯瘦的身體躺在床上,光是棉被便蓋了好幾層。


    蒼白的臉頰瘦的有些凹陷了,安安靜靜的躺著若不是還有微弱的氣息真的像一具屍體。


    鬱歡玉手顫巍巍的抬起好幾次才敢小心翼翼的撫了撫他的臉頰。


    “別敘舊了。姑奶奶,您再多看幾眼他就多耗些命數,那香料可是不多了。”元閶看著兩人親密的動作便覺得撐得慌。


    這幾日不知道怎麽了,周圍了仿佛都提前進入了春天。


    打了半輩子光棍的師父一念之間不光娶了師娘還火速的懷了娃娃。


    小師妹嫁了個砍柴夫郎,心甘情願的洗手作羹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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