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特別就特別在木安陽這三個字嗎?


    這幾年來,他一直通過不同的渠道用各種方法想再見她一麵,可最終都沒能達成所願,這一次燕王府大設宴席,雖說她未必會出席,可還是讓人遞了話,沒想到她居然應了!居然應了!多少年了?從未燕王賣命開始到現在多少年了?!哪怕他發狠了放話出來若再見不到他就撂挑子不幹了,人家還是置若罔聞,如今居然願意見他了!


    難道是因為燕王打了大勝仗心情好了?還是燕王殿下要成親了她老人家高興?


    不管如何,總算是能見到了!


    雖然還是沒看到臉,但總算是看到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道聲音一個影子!說起來也是荒謬,木家將身家性命交付的人,甚至都沒有真正地現身過,也不知道當年他們吃了什麽熊心豹子膽了,“終於見麵了,馮姑娘。”


    從少年到青年,從木三少到木三爺,終於達成所願了。


    馮殃隔著麵紗瞧著眼前的青年男子,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另一張模糊的臉龐,“聽聞你一直要見我,不知是為何什麽?”


    “沒什麽。”木安陽笑道,“起初是好奇,我這人嘛一旦好奇起來就非得要弄清楚了才好,當然,能讓我這麽多年一直追著不放,也的確有些緣由。”


    “說。”馮殃說道。


    木安陽拱手鞠躬,“小可有個疑惑想請姑娘解答,不置可否?”


    “木家雖立功不小,但也沒少拿好處。”馮殃說道,“燕王府不欠你們的。”


    “我不代表木家。”木安陽自然明白她的警告,“今日我隻是代表我個人,代表木安陽這個名字。”


    馮殃沉默了下來。


    木安陽如果先前有五分把握的話,如今便有了九分甚至可以說是十分了,“當日姑娘找上木家,原本並非想要木家為您效力吧?您是奪了木家……”


    “不。”馮殃打斷了他的話,“我隻是想要個好掌控的人辦事。”


    “我大哥?”木安陽笑道,“老頭子的確固執了一些,姑娘選我大哥也是情理之中,隻是為何最後改變主意?因為我嗎?因為我叫木安陽?”


    馮殃沉默。


    “木安陽這個名字,對姑娘來說很重要?”


    第160章 比不上


    沉默維持了頗長的一段時間。


    木安陽都以為自己是得不到回應了,便聽眼前的女子緩緩地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你與木家是有什麽血海深仇嗎?”


    可哪怕是莫名其妙沒來由的一句話,而且語氣淡淡,可還是令他背脊一涼,“姑娘……”


    “我不追究木家為何擁有鍛造兵器的能力。”馮殃沒讓他說下去,“但木三爺應該很清楚木家做的是吵架滅族之事,隻要露出一絲的痕跡,便足以萬劫不複。”


    木安陽似乎有些明白她這話的意思了,“木家是商賈之家,想方設法攀附權貴在情理之中。”


    “可卻沒有哪一個指明了要見我。”馮殃說道,“在這場宴席之前,知曉我存在的人不會太多,更不會有人將攀附權貴的心思動到我的身上。”


    “知曉燕王是姑娘養大的……”


    “去年的那場大戰,錦東所展現出來的勢力已然超出了朝廷的預計。”馮殃再次打斷了他的話,“皇帝突然降旨撤兵,有一大堆說得過去的理由,也亦有眾人所揣測的忌憚之心,難道便沒有想留存錦東私鑄兵器的證據,一場大戰打下來,又是深入敵境的,手裏拿著的是什麽,殺敵用的是什麽,朝廷又如何能夠得知?勝了,痕跡自然而然便會永遠消失,敗了,皇帝還能派人去找蠻人要證據不成?”


    “不可能!”木安陽臉色肅了下來,“木家並未發現任何……”


    “你們木家在鍛造兵刃上的的確厲害,其他方麵便不是那麽拿得出手了。”馮殃還是沒讓他說下去,“錦東對蠻族出兵後,木家往錦東的商路便有了不少異動,甚至你們木家……”


    “七叔公那老不死是你幹掉的?”這回輪到木安陽截話了,錦東戰事開打之後沒多久,七叔公突然暴斃,死的很不光彩,而在這之前,七叔公一直想往與錦東的木材生意上插一手,“讓他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他家人臉上無光自然不會去查,馮姑娘好厲害的手段!”


