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承祉看了看師父,隻得道:“是,徒兒遵命。”便隻能憂心忡忡地轉身出去。


    待他出去之後,崔溫便冷笑:“馮姑娘這”


    “有話便直說,無需冷嘲熱諷的。”馮殃沒等他說完便道,不必聽也知道不會是什麽好話了,“崔將軍若是來興師問罪的,看在那孩子的份上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他之前的作死並非我所指使。”


    “可你也沒阻止不是嗎?”崔溫也沒發作,繼續質問。


    馮殃笑了笑,“那孩子跟我說你想讓他在你死後接收崔家軍。”


    “看來四殿下是打心底敬重姑娘。”崔溫又道,所以,就該任由他去冒險?!


    馮殃笑道:“他是我徒兒,敬重不是理所應當嗎?”


    “的確。”崔溫沒有反駁,“所以我希望馮姑娘也能盡為人師的職責。”


    馮殃斂了笑容,“崔將軍,雖說我一向不愛與人計較,但你這一而再再而三地教我如何為人師,是不是也過了?”


    “事關至親,不得不謹慎。”崔溫沒讓步。


    馮殃看著他,眸色晦澀了下來,“有話直說。”


    “好。”崔溫也沒有再饒圈子,“我希望馮姑娘能護殷承祉周全。”


    馮殃沒答話,而是靜待他下。


    崔溫繼續道:“我會讓人送他去幽州,希望馮姑娘也能隨行,這孩子對崔家有芥蒂,去了幽州不適合住在崔府,我在幽州城另外安排了府邸,馮姑娘可與他一同入住,往後無論時局如何改變,都希望馮姑娘能夠護他周全!”


    馮殃看著他,眸光銳利,“你打算做什麽?”


    “馮姑娘。”崔溫笑了笑,“不是我打算做什麽?而是時局變幻已經不在我的掌控之中了。”頓了頓,又道,“這一點,馮姑娘心裏便半點沒數?”說完,又嗬嗬笑了兩聲,“罷了,如姑娘這等超凡脫俗之人,如何會在意俗世的紛紛擾擾?崔某也不求姑娘能出手改變時局,隻是希望能護這孩子周全。”


    “你守不住閭州。”馮殃說道,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崔溫哈哈笑了,“馮姑娘果然目光如炬!”


    馮殃自然聽出了其中的嘲諷,眉間隆起了皺褶,“你想要我”


    “不。”崔溫截了她的話,“我從未寄希望姑娘能出手相幫,或許沒了姑娘插手,時局也未必會走到這一步。”


    “我救人還救錯了?”馮殃的聲音也冷了下來。


    崔溫搖頭,“崔某很感激姑娘當日救了四殿下,不過,今日之事也的確與姑娘有關!若無姑娘的人暗中相幫,四殿下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殺的了蠻族大巫!”他的聲音一字一頓,仿佛從牙縫裏擠出來,“我甚至曾經一度想這會不會是姑娘故意為之!”他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四殿下心性純良,深入蠻族也隻是一心要救我這個沒用的舅舅,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要去殺人!而且還是蠻族的大巫!若是無人慫恿,他如何會想到去做這事?如何能做到這事?!”


    “所以,今日你還是來興師問罪。”馮殃說道。


    崔溫還是搖頭,“阿承說你罰了他,既然罰了,便是他犯了錯,而他犯的,應當不僅僅是不將自己性命當回事吧。”他也沒等她回應,泛著血絲的雙眸死死地盯著她,聲音卻是輕了許多,“姑娘也知他犯下了大錯。”


    殷承祉很不放心,他可以站在門口處偷聽的,不過最後還是沒有這麽做,隻好一個人在那裏幹著急了。


    不過好在裏麵沒有大的動靜,而且兩人的交談也沒有持續太久,大約一刻多鍾,崔溫便出來了,神色還是進去之時的那樣。


    “舅舅。”他上前,喚道。


    崔溫停下了腳步,微笑道:“放心,說了不會為難你師父便不會。”


    還能開玩笑,便是真的沒事了。


    殷承祉終於放下心來,“舅舅來找師父是為何何事?”


