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承祉自然不會認,而且他也沒做過,“沒有啊,我就是隨便問問,師父若是不想說便算了。”


    馮殃睨了他一眼,“沒說什麽,就問了問這是十六年的事情。”


    “哦。”殷承祉不甚在意地給她空了的茶杯斟茶。


    馮殃看不下去,“放心,沒說你壞話,隻是說了嚴朗死了,當年的八十一人折損大半,剩下的除了他們兩個基本都在軍中,還算混的不錯,還說了聶榮的事情。”


    “哦。”殷承祉點頭,“都是徒兒沒用,沒護住他們。”


    “你以為你是神嗎?”馮殃冷笑,“能護住你自己就算不錯了!”


    “師父說的是。”殷承祉又笑嗬嗬地應道。


    馮殃就是看不慣他這模樣,“過來!”


    殷承祉當即往前靠了過去。


    馮殃抬手拍了一下他腦袋,“你這腦子現在是除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便沒有別的了是不是?”


    “師父……”


    “別喊我,丟人!”


    “再丟人也是師父的徒兒!”


    馮殃能如何?再怎麽丟人也是自己養的!她抬手放在了他心口的位置,問道:“疼嗎?”


    殷承祉的臉色有點陰。


    “我教出來的人難不成一點真話也不給我講?”馮殃不必問他也知道他在想什麽了!“少動不動就擺臉色,這些年他們沒少照顧你!”


    “是。”殷承祉收斂神色,“隻要師父不丟下徒兒,徒兒便不疼。”


    “你——”這孩子的腦子到底是怎麽張的?!馮殃抬手拍著他的腦袋,“燕王殿下,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師父我多老了?”


    “十七?十八?”殷承祉笑著把自己的臉往前靠,近的都快要貼上去了,“師父你要不要照照鏡子看看?”


    馮殃抬手將他的臉毫不留情地推開,“你還是自己先去照照吧!”


    “嗚嗚嗚……師父又嫌棄我了……嗚嗚嗚……”


    “少來這一套!”馮殃咬牙,“好好的不學偏學那小破球的,你腦子都裝草了?”


    殷承祉作妖的心思頓時消了,愧疚而又認真,“師父,對不起。”


    “這又……”馮殃話沒說完便明白他的意思了,“當年的事情與你無關,是我自己的因果。”


    “若不是為了我……”


    “我與那安氏遲早要有個了結。”馮殃沒讓他自己自怨自艾下去,“便是沒有你也會發生。”


    “可師父不會受傷,更不會……”


    “再說我便惱了!”


    殷承祉沒繼續說下去,“我派人去找過小球,可找遍了皇宮,連皇帝藏玉璽的暗格都找到了,還是沒找到圓球,師父,圓球還能找回來嗎?”


    “我的東西,自然能找回來。”馮殃道。


    殷承祉笑了,“這當然了,師父的東西哪裏輪到別人拿著?我這就讓人繼續去找!”


    馮殃並未表示異議。


    殷承祉又是斟茶又是送點心的,忙得不樂乎,也照顧的無微不至,可即便如此,他師父一個小小的風寒之症也熬了一個月才算徹底好。


    很快,便如春了。


    每年的春耕祭天也是燕王不得不出麵的大事。


    “去忙你的吧。”被盯的都要神經緊張的馮殃恨不得馬上把這熊孩子給打發了。


    殷承祉很認真地問:“師父,你不會有事的,對嗎?”


    這些日子他不是沒發現,隻是一直不敢問出口。


    真的不會有事嗎?


    再也不會像當年一般昏睡嗎?


    “死不了。”馮殃說道。


    至少現在死不了。


    殷承祉沉默了會兒,又道:“那日白光男說我應該等不到師父醒來,哪怕我活個長命百歲也等不到。”他屏住了呼吸,“師父,他說的事情不會發生的,對嗎?”


    “我的話你不信偏要去信一個居心不良的?”馮殃反問。


    殷承祉鬆了口氣,笑道:“自然不是,我自然信師父了。”隨後又道,“要不師父與我一同出席春耕祭……”


    “燕王殿下。”他師父沒等他說完便潑冷水,“別得寸進尺。”


    燕王殿下隻得收斂了。


    這是自從除夕那日之後,燕王第一次出現在人前了,那模樣簡直是驚呆了所有人,這是燕王殿下嗎?是嗎?確定不是被人給偷換了?


    當然確定!


    這原本就是燕王殿下的樣子。


    燕王殿下本該是這樣子才對!


    是因為那個女子嗎?


    那個女子的出現,拯救了燕王殿下?


    何妨高人啊?


    是馮夫人的族人!


    馮夫人是誰?


    這你都不知道?就是我們殿下的恩師,那位老人家親手養大了殿下,輔助殿下打下了錦東的天下,還為了救殿下而被狗皇帝給害死了!