    馮殃沒有承認和沒有否認。


    “所以今日馮姑娘之所以肯見我,便是因為這個?”木安陽繼續問道,“怕我露了痕跡讓朝廷抓到了?若我真的露了痕跡,馮姑娘不會也讓我死在哪個花魁的身上吧?不不不,若我真的露了痕跡,便不隻是自己死了這般簡單了!”


    他是木家嫡係,若他出事,整個木家都逃不掉!


    所以她才會問他與木家有什麽深仇大恨!


    “朝廷懷疑的不僅僅是木家吧?”木安陽深吸了一口氣,鎮定了下來,若木家真的暴露了,她不會隻是殺了一個七叔公。


    “當日最早進入錦東的商隊,都有嫌疑。”馮殃算是給了他一個答案。


    “木家往上數好幾代都是做木材生意的,雖說都常年往深山中跑,但砍木材和鍛造兵器還是離的有些遠,再加上馮姑娘暗地裏清掃痕跡,嫌疑自然便不高了。”木安陽繼續說道,“但若我繼續沒來由地糾纏燕王的恩師,便不一樣了,是吧,馮姑娘?”


    “所以,你是要繼續要你的答案,還是要木家平平安安?”馮殃反問。


    木安陽嗤笑,“我有選擇嗎?”


    “有,隻是後果也得自己擔罷了。”


    木安陽緊緊地盯著眼前的女子,盯著那張隔著麵紗的臉,好半晌才開口:“馮姑娘可知曉我現在最想做的是什麽嗎?”


    “什麽?”


    “想扯下姑娘臉上的白紗,好好看看眼前的到底是一張什麽樣的臉!”


    “嘭!”


    木安陽的話剛剛落下,大門便被用力從外麵推開了。


    殷承祉陰沉著臉大步走了進來,冰冷的眼底透出了憤怒的殺意,“你敢!”


    木安陽不算是第一次見到燕王殿下了,燕王府建造的那段時間便見過了,當時的燕王雖說也長成了,但卻依舊透著稚嫩,哪怕端著王爺的架子亦是少了點氣勢,而如今……這便是戰爭給人帶來的蛻變吧?真正經曆過沙場喋血的男人,才算是真正長成了!“木安陽,見過燕王殿下!”


    他是玩世不恭,亦沒多將老頭子放在心上,木家對於他而言,雖說沒她所說的深仇大恨,但也委實談不上多重要,可既然留了一聲木家的血,該做的他依然會做,木家與燕王,從來都不是合作關係,而是寄生!


    燕王好,木家才能好。


    木家,得罪不起燕王!


    “你怎麽來了?”馮殃問道。


    殷承祉壓下了心頭的暴戾,轉過身朝著馮殃,“徒兒聽聞師父有客要見,得稍後才能到宴席上,便過來看看。”說完,因她此時的裝扮而愣了愣,從發髻而下的麵紗將整張臉都蒙住了,師父是不願讓木安陽見到自己相貌,還是……不,師父怎會為了區區一個木安陽費如此心思?她是為了今日的宴席,可師父這是……“師父,此人便交由徒兒處置吧。”


    “沒什麽事。”馮殃說道,“讓他走吧。”


    “他冒犯了師父!”殷承祉不同意。


    木家是功勞不小,可這些年錦東的木材生意全都讓木家占據了,從生到死所用到的木材,都出自木家,錦東是沒為鍛造兵刃付出一文錢,可當年師父給了他們的金礦,哪怕也無法與他們所承擔的風險相比,但是這場交易是你情我願的,木家既然敢下水,便沒有道理抱怨水冷!更沒有資格在這裏放肆!


    馮殃笑了笑,“不過是一句話罷了,就準我嚇唬他,便不許人家說說氣話了?”


    “對!”殷承祉道。


    “好了。”馮殃笑道,“木家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又是最早跟隨你的,不能薄待了!”