    “陪舅舅走走。”崔溫攬過了他的肩,說道。


    殷承祉自然不會拒絕,“好。”隨後又想起了一件事,“我也正好有事要與舅舅說。”之前在蠻族營帳外記下的那些話還沒來得及說,不過那個白光男的事情不能告訴舅舅,這會牽連到師父,“舅舅,之前我在蠻族營帳”


    屋內,圓球在崔溫走了之後便竄出來了,不過卻沒有破口大罵姓溫的臭不要臉,雖然他的確真的是極度的臭不要臉,“主人”聲音怯怯的,“小球小球真不知道後果會這麽嚴重不!主人,也許隻是姓溫的危言聳聽!”


    “你說過那男人差點就發現你們了。”馮殃卻說道。


    圓球一愣,“是啊,不過後來也沒發現,應該隻是”


    “他發現了。”馮殃打斷了它的話,“所以,崔溫沒有危言聳聽。”


    “主人”圓球真有點急了,“小球真不知道會這樣!當時小球隻是想幫爛橙子他他真的很可憐小球要是不幫他的話,他一定會把自己命給玩完的!主人,當時他他”可不管說什麽都已經沒有意義了,主人的模樣也不像是要動怒,“主人,那現在怎麽辦?要不小球再去”


    “將所有人都殺了?”馮殃嗤笑,“你真以為你天下無敵了?”


    “是我主人天下無敵!”圓球立即說道,“主人”


    “你前主人沒有跟你說過,有些事情哪怕能做也不能去做嗎?”馮殃緩緩說道,目光深邃,“世間萬物運行都有它的規律,不是不能打破,可打破的後果卻不是每個人都能承擔的起,小球,你能擔的起,我也能,可殷承祉未必可以。”


    圓球還是不懂,“不就是幾個蠻人”


    “我不會死,你也不會消失。”馮殃垂下了眼簾,“哪怕這個空間毀滅,也是如此,可是,殷承祉不能。”頓了頓,又道,“況且,人犯錯了,便應該承擔後果,這也是理所應當的。”


    圓球沉默了許久,“主人,你真的早就知道會有不!小球不是這個意思!啊!都怪那個臭不要臉的!小球差點就上了他的當了!他就是來挑撥離間我們的!主人才不會看著爛橙子去找死的!”怎麽可能?主人偏心都偏到天邊去了怎麽會不管那爛橙子!它居然對主人有了這樣的想法,太可怕了!它這是要造反了知不知道?不行不行!它要重新檢測一下係統,看看是不是哪個混賬玩意往它係統裏麵裝了什麽病毒!“主人,一定是那個白光男!一定是他做的!他就是見不得主人好!他對付不了主人就來對付主人的徒弟!主人,他太可恨了!”


    “嗬。”馮殃嗤笑一聲。


    圓球不敢再多說了,可沉默了好半晌之後,還是又忍不住,“主人,我們不能帶著他一起嗎?”


    “什麽?”馮殃一愣。


    “帶著爛橙子一起啊?”圓球繼續道,“我們拿了那個白光男的空間作弊器,要是這裏待不下去了,我們就走,把爛橙子一起帶上!”這樣不就不用管那什麽世間萬物運行破規律了嗎?愛怎麽玩就怎麽玩,玩完了大不了就跑了就是了!


    馮殃笑道:“看來你真的很喜歡他。”


    “才不是呢!”圓球還是不承認,“小球就是不想主人好不容易養了個順眼順心的一下子就玩完了!”


    馮殃沒再說什麽。


    圓球又道:“主人,不行嗎?”


    不行嗎?


    馮殃沒有回答它,心裏也的確沒有答案。


    來到這裏的第一個念頭便是好好地當一個人,一個普通人,她與葉揚交易,她待在太白山十六年,她養了那個小娃娃


    不都是為了好好地當人嗎?


    如今,卻要顛倒過來?


