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沒有過多思考這個,他打開妖獸袋,一隻紫色的幼虎躺在地上。後麵雙腿已經打斷,它聞見熟悉氣息,仰起頭衝落安親昵地嗷了幾聲,掙紮著,一瘸一拐想要跑起來。


    落安蹲下身,抱起紫雷幼虎,落閑隨之坐在身側。幼虎後腿已經處理過,但因為斷了骨,裏麵還殘餘著靈氣,所以一時半會尚且恢複不了。


    紫雷幼虎貼著落安的掌心,眷戀地蹭著,在它張嘴輕嗷時,落閑才發現紫雷幼虎兩側的尖牙也被拔掉了。


    因為上次逃跑,紫雷幼虎被落閑用符籙攔下,所以在看見落閑時,紫瞳裏帶著警惕和戒備。


    不過見落安和落閑親近,紫雷虎很快也對落閑接納了。在之後,落閑用自己煉製的藥膏給它因為咬了謝開顏一口,而被硬生生拔掉牙的傷口上藥時,對落閑更是喜歡了。


    擦好了藥,落安將紫雷幼虎放回地上,任由著它好奇地在芥子中走來走去。謝開顏身上有隻紫雷幼虎的事,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這些日子落安不便將它帶在身側,安置在須彌芥子中是最好的法子。


    看著紫雷幼虎晃晃悠悠去了別地,落安熟稔地來到梧桐血靈樹旁,手指劃過粗糲的樹幹。血靈樹似是感覺到了落安的觸碰,葉片歡快地顫抖。


    “閑。”落閑聽見落安的聲音中帶著惶然,隻聽他道:“可以告訴我,我是怎樣活下來的嗎?”


    不僅活下來,而且煥然一新,從內到外和以前沒有一處相同,仿佛徹底脫掉了容玖玉那層令人作嘔的過去。


    在進入清風鎮時,落安已經時常陷入昏迷中,之後入無名派,老頭他們一開始就不想落安背負血海深仇,不想讓落安知道古族的事,所以他們讓落安一直昏迷。


    如今的落安,自黑岩村蛇窟之後,關於清風鎮的記憶隻有最開始的一點零星片段。


    老頭他們想要落閑瞞著落安,可這樣不管對誰來說,都是不公平的。對落安不公平,對曾經舍命救下落安的鳳族族長、族長夫人和老頭他們同樣不公平。


    老頭,師兄們,抱歉了。


    落閑雙手捧著落安,她道:“好,我告訴你。”


    神魂相接,落閑把那些存在她記憶中,曾經老頭和師兄們所為他做的一切,全部毫無保留給了落安看。


    這世上,你從來不是孤身一人。你有愛你的家人,有愛你的族人,他們為了你甚至給出自己的性命。


    第50章 窺機閣


    林師兄聽聞消息,當即隨同宗主一道前來,還特意從丹峰那兒帶來好些調養靈氣的丹藥。他來時落閑尚在昏迷,落安守著落閑。


    他知道落閑暫時沒有大礙,但見落安情緒低落,歎了口氣,把丹藥交給另一側的女弟子,安撫了幾句便走了。


    等事情差不多解決,他們在千法宗又待了幾日。林師兄和宗主,還有一些別的人陸陸續續來問了落閑一些問題。


    畢竟當夜謝開顏就是出現在落閑房門,而且不少聽見動靜的人也知道落安和謝開顏動手了。那地上謝開顏身上掉落下來的法器碎片,還擺在那裏,上麵的劍意可不是一般人能使出來的。


    落安恢複神魂一事萬不可此時暴露,不然無端端恢複神魂,他們定會將術法古祖的殘卷消失和落安神魂恢複聯係一起,到時候若有人借機說落安得到了傳承才得以恢複神魂,他們根本無法解釋。


