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撒旦的介紹,帕恩騎士住在金塔城的西城區。那裏是定居的冒險者、下級貴族和低級法師們的聚居地,這些人一般都有些本事或者人脈,衣食無憂,但想要進一步往上爬卻也並不容易。用地球上的說法,就是所謂的“中產階級”。


    西城區的治安不錯,有衛兵在巡邏,沒有看到扒手或者流浪漢。和他們進入這個城市的東城區相比,情況實在好的太多。


    帕恩騎士的住址是西城區的石斛蘭大街,這個世界還沒有“門牌號”的概念,所以確切的住址也沒辦法說得很清楚。


    這當然難不倒老資格的冒險者,雷一向信奉“路在嘴上”的做法,隨便找了個看起來比較和氣的衛兵,拿出兩枚銀幣,笑著說:“這位勤勞的巡邏者,我可以請你喝杯酒嗎?”


    衛兵停下了腳步,目光在銀幣上看了看,笑著回答:“這價碼可以買一瓶酒了——你想要知道些什麽消息嗎?我隻是個普通的士兵,不知道什麽特別的消息。”


    雷徑直把銀幣遞給了他:“我有個走運的朋友,在一位貴族老爺的領地謀了份差事。那位老爺整天練武,無心政務,想找個能幫他打理雜事的人。我那朋友就推薦了住在這裏的一位叫帕恩的騎士。你知道他究竟住在哪裏嗎?”


    衛兵愣了一下,遺憾地歎了口氣:“你來遲了,帕恩騎士已經去世了。”


    “啊?我那朋友幾年前路過這裏的時候,他還活得很健康啊!”雷吃了一驚,急忙問道,“怎麽突然就死了呢!”


    衛兵猶豫了一會兒,左右看了看,低聲說:“這事我不方便說,你直接去他家問吧。他家很好認的,門前種著兩排金盞花。”


    說完,他就轉身走了,連一刻也不願意停留。


    雷暗暗皺眉,臉上卻不動聲色,按照衛兵的指點,去尋找帕恩騎士的家。


    與此同時,遠在西北四鎮的隋雄真身找到了正在忙碌的撒旦。


    “什麽?!帕恩死了?!這不可能!”撒旦失聲驚呼,“他正值壯年,又是高級戰士,沒理由突然死了啊!”


    “我正在追查,很快就會知道結果。”


    撒旦低下了頭,兜帽遮住了他臉上的怒氣:“陛下,如果他是被人所害的話,請允許我暫時請個假,去為他複仇!”


    “哦?你跟他關係很好?”


    “當初我落魄的時候,就是他幫了我一把。”撒旦說,“如果沒有他的幫助,我或許都沒辦法活著離開金塔城。那時候我身無分文,別說路費,連吃飯都成問題。他接濟了我的生活,又幫我聯係了一群決心離開秘法塔聯邦的冒險者,還幫我偽造了一些必要的文件……在他的幫助下,我才得以安全離開。後來我先去雷霆公國住了一段時間,又乘船來到了金幣聯邦,最後來到了西北四鎮。”


    隋雄微微點頭:“看來這個人挺不錯的啊?”


    “是的,帕恩騎士是一位信仰騎士之神的貴族。他堅持憐憫和公正,做事很有章法,熱衷於幫助那些真正遇到困難的人們,在金塔城裏麵頗有威望,還時常為中下層的各個勢力調解矛盾,是一位受人尊敬的紳士。”


    隋雄暗暗歎了一聲,惋惜這樣一位人才英年早逝。


    就在他和撒旦聯係的時候,雷已經按照衛兵的指點,找到了帕恩騎士的家。


    那是一間頗為漂亮的小洋房,看得出來主人應該有不錯的財力。門前的兩排金盞花在陽光下散發著溫暖的金光,讓人看著就覺得心裏暖和。


    但仔細看去,卻能看出這房子已經很有一些年頭,不少地方都需要修繕,或許主人目前的財務狀況並不理想。


    突然間,雷的眉頭一皺,目光落在了牆角一處不起眼的痕跡上。


    那是一個小小的凹坑,中間有一段細小的凸出,乍看上去似乎平平無奇,但在他這戰鬥專家看來,卻有些觸目驚心。


    這是弩矢留下的痕跡,而且是一支整個兒完全射進了牆壁裏麵的弩矢!


