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番吵了。


    論尊貴,如今安皇後手裏養著的六皇子是最尊貴了,在記名到安皇後名下之後,他便是嫡出皇子,可問題是他如今隻有十歲,便不是那麽合適了。


    除了六皇子,三皇子數年前因意外早亡,二皇子被人謀害中毒後雖撿回了一條命但是身體孱弱,二皇子出身信國公府的淑妃娘娘一早就拿著白綾跪在二皇子宮前一副誰讓她兒子去送死她就先一步死的態度,四皇子坐鎮錦東,也不合適,剩下的五皇子本來是最合適的人選,可偏偏在就要定下來之時,病倒了,還是讓人聞之色變的天花之疾,當即便被挪去了別宮養病。


    最後,就隻剩下被趕去守陵的大皇子了。


    這位命運多舛的皇長子沒有任何拒絕的餘地,接到了聖旨之後連身上的重孝都沒換便被接上了馬車,直接往西北而去。


    皇帝皇長子,崔皇後生的嫡長子,哪怕如今淪落平陽,可皇帝並未廢後,崔皇後身後事如何辦理都影響不到她仍是皇後,景帝的元後,嫡皇長子的身份拿得出手,而且,也廢的毫不心疼。


    皇帝是這樣認為。


    其餘人是這樣認為。


    哪怕是那些曾經支持崔皇後崔家的也是這樣認為,畢竟,崔皇後還有另一個皇子,不管是在當年還是在如今,四皇子總比大皇子多了一份希望。


    宮裏曾有傳聞,四皇子出生之時,皇帝大喜,曾欲為其取名承稷,便是承繼社稷之意,後來雖然沒有取了這名,但與其他皇子長字排序不同,四皇子以承為序,他從一出生便有別於其他的皇子,後來的種種,便是造化弄人了,隻是如今,錦東在他手裏,而且在失去了朝廷的支持之後還能維係下去,更能證明此子大有可為。


    若大皇子能順利完成使命順利歸來,是好事,若是命喪西北,對於四皇子來說,也有好處,同胞兄長為國犧牲,這份功勞便會記在他身上。


    皇宮,二皇子宮。


    二皇子雖已到了能出宮建府的年紀,但因為身體孱弱,淑妃便求了皇帝將他留在宮中,以便照顧。


    二皇子宮便是如此來的。


    “母妃,以後莫要這般了。”


    淑妃將手裏的白綾卷起,交給了旁邊的宮人,冷笑道:“放心,你父皇不會讓第二個人死在他麵前的!”


    二皇子殷長佑麵色發苦,“可到底惹惱了父皇。”


    “便是不惹惱他,他還能厚待我們?”淑妃譏笑,“這麽些年了,我也算是看清楚了!佑兒,你的這位父皇眼裏心裏隻有姓安那賤人!”


    “母妃”殷長佑麵露惶恐,“小心隔牆有耳。”


    “那又如何?”淑妃絲毫沒將這事放心上,“連崔氏我也不放在眼裏,安氏算個什麽東西?你放心,隻要信國公府在一日,她便不敢動我!再說了,眼下她眼裏心裏盯著的都是崔氏生的兩個崽子,分不出心神來給我們母子!”


    “母妃是說這次是衝著”殷長佑臉色更惶恐了,“大皇兄都已經被趕去守陵了,崔家也沒了,哪怕四弟在錦東,可也威脅不了她了,她還要趕盡殺絕?”


    “崔氏擋了她這麽久的路,死之時還擺了她一道,她焉能咽的下這口氣?”淑妃冷笑道,“況且,殷長乾便是趕去了守陵可也還是嫡長子!就算沒了嫡也還是長,是我我也容不下!”


    “母妃”殷長佑歎了口氣,“他們已經夠慘了”


    “慘?”淑妃陡然怒道,“他們有你慘嗎?!崔氏是死了,可保住了她崔氏滿門,還送了她小兒子一個錦東!他大兒子也還活著!活的健健康康!可我兒卻日日飽受病痛折磨,纏綿病榻!他們慘什麽?!”


    殷長佑連忙跪下,“母妃息怒,是兒臣”


    “你起來!”淑妃連忙將他攙扶起,“地上涼你不知道嗎?太醫說你不能再受涼了!”