    所以這些日子,落安隻一字不說,以前他在越陽宗也鮮少說話。隻要不刻意動用神魂,逼得落安使用魂力,別人壓根發現不了落安神魂的事。


    至於他們詢問落閑關於謝開顏一事,落閑毫無隱瞞。從在幻日城中無意幫謝開顏攔下逃跑的紫雷幼虎,再到出事的當日,他們在中途遇見,發生爭執。最後深夜,謝開顏帶著那個葫蘆,說自己把千機幻圖帶了來,想把她收入葫蘆中,看看她和千機幻圖哪個更厲害。


    越陽宗宗主聽完後,冷笑了聲:“真是好一個大衍皇朝。”


    弄清楚這些事後,落閑他們這才正式啟程折回越陽宗。不過與上次落閑帶隊不同,此次乃林師兄帶隊。


    至於宗主,則邀著千法宗的人一同去大衍皇朝討個公道去了。


    雲舟。


    林師兄懶洋洋躺在橫欄上,狂風卷起他垂下的衣袍,落閑站在旁邊,目光望向雲舟前進的方向。


    這些日子,他都在處理千機幻圖後續一事,日夜不休,連口水都喝不上,著實有些累人。難得有空閑時間,他取下腰間的酒葫蘆,拔開塞子,愜意地喝起酒來。


    砸了下嘴,林師兄滿意地喟歎道:“不知這次宗主能咬掉大衍皇朝多大一塊肉。”


    “大衍皇朝不會記恨?”落閑道。要知道越陽宗和大衍皇朝的實力差得不是半點,說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也不為過。


    林師兄笑了聲:“那自然會的,教出謝開顏這種無法無天的人出來,能是什麽好東西?”


    “打不過歸打不過,我們宗和大衍皇朝不對付是注定的事。”


    “因為應天宗?”


    “這倒不是,”林師兄又喝了一口酒,“你和落安來越陽宗已經快四年了吧,想來你應該聽說我們宗主素來敬仰術法古祖。”


    落閑點頭,雖然越陽宗宗主與術法古祖中間相隔幾千年,但越陽宗宗主對術法古祖確實十分敬仰。


    曾經在越陽宗宗主年少出去遊曆時,無意中聽見有位修為高兩個大等級的邪修說術法古祖傳下來的術法,根本就是一堆廢物,狗屁不通。


    就因為對術法古祖不敬,當時那位年輕的越陽宗宗主硬生生追著那個邪修不放,直到修為上去後殺了那個邪修。


    年少時的越陽宗宗主可謂是不怕天不怕地,專橫霸道,仗著自己資質修為無法無天。落閑聽說這位越陽宗宗主就被揍過好幾次,比如說一千多年前,那位橫空出世的音修,又過了幾百年被一個橫空出世的馴妖師揍了。


    不過後來,因為越陽宗出了些事,越陽宗原定的少宗主,也就是如今越陽宗宗主的兄長身隕,隻餘下應聶這麽一顆獨苗。


    眼見越陽宗危在旦夕,以往素來任性妄為的越陽宗宗主一夜之間成熟起來,扛起了整個越陽宗。


    他們說,如今的宗主雖然依舊恣意妄為,其實較以前收斂了很多。


    林師兄繼續道:“萬年前的大衍皇朝可真乃修真界無人可及的存在,單明麵上知道的渡劫老祖便不下十個人。”


    “說來奇怪,雖說如今的修真界依舊繁華鼎盛,可要較萬年前是遠遠不如的。那時的修真界,真可謂金丹不如狗,元嬰遍地走。修士得天獨厚,天靈根、雙靈根的天才數不勝數,可大衍皇朝現下隻比萬年前弱上幾分。”林師兄嘟囔道。


    落閑眸光發冷,怎會不強大?那是他們踩著多少古族鮮血屍骸而鑄造如今的輝煌和成就?他們的實力,全是別人的性命換來的。


    “嘖,說遠了。”林師兄道:“就萬年前,大衍皇朝想招攬術法古祖,甚至想將術法古祖奉為他們皇朝的國師。可惜術法古祖生來性子古怪,瞧不上大衍皇朝的那種做派,二話不說就拒絕了。”