    殷承祉本來還想說什麽,但話到了嘴邊便改變主意了,做什麽為了一個木安陽與師父爭辯?他哪裏來的臉?“我師父讓你走,你沒聽到嗎?”


    木安陽苦笑,多年來的執拗在此時此刻似乎成了笑話似的,還是一場他自以為是好笑的笑話,他也實在是說不通到底堅持什麽了,起初隻是好奇而已,是因為始終得不到,才會越發的放不下?也就是一個答案罷了,這世上得不到答案的問題多得是了,可是——


    “馮姑娘,多年心結,您便不肯給我一個痛快嗎?”


    “你——”殷承祉大怒,“來人……”


    “阿承。”馮殃阻止了他。


    殷承祉壓著怒火,“師父,他……”


    “一邊站著。”馮殃沒等他說完便道。


    殷承祉錯愕了一下,眼神都殺死了木安陽好幾回了,才應道:“是!”


    木安陽覺得自己是盯著被千刀萬剮的風險堅持下去的,但堅持了就堅持了唄,他木安陽就是這樣的人,“請馮姑娘解惑。”


    “是。”馮殃說道。


    木安陽一時間不知作何感想。


    “當日之所以改變主意,的確是從你口中吐出的那三個字。”馮殃繼續說道,“木安陽。”


    殷承祉一怔。


    木安陽慢慢地吸了口氣又緩緩吐了出來,“這個名字對於姑娘而言,很重要?”


    “也可以這麽說。”馮殃答道。


    “那是一個什麽樣的人?與姑娘是什麽關係?他現在在哪?不知在下是否……”


    “死了。”馮殃截斷了他的話,“死了很多年了。”


    殷承祉眼瞳一震,腦海中浮現起了之前圓球說過的那些話,死了?死了很多年了?那個男人……木安陽,是男人的名字,是圓球所說的那個第一個知曉師父秘密卻沒有害她有良心寧願自己死了也不願師父救他的人?是讓師父之所以想要學著當尋常人的那個人?甚至是讓師父之所以願意留他在身邊養育教導的那個人?!


    木安陽?!


    木——安——陽!


    他早就知道這個人了,許多年前見到那個詭異的白光男的時候就隱約知道有這麽一個人,不久前,圓球親自說了這個人,如今,又知道了這個人叫什麽了!甚至知道了師父親口說是很重要的人!


    殷承祉突然間覺得自己腦子亂糟糟的,而心裏又像是被什麽東西壓著似得,整個人都很不好很不好,甚至生出了一絲的恐慌。


    可他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為什麽會這樣?


    不過就是師父的一個故人罷了,而且還已經死了,圓球說,死了好多好多年了……


    可……可師父說,他很重要!


    在師父的心裏,還有另一個很重要的人!


    不僅僅隻有他一個!


    圓球不是人,而且,圓球也爭不過他比不過他,從小到大都隻能在邊上嗷嗷著師父偏心偏心罵自己是臭娃娃,從來都爭不過自己,那這個木安陽呢?


    自己與他……


    在師父心裏到底誰更重要?!


    “原來如此。”木安陽像是終於卸下了多年的枷鎖似得,朝著馮殃拱手作揖,“在下謝馮姑娘解惑。”並沒有深究下去的打算,一是還沒瘋魔到這個地步,二嘛,一個死人而已,他總不能去計較一個死人怎麽的就取了跟自己一樣的名字,再說了,名字一事,哪裏是自己做得了主的?哪怕他再不把老頭子放在心上,可叫什麽名字,還是隻能讓他做主,“今日是草民無狀,還請燕王殿下恕罪,草民向來行事隨意,屢屢給木家父兄惹來麻煩,實在混賬,希望這一次,燕王殿下能大人大量,莫要怪罪木家!”


    殷承祉從恍惚中強行讓自己回過神來,冷冷地盯著他,說道:“若有下一次,哪怕木家功勞再大,本王亦不容你!”


    “謝安王。”


    “嚴朗,送客!”


    木安陽再告罪,便目不斜視地隨嚴朗離開了。


    “有什麽好生氣的?”


    “師父,木安陽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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