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承祉愣了一下,雙眸隨即一瞠,“葉氏?”當年雖然年幼,可他也還是知道葉氏,當年為他診治結巴的太醫院院正便是葉家的人!“葉揚他是”


    “葉氏嫡長子!”崔溫冷笑,“除了葉氏嫡出傳人,誰還能將一手陣法使的如此出神入化!”


    殷承祉的確吃驚,葉氏嫡長子應該待在京城裏承繼葉氏衣缽,為何會藏在太白山中隱姓埋名當一個赤腳大夫?不,他沒有隱姓埋名,他“不是,葉氏嫡長子不是遭遇意外死了嗎?”


    當年葉院正為他診治之時,宮裏的人私底下討論過這事!


    “將皇帝看上的女人拐走了,自然得死了!”崔溫譏笑道,“否則讓整個葉家為他陪葬嗎?”


    殷承祉睜大了眼睛。


    “十四年前,你的父皇看上了安國公府的嫡長女,下旨命她及笄之後入宮。”崔溫繼續道,聲音更冷譏笑更深,“誰知這位安大小姐早與葉家繼承人私定終身,聖旨下了之後沒多久,兩人便私奔逃離京城。”


    “不不可能”殷承祉像是聽天荒夜談似得,他知道安國公府的大小姐,他怎麽會不知道?她也是母親厭惡他的因素之一!


    久遠而又模糊的記憶再一次被挖了出來。


    人們都說,年紀小小的不懂事不記事,可是他卻全都記得,記得清清楚楚!


    那一年,他還是父皇母後最寵愛的孩子。


    所有人都圍著他轉。


    哪怕是皇兄偶爾對他發脾氣,可也是疼他的!


    直到那個女人進宮!


    安國公府嫡長女!


    那一年父皇秋回來,帶回了早已經病逝了的安國公府嫡長女!


    “當日秋圍場上,安氏一場好戲毀了安國公府,也徹底將自己齷蹉的私奔栽贓成了安國公府的內宅陰私!”崔溫冷笑,“果真好計謀好手段!這些年你們母子鬥不過她還真的是無話可說!”


    殷承祉握緊了拳頭,臉色也蒼白下來。


    “圍場最後一日的慶功宴席上,她藏在歌舞伎中在獻舞之時當眾跪下高喊自己是安國公府嫡長女,請皇帝為她伸冤!”崔溫繼續道:“安國公府嫡長女自幼體弱福薄,在接到聖旨後回鄉祭祖,豈料病逝途中,誰也沒懷疑其中有什麽不妥,大家提起也不過是一句唏噓對方福薄罷了,而在她病逝之後,皇帝為了緬懷也為了撫慰安國公府,便又下旨命安大小姐的妹妹進宮為妃。安家二小姐一進宮便是妃位,大家都說這是皇帝記著安大小姐的緣故。安國公府也因此而深受皇帝寵信。可想而知安氏出現後果!”


    後果便是安國公夫人病逝,安氏被帶回宮中,成了父皇新寵!殷承祉拳頭握的更緊,“她怎麽敢!?”


    安氏當眾狀告繼母安國公夫人為了讓自己的親生女兒頂替她進宮,在她回鄉祭祖途中買通她的貼身丫鬟將她置之死地,她命不該絕,被雲遊在外的庵堂師父救了,之後便一直呆在庵堂養傷,一養便是好幾年,後來身子允許之後便回來為自己討回公道。


    安國公夫人自然不肯承認,自爆家醜說安氏是與人私奔,安國公府為了安家和皇家的顏麵才對外宣稱安氏病逝。


    安氏大呼冤枉。


    眾人也驚愕不已。


    事關皇家名譽,自然不能等閑視之,安國公夫人拿不出證據,當年知情的人全都被封口了,安氏卻能找來庵堂師父作為證人,甚至為了自證清白,求皇帝命人讓宮中的老嬤嬤為她驗身,而驗身的結果成了安氏最好的證據。


    安氏依然是完璧之身。


    若是私奔,豈會還是完璧之身?