    大衍皇朝,和修真界中其他勢力不同,他們的曆史更為久遠。修真界遠古時代,由五神獸統領之時,他們便已存在。妖獸殘虐,實力強盛,修士尚且沒有修煉體係,修為低微如螻蟻,與不能修煉的俗人並無區別,乃最低等之物。然而神獸仁愛,以光輝庇佑沒有自保之力的修士。


    當時便有大衍皇朝,他們乃修士中的皇。他們供奉神獸,統治修士。之後修真界遭遇大劫,五神獸以身殉蒼生。


    然而不知為何,五神獸並未將自己的血脈、傳承給一直供奉它們的大衍皇朝,而是給了別的五位普通人,這位五位便是五古族的始祖。五神獸身隕,修真界大劫已過,靈氣蘇醒,在古族帶領下,修士開始崛起。而大衍皇朝卻沉寂了下來。


    後來見修真界穩定,五古族避世不出。大衍皇朝才開始再次出來,憑借積累的資源,還有曾身為五神獸的使者,供奉五神獸的身份,開始建立威信,接手修真界,籠絡修真界中的強者。


    這就樣延續了數萬年,大衍皇朝已經成為修真界最為強盛的一支勢力。他們獨占一方領土,延續著皇室的作風,自認為有著高貴的血脈,以王的姿態統領著他們數萬裏領土中的子民。


    這是曾經老頭避開,在古族湮滅中,對落閑一句帶過,一點一點屠殺了整個古族的勢力。落閑來到越陽宗後,特意去查看了大衍皇朝的來曆。


    林師兄譏諷笑了聲:“不為我用,自當除之。大衍皇朝的人見術法古祖拒絕,之後便派了五位渡劫老祖圍剿術法古祖,誰曾想,術法古祖硬生生殺光這些渡劫老祖。還前往大衍皇朝皇宮,用術法毀掉他們宗廟,順帶又殺了好幾個不長眼的渡劫老祖。大衍皇朝的人眼睜睜看見術法古祖摧毀立了他們無數老祖宗的宗廟,大氣不敢喘一聲。”


    “大衍皇室被術法古祖弄得大傷元氣,不過沒過幾千年,他們的後輩子孫反倒資質越來越出色了。”


    林師兄伸了下懶腰:“聽說術法古祖並非失蹤,而是讓大衍皇朝的人殺了,還說大衍皇朝派了數十位渡劫老祖擊殺術法古祖。”


    “總而言之,宗主他也瞧不慣大衍皇朝的作風,加上術法古祖確實極有可能死於大衍皇朝之手,越陽宗和大衍皇朝就不可能站在一起。”


    術法古祖。


    原本落閑對這位術法古祖並沒有過多放在心上,畢竟萬年前的人,就算再強大如今也換做了一捧黃土。可如今,這位術法古祖的殘卷正在她魂海之中,讓她想不在意也難。


    而且,這卷殘卷,不僅僅含了術法古祖的傳承。落閑感覺到她神魂上恐怖的變化,正是來源於這殘卷。


    回到越陽宗後,落閑帶著落安去接了個前往秘境的任務,然後兩個獨自離宗。不管神魂恢複一事有多麽離奇,但總要為落安找個理由。


    冫京亓付費  至於須彌芥子中紫雷幼虎,在落閑給它上過藥後,沒過多久,雙腿痊愈,被拔掉的牙齒也再次冒了點白尖出來。


    落安本想放紫雷幼虎走,不過小家夥纏他纏得厲害,尚且這麽小的幼虎,品種也如此珍惜。一旦放歸,再遇見類似謝開顏那樣的修士可怎麽辦?


