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真是來自靈魂的質問。


    貪狼當真是煩透了日複一日的守在邊境,眼見有人能夠接盤,或者說,真正肩負這個責任的司氏一族終於出了一個能夠扛把子的,迫不及待把責任扔回去,不等別人問就一張嘴叭叭叭,自己竹筒倒豆子的都講了出來。


    司殷都不需要審問了,但這個過程顯然也不是那麽愉快,貪狼每句話都像是在戳人肺管子。


    “你可知,司氏一族的那位老祖宗是為何隕落的?”


    這位老祖宗的隕落,正是司氏一族悲劇的開始,不過短短百年的時間內,偌大的家族轟然倒塌,也就此拉開了司氏一族悲慘的命運。司殷自然想知道司氏老祖宗到底為何隕落,這就是司氏一族痛苦的開端啊。


    聽語氣,貪狼竟然知道?


    司殷不免有些懷疑。


    見到司殷露出懷疑的神色,貪狼沒有自辯,或是舉證證明什麽,隻是露出一個嘲諷的表情。向來笑臉迎人,一派優雅貴公子的做派,看起來完全不像是旁人印象中凶狠殘暴的魔修,反而像是名門正派教養出的正派修士,驟然露出這種尖酸刻薄的眼神,就顯得十分反常,異常諷刺。


    貪狼語氣古怪,“你不知道?你居然不知道?嗬嗬,你果然不知道。”


    就像看到了什麽驚天大笑話,突然摟著肚子笑起來,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司氏一族再不濟也不至於淪落到這種程度,隻能說除去司氏老祖宗,個個都不成器,不說獨當一麵,家裏小輩連自己的責任是什麽都不知道,那點能力,確實不該知道這些東西,哪配啊。長老之輩有些能力的去扛責任了,剩下都是些沒用的,怕是司氏發生血案的時候,你們連死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死!”


    “你們沒能力扛這份責任,但沒了你們就不行,這事隻有你們能夠辦到,別人都做不到,那還能怎麽辦,自然是隻能替你們做決定,替你們拿主意,替你們履行職責。”


    “要不是司氏的少主成了器,有些能力,世上哪還有司氏一族,有的不過是群祭天的牲口。”


    笑過之後,貪狼的眼神也變得有些冷,唇邊翹起的弧度透著無限的譏誚,“這司命上仙後裔的超然身份,超然的力量,可不是那麽好享的。這下界為何要有上界仙人的血脈流傳,難不成,還真是上仙一時的風流不成。下凡渡劫還要留個種,發展成輝煌的家族,耀武揚威的宣揚自身出身的優越性,享受天賦血脈帶來的便利,騎在凡修頭上,告訴所有人,仙人的血脈就是這麽了不起。”


    “這司氏一族,在下隻看得上那位司氏的老祖宗,若司家主扛不起這責任,新建立的司氏一族隻會曇花一現,族人再次成為祭天的牲口,該怎樣的繼續怎樣,什麽都不會變。”


    “若司氏一族隻有司家主能夠扛這份責任,那司氏的老祖宗就是你的前塵,支撐個幾千年,終於受不住,活活累死,庇佑的家族轟然倒塌,不過是一個重複的輪回。”


    “司家主可要好好聽清楚,五百年前司氏一族滅門血案的前因後果。”


    第五十一章


    貪狼話音落下, 那幾個清音閣弟子一聲不吭倒了下去。


    白顏如以為是貪狼做的,對他怒目而視。貪狼卻微笑著看向司殷,白顏如頓時反應過來, 接下來貪狼要說的可是關乎司氏一族的秘辛,她的父親是司氏一族, 那她身上自然也有司氏一族的血脈, 聽一聽或許無妨, 其他幾個清音閣的弟子就沒資格聽了。


    貪狼拿出一張紙,未見他做出其他什麽動作, 這張被放置在棋盤上的白紙邊緣驟然燒起來,火勢向中間蔓延, 又驟然熄滅,留下一片經過灼燒後邊緣凹凸不平還帶著尚未完全燃燒的深色殘骸,燃燒完畢的灰燼散在棋盤上。


    貪狼示意道:“我們現在這一方天地, 就如同這張白紙一樣。”