    “母妃,兒臣已經見好了”


    淑妃眼眶發紅,因為悲痛也因為悲憤,若不是安氏那個賤人,她兒豈會成了如今這般樣子?!此生她隻要不死便絕不會與她作罷!“崔氏也是個廢物,高居皇後之位,手握兩個皇子,竟然都鬥不過一個不要臉的賤人!死了也活該!”


    “母妃”


    淑妃吸了口氣壓下了心裏的怒意,“好了,母妃不說了。”


    “母妃”殷長佑疲倦道,“安皇後如今勢大,你莫要與她”


    “知道了知道了。”淑妃忙道,“母妃絕不會與她正麵衝突,你且先歇著,殷長乾那邊你就別擔心了,崔氏到底當了這麽多年皇後,死之前連她那不在意的小兒子都安排了,不可能不為她心肝似得長子籌謀。”


    “兒臣知道了。”


    淑妃親自看了兒子睡下了,又叮囑了一番,嚴令宮人不得將外麵消息告知免得二殿下憂心,這才離開了二皇子宮。


    “找個由頭將信國公夫人請進宮裏來。”回到了寢宮,便吩咐心腹,“本宮不能坐以待斃!”說不必在意安氏此舉不過是在安慰兒子,她既然對崔氏的小崽子下手了,自然不會忘記她!哪怕現在騰不出手來往後也會!她豈能坐以待斃?


    崔氏這個廢物當年做不成的事情,她得繼續!


    人死了又如何?隻要能找到一絲的證據,她便能送安氏一份大禮!


    一個與人私奔的賤貨竟然能爬到皇後的位子上,若是讓她一直坐下去最後葬入皇陵,殷家的列祖列宗怕都要從地底下爬上來罵人了!


    二皇子代帝出征的消息傳出,的確振奮了士氣,狼王的攻勢也似乎有所緩解,在二皇子率領十萬京城駐軍,各地駐軍紛紛趕往之後,狼王派出了使臣,要與大殷議和。


    這議和的消息傳至京城,便又是一番你爭我吵,各自陣營為各自利益展開了拉鋸戰,將皇帝氣的摔碎了好幾個茶杯。


    最終,大殷同意議和,但要求是狼王歸還攻占的城池,退出雄關。


    狼王同意,但大殷要用東西換。


    除了黃金白銀之外,還要鐵礦石。


    黃金白銀的數量便已經是很大,鐵礦石更是要掏空大殷未來十年的儲備,別說一時半會挖不出這麽多,便是能挖出,若是給了,往後十年大殷便無鐵可用,而這鐵礦是鑄造兵器的必須之物!沒有了兵器,便隻能任由宰割了。


    狼王所謂的議和毫無誠意。


    既然如此,那便隻能打了。


    在大殷的疆域內開戰,自然是對大殷將士有利了,再加上二皇子代帝親征鼓舞了士氣,狼王並沒有占到便宜,但大殷也隻能將狼王擋在古拉山北麵,要奪回城池還是艱難,而背靠富饒的領地,糧草無憂,外域三十六國更有精鐵鍛造技術,刀劍弓弩是大殷怎麽也比不上的。


    這一場收服戰打的很艱難。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壞事總是一起來似得,便在西北戰事僵持之時,南邊也出事了,先是南海之域的夷人洗劫了南疆沿海郡縣,後因南河發大水,死傷無數,生了瘟疫,錦東八郡被屠戮之時都未曾爆發的瘟疫,在南河沿岸的郡縣爆發了,當地州府為防止瘟疫擴散,竟將所有患病或者疑似患病的百姓全部驅趕到了一處,放火焚燒,活活燒死了數千人。


    消息一經傳出,百姓驚懼,進而衍生出了民變,在消息傳到了皇帝案台上,民變已然擴散至了南邊三個州,更有擴大之勢。


    而此時京中,皇帝正準備為安皇後慶賀她榮登皇後之位後的第一個生辰。


    而也便是在這時候,淑妃接到了一個讓她滿意的消息。


    有一位少女找上了滄州葉氏。


    第085章 不對勁


    皇宮裏裏外外裝飾一新,便是連宮人們的衣衫也都是新的,奢華喜樂,一派盛世風景,不管是西北的戰事還是南海之域的洗劫,又或者是南邊的瘟疫與民亂,皆沒有影響到皇帝要為安皇後過生辰的興致,皇帝賞賜的珍品一波波地送進了皇後宮,似乎要把整個珍寶庫給掏空似得,不僅如此,皇帝還在朝上讓朝臣務必好好恭賀皇後生辰,若有怠慢著便必以藐視君威處置,所以,整個京城,無論是皇族還是朝臣,乃至於豪族與商賈,紛紛向皇後敬獻珍品,恭賀皇後生辰,而皇帝卻仍嫌不夠,下令為皇後修建功德塔,為皇後積福添壽,轉而又要為皇後修建避暑山莊,命工部和戶部盡快操辦。