    “他不行。”


    圓球怔住了。


    “他不是我們。”馮殃幽幽說著,“不是。”


    沒有再多說什麽。


    圓球也不敢再多問了。


    殷承祉一個時辰之後才回來,一進屋便感覺到了氣氛有些不對勁,雖然師父還是那樣坐在窗前看書,圓球還是在空中竄來竄去,可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師父。”


    “嗯。”馮殃沒有抬頭。


    殷承祉悄悄吸了口氣,“師父,舅舅說過兩日讓我去幽州。”頓了頓又道:“他說師父你答應了和我一起去。”


    師父是因為這個不高興嗎?


    “嗯。”馮殃應了一句。


    殷承祉輕聲問道:“師父是不是不想去?”說完又道:“師父若是不想的話,我去跟舅舅說!”其實他也不想去幽州,那裏有他很不想見的人,況且,閭州待的好好的,去什麽幽州?


    馮殃抬起頭,“我答應了。”


    殷承祉還是不放心,“若是師父不願意”


    “你覺得我若不願你舅舅能逼我?”馮殃挑眉。


    殷承祉愣怔了一下,是啊,師父若是不願意,舅舅哪裏能逼的了?頓時高興地問道:“師父真的願意陪徒兒去幽州?”


    “需要我如何證明嗎?”


    殷承祉忙笑道:“不用!當然不用!師父說了願意便是願意!”說完,便又上前兩步,恨不得撲上去似得,“師父真好!”


    馮殃抬頭看著他,少年笑的燦爛奪目,眼裏都是亮光,渾身上下全都是希望和憧憬,“很高興?”


    “高興!”殷承祉眼睛都快笑成了一條線,“雖然舅舅讓我去幽州很有可能是因為有人不想我待在閭州待在崔家軍,不過我還是很高興,師父,你真好,真好!”一邊說便一邊往身邊靠,像個討糖吃的孩子,“這世上師父待我最好了!”


    “油嘴滑舌!”圓球終於忍不住開罵了。


    殷承祉看了過去,“跟你學的!”


    “呸!”一個字就停了。


    殷承祉奇怪了,“小球你病了嗎?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了?”


    “你才病你才不舒服你都要”圓球差點就說漏嘴了,“主人,小球沒電了去充電!”嚷嚷完就立即竄了出去。


    殷承祉知道充電是什麽,跟他們一樣,餓了吃飯,“哦,原來是餓了啊。”不過不在更好,沒它在旁邊嚷嚷,他能和師父更好地說說話,“師父”又靠近了些,直接坐到了塌邊的隔腳台上,興致勃勃地說起了幽州的風土人情,哪怕大部分都是他聽別人說的,也還是說的如同身臨其境。


    馮殃沒說話,慢悠悠地翻著書頁聽著他的嘰嘰咋咋,比圓球還要囉嗦還要吵的嘰嘰咋咋,許久,才忽然間喚了一句,“阿承。”


    “廟會是一年中最熱鬧的”殷承祉中斷了講述,“嗯?”


    馮殃雙手擱在了膝上附下身,“就這麽覺得師父好?”


    殷承祉一怔,隨後笑道:“師父自然是最好了!待我最好!連圓球都說師父偏心了!”


    馮殃看著她,目光似乎想要穿透他的身軀看進他的心裏似得。


    “師父?”殷承祉突然覺得心跳快了不少。


    他說錯話了嗎?


    “也就你這麽說。”馮殃笑了笑,“除了你之外,沒人這麽說過。”


    殷承祉不知為何覺得心頭一酸,“師父就是最好的!這世上再也沒有比師父更好的人了!”


    馮殃笑了出聲,心情大好。


    “油嘴滑舌!”圓球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回了來,叨叨道,現在說主人好,等事情出來了就不知道會說什麽了,不!本來就和主人沒關係!沒關係!“爛橙子你要是敢說主人不好,老子砸死你!”


    “啊。”殷承祉捂著頭,脖子轉過去衝著那隻球說道:“小球,你是女的,不能用老子。”


    圓球無言以對。


    不但自己搬石頭砸了自己,別人也搬石頭砸它了。


    它還什麽都不能說。


    嗚嗚嗚,它想阿玖前主人了。


    阿玖前主人真的死了嗎?


    主人都沒死,阿玖前主人也可能沒死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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