    簡簡單單的一個舉動,卻蘊含著極大的深意, 司殷盯著棋盤上那片紙張的殘骸,瞳孔劇烈收縮。


    見到他這副樣子,貪狼就知道這是看懂了。


    作為一個裝逼犯, 貪狼時時刻刻都不忘記搖他那把扇子, 這種解說時刻更不能忘記。


    “五百年前, 司氏老祖宗驟然隕落, 邊界荒漠的盡頭立馬發生一場轟轟烈烈的大崩潰, 地麵下陷,天空崩裂,這一方天地就像失去了賴以維持的支柱,從邊緣開始迅速崩潰。司氏一族的長老們迅速采取措施, 分別隻身前往邊界荒漠的盡頭,穩定住了大崩潰的局麵,令情況沒有繼續惡化,如此大的動靜,修仙界又豈會不知道。”


    “曾經隻知道司氏一族乃是司命上仙所留下的後裔,自從之後,大家知道了司氏一族對此界的意義,司氏亡,則下界亡,司命上仙絕非一時風流才在下界留了血脈後裔。可惜的是,沒了司氏老祖宗,剩下的人著實不成氣候,對凡修來說天賦異稟實力高強的司氏長老們,集體出動都沒能維持住局麵,在接下來百年的時間裏一個接一個露出衰弱的趨勢。”


    “這七千多年的時間裏,司氏老祖宗可謂是一人支撐起了整個下界,司氏的長老們不過是從旁輔助罷了。一個人的精力有限,何況司氏老祖宗本質上並非仙人,隻是個半仙罷了,如此巨大的消耗掏空了他的一切,最終油盡燈枯。”


    “倘若司氏後繼有人,司氏老祖宗不至於活活累死。司氏的高手傾巢而出,結果卻是以一個又一個的隕落宣告了他們的心有餘而力不足。好不容易穩定住的大崩潰,隨時會卷土重來,而這次,必然是無法指望司氏再次力挽狂瀾了,他們隻是將崩潰拖延了一下而已。”


    “同是生活在一方天地,誰都不想因為天地崩毀而消亡,各自采取措施也是理所當然的。有時候不努力一下,都不知道有多麽絕望,正是因為經過了努力,大家才知道這個事情隻有司氏才能做到。還活著的司氏高手眼看著快要不行了,搖搖欲墜,剩下的司氏族人卻盡是些沒用的廢物,根本派不上用場,雖說出了個號稱返祖體質的少主,有望力挽狂瀾,可成長是需要時間的,現在哪有這種時間等少主成長到能獨當一麵的時候。”


    “七殺魔尊帶人屠了司氏一族的大人,隻留下些孩子。以邪術製造人柱,填補邊界荒漠盡頭。之所以不殺孩子,是為了讓司氏一族的血脈繼續流傳,好補充人柱的消耗。”


    貪狼說著停頓一下,眼底盡是嘲諷之色,“後來據說七殺魔尊因此被正派修士圍剿,時間還真是掐的恰到好處,早不殺晚不殺,等七殺魔尊把一切都完成了,正派修士正好掐著點殺上門,所有惡名黑鍋都讓七殺魔尊背了,名門正派一如既往的風光霽月,既能享受七殺魔尊所做一切帶來的好處,又不髒了自己的手。”


    白顏如當場忍不住了,“不要以為正派修士都如你們魔修一樣心狠手辣歹毒殘忍!”


    身為正派清音閣出身的她,怎麽受得了貪狼一個手段殘酷還禍害了她父親的魔修對修仙界對她的師門口出狂言。


    貪狼反問:“若當初七殺魔尊沒有對司氏一族動手,你以為名門正派在生死存亡之際會如何做?眼睜睜看著大崩潰蔓延全世界,讓一切都化為灰燼嗎?在下區區一個魔修,確實沒有救濟天下的心胸,之所以在臨雲城駐守五百年,從來都不是為了天下蒼生,隻是不想死,想要活命而已。名門正派嘴裏最喜歡喊著各種口號,為了正義,為了天下蒼生,這種時候是為了捍衛身為正派的節操原則,堅決不動司氏一族一根手指,還是為了天下蒼生,犧牲司氏一族?”