    又是戰事又是瘟疫民亂的,國庫本就緊張,若真的修了這兩個東西,必定會生大亂子,而所謂功德塔更不是隨隨便便就能修建的,戶部和工部兩位尚書急的是焦頭爛額,可誰也不敢在這時候壞皇帝的興致。


    安皇後如此盛寵,安國公府也便更加的肆無忌憚了,安國公的夫人小姐們盛氣淩人便是皇族的女眷都得讓她們三分,安國公世子更是當眾嘲笑二皇子病秧子活不長。


    這邊點燃了淑妃的怒火,跑去了皇帝跟前大鬧了一場,差點沒把皇帝給鬧得真的給她一條白綾,最後還是沒能為兒子討回公道,因而,在得知了葉家那邊有動靜之後,自然便忍不住了,“讓大哥派人立即將那小賤人帶回京來!”


    “娘娘,會不會太急了?”信國公夫人還是覺得穩妥點好,“安皇後如今這般盛寵”


    “崔氏當初便是輸在了瞻前顧後猶豫不決!”淑妃冷笑,“若她一得知消息便立即動手,安氏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可她偏不,甚至還不敢動手想拉上她來當槍使,她倒是不介意給她當一下槍隻要能為兒子報仇,可也就是她這般怕這怕那的讓安氏給察覺到了,人家可比她狠絕多了,當即就派人去把自己老情人和親生女兒給宰了!“不管這女子是不是那賤人生的賤種,先將人掌控起來,便不是,隻要找到合適機會,也能變成是!”


    信國公夫人想著崔氏的下場,也是心有餘悸,因為二皇子當日中毒一事,信國公府和安國公府已經交惡,她的這位小姑子更是眼裏容不得沙子的人,往後恐怕會更加交惡,兩家早已經是你死我活的結局,而且,即便他們願意退,安氏也未必願意給他們退路走,“好,臣婦這回去便稟明國公爺,不過娘娘,在事情還沒定下來之前,您還是避避鋒芒的好。”


    “嫂子放心,本宮有分寸。”淑妃頷首。


    信國公夫人也沒多說,在宮裏這般多年也經曆了這般多事,娘娘自然不會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姑娘了,“哎,也不知那安氏到底使了什麽手段,竟然將陛下蠱惑至此。”


    “多說無益,嫂子便無需勸我了!”淑妃不想再繼續這些,“便辛勞嫂子一番了。”


    “臣婦不敢。”信國公夫人也沒有再多說,起身告退了。


    淑妃在她離開之後轉頭便去了太廟,對外宣稱自己惹惱了陛下,自罰至太廟,望陛下息怒,同時祈求列祖列宗保佑大殷,願戰事早日取勝、南邊諸事安寧。


    二皇子得知消息之後便匆忙趕了過去。


    身為後妃,自然沒有資格進太廟了,所以隻是在外邊跪著,盛夏的烈日像是要將人烤焦似得,也沒多久,淑妃整張臉都滾燙的,曬傷了一片,而除了淑妃之外,還有其他的幾個妃嬪,據說都是聽聞淑妃娘娘要來祈求先祖庇佑,跟著來的。


    二皇子上前勸說了一番,結果卻是自己也跪了一份。


    消息傳到皇帝耳中,皇帝卻不為所動,繼續翻看著珍寶庫的記錄,又挑出了好幾樣賜予了皇後宮,恨不得將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都送去似得。


    偌大的皇後宮竟然開始擁擠起來了,庫房早已經放不下,管事的太監便清理出了偏殿用作暫時堆放,等庫房擴建之後再次入庫,整座皇後宮裏裏外外上上下下皆是喜氣洋洋的,便是淑妃在外頭攪事情也沒能影響到。


    “既然淑妃這般為陛下,那便讓她好好跪著吧。”安皇後一邊賞玩著人高的珊瑚樹一邊漫不經心地吩咐,“本宮便也不追究她區區一介妃嬪之身竟然跑去叨擾祖宗了,讓她們好好跪,跪到真的天下太平為止!哦,對了,小五不是得了天花嗎?讓她們也順便為他祈祈福,讓祖宗庇佑小五早日康複!”


