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整天,童年都沒有外出,在三樓的房間裏來回地踱著步,直到中午時分,雜誌社裏給他來了一個電話,問他為什麽不來上班,同時,還告訴了他一個最新消息:羅姿死了。


    放下電話,他的渾身冰涼,僵坐在床上,一動不動。過了很久,他走下了樓梯,來到二樓安放監控設備的房間裏,打開了電視機和全套設備。他播放了昨天晚上三樓房間裏的監控錄像,當監控時間顯示到零點零一分的時候,他從電視屏幕裏看見自己從床上爬了起來,看不清自己的臉,隻見到自己小心地走出了房間。童年立刻又切換到了走廊的監控,快進到零點以後,一個人影從走廊裏走過,並走下了樓梯。他最後把監控畫麵切到了客廳,看到那個人影,就是他自己,緩緩走出了底樓的大門。


    童年關掉了監控和錄像,他呆坐了許久,然後,腦子裏仔細回憶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可是,他依然一點都回憶不起自己在昨晚曾經走出去過,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從床上爬起來的,也不記得自己走出過黑房子。他的腦海裏隻記得自己是從那冰涼的地麵上爬起來的,當他在淩晨醒來時發現已不再是自己的家了,而後,他又在馬路上走了一個多小時才回到了黑房子。


    天哪,難道自己——


    童年不敢再想下去了,他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起來,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房間。


    在走廊上,他見到了那隻白貓,他忽然覺得那隻貓緊盯著他的眼神似乎是在嘲笑著他,他憤怒了,高聲地對著貓說:“連你也在笑我?你是在笑話我是個傻瓜吧?”


    貓並不回答,隻是繼續以那種眼神看著他。童年衝到了它的跟前,向它猛踢了一腳,貓立刻敏捷地閃到了一邊,它的目光裏露出了一股凶惡。但是童年顯得更加氣勢洶洶,他大聲地喊叫著:“你這隻畜牲,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那隻貓迅速地消失了。童年隻覺得又一陣頭重腳輕,緩緩地倒在了走廊的地板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童年緩緩地醒來,他發現自己躺在床上,雨兒正坐在他身邊。


    “你終於醒了,發生了什麽事?”


    童年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發現夜色已經籠罩著窗外,片刻之後,他才說出話來:“不,沒什麽事,大概是最近工作比較累,於是就躺在地上休息了一會兒,沒想到居然睡著了。”


    雨兒這才舒出了一口氣,輕聲地說:“沒事就好。童年,我真的非常擔心你,早上我看到你不停地在房間裏來回走著,我就感到你有些不對。但願我想的一切都是杞人憂天,好了,晚飯早就給你準備好了,現在大概又冷了,我再下去給你熱一熱。”


    說完,雨兒走出了房間。


    童年從床上坐了起來,茫然地看著窗外的夜色,忽然,他翻下了床,在床下翻箱倒櫃地搜尋了起來,他想要找到一捆繩子,在晚上睡覺的時候把自己牢牢地綁在床上。


    忽然,電話鈴聲響了。


    急促的鈴聲不斷地響著,每一下都刺激著童年的心髒。他聽到了樓下傳來的雨兒的聲音:“童年,我正在給你熱湯,你接一下電話。”


    童年終於接起了電話。


    “喂。”他用顫抖著的聲音對著電話說。


    電話那頭並沒有人說話,隻有某種輕微的喘息聲穿過電波,這種無言的沉默讓童年心驚膽戰。片刻之後,他索性把電話掛了。


    他的頭上滿是冷汗,緊緊地盯著電話機。


    已經是六點多了,公司裏除了許文明之外隻剩下了雨兒一個人,現在她終於完成了米若蘭診所的廣告,她看著自己的作品,心想米若蘭一定會非常滿意的。隻是令她奇怪的是,今天許文明的臉色異常難看,他一整天都把自己關在經理辦公室裏,不見任何人。


    當雨兒帶著完成的作品走進許文明的房間時,發現許文明正在悶著頭抽煙,她注意到煙灰缸裏密密麻麻至少有二十幾個煙頭。許文明顯然對雨兒的出現大吃一驚,他驚慌失措地說:“雨兒,你怎麽還在這裏?你早就該下班了。”


    “可是,我在趕米醫生的廣告。現在我已經完成了,請你過目。”


    許文明匆匆地接過了雨兒的作品,但他連看都沒看就放到了一邊,然後冷冷地說:“好的,雨兒,我很滿意。”


    “許經理,可你根本就沒有看。”雨兒有些失望。


    “因為我相信你。時間不早了,你快點回去吧,明天是周末,好好休息。”許文明揮了揮手,就像是在趕她走。


    雨兒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這裏,她收拾好東西,走到公司門口的時候,忽然,看到一個大約不到30歲的陌生男人迎麵走了進來。她從沒有見過這個男人,看著他走進公司,不禁有了些疑心,於是就問道:“先生,請問你找誰?”