    白顏如被問住了,居然回答不出來,感覺更氣了。


    貪狼神色輕蔑,語氣嘲諷,“還是說,身為名門正派就是喜歡這個調調,都是死,隻要說的好聽一點,就能抹去一切的殘酷與不公正,對還活著的人粉飾住太平,就萬事大吉了?若因此受害犧牲的不是你的父親,你還會這麽氣憤嗎?倘若你的師尊跟你說,這是他們自願的,司氏一族心懷天下,自願以身獻祭,救濟蒼生,你會懷疑嗎?”


    白顏如愣怔怔盯著棋盤上那片白紙的殘骸,燒掉的灰燼以及邊緣沒有完全燃燒的深色痕跡,在此時是這麽的觸目驚心,就像棉花一樣堵在她的喉嚨裏,咽不下,也吐不出來,實在難受的慌。


    貪狼輕輕搖晃扇子,目光看向遠處的天際,“正派修士素來這般虛偽,在下縱使手段再怎麽肮髒惡心,你們享受到的好處都是實實在在的,這天下蒼生也確實是得到了拯救,難不成因為在下並非為了蒼生去做這種事情,隻是出於個人私欲,就能把一切好處都抹平?若當真這般有氣性,麻煩自殺,別說沒求著在下這麽做,把在下用肮髒手段保下的性命還了,以示與在下劃清界限勢不兩立,絕不受魔修半點好,也絕不苟且偷生,但是也請記得,在下駐守臨雲城五百年,要還清,可得把這五百年裏的祖墳的骨灰都揚了才算夠。”


    眼見白顏如受到的刺激不輕,艾霜棠真怕她會一個想不開被貪狼激的真一怒之下自殺,實在不想再聽貪狼一張抹了毒汁的小嘴繼續叭叭叭,想知道的大致都已經明白,立馬過河拆橋,凶巴巴的衝著貪狼說:“你閉嘴吧!廢話這麽多,就你有嘴!”


    貪狼輕輕歎一口氣,還挺委屈的,“在下也是沒辦法,這臨雲城實在無聊啊。”


    所以好不容易能把擔子扔掉,開心的忘乎所以,情不自禁叭叭叭了?就像反派總是會忍不住把自己的計劃詳細講解一遍?


    見白顏如蔫了,魂不守舍的呆在原地,神色複雜,貪狼失去了興趣,注意力全部落到司殷身上。此時的司殷根本沒有看貪狼,目光看向遠處的天際,方才貪狼看的赫然也是這個方向。


    “司家主果然聰明才智,反應迅速。”貪狼端起茶杯輕輕抿一口,目光再次轉向遠處的天際。


    師兄有多麽在意司氏一族,艾霜棠是知道的,聽到貪狼這一堆的叭叭叭都沒動手,原本一副壓抑著怒氣快要火山噴發的氣勢也消失了,整個人安靜的不可思議,貪狼也一邊喝茶一邊欣賞風景似的,兩個人看的方向還是同一個。艾霜棠不由自主也看了過去,荒漠的景色一如既往,沒看出什麽來。


    白顏如受到的打擊很大,好不容易相遇的親爹又是這種樣子,還不知道能不能恢複神智,當著貪狼這個罪魁禍首的麵,她不願意示弱哭出來,腦子裏一頭亂麻,也呆呆的看向那個方向。


    守著躺倒在甲板上毫無反應的親爹,白顏如表情呆滯空茫,突然間,眼神聚焦,死死瞪著前方。


    遠處的天空出現可疑的黑洞,仿佛天狗食月一樣把天空咬出一個個黑洞,越來越近,地麵荒漠的異動也漸漸落入眼底,若非修士優秀的視力恐怕還沒法隔著這麽遠瞧見。再把神識投過去,一切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荒漠遍地的沙子就像砂糖一樣迅速融化,下麵仿佛有一張無形的巨口,把一切都吞噬掉。


    之前司殷和艾霜棠在飛舟上看到的光景終於得到了解釋,那綿延數千裏,一眼看去望不到邊際的奇異之地,竟然是邊界荒漠盡頭大崩潰的前兆景色,因為得到了阻止,所以才停留在那個樣子。


    司殷打爛了祭壇,把白顏如的父親從地下迷宮帶出來,失去了這個支柱,原本就在崩潰邊緣的那部分立馬開始繼續崩潰。


    貪狼明知道一切,卻像欣賞風景似的坐在飛舟上一邊喝茶一邊看。


    那種光景,隻需要一眼就能叫人知道什麽叫做天崩地裂。


    貪狼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說:“在下說再多,也不如讓你們親眼看一看。”


    艾霜棠忍不住噴他,“讓你這麽殫精竭慮真是辛苦了啊,既然決定把責任扔回去,你為什麽還在這裏?”


