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墨黑的大字,憑空高懸於祭壇之上,即便是站在外場的百姓們也能瞧的清清楚楚,人群之中瞬間引起了騷動。


    大晉將亡,意思簡單而直白,還是在祈福的過程中突然出現。


    莫非是上天聽了他們的祈福之後給的警示?


    不隻是百姓們議論,就連站在內場的官員們都變了臉色。


    站在另外一列的各國使團也都神色各異。


    “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將它取下來。”


    呆愣的術士反應過來,連忙跳起叫要扯懸浮在空中的條幅,但條幅掛的高,術士也不敢踩上祭壇去扯條幅,在祭台上蹦了半天也沒能扯下來。


    馬上又有禁衛上前,依舊扯不到條幅。


    眾人的麵色越來越緊張,衛承宣麵色冷沉,躍身而上,以一名禁衛的肩膀借力,抓住條幅猛的扯下來。


    衛承宣扯下條幅,眸光閃了閃,抬頭看半空。


    半空中什麽都沒有,但他方才扯下條幅時分明感受到了一股拉扯感。


    “現下怎麽辦?”


    條幅雖然扯下來了,但上麵的字大家都瞧見了,而且還是在說完祈福詞之後,誰也沒辦法當做這個條幅從來沒出現過。


    更何況條幅上寫的還是大晉將亡,如此能禍亂人心,既像警示又像預言一樣的話。


    衛承宣沒有說話,他在思考方才的那股拉扯感到底是怎麽回事。


    空中看不見任何東西,條幅是在炸裂聲響之後憑空出現在半空中的,上方不見任何拉扯之物,下方也沒有支撐之物,就好似條幅完全浮在空中一般。


    “怎麽會這樣?莫非當真是上天之言嗎?”站著貴婦的這一列也變得人心惶惶,已經有人忍不住低聲議論。


    大晉朝中如今是個什麽情況,即便是不特別關注朝中之事的人都很清楚。


    皇上病重,唯一的兩個皇子一個因謀逆之罪被囚禁在宗罪府,一個失了倚仗還母妃自戕,已經上書幾次自請去邊城永不回盛都。


    皇位眼看著後繼無人。


    而前段時間朝中動蕩又進行了大肅清,各路官員下獄的下獄,抄家的抄家,貶謫的貶謫,大家心裏都惶恐不安,生怕下一個輪到的就是自己。


    原本想著祈朝節後局勢能好轉一些,大家也心安一點,卻不想突然憑空冒出這麽一個條幅,說大晉要亡。


    如果大晉真的亡了,那他們豈不是就要陷入泥潭之中了。


    老話言,寧為盛世狗,不為亂世人。


    他們可不想經曆那種逃亡的日子啊。


    周圍都在惶恐不安的小聲議論,忽然一聲大笑響起。


    笑聲很大,而且還帶著明顯的譏嘲和不屑。


    眾人都是一愣,下意識的順著笑意看過來。


    “長樂?”瑞王妃擔憂的看長樂。


    長樂給了瑞王妃一個讓她放寬心的眼神,緩步走出了隊列。


    有人責問,“如此莊重肅穆的情況,宣王妃卻如此放肆的大笑,也太沒有規矩了。”


    立刻有人陰陽怪氣的附和,“聽聞宣王妃極受宣王寵愛,不懂規矩或是不用講規矩也是正常的。畢竟如今的大晉,還有什麽是敢不聽宣王之命的呢。”


    長樂看向說話的兩人,不認識,不過顯然他們說的話雖然在指責她,矛頭卻是指向的衛承宣。


    有朝中的老臣也站了出來,十分不認同的嚴肅的盯著長樂,“宣王妃,你此舉當真是過了,還不快些跪下,祈求上天原諒你的無禮。”


    “祈求上天原諒我?”長樂淡笑,“上天都還沒怪罪我無禮,老大人這麽著急做什麽?”


    “周大人自然是因為憂慮我們大晉。”旁邊立刻有官員皺眉出聲,維護說話是老臣。


    “是啊。這般的情況,宣王妃的舉止還如此放肆,當真是一點沒將我們大晉的存亡放在眼裏。”


    “大人這話可就說錯了,我方才可是真真實實的用眼睛瞧見條幅上寫的字了,大晉將亡這四個字我可看的清清楚楚,如何能說我沒放在眼裏呢。”


    “你……你這是故意歪解我等的意思。”


    方才的老臣沉著臉,轉頭對祭台上的衛承宣道:“宣王殿下,你如何寵愛你的王妃,我等本不該置喙,但該教的規矩是不是也該當教明白。”


    “如此場合,各國使團也都在,宣王妃如此行徑,丟的可不是宣王府的臉麵,而是我大晉的臉麵!”


    “臣等請宣王殿下務必嚴懲宣王妃,以儆效尤。”


    “若宣王殿下不願,我等實難心服,還請宣王殿下允我等就此辭官。”


    長樂聽著都笑了。


    此等場合,這幾位官員卻聯合起來以辭官的名頭要挾衛承宣處罰她。


    言語之中還透露著對衛承宣如今在大晉朝堂隻手遮天的控訴,暗示著衛承宣德不配位,要說他們不是別有用心,鬼都不信。


    衛承宣沒說話,隻看長樂。


    長樂剛準備說話,青黛笑著從大齊使團的隊列中走了出來。


    她看向長樂,似是疑惑的開口,“宣王殿下的威嚴睿智我是聽說過的,必然何事都以大晉為重。隻是宣王妃方才的行為,我看著也有些疑惑不解。”


    “現下都出了這麽個嚴肅的情況了,宣王妃難道不為大晉的國運擔憂嗎?”


    “為何還發笑呢?”


    長樂看向青黛,又看向站在青黛側旁邊,隻是一個普通使臣裝扮的應九。


    青黛看似輕飄飄的一句話,實則是在幫她和衛承宣說話。


    而且她都能看出來的把戲,師父不可能看不出來。


    所以師父讓青黛這個時候站出來說話,是要幫她?


    應九注意到長樂的目光,手指微抬給她打了個手勢。


    長樂懂了,嗤笑一聲,揚聲道:“你問我為什麽?那我問你,這麽好笑的事情,為何不笑呢?”


    長樂笑容不減。


    青黛故作好奇,“哦?怎麽好笑了?”


    衛承宣依舊看著長樂,長樂直接走上祭台,朝他走去,周圍又是一片嘩然。


    衛承宣看長樂,長樂對他點點頭,轉身麵向眾人,高聲道:“方才出現的條幅不過隻是一些江湖把戲而已,根本不是什麽上蒼警示。”


    “諸位若是不信,我可以馬上為諸位演示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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