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首,見月容神態緩和,也柔順任由自己親近,滿足的喟歎一聲,知道這事情算是過關,她就此放下黃忠義這件事情。


    語氣越發柔和,是鋼骨男人從未有過的殷勤小意,


    “這幾日你在張家,等九月陛下清醒,我便來下聘,咱們在京中住到他親政,便往青州去。


    嶽父嶽母都在那邊,往後在那裏,你也能安心。”


    月容一聽,便知這是顧知山不知揣摩過多少次的話,隻她頭一次聽見。


    他竟是對二人未來有安排的,不是她想的那樣,睡過了也就過去了。


    抿唇,忽略心中那點兒悸動,月容抬頭去看男人,見顧知山一雙眸子眼中都是自己,神色專注,桃腮不知不覺得紅透,轉回方才的話題,


    “你剛才說陛下九月蘇醒,是什麽情況?”


    天子年才十二三歲,正是精力充沛,龍馬精神的時候。上個月月容在相國寺見他,陛下還是那般的活蹦亂跳,怎麽今日聽顧知山講反道是,不大好的樣子。


    提起小皇帝,顧知山頓時也沉下臉。要不是因為別的,隻黃太傅這一個問題,就讓他覺得實在是難以啟齒。


    緊繃嘴唇,低首看向柳月容她低著眉眼,眉目彎彎,溫婉動人。態度也不像方才那樣拒人千裏之外。


    心底微動,並沒有瞞她,把前因後事講了,才道,


    “陛下昏迷至今六七日,太後娘娘日夜守著,我處理完京中官員,也要早些回去。”


    六七日仍舊昏迷不醒。


    月容瞬間明白,小皇帝這傷勢頗重。見顧知山麵容深沉,眼底是遮不住的憂色,回握他腕子,一手竟然握不下,往下,握住兩三個指節,憂心道,


    “太後娘娘狀況怎麽樣?”


    陛下狀況不好,太後娘娘想必狀態也不好。本就是體弱多病,常年服藥的人,若是撐不住,豈不是更嚴重。


    語氣柔和,態度親昵。


    軟糯手掌握住男人指節,炎熱褪去,空氣中潮濕曖昧氣息。隻可惜,話題沉重,顧知山沒來及的感受佳人久違親昵,知她擔憂顧太後,語氣含笑,道,


    “娘娘倒是還好,隻陛下受傷雖是瞞住外頭官員,到底不妥當。一是韃子王庭近來動蕩,竟是聽說部落之間伐戰不絕,若是一旦整合,犯我邊疆,必定成心頭大患。


    二來……”


    迎著佳人水汪汪目光,顧知山皺眉,斂去未盡之意。


    陛下受傷是自作自受,為了黃太傅不惜傷害自己。更別提,皇室血脈衰微,前兩朝均是獨子獨孫,若這麽推算下去,陛下狀況不好,隻怕要請忠王回京坐鎮。


    忠王當年敗走京城,若是回來規規矩矩到好,可若是稱帝,對他們新貴來講不算是什麽好事。


    所以,他那皇帝外甥,必須安康。


    隻這些事,他們男人擔著就是。垂眸,見月容桃花眼仍舊是壓不住的擔憂,不動聲色開始賣慘,


    “娘娘精氣神倒好,念著陛下傷重,到底是不自在,你若是閑了,不如上山上去轉轉,也省得她沒人說話做事,總是多想。”


    月容抬眼,心思重重應下。太後待她極好,她去看看娘娘狀況,也是理所當然。


    正要開口說話,忽然聽見假山後輕微聲響,夜色中格外明顯。


    月容瞬間繃緊神態,她在張家和顧知山見麵,本就是出格的事情,若是外人瞧見,怕是極為不妥當。


    不自覺捏緊顧知山衣袖,湊向男人,神態略驚慌。他們說的可都是陛下受傷的事情,若是被人聽見傳出去,那可真是大事!


    顧知山更是一雙利眼撇過去,見有粉綢衣衫晃動,回頭,見月容不知是誰彎腰撿起琉璃瓦燈放在月容手中,輕掐了下她臉頰,安撫道,


    “別怕。”


    抬腳往陰影暗處走去。


    察覺男人下意識的維護,月容心間一暖,突然想起這男人自打和自己見麵,雖然強勢霸道,可從不做過傷害自己的事情。


    她心中別扭,大多是過不去心中的那道坎兒。覺得自己未嫁之身和男人私混,實在是不妥。


    若是站在男人的角度想,呸,她為什麽要站在她的角度想。


    月容抿唇,他對自己,更多的是見色起義?


    微微蹙起柳眉,忽略男人對她身子骨的貪愛,雖是強行為男人解釋,可那點子不自在,或者說是別扭,終究是消散開。


    抬頭,凝視男人背影,光線被吞噬,男人英武身影隱沒在黑暗之中。


    男人手上溫度仍存,琉璃瓦燈光線柔和明亮,月容心頭悸動,提燈緊隨其後。


    柔和光線照亮小小空間,假山羅疊高聳,拐彎抹角處多不勝數。走了兩步,便誤入到假山深處。


    顧知山詫異回頭,見月容麵帶怯意,仍舊緊緊的跟了過來。心頭一暖,拉她在自己身側,拿過琉璃瓦燈在前麵引路,


    “仔細青苔濕滑。”


    明明已經水乳交融過,可是親密曖昧,竟沒有這個時候讓他安心。


    身影在背後形影相隨,隱隱是鶼鰈情深。


    因二人逼近,暗處那人呼吸聲驟然急促。月容聽見,輕扯顧知山衣袖示意他停下。


    燈光盡處,隻見粉綢衣衫就隱藏在假山之後,隱約可見主人身體發抖,似乎是極為害怕。


    這粉綢布料,不正是她送去柳家的,今日穿在柳妍麗身上。


    她不在席上說話,怎麽在這裏?


