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背後站著越陽宗,在知道結果的情況下,她和落安並不害怕應天宗。可麻煩就麻煩在謝雲淩身上。


    她和落安什麽都準備好了,若按他們所想,事情十分順利。


    即便這次萬宗聚會上,徹底得罪劍尊和應天宗。因為有留影石一事,應天宗臉麵無存,應天宗宗主辛苦樹立的聖人模樣悉數崩塌,在別人眼中這事他們占足了理。大衍皇朝礙於臉麵,自然不會多管。


    之後他們隻需要安心待在越陽宗,潛心修煉,避開應天宗宗主可能安排的追殺。等她和落安要不了幾年,他們就能反撲應天宗,而且落閑有信心能讓越陽宗實力再上一層。


    等應天宗不足為懼,他們羽翼稍豐後,便可以開始應對大衍皇朝。


    這些全都建立在大衍皇朝並未插手其中,可她發現謝雲淩似乎對落安過於關注了。


    大衍皇朝有絕對的實力,這樣的實力可以讓他們肆無忌憚。哪怕鏟除越陽宗,其實也不過多花點功夫而已,並不像應天宗那樣會大傷元氣。


    這樣就導致,大衍皇朝可能會成為唯一,最為可怕的變數。


    “閑。”


    就在落閑思慮之時,落安的指尖掃過她掌心,清澈悅耳的聲音通過靈氣傳音入她耳中。


    “落安,怎麽了?”


    “我總覺得,”落安斟酌了下語言,他道:“總覺得謝雲淩和謝開顏有些不對勁。”


    不管是謝開顏對落閑過分的熱絡,還是謝雲淩那種打趣玩樂的目光,都讓他厭惡反感不已。並不是來自於血脈仇恨的那種怨恨,而是另一種更為惡心,他也不知道怎麽說的不舒服。


    落閑反手握住落安的手,事到如今,既然已經來了萬宗聚會,就不可能收手。這是最好的一次機會,如今他們能對付容玖瑜,能對付穆寒。


    一旦再拖五十年,縱然他們那時候實力已經與今日不同,可以後的事變數眾多,誰能說得清楚?


    落閑道:“沒關係,等這次萬宗聚會一過,我們離開這裏,以後一段時間內不會再遇上他們。”


    “嗯。”


    落安回答後,落閑停了一會兒,她看著兩人互相握住的手,淡然冷冽的清秀眉眼,罕見柔和了下來。


    像玩樂般,她分開落安的五指,從中穿過。十指緊密相貼,掌心溫熱相觸。


    落安讓這溫度燙得五指彎曲了一下,隻聽落閑這一次語氣少見地忐忑,還帶著幾分試探。


    “落安。”


    落安心咯噔跳了下,麵具下的白皙耳尖情不自禁泛起了點微動,他直覺落閑這次說的話和前麵不同。


    “我在聽。”


    落閑輕笑了聲,“這次回越陽宗,我們舉辦一個結契大典怎麽樣?”


    雖有道侶之實,卻始終沒有道侶之名份。


    她和落安不僅雙修過,神魂也因為複魂花所以交融過。不管從哪方麵看,他們都與真正的道侶別無二樣,可是落閑知道,他們還沒有真真正正地一同牽著同心結,點燃同心香,得到天地印證,結下道侶契。


    落閑不熱衷衣食權勢,可在一些重要的事情上,卻有些偏執的想要儀式,哪怕隻是一個過場。


    那樣更像是宣告,徹徹底底地正式宣告這個人是她的。


    大典不需要很大,可以隻是一個小院。也不需要有很多人,可以隻有他們兩人,她就想拉著落安一同得到天地的認可,在各自的神魂深處烙下屬於對方道侶契的印記。


    落安一怔,與落閑相交的五指嚇得再次猛地往裏一彎,隨後似是被開水燙了般,麵具下的昳麗眼尾跟著染上薄紅,手背抵著唇。


    他道:“可,可以嗎?”


    其實在上次在千法宗,親眼看見千法宗少宗主結契時,他就有這個想法。但那時,他不想讓血仇牽連落閑,而且他很害怕,害怕落閑不願意。


    道侶契是永永遠遠的事情,結了道侶契,代表著心魂、身體,已經完完全全屬於了對方。兩人永遠相依相連,不離不棄。


    落閑雙眼一彎,得到落安的答案後,心中喜悅之情更甚,她道:“為什麽不可以?”


