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什麽?”他伸手接過她手裏的牛奶,放進冰箱裏。


    像是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仍舊是輕鬆溫柔的語調,詢問她一些最平常不過的小事情。


    洛萸張開嘴,喉嚨卻像是有什麽堵著。


    她說不出話來。


    最後她說:“我先去洗澡。”


    然後上了樓。


    她沒往回看,因為身後已經陷入死寂般的安靜裏。


    她能感受到,周攸寧在看著她。


    他的視線,一直都追隨著她。


    很討厭。


    她真的很令人討厭。


    明明知道這樣周攸寧會難過,可她還是這麽做了。


    她很亂,她沒辦法去理清楚頭尾。


    是喜歡周老師,還是喜歡周攸寧。


    她沒有頭緒。


    不弄明白這些,她就不能自如的像從前那樣對待他。


    許玨說:“你要不先搬回你家住幾天,你這樣整天麵對著他,更亂。”


    她知道洛萸的毛病。


    她這種腦子,等她自己弄清楚,估計沒個十天半個月,很難出結果。


    “可是我現在搬出去的話,他會更難過吧。”


    許玨歎氣:“你現在這樣,他才更難過好吧。”


    洛萸沒說話。


    許玨問她:“他在房間嗎?”


    洛萸說:“他在書房,沒過來。”


    她沉默片刻,不放心,和許玨說了一聲,先把電話掛了。


    偷偷的下樓,泡了杯咖啡放在書房外。


    想敲門的,最後還是猶豫的收回。


    回到房間以後,沒多久又出去了。


    拿了塊毯子,放在旁邊的櫃子上。


    半夜洛萸睡醒,起床上廁所,看到書房外的毯子和咖啡都沒有了。


    她站在走廊,看著門沿下冒出來的光。


    突然很想,很想推開這扇門。


    但她最後還是什麽沒做。


    安靜的上完廁所,安靜的回房躺下。


    -------------


    第二天一大早,她頂著一雙因為沒睡好而水腫的眼睛下樓。


    桌上放著做好的早餐,以及那杯提前溫好,還帶熱氣的牛奶。


    她的午飯是另外做好放在便當盒裏的。


    因為洛萸之前提過一句,醫院的飯菜難吃,醫院附近的飯店飯菜也難吃。


    所以從那以後,周攸寧會提前給她把午飯也準備好。


    許嘉涼出院了,今天正式上崗,來洛萸這兒蹭飯。


    “周老師的廚藝真是越來越好了。”


    提到周攸寧,洛萸慣例沉默幾秒。


    不動聲色的移開話題,問她:“你最近感覺怎麽樣,還想吐嗎?”


    她小口吃著排骨:“還好,間歇性的,有時候會想吐,有時候又沒什麽感覺。”


    說到這個,她歎了口氣:“我真的想勸全天下的妹妹們,如果找的老公脾氣不好沒耐心,千萬不要懷孕。我家那個現在已經開始嫌煩了。”


    洛萸點頭表示讚同。


    許嘉涼說:“你點什麽頭,你這還沒結婚沒懷孕,你的周老師都快把你給供起來了,等到你真懷孕的那天了,估計連路都不舍得讓你親自走。”


    許嘉涼一臉羨慕,“你上輩子是不是拯救了銀河係啊,這輩子有個這麽有錢的爹媽,從小要啥有啥,被溺愛著長到這麽大。到了要結婚的年齡了,又碰到個拿你當女兒寵的周老師。”


    洛萸也覺得自己很幸運,她的人生太順風順水了。


    從小就住在提前被人編織好的童話城堡裏。


    那些陰暗的角落,她從未接觸。


    那幾天她和周攸寧幾乎沒有見過幾麵。


    哪怕都住在同一屋簷下。


    她每天回來的時候,他已經在書房了,客廳的燈亮著。


    他很少出來,絕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待在書房裏。


    今天也是。


    直到洛萸進去洗澡,才能聽到外麵的一點聲響。


    等她洗完出來,家裏已經隻剩下她一個人了。


    經過書房時,她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推門進去,把燈打開。


    那張專門給她準備的沙發,上麵放著她前幾天放在外麵的毛毯。


    有睡過的痕跡。


    很顯然,周攸寧每天就是在這張沙發上度過漫長的夜晚。


    這麽小的沙發,他一米八八的身高怎麽睡的下。


    一定很難受吧。


    洛萸抿著唇,胸口傳來刺綿綿的痛感。


    淩晨一點的時候,她還沒睡著,聽到樓下開門的聲音。


    然後是脫鞋,再然後,是上樓。


    腳步聲停在房門外,數秒之後,再次響起,卻是朝著另外一個方向。


    寂靜的夜裏,門打開,又關上。


    再次歸於安靜。


    她穿上鞋子,走過去,將門開了一條縫。聞到走廊外淡淡的酒氣。


    他應該喝了酒,或許喝了很多。


    因為隻是短短的停留幾秒,空氣中便也沾染了幾分。


    喝了那麽多酒,頭會痛的。


    洛萸手扶著門,半邊身子探出去。


    視線落在緊閉的書房許久,最終還是輕手輕腳的下了樓。


    她按照自己的記憶煮了醒酒湯。


    味道應該不怎麽好,但能醒就行。


    她把碗放在門口,敲了敲。然後快速的回了房。


    怕和他撞見。


    等到做完這一切後,她把耳朵貼在牆上,仔細聽著外麵的動靜。


    卻遲遲沒有開門聲響起。


    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不放心,於是從房間出去。


    那碗醒酒湯還放在門口,都不帶熱氣了。


    書房門沒鎖,虛掩著。洛萸端起碗,將門打開。


    周攸寧躺在沙發上。


    如洛萸所想的那樣,這張窄小的沙發根本不足與全部容納下。


    他很少喝酒,除非是必要的場合。


    大約是某個酒會或是應酬。


    衣服穿的挺正式。


    外套早脫了,被隨手扔在地上。


    溫莎結扯鬆了些許,虛垂在胸口。


    白襯衣也壓出幾道柔軟的褶。


    黑色西褲包裹著的長腿搭在後麵的椅子上,給這張窄小的沙發增加了長度。


    洛萸過去,替他把襯衣領扣解開,怕他難受。


    似是察覺到了,他緩緩睜開眼睛。


    身上煙酒味濃,卻不難聞。


    看見她了,他笑了一下,哪怕難受的眉頭輕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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