    安國公夫人百口莫辯,而這時候,安國公也站住來支持自己的女兒,怒斥安國公夫人歹毒,便是已經入宮為德妃剩下了皇子的的安國公府二小姐,安國公夫人的嫡親女兒也惶恐請罪,哪怕沒有明白承認,那字字都在表明安國公夫人的確做了。


    皇帝大怒,本欲將安國公夫人嚴懲,可安氏卻為她求情。


    “她怎麽敢!她怎麽敢”殷承祉渾身顫抖起來,臉色又青又白,巨大的憤怒與屈辱在胸口泛濫,“她怎麽敢”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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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3章 我在這裏


    “為何不敢!?”崔溫譏笑,“名聲好處她全得到了!還讓你父皇對她入了心!這麽些年,後宮誰能與安貴妃一爭高下?哪怕你的母後,大殷的皇後,對她也得忍讓三分!”


    殷承祉大口大口地喘了好半晌才粗氣,才能再次開口:“你什麽時候知道的?你怎麽知道的?!你想幹什麽?!”


    “這你無需知道!”崔溫沉聲道,“在這事了結之前,你隻需在這裏好好待著便成。”


    “我怎麽可能不管!”殷承祉怒道,不用再問為什麽了!還能為什麽?將葉揚父女帶回京城便是對安貴妃的致命一擊!那第一波的殺手恐怕就是安貴妃派來的!“是母後讓你做的?”


    崔溫深深地看著他,“阿承,你母後這些年在宮裏的日子不好過!”


    殷承祉壓著胸口的悲愴,“所以,她想法設法查到了這些,還是舅舅發現了端倪?這些年葉揚待在軍中是不是便是為了今日?你們謀劃了多久了?!”


    “你在責怪我們?”崔溫目光一厲,震驚也失望,“阿承,他們是你的仇人!當年若沒有安氏的挑撥,你與你母後皇兄豈會走到這一步?”


    殷承祉壓下了渾身的戰栗,責怪?不,他不怪任何人!他隻是覺得可怕!隻是覺得惡心!“葉揚死了,就剩下一個葉晨曦,你們打算怎麽辦?”


    “你還記得安氏嗎?”崔溫問道。


    殷承祉一愣,半晌之後睜大眼睛,“你是說葉晨曦”


    “她們母女長得很像。”崔溫冷笑,“不愧是母女!”


    殷承祉僵住了身子,“可人有相似”


    “血脈牽絆是這世上唯一一種無法砍斷的聯係!”崔溫說道,“隻要她們是母女,到時候有的是法子證明!”


    殷承祉死死地握著拳頭。


    崔溫見他這般,眉頭皺的更緊,“四殿下,對敵人仁慈便是對自己殘忍!”


    殷承祉渾身一震。


    “這件事不隻是關係到你們殷家皇室的名聲,更是關係到你母後和你皇兄的生死!”崔溫厲色繼續,“三年前三皇子墜馬而亡,兩年前二皇子中毒廢了身子,你皇兄就更不必說了!若非你母後護的小心,他早已經命喪黃泉!”


    “都是安氏?”殷承祉目光震撼。


    崔溫冷笑:“三皇子墜馬牽扯到了淑妃身上,淑妃的二皇子中毒查證是姚貴嬪所為,為的便是給三皇子報仇!姚貴嬪被賜死,姚家也因此而獲罪,淑妃失寵自個兒的兒子也廢了!這些年你父皇與你母後不睦,你皇兄資質平庸向來不得你父皇喜歡,二皇子、三皇子母族顯赫,出去了他們,便剩下了掌控在安氏手中德妃所出的六皇子!”


    “她要扶持德妃生的皇子?!”


    “這便是這個女人的可怕之處!”崔溫深惡痛絕,“為了達到目的,哪怕對自己也下得了手!”