    一瞬間,所有喧鬧聲全部遠去。不管以後究竟會如何,至少現在,兩人心裏是完完全全開心的。


    金丹修士的比試足足用了四天。


    因為修為太低,金丹期的比試其實並未有太多出彩的。應聶一邊看,一邊打著哈欠,落安麵前的靈果已經讓他吃得差不多。


    他瞧著那如同小孩過家家一般的打鬥,感慨道:“想當初,老子金丹期打的一架,那可叫個精彩!”


    “就最中心最大的那個比試台的靈氣罩,險些讓我們弄碎了!上麵要麽是術法痕跡,要麽是劍痕。說出來你敢信?就那搖搖欲墜的靈氣罩,在打的時候還修補了兩次。”


    應聶說的那場,自然是和落安打的那場。應聶滔滔不絕,繪聲繪色講著那件事。言語之中,顯而易見的酣暢淋漓和懷念。


    抽簽比試一輪接一輪結束後,金丹榜上麵的名字並未太大改變。能上榜的人,無一不是人中龍鳳,不管功法、身世背景、還是天資,都深厚異常。


    接下來是金丹期的挑名次對比。


    後麵的可以挑戰前麵的,之前沒有一場場參加比試的,也可以直接報想挑戰的名次。雖然金丹榜前兩千之下人沒有在石碑上顯示,但對於每一個參加萬宗聚會的人,所有的場次均有記錄。


    看了幾天金丹比試,這裏確實有人打著比賽的名頭,在比試台上公報私仇。不過礙於大衍皇朝的麵子,並未下手過於狠毒,最嚴重的便是打斷別人的手,或者踩在人臉上,狠狠羞辱了對方。


    在宣布挑名次對比後,有不少越陽宗弟子們上去。別看一個個嘴上嫌棄著宗門弟子服不好穿,穿了渾身不自在,說宗門弟子服醜不拉幾,不好看。


    其實沒有一個人換下弟子服,上台時衣裝整齊,平時嬉皮笑臉,老不正經的格調一收。別說,還真有大宗弟子的氣派。


    而且越陽宗的弟子們,誰都不打,就挑自己名次前麵的應天宗弟子們。打完之後,還要陰陽怪氣來一句,哎呀,你沒事吧?應天宗這麽厲害的,我沒想到居然能把你打成這樣。


    金丹期過後,緊接著便是元嬰期的對比。


    同金丹修士對比流程相同,不過元嬰期對比顯而易見更嚴肅了些,比試台果然同應聶所說,一半合攏,拚接成更大的比試台,同時靈氣罩疊加增厚。


    元嬰期的比試精彩許多,不過因為比試台減少一半,加上元嬰期手中功法等更多,修為相差不大的情況下,打得難舍難分。


    元嬰期一共花費了金丹修士比試的一倍有餘,在第七天時,才勉強結束一場場的元嬰對比,來到挑名次比試中。


    直到萬宗聚會的第十二天,金丹和元嬰終於全部結束。在元嬰榜隨之變化時,一開始宣布規則的老者再次上台,宣布化神比試正式開始。


    所有比試台全部震蕩,如河流匯聚入大海中般,全部聚攏到最中心那個最大的比試台上,靈氣罩悉數融合。


    化神修士的比試,抽簽決定一場場比的人並不多。畢竟化神期的戰鬥,很容易傷筋動骨。抽簽的修士大多是那些新晉化神想表現自己,或者一些散修急需展現實力,渴求通過萬宗聚會能有勢力看上自己。


    抽簽對比的化神修士相較之前的大大減少,不過因為隻有一個比試台,所以足足花費了八天,才來到挑名次對比。


    化神期,在修真界中已經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是修真界的中流砥柱。一個化神期的隕落,尤其是能參加萬宗聚會的化神。


    能在四五百的年歲晉升化神,這個修士已經有著不錯的天資,隻要不是靠吃丹藥堆砌而來的修士,那麽這名修士至少能晉升到出竅。


    這樣的修士,不論何種勢力,都經受不了損失。


    老者再次宣告一遍規則,不同於前麵無秩序地任由挑選名次對比。他朗聲問道:“一萬一千五百六十九至一萬,可有人想挑戰?”