    突然靈光一動,懷疑的目光立馬投射過去,“你該不會是想看看師兄有沒有這個能力收拾善後,要是實在不行,就把師兄做成人柱吧?!”


    貪狼粲然一笑,“司家主英明神武,在下隻是想見證這奇跡的一刻啊。”


    艾霜棠:我信你個鬼!


    第五十二章


    那天崩地裂的大崩潰朝這裏蔓延, 越來越近,荒漠的邊界無聲無息的化為虛無,落入眼中, 其視覺效果何其震撼,世界末日不過如此吧, 或者說, 這就是世界末日, 誰都無法在世界徹底崩潰後還能活下來,即便沒有隨著世界一起消失掉, 也隻是拖延了一下死期,苟延殘喘。


    艾霜棠感覺心髒嘭嘭嘭跳的厲害, 難以控製的緊張激動起來,這副光景光是看就足夠叫人腿軟了,不由自主的亢奮或許就是潛意識發出的警告。


    艾霜棠艱難的咽了咽口水, “確實親眼見識過,才知道有多麽可怕。”


    光聽言語描述, 有些感覺是無法傳遞的。


    但!


    艾霜棠心底隨之浮現出大量的荒謬之感,不可置信的問貪狼:“既然司氏一族這麽重要,你們還用這麽殘酷的方法?就算世界因此而得到拯救, 把一切建立在對司氏的不幸之上, 就不怕遭到反噬?所有人都能得到幸福, 隻有司氏一族注定不幸, 那種痛苦與怨憤, 催生出想要毀滅世界的大魔頭也不足為奇吧?要死大家一起死。”


    貪狼反問:“姑娘不覺得,世界的安危壓在司氏一族身上,這件事本來就極為不合理嗎?”


    艾霜棠當然覺得不合理啊,簡直太不合理了, 就算是世界末日,憑什麽把所有希望壓在司氏一族身上,讓他們承擔起如此重的責任。這一族就算有仙人血脈,在世界的安危麵前,同樣渺小,就像走鋼絲一樣,一個不小心就會摔得粉身碎骨。


    貪狼語氣淡淡的:“姑娘思考過的問題,難道旁人就沒思考過?傻子在修行這條路上可走不遠,在下不才,這五百年的時間裏也是做過許多思考,身體力行的探索嚐試。這麽說,兩位姑娘想必是心裏不服氣的,既然認為在下的法子過於殘忍歹毒,不妨說個更好的辦法,當然,是能實行的更好辦法,隻存在於理想之中壓根沒法實施的隻能叫做幻想。”


    白顏如頓時精神了,剛才被貪狼懟的說不出話,腦子打結,心裏別提有多麽憋屈憤怒了。


    “既是大劫,就該齊心協力,著重培養流有仙人血脈的後裔,篩選出優秀的人才,集各門各派之力,傾囊相授!”白顏如義正辭嚴,“萬眾一心,才是對抗天地大劫的最佳方法。司氏能遏製大崩潰,就讓司氏站在最前麵,其他人作為司氏的後盾,全力輔佐,共渡難關。”


    貪狼點點頭,“所以姑娘的意思是,各門各派千辛萬苦收集到手的資源送給司氏,如萬絕穀,各派弟子九死一生才帶出去的天材地寶都上交,送給司氏,闖各方秘境千難萬險才到手的寶貝,不能私留,全都上交,送給司氏。畢竟各門各派的收藏都是有限度的,一直拿,庫房早晚會掏空。各個老祖大能對司氏傾囊以授,既是為了應對天地大劫,就該拋開成見萬眾一心,集修仙界所有之力,司氏優先。”


    “既然如此,在下倒是有個好主意,不如大家一起對司氏俯首稱臣,推舉司氏最強之人為仙魔至尊,屆時,不論是各門各派資源上交,還是老祖大能傾囊相授,都說得過去,仙魔至尊就該有這個排場。司氏肩負重任,下界萬千生命皆係於一身,各家各派不過是拿出了些天材地寶而已,老祖大能隻是傳授經驗而已,比起司氏一族對下界的貢獻,都隻是九牛一毛。”