    殷承祉臉色更難看了,“當年”他牙齒都快要咬碎了,“是她自己”


    “你母後與陛下雖不算感情深厚,但多年來也是相敬如賓,哪怕安氏入宮盛寵,可陛下對你母後也還是敬重!直至那一碗絕育湯藥喝進了安氏的肚子裏!”崔溫戾氣縈繞周身,“四殿下,這女人連自己都能下手,若繼續留她在陛下身邊,別說你母後和皇兄,哪怕是大殷的天下也會”


    嘭!咚!鐺!


    外麵突如其來的打鬥聲截斷了他的話。


    崔溫神色更沉,“怎麽回事?!”


    殷承祉臉色一震,旋即便往外衝。


    “四殿下!”崔溫急忙伸手攔,卻還是晚了一步,隻得也跟著追了出去,此處乃崔家在閭州城外的莊子,不算大但也不算小,從最裏頭的院落往外跑到大門口,也得花上一刻鍾的時間。


    等他們趕到了前邊,見到的卻是一場殺戮。


    什麽打鬥?


    這哪裏是打鬥!


    分明是單方麵的殺戮!


    殷承祉見過殺戮,當日在興安郡便親眼見過親身經曆過!可是可是“師父!”這是他師父!


    他師父!


    “師父,我在這裏!師父我在這裏!”


    人群中的少女恍若未聞,手裏的長劍繼續淩厲地揮著,一劍便一條命,她神色平靜,像是手裏收割的不過是草木,而非活生生的人。


    “啊”


    驚恐的尖叫響起。


    能來這裏的都不是尋常人,不是崔家的親兵便是死士,在刀口上討生活的人麵對這麽一個可怕的煞神,也不禁心生恐懼。


    “師父”殷承祉臉又白又青,眼眶發紅,他嘶吼著便要衝進修羅場中。


    崔溫趕緊將人拽住,“別過去!”


    “你放開我”殷承祉拚命掙紮,師父一定是著急了,一定是他們惹了師父生氣!圓球說過師父若是生氣了便是宇宙都毀的,他不知道宇宙是什麽,但一直記著師父若是生了氣便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崔溫拽著他怒吼,“你看清楚!看清楚這個女人!她就是這麽一個殺人不眨眼”


    “不許你侮辱我師父!”殷承祉怒吼道。


    崔溫殺人的心都有了,“你以為她是來救你嗎?你看她這樣子是來救你嗎?殷承祉,你給我腦子清醒點!”


    “她”殷承祉顫抖著,“她是生氣了!我師父她生氣了!是你們惹了她生氣!”


    崔溫臉色更可怕,“因為葉揚父女?”


    殷承祉一愣。


    “殺了她!”崔溫轉過身冷聲下令。


    殷承祉雙眸瞪大,“不”看著已經轉為防守為主的眾人在得到了命令之後迅速轉變,心中大駭,“舅舅,你做什麽?!”


    “都給我上!”崔溫又喝道,“格殺勿論!”


    “不都給我住手住手”殷承祉瘋了一般,一邊奮力掙紮一邊厲吼,“師父”


    馮殃聽到了也看的清清楚楚,不過神色依然沒有變化。


    眾人圍攻一位少女,按理說來怎麽也是對方吃虧的,也應該很快便能結束。


    的確是很快就結束,不過吃虧的確不是對方。


    格殺勿論。


    也的確是格殺勿論。


    馮殃一個也沒留。


    最多不過一刻鍾的時間。


    崔溫臉都綠了,這位久經沙場的悍將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也是第一次見識到一個人的可怕!


    馮殃站在遍地屍骸之中,神色依然冷淡,身上竟沒有沾上一滴的血,若非手裏長劍仍在滴血,誰也看不出她與遍地的屍骸有關係。


    “師師父”殷承祉倒在地上,臉色青白。


    馮殃沒有看他一眼,徑自看向崔溫,“把人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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