    啊!


    聽說馮夫人出自隱世大族!


    正是!


    那難怪那位姑娘能讓殿下變回從前那玉樹臨風俊逸非凡的殿下了!


    你那什麽眼神?


    哈哈,沒什麽沒什麽。


    那殿下的傷是不是也好了?


    馮夫人的家族派來的人,當然能治好殿下了,要不然殿下豈會成如今這般威風凜凜的模樣?


    那殿下的婚事……


    你們就別打主意了,燕王妃除了那位馮姑娘之外,還有誰有這個資格?


    那不是還要側妃嗎?


    這倒也是,殿下都三十好幾了,是該趕緊成親了,多娶幾個才能多生孩子。


    就是!聽說皇帝和齊王的孩子都被他們相互暗算給殺光了,要是殿下能多生兒子,那便是領先他們了!


    我們殿下本來就比他們厲害!


    也是!


    那殿下是不是很快就會變成……


    慎言!慎言!


    不可說不可說。


    大家猜一下燕王府什麽時候會辦喜事?


    一個祭天儀式,無數的傳聞流出,雖說都不是什麽不好的,但……燕王殿下也不敢掖著藏著,畢竟他真不可能一輩子不讓她接觸任何人。


    所以他自己先坦白了,而且認真、嚴肅地搖頭,“師父,絕對不是徒兒做的,絕對不是,我沒有!”


    “我現在倒是信你很想那隻小破球了。”馮殃淡淡道,“連話都說的差不多。”


    “師父……”殷承祉有些委屈,這時候她不是應該抓著燕王妃這事不放才是嗎?好好的轉到圓球那裏做什麽?“也沒錯,我的確很想圓球,要不我直接向皇帝要?”


    “你要人家就給?”


    “先要了再說。”殷承祉沒管其他,轉頭便去寫信了,這也是自從兩人撕破臉之後第一次通信了,“皇帝真不能對圓球做什麽?”


    “你家圓球沒這般脆弱。”


    殷承祉這就放心了,信也寫的更加的隨心所欲,遣詞造句足夠將皇帝氣個半死再顏麵無存恨不得立即飛過來宰了他,至於他歸不歸還並不重要,他也不會傻到認為一封信就能將圓球要回來,這封信不過是個引子罷了,以他的性情看了這信必定會為難圓球,大有可能會直接毀了它,這便給了他機會了,“若小球不在他手裏,那邊麻煩了。”


    安氏那妖婦到底躲哪裏去了?!


    馮殃也沒阻止他近乎幼稚的行為,燕王殿下這些日子的行為也沒成熟到哪裏去,愛怎麽折騰便怎麽折騰,隻要不來折騰她便成了。


    冬去春來,燕王府的拜帖一下子多了許多,不少都是衝著馮姑娘來的。


    殷承祉當然沒讓人見,他師父自己都沒看夠了哪裏能讓人圍觀?不過也沒遏製這種風潮。


    燕王殿下小心翼翼地向所有人宣告,這便是他的愛人,未來要相伴一生的愛人,小心思耍的那是一個精明!


    馮殃也不是一點風聲都沒聽到,隻不過熊孩子玩的不亦樂乎的,她也便隨了他了,反正最後收拾爛攤子的也是他!有些事情算計著也不至於每天都擔驚受怕不是怕她死了就是怕她又昏迷個十幾年。


    而她的放任也的確起到了一些效果,至少殷承祉不會再半夜跑到她床邊或者一整晚守在門口了,她的縱容對他來說便是某種默許某種默認。


    他煎熬了十六年的心,惶恐了數月的心,總算是慢慢地安定下來了。


    崔懷樂見其成,老懷安慰,於是乎也找的更頻繁了,處理政務是總督府的事情,可總督府也是燕王的,燕王殿下不能總是當甩手掌櫃的,就算不對朝廷動手,可錦東也還是有很多事情需要燕王殿下做主的。


    殷承祉心安了,脾氣也好了,雖說很不耐煩,但還是沒發作,而且盡職盡責,因為她師父說不幹活幹吃飯就別當她徒弟,丟人,所以,他隻好再次好好當牛做馬了。


    “就這麽點事就當牛做馬了?你們還真的夠慣著他的了。”閭州城最大的酒樓二樓臨街的位置上,馮殃一邊撐著欄杆一邊看著下邊的熱熱鬧鬧的人群,說道。


    十六年的時間於閭州城而言也是一段很漫長的時間,漫長到了足夠改頭換麵了。


    “馮姑娘不也慣著嗎?”崔懷笑道,也終於如願以償見到人了,看著這樣一張二十多年都沒變過的臉,也實在喊不出夫人的稱呼,“見過了他這些年風光背後的苦楚,怕是沒有誰都不願意慣著他了。”


    馮殃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下來。


    “你醒了,很好。”崔懷真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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