    那個男人停了下來,雖然他的樣子顯得文質彬彬,但卻怔怔地看了雨兒一會兒,這眼神讓雨兒極不自在。終於,他說話了:“對不起,我找許文明。”


    雨兒這才舒出了一口氣,笑了笑說:“許經理就在裏麵,請進吧。”


    “謝謝你,小姐。”那個男人也極有禮貌地微微一笑,然後繞過雨兒,向裏走去。


    雨兒又回頭看了看,搖搖頭,覺得自己太多疑了。然後,她走出了公司,外麵已經是華燈初上了,她忽然感到有些內疚,今天又要童年為她準備晚餐了。


    大約將近七點鍾的時候,雨兒才回到了家,她走進底樓的廳裏,發現餐桌上果然已經準備好了一桌豐盛的晚餐,其中最顯眼的是餐桌當中的一個大鋁鍋,正在冒著騰騰的熱氣,從鍋裏散發出一股誘人的香味直衝雨兒的鼻孔。


    童年正以一種奇特的微笑看著她。雨兒也對他笑了笑,她看到現在童年擺脫了陰鬱的樣子,還有那充滿了日常生活氣氛的餐桌就感到高興,這甚至使她忘記了工作了一整天的疲勞。雨兒覺得自己很久沒有這麽放鬆了,她湊到餐桌前用鼻子聞聞了那鍋鮮美的湯,然後問童年:“這麽香,是什麽湯?”


    “你一定餓了,這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童年微笑著撫摸著她的頭發。然後,他拿出了一個小碗,從大鍋裏舀出了幾調羹的湯和肉。雨兒接過盛著鮮美的肉湯的小碗和調羹,有些調皮地說:“童年,我可不知道你還擅長煮肉湯。”


    “現在你總算知道了吧。快吃吧,就等你了。”


    雨兒微笑著點點頭,拿起調羹就把湯往嘴裏送,果然,這湯的味道鮮美無比,刺激著她的舌頭和全部的味覺器官,鮮得她眉毛幾乎都要掉下來了。


    “怎麽樣?”童年在一旁問。


    “我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吃過這麽鮮美的湯呢。”雨兒回答,很快,她就把碗裏的湯和肉全部吃光了。


    童年微笑著又從鍋裏幫她盛了一碗。雨兒確實餓極了,她又是一口氣地把湯吃光。就這樣,童年一碗一碗地給她盛,雨兒則貪婪地吃,她覺得自己今天的胃口出奇地好,平時根本就吃不了那麽多東西,而現在自己的腹中仿佛永遠都在渴望著食物。一刻鍾以後,雨兒已經吃掉了半鍋湯,碗邊堆起了一小堆碎骨頭,她終於吃飽了,而其它的菜和飯則一口都沒吃。


    現在她的肚子有些脹,她用手摸著自己的胃,自嘲著說:“今天晚上大概要上好幾趟廁所了。”


    “看你吃的。”童年輕輕地擦去了她嘴角上的油。


    雨兒笑了笑說:“我去擦擦臉。”她隨手拿了塊毛巾走進了廚房,當她在水槽前擦完了臉以後,忽然發現灶台下的垃圾袋裏有一團血腥的東西。雨兒伏下身子,仔細地看了看,好像是腸子之類的內髒。她忽然有了些惡心,然後她隨手拉開了一扇櫥門。隨即,雨兒發出了一聲可怕的尖叫。


    她看到了一張被剝下來的貓皮。


    沒錯,就是那隻白貓,尾巴尖上那幾點火紅的斑點正吊在貓皮的下麵搖晃著。看起來就像是一具被處於絞刑的死屍,一些血水還在順著尾尖向下流淌。


    雨兒立刻就明白了,剛才那鍋鮮美無比的湯,其實就是用這隻貓的肉煮成的。


    她摸著自己的胃,覺得剛才那鍋肉湯的香味瞬間都變成了腐爛屍體般的惡臭,在她的體內上下湧動著,她立刻跪在了地上,一陣劇烈的惡心,雨兒“哇”的一聲張開嘴,就把胃裏的東西全都嘔吐了出來。


    雨兒一隻手撐在地上,另一隻手摸著自己的胸口,她不斷地吐著,大概持續了十幾分鍾,她想自己大概把今天吃的一日三餐都給吐出來了。最後,在腹中全部吐空以後,她就變成了幹嘔,直到把胃液都給吐了出來。在嘔吐的時候,她感到童年正站在她的身後,冷冷地看著她。