    作者有話要說:  mua


    第57章 、第57章


    顧知山是何等敏銳之人, 衣袖被拉住,瞬間明白,月容這是認識藏在假山是後麵的人。


    今日張家宴請柳家, 說的是月容拜張家幹親一事。


    穿粉綢衣上裳,瞧著和月容年紀相仿。除了柳家嫡親的閨女, 還能是哪個。


    轉身, 見月容跟在自己身後,桃花眼帶著猶豫,明顯是還沒決定好要怎麽處置她。


    若論之前, 說的是天子身體狀況, 顧知山自然不會任由那人活下去。可這柳妍麗到底是柳家嫡親的女兒,是月容的堂妹, 若他出手, 恐怕會惹來月容不快。


    他好不容易哄好了, 月容頭一次來主動親近自己。


    頓足,手持琉璃瓦燈,厲聲看向柳妍麗,


    “出來!”


    柳妍麗嚇得瑟瑟發抖,隻恨不能蜷縮在一起,被二人忽視。可偏偏, 整個人被盯住, 讓她連動一下也不敢,隻能蜷縮著出來, 低頭,


    “姐姐…”


    “你在這裏做什麽?”


    月容往前兩步,張太太治家甚嚴,隻方才吃酒玩樂的涼亭, 便有眾多丫鬟婆子簇擁。


    柳妍麗若是出去,定然是有丫鬟婆子跟著,怎麽會獨自在這裏。


    柳妍麗聽了問話,瑟縮了一下。眼光緊盯地麵,不遠處玄青色朝剛毅有力,旁是月容滿繡花團錦簇的繡鞋,鞋頂一顆珍珠,綻放明亮光澤。


    怎麽她看中的,盡數歸堂姐所有,綾羅綢緞是,連男人也是。


    “我…


    就是來外麵走走…”


    想起方才看見二人的親昵態度,柳妍麗眼底是壓也壓不住的嫉妒,一時支支吾吾不知說什麽好。


    月容見她這樣,皺眉看了過去。好些日子不見,她這堂妹是半點兒長進也無。


    抬頭去看男人,見他單手提著琉璃燈,一手轉著手中扳指,沉著一張臉,不知思量什麽。


    也不知柳妍麗到底聽去了多少,若是誤了他的事情,可怎麽好?


    索性抬頭去問他,


    “你準備怎麽處置她?”


    顧知山聞言輕笑,看也不看畏懼不敢動彈的柳妍麗一眼,抬手拉住月容腕子,道,


    “這裏怪陰涼的,你身子不好,不適合久待。”


    竟是不理會柳妍麗,拉著月容就走。


    月容驚詫抬頭,眸中盡是擔憂之色,蠕動櫻桃唇瓣,“萬一,她若是…”


    萬一柳妍麗傳出去那些個閑言碎語,她倒是不怕,左右已經合離。可對男人,若是誤了他朝政大事,危害大隋江山社稷,可怎麽好?


    佳人的擔心讓顧知山很是受用,摸摸她細嫩腕子,觸手冰涼。雖是夏季,可夜間倒也寒涼,這假山遊廊環水,涼風沁人。


    男人附身含笑,絲毫不避諱柳妍麗就在旁邊,溫聲哄她,


    “我等會兒便和那老狐狸商議此事,雖瞞得了一時,瞞不料一世。


    倒不如,大召天下,也好看看,這朝中還有誰心懷叵測。”


    後半句陰狠盡顯,月容狠狠打了個寒顫。


    男人的溫和讓她忘了,他是朝中威儀赫赫,手握重兵的肅毅侯,而不是尋常凡夫俗子。


    抿唇,看向一側的柳妍麗,她因男人話語中透漏出的狠戾,“哐”一聲跪在地上。


    眼淚奪眶而出,涕淚橫流,拚命磕頭求饒,


    “姐姐,姐姐,我什麽都沒聽見,真的什麽都沒聽見!


    我就是看見你們過來,想跟過來瞧瞧!”


    額上不過磕了兩下,便青黑血漬出現,在少女麵上格外明顯。


    月容皺眉,往後退了兩步,她這是在做什麽?


    顧知山既然沒有準備難為她,她何必惺惺作態。


    察覺月容退一步,柳妍麗磕頭越急,她現在算是看明白了。男人方才不理會她,根本是沒把她放在眼底。


    不過是個螻蟻,若是想要滅掉,撚個手指的功夫,何必費心去處置。


    “你起來吧。”


    月容懶得和她多說,待的久了,也覺得寒意從腳底竄起,原本就沒好利落的身體,頭複又開始昏沉沉起來。


    更何況,抬頭,遠處遊廊燈籠明亮,有丫鬟婆子喊聲從遠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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