    偌大的觀賞台中有人飛身躍上觀賞台,先是對老者行了禮,而後道:“在下姓孫名紹明,散修,無名次,想挑戰名次排行為一萬。”


    老者點了下頭,手中展開玉簡,道:“排行一萬者,戰或不戰?”


    戰便上台,不戰,就等於直接讓出這個排名。他若想再次回到排名中,就需要向另外的人發起挑戰,或者自己又一場場打上去。


    “戰!”


    排行一萬那人隨之飛身上台,老者看了一眼,退出比試台。靈氣罩升起,比試開始。


    化神期的挑選名次比試就是這樣。


    第一個階段挑戰的人稍多,第二個階段為九千九百九十九名到八千名。在老者念到這裏時,旁邊的應聶好奇地側過頭來看落閑。


    “落閑,你不上嗎?”


    落閑微笑搖頭:“還未到時候。”


    應聶疑惑,不過他沒有追問的習慣,大抵知道落閑自己有打算,他也不再過問。


    排名越往前,老者念得越快,同時上去挑戰的人也越來越少。其實每一屆萬宗聚會,幾乎排名在前幾千的名次不會有大的變動就是因為這個。


    用了將近兩天的時間,化神排名從一萬多終於來到兩千多,接下來的名次,已經開始出現在化神榜之上。而且除了極少數的個別人外,偶爾挑戰一下自己前一兩位名次,老者幾乎念一個階段,跳一個階段。


    兩千到一千五。


    一千四百九十九到一千。


    ……


    應聶一直在等落閑上台,然而眼見著沒等到落閑,反而先等到了落安。


    “排名一百到五十一,可有人挑戰?”老者聲音帶著幾分倦意。


    他習慣性地方念完,準備念最後一個階段時。


    隻聽一個悅耳聲音自高台響起:“我欲對戰排名第七十位,穆寒。”


    清澈嗓音傳遍整個觀賞台,原本因為遲遲沒有對戰,而有些倦怠的眾人瞬間清醒。應天宗、越陽宗、劍尊、大衍皇朝,所有人當即看了過去。


    隻見一人身著越陽宗黑白弟子服,臉上帶著麵具,自高台之上,如輕盈的鳥兒般,飄然落在比試台上。


    身形修長,如墨烏發直抵腰側,簡單的麵具遮擋了大半張臉,隻能勉強看見弧形完美的下頜。然而即便這樣,這人立在那裏時,渾然而成的氣勢,高貴耀眼,灼灼逼人。


    在場無論誰的目光,觸碰到落安時當即移不開眼,仿佛此人生就該這般萬眾矚目。


    落安道:“我乃越陽宗劍鋒峰主門下弟子,名為落安,尚無排名。”


    火靈氣自掌心而出,化神高階的靈氣波動傳開,老者不由雙眼一動,好幹淨的火靈氣!聽聞越陽宗劍鋒峰主得了位天資一絕的徒弟,沒想到又是位資質絕豔的天靈根!


    麵具下雙眼掃過應天宗,最後落在坐在劍尊身側,此時皺眉看著他的穆寒身上:“戰或者不戰?”


    嘩!


    這人這麽狂?!


    居然搶了話,直接問穆寒!


    穆寒啊!他可是拜了劍尊為師!前不久還憑借著化神中階的修為斬殺了一位化神巔峰的修士!


    就算這人是化神高階又如何?!在穆寒麵前不就是一隻螻蟻?!


    這人怎麽敢這般狂妄啊?!


    “自是要戰。”


    穆寒起身,臉上帶笑,實則心中憤恨至極。


    落安?什麽東西。果然是越陽宗的人,讓人看了心中就生厭!


    等會兒,到了比試台上,他定要親手碾碎這人的手,讓這人知道,他可不是隨隨便便的狗東西也能挑戰的。


    穆寒跟著飛身而上,立在比試台另一側,和落安對立。


    等穆寒方一上來,落安讚歎道:“早些年便聽聞應天宗宗主坐下親傳五弟子,乃天生劍骨,資資驚人,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許久之前就想同閣下比試,可沒想到……嗯,倒是我預估錯了。”落安沉默了會兒,對麵穆寒臉色已然發青,穆寒確實天生劍骨,奈何是個雙靈根。他從小到大,最厭煩別人提到他的靈根!


    落安繼續十分友善道:“為了避免比試不公,我也收斂一下修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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