    等到她實在什麽也吐不出時,雨兒回過了頭,看到了童年冰涼的目光。他搖著頭,用帶著憐惜的口吻說:“太可惜了,那麽好一鍋貓肉湯,讓你給浪費了。”


    雨兒大口地喘著粗氣,艱難地爬了起來,她現在一個字都不想和童年說,她抬頭又望了那張血淋淋的白貓皮一眼,然後一把推開童年,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雨兒,你去哪兒?”童年在她身後叫著。


    但她什麽都聽不進去了,她推開了鐵門,走出了黑房子。她慌不擇路,不辨方向地在黑夜的小巷裏亂轉,冷冷的風掠過她的肩頭,她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了下來。雨兒不敢相信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事實,那隻美麗無比的白貓,居然被童年殺死了,最後做成了一鍋貓肉湯,並且給她吃了下去。她也有了一種深深的負罪感,也許,這就是人類的原罪。


    雨兒就這麽胡思亂想地奔跑著,忽然,她撞到了一個人的懷裏,她隻覺得那個人的胸膛是如此地溫暖,便不顧一切地撲了進去。


    “雨兒,你怎麽了?”那是葉蕭的聲音。


    “葉蕭,是你嗎?”雨兒緊緊地撲在了他的懷中。


    葉蕭摟著她顫抖的身體說:“你別哭,發生了什麽事?”


    “葉蕭,快帶我走,帶我離開黑房子,快。”雨兒哭著說,她的淚水在月光下發出誘人的反光。


    葉蕭猶豫了片刻,他忽然感到自己懷中的雨兒是那麽的可憐,就像一隻被欺負了的小貓。他必須要保護她,他終於點了點頭,帶著雨兒走出了小巷,到了馬路對麵他所隱藏著的車子裏。然後,他開動了車子,帶著雨兒離開了這裏。


    葉蕭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把雨兒帶到他家裏,但他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安頓雨兒。現在雨兒的情緒已經好了一些,不再要葉蕭的攙扶了,自己走進了葉蕭的家門。


    他給雨兒倒了一杯水,雨兒抱著杯子,一邊喝著水,一邊把剛才發生的可怕的事情告訴了葉蕭,說完,她的眼淚又滑落了下來。


    葉蕭也吃了一驚,他皺著眉頭說:“也許童年在心理上真的有什麽問題吧?”


    “我不知道,隻覺得自從上次那件事以後,他就變得很反常。但今天我剛回家的時候卻發現他又變得和過去一樣了,卻沒想到會有這種事。”雨兒抹了抹眼淚,輕輕地放下了杯子。


    “不過,法律上並沒有規定過殺死一隻貓算犯罪。”


    “但我不知道他還會做出什麽來。”雨兒歎了口氣,“算了,我不想再提這個了,這會讓我做噩夢的。”


    葉蕭站起來,在狹小的房間裏轉了一圈後說:“雨兒,你認識羅姿嗎?”


    “她現在是童年的同事,我和她見過一麵,我覺得她是個不錯的人。”


    “她死了,昨天清晨發現了她的屍體。”


    “天哪。”雨兒低下了頭,似乎在默默地為她祈禱。


    “雨兒,我對你說過連環凶殺案的事情,羅姿就是最近的一個受害者。”葉蕭又停頓了一會兒說:“就在羅姿死前的那一夜,我還和她在一起談了很長時間。”


    “你們說了些什麽?”


    “說了很多關於黑房子的事情,特別是關於你的貓眼項鏈。”


    雨兒一陣緊張,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前:“你是說這個?”然後,她把項鏈取了下來,懸在手上,那枚貓眼寶石不停地晃動著,就像是一星漂浮的燭光。雨兒接著說:“葉蕭,告訴我,羅姿究竟說了些什麽?”


    “雨兒,今天你的精神狀態很差,我不想繼續破壞你的情緒,你應該能理解我的意思。不過,請你放心,我遲早會把真相找出來的。”


    “你的意思是不是說,這串貓眼項鏈裏蘊藏著某種邪惡的東西。就像那個跳下地鐵車站的男人對這條項鏈的恐懼一樣,是不是?”雨兒已經猜出一些來了,“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


    葉蕭搖搖頭:“我隻希望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戴上你的項鏈吧,那顆貓眼寶石裏麵不會有什麽幽靈的。”


    雨兒歎了一口氣,又戴上了項鏈。


    “放心吧,就算為了姐姐,我也會活下去的。”雨兒點了點頭說,忽然,她看到葉蕭床邊寫字台上的相框,相框裏是雪兒的照片。雨兒走到床邊,拿起相框,對著照片裏的雪兒輕聲地說:“姐姐。”然後,她回過頭對葉蕭說:“你還一直想念著姐姐嗎?”