    兩人幹脆留下紫雷幼虎,有時任由著它在須彌芥子中撒歡,有時則放它出來。


    落閑以前想刻畫七品符籙或者陣法根本不行,因為她的神魂似乎被什麽限製了起來。而如今,在得到殘卷後,落閑神魂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她嚐試了一下,果然現下再刻畫七品符籙根本沒有任何困難。


    更重要的是,她原以為刻畫七品符籙等物會花上她很多時間,但沒想到她居然輕而易舉便刻畫出來。以前那些陣符疊加的想法,此時此刻清晰無比,她甚至能一次弄出雙符疊加,或者雙陣疊加。


    但她也隻能停滯在七品,因為落閑的修為支撐不了她刻畫八品之上的符籙、陣法等物。


    這一年多的時間內,落閑還利用魂海中殘卷修行術法一途,前所未有輕鬆地將術修修煉至七階。


    至於落安,則一直越階對戰,不停磨煉著自己的劍意。他原本就在化神巔峰,如今在一年多的時間中,他修為已經徹底穩定在出竅初期。


    穩定修為後,落安將自己靈氣波動停在化神中階,兩人隨即折回越陽宗,向宗主他們說在出去時遇見了奇遇,采到了一株修複神魂七品原魂草。


    說得有鼻子有眼,劍鋒峰主、還有越陽宗宗主他們對此並未過多懷疑,畢竟奇遇這東西,還真說不準。


    應聶一聽落安神魂痊愈,立馬火急火燎地拉著落安要和落安堂堂正正比上一場。


    越陽宗對站台上,一人身著紫袍,一人著紅袍。落閑看著落安矜傲的眉眼中,罕見染上了笑意。


    當初年少時的約定,如今終於有了個了結。


    唯一可惜的是,他們並不能告訴應聶真相。應天宗,大衍皇朝,這條路太過於血腥遙遠,他們不應該,也不能把別人過多牽扯進來。


    回宗那夜,落安瞞著落閑來到術峰,找到了越陽宗宗主。


    樹上,越陽宗宗主橫躺在上,看著樹下立著的人,眉眼間冷傲倔強,和五年多前,第一次入越陽宗時,就找上他,大言不慚地來和他談條件的落閑一個神情。


    就這對,說不是道侶他都不信。


    “說吧,來找我作甚?”


    落安道:“弟子想借用宗門窺機閣一用。”


    窺機閣,又有窺探天機之意,實則就是越陽宗宗內專門收集信息的。當初落閑的身份,哪處開啟的秘境,各勢力前去秘境中的領隊是誰,以及上次前去千法宗祝賀的人等,皆來自窺機閣。


    “用來做什麽?”


    落安雙眸冷冽,含了冰般:“我要幾個人近期內所有的一舉一動。”


    越陽宗宗主沒再繼續追問下去,他半撐著頭,懶散道:“專門為你監視人可不值當。”


    落安抬眼,看著樹中的人:“一年後,我參加萬宗聚會,贏來的所有獎賞均歸於越陽宗。”


    越陽宗宗主若有所思:“要知道前一百的獎賞我們越陽宗也不是很缺。”


    “前十。”


    前十有多難?萬宗聚會幾乎聚集了所有修真界大勢力的年輕一輩,一個階級中至少有五千之數,但凡排名在三百之前皆有獎賞。前十,除了偶爾能有一兩個人能勉強擠進去,基本全是大衍皇朝的人。


    越陽宗宗主眉梢微動,他沒說落安不自量力,他一笑:“成交。”


    話音方落,隨即扔了塊黑鐵令牌給落安,“這一年內,隨便你用。”


    落安接住令牌,他道:“宗主,萬宗聚會上,我可以和容玖瑜對戰嗎?”


    有些東西,他該親自拿回來。雖然他已經步入出竅,而容玖瑜尚在化神。不過他可以確保自己靈氣波動和修為壓製在化神,加上有血靈樹樹核的隱藏,並不擔心會被別人發現。


    “容玖瑜?那可不行,且能讓你壞了規矩。”


    所以還是決定讓應聶和容玖瑜對戰?應聶的修為可能會吃虧。


    見宗主沒再理他,落安不好多言,直接告退。離開術峰後,他捏緊手中的令牌,沒關係,萬宗聚會上取不了,他還有別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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