    白顏如哽住了,這陰陽怪氣的言語,讓她如鯁在喉。好像說得對,可又覺得好像哪裏都不對。


    貪狼輕輕鼓掌,虛偽的稱讚道:“姑娘果然是好主意,長此以往,這下界就是司氏的囊中之物啊。集下界之力,供養司氏,數千年後,誰還不是個司氏走狗了呢。”


    白顏如立馬下意識反駁,“我不是這個意思!”


    貪狼勾勾唇,“所有人都有求於司氏,被吹捧的久了,捧的高了,認為整個下界都是仰仗司氏才能存活,心生傲慢,居高臨下,人心本就是如此。司氏有仙人血脈,可不代表就真的無欲無求了,修仙各派心懷天下,可不代表願意為此生出奴性。若天地大崩潰隻是一時的便也罷了,可這是長期的,持續性的,需要有人一直為此付出,百年,千年,不能停。”


    “姑娘說,資源傾斜,全力培養,難道那司氏的老祖宗就沒有這麽做過,放著小輩虛度時光嗎?誰不知道萬絕穀乃司命上仙所建立,天材地寶無數,雖九死一生,收獲卻極為豐厚,這就是上仙留給司氏一族的試煉之所啊。血脈稀釋導致族人一代不如一代,司氏也是為此做過挽救的。”


    老實說,齊心協力萬眾一心,也是艾霜棠心目中共渡難關的最好辦法,可一旦加上一個無期限的時間,變數就多了,人心難測。司氏的老祖宗支撐了七千多年,如此長的時間裏不可能一直做的天衣無縫,不叫任何人察覺,隕落之前定然已經有其他人知曉了,隻是數量應該不多,可能也就大能之類的有所察覺。司氏老祖宗隕落之後,大崩潰的動靜太大,一下子把大家都震驚到了。


    之前那七千多年的時間裏,修為高深的大能們不可能明知道卻什麽都沒做,實力到那個境界,怎麽可能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旁人身上。


    我命由我不由天。


    天不予我,我自取之。


    興許那些主動渡劫的也有一部分這個的緣故?


    艾霜棠的腦子裏冷不丁閃過師尊說過的那句話“這一方天地是真的天地嗎?”,那個時候以為是什麽高深莫測的哲學問題,現在看過來或許並非如此。


    就如貪狼說的,你怎知自己思考過的問題別人沒有思考過,她現在才知道這個事情,立馬想到的東西,別人早那麽久知道的,說不定不但想過,還都一個一個試驗過,因為沒有看到更好更符合自己理想的方案,就武斷認為別人不行,是別人過於愚蠢,未免太自視甚高。


    八千年都未解決,如果不是因為笨,那就是太難了。


    貪狼是個魔修,注定他的下限要比正常人低,或許並非沒有更好的方案,隻是他現在所采用的,對他來說更加省力。指望一個魔修能有心懷天下救濟蒼生的胸襟,還要遵守道德原則,有著高尚的情操,那他就不是魔修了,而是正道楷模。


    跟貪狼一個魔修爭辯根本毫無意義,因為不論說出什麽,他都會以魔修的思維去解讀。說贏了又能怎樣,除了證明貪狼確實是個不擇手段歹毒殘忍的魔修以外,根本毫無意義。


    貪狼所說的,也僅僅是他知道的東西而已,並不是全部。


    這冰山一角觸目驚心,卻也隻是一片拚圖。


    可能就是知道爭辯沒有意義,師兄把注意力放在了更為現實的問題上。


    艾霜棠瞅瞅司殷,他一直注視著天邊不斷蔓延過來的大崩潰,那宛如世界末日的場景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可怕。


    不知道師兄為何遲遲沒有動手,隻是一直盯著那邊看,或許是第一次上手不太知道如何做?


    又或者,師兄有其他的想法。


    艾霜棠沒有催促,這種時候催促的絕對是個傻子。


    然後貪狼又開始咋呼了,不知道他守在臨雲城憋了多少的話,一逮到機會就叭叭叭,不甘寂寞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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