    葉蕭停頓了一會兒,緩緩地說:“有時候是吧,特別是在深夜裏。”


    “我也是。”雨兒放鬆了下來,毫無顧忌地平躺在床上說,“葉蕭,姐姐擁有過你這樣的男朋友真是她的幸福。”


    “可她享受到了幸福嗎?其實我是個沒有用的人,連自己最愛的人都保護不了。”說著,他低下了頭。


    “可是,我有的時候真羨慕姐姐,姐姐活著的時候,每當看到你,我甚至會對姐姐有一些小小的嫉妒。”雨兒把過去心中所想的真實情感都說了出來。


    “嫉妒?”葉蕭明白了她話中所暗指的意思,他看著倒臥在他的床上的雨兒,在幽暗的燈光下,她顯得特別的美,尤其是她臉上剛剛幹涸的淚痕,他忽然覺得哭過的女人才是最誘人的。於是,一個荒唐而大膽的念頭瞬間從他的腦中掠過,但是他隨即又猛地搖了搖頭,“不,雨兒,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


    雨兒忽然顯得有些失望,她點了點頭。


    葉蕭站起來說:“雨兒,你累了,早點睡吧。”


    “那你呢?”


    “我沒關係,我在外麵有地方睡的。請放心,明天早上八點我會回來接你的。”說完,葉蕭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他下了樓,坐進了車裏,又向黑房子的方向疾馳而去。


    雨兒夢見了姐姐。


    她隻記得雪兒對她微笑著,坐在一片虛無縹緲的白色花朵中,就像是天使一樣,向她訴說著什麽。當雨兒醒來以後,卻怎麽也記不起姐姐在夢中對她說過的話了。她把頭轉向了床邊的寫字台,又見到了姐姐的臉,她對姐姐微微笑了笑。


    時間已經是七點半了,她想起葉蕭說過八點來接她,立刻起來準備一下。八點,葉蕭準時到了,雨兒發現他的眼圈黑黑的,顯然沒睡好。她充滿歉意地說:“葉蕭,麻煩你了,害得你沒睡好。”


    “沒關係,隻要你好就可以了。”


    雨兒沉默了一會兒後說:“葉蕭,送我回黑房子去吧。”


    葉蕭愣了一下,然後緩緩地說:“我希望你能慎重地考慮。”


    “我已經很慎重地想過了,我可以原諒童年,我相信他不是那種暴力的人。”


    “你真的了解他嗎?雨兒,有的時候,我們不能太相信自己的感覺。”


    “對不起,葉蕭,我已經做出了決定,我自己會當心的。”


    葉蕭點了點頭,他實在沒有理由把她留下來,他鄭重地說:“雨兒,我尊重你的選擇,但你一定要小心,好了,我現在就送你回去。”


    半個小時以後,他們回到了黑房子。葉蕭按響了門鈴,鐵門很快打開,露出了童年的臉。


    “童年,我把雨兒給你帶回來了。”


    “快進來吧。”童年誠惶誠恐地說,低著頭,把葉蕭和雨兒迎了回來。


    坐在客廳裏,童年低著頭對雨兒說:“雨兒,對不起,請你原諒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殺死了那隻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當你離開以後,我才明白了自己究竟幹了些什麽。我真的很後悔,昨天晚上我在外麵到處找你,去了很多地方,我一晚上都沒睡。”


    葉蕭暗暗點了點頭,昨天晚上他藏在對麵三樓的窗戶裏,確實見到童年直到淩晨時分才回到黑房子。


    雨兒沒有注意到這些,她一言不發地看著童年,心裏的感覺酸酸的。


    “雨兒,我知道我的所做所為讓你害怕,可我不是故意的,我發誓再也不會這樣了。雨兒,你是知道的,我離不開你,如果你走了,也許我真的會死的。”


    葉蕭並不喜歡童年的這種說法,他覺得這麽說有些以自己的生命相威脅的意思,不過從童年說話的表情和眼神來看,也許童年確實是真誠的,這使葉蕭也漸漸有了些迷惑。


    雨兒顯然被童年的話所打動了,她明白童年是離不開她的。她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然後對葉蕭說:“葉蕭,謝謝你,我想我現在應該和童年單獨呆一會兒。”


    葉蕭點了點頭,站了起來,對童年說:“童年,希望你能好好待雨兒,否則我不會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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