    “是,皇後娘娘。”


    黃昏將近,烈日落下,別說是養尊處優了,便是身強體壯的人也熬不住,更不要說身體孱弱的二皇子了,天還沒黑,二皇子便倒下了,淑妃急急忙忙又哭又喊地把人送回了二皇子宮,一整晚太醫院忙活個不停,待到了清晨,才算是緩過來。


    “母妃,您別擔心兒臣沒事”


    淑妃什麽也沒說,沒有自責也沒有憤怒,因為她兒傷一分,她必定會從別人手裏討回來兩分,哪怕是安氏也不例外!


    也就是在這個晚上,安國公世子在眠香宿柳時發了馬上風,差點便丟了命,雖然救治及時,可赤條條的被許多人看到了,花樓還把全京城所有說得出名號的大夫都請過去了,安國公府這會兒是臉丟大發了,這還隻是其中一樁,也就是在同一天,安國公府圈養的馬匹全部口退白沫死了,不知道從哪裏來的烏鴉衝天而降,衝進了安國公府的後院,抓傷了不少人


    很快,京城便傳出了安氏德不配位,榮寵過盛,讓大殷列祖列宗為之震怒,才會降下這等之兆。


    安皇後大怒,正要發難淑妃。


    淑妃便又領著白綾去找皇帝,說二皇子若是沒了,她也不活了,鬧騰的皇帝一個頭兩個大,最後跑出去行宮避暑去了。


    安皇後以皇後的身份懲處淑妃,淑妃擰著白綾直接上吊,是宮人拚死拚活才把人弄下來,而這時,一道驚雷劈進了太廟,將太祖皇帝的靈位給劈了。


    皇帝急急忙忙趕回來。


    皇室宗親驚恐萬分地進宮。


    安皇後將這事安在了淑妃身上,說淑妃驚擾了先祖,先祖震怒,可不止她運氣不好還是殷家老祖宗顯靈了,皇後殿也被劈了。


    淑妃哭天搶地地喊怨,上天也已經表明了誰才是罪魁禍首。


    宗親們也哭天搶地,安氏一族囂張不將他們放在眼裏早已經讓宗親滿腹怨言,安皇後仗著皇帝的寵愛,不管是當貴妃還是當皇後的時候都沒怎麽恭維他們這幫宗親,哪怕他們可以討好也從未正眼看,早已經埋下了不少的禍患。


    反安氏的一派自然也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而那些中立的也實在是坐不住了,皇帝恩寵安氏已經超過了界限了,越來越往昏君靠近了,若再繼續下去,大殷江山危矣!


    各方想逼,皇帝做的唯一退步也還隻是不追究淑妃,至於皇後還是皇後,恩寵還是一樣,甚至像是要補償似得,又加深了不少,至於生辰,無論如何也是一定要過的,功德塔和行宮也一定要建,若是國庫沒錢,那邊增稅!


    滿朝嘩然。


    已經告老在京郊養老的老相爺、九十歲高齡的宗親老王爺都坐不住了,拄著老拐杖上朝堂,一副皇帝若是敢做這事他們就裝死在殿前,這才逼的皇帝不得不收回成命!


    而在這時候,五皇子病逝了。


    天花惡疾,五皇子熬不過也是尋常,然而便在五皇子沒了之後沒多久,他的乳母便發瘋了一樣在京城的長街上散發皇後安氏害死五皇子的單張,單張上將安氏如何謀害五皇子的前前後後寫的很詳細,是安氏為了讓六皇子坐上太子之位而設計讓五皇子染上瘟疫的,這麽做同時也是希望能將大皇子送去西北前線,讓他有去無回!


    到時候,六皇子一下子便少了兩個對手了。


    至於二皇子自然也不能放過,這一次針對淑妃的發難,便是為了除掉二皇子!


    樁樁件件交代的清清楚楚,讓人瞠目。


    而散完了單張之後,乳母便裝死在了宮門前,死之前還在地上用血寫上了安氏妖孽,人人誅之八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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