    雖然弩矢並不長,可想要把一支弩矢完全射進木頭牆壁裏麵,所需的力量也非同尋常。能夠做到這一點的絕對不是普通的弩,而是特製的重型弩。


    這種重型弩可以輕易射穿騎士的全身鎧甲,就算拿著盾牌也未必擋得住。隻要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就算是剛入行的菜鳥,也能用它來殺害強大的戰士。而隻要在弩上或者弩矢上使用合適的附魔,它同樣能夠射穿厲害法師的護身法術,一擊致命。


    這東西不僅造價昂貴,生產和運輸也受到嚴格的管製。雷記得自己當年還是王子的時候,也隻是在守衛森嚴的軍火庫裏麵見到過幾具而已。後來,其中的一具就給他留下了終身難忘的印象……


    “陛下,帕恩騎士的死,恐怕真的有點問題。”他不動聲色地通過心靈聯係,將自己的發現報告了隋雄。


    隋雄沉吟了一下,說:“不管有什麽問題,我們既然已經來了,總是要和他的家人見個麵的。其它的事情,等跟他的家人詳談之後再說吧。”


    雷點點頭,帶著絲蒂爾走到門前,才敲了一下門,緊閉的大門就打開了。


    “你們又來搗亂幹什麽!約定的還錢時間還沒到吧!”


    伴隨著怒氣衝衝的吼聲,一個紅發少女手持長劍走了出來。


    看得出來,她做好了和敵人戰鬥的準備,然而來的卻並不是她的敵人。


    “呃……抱歉,我認錯人了。”看到兩個完全不認識的訪客,少女頓時意識到自己弄錯了,急忙將長劍插回劍鞘,自己也鬧了個大紅臉。


    雷微微一笑,以無可挑剔的優雅姿勢行了個貴族禮:“請不要介意,沒有一個騎士會對您這樣美麗的小姐動怒。”


    少女的臉色頓時更紅了。


    “我叫雷,她是我的朋友絲蒂爾。我們受到魔法師撒旦先生的委托,邀請帕恩騎士前往開拓領擔任政務官。”雷微笑著,明知故問,“請問這裏是帕恩騎士的家嗎?”


    少女愣住了,她呆呆地看著微笑的雷和絲蒂爾,從二人所表現出的唯有經過專門訓練才能具備的貴族禮儀,確認了他們的身份。


    然而,她的眼中就浮起了淚光。


    “……我的父親,已經不在人世了。”她努力讓自己顯得堅強一些,讓自己的話音不至於顫抖,更努力忍住淚水,不讓它流下來,“辜負了你們的好意,非常抱歉!”


    雷裝作剛剛得知這個消息的樣子,驚訝地輕呼了一聲,問:“帕恩騎士去世了?可是撒旦先生說過,他是一位傑出的騎士。雖然平時以抄寫和教書為生,但他的武藝絲毫不在我之下——恕我無禮,我很難想象一個像我這樣的騎士,會在僅僅四十多歲就去世……我可以冒昧地問一下,他是因為疾病還是受傷去世的嗎?”


    少女沉默了很久,垂下頭低聲說:“這和你們沒關係,總之我父親已經去世了,不可能去你們的領地擔任政務官,請回吧。”


    雷悄悄使了個眼色,絲蒂爾立刻接話:“那我們還有一件事情要做。撒旦先生當年受過帕恩騎士的大恩,他現在過得很好,隻是工作繁忙不能分身。得知我們要來拜訪帕恩騎士,他特地準備了一份禮物,托我們順路帶來。”


    她的話成功地吸引了少女的注意,少女連連擺手:“禮物?不用什麽禮物,父親幫助別人,從不要回報的!”


    “您這可就讓我們為難了。”絲蒂爾溫柔地微笑著,儀態大方,猶如春風拂麵一般,讓那個人不由得心生好感,“撒旦先生在領地裏麵地位很高,我們平時也經常受他照顧。他托付的事情,於情於理我們都該幫他做到。僅僅隻是一份禮物而已,請不要將千裏迢迢送來的好意拒之門外,好嗎?”


    雖然是詢問的口氣,但她所散發出的溫柔氣質,卻讓人難以拒絕她的懇求。


    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隻要不是鐵石心腸的老江湖,麵對這樣的她,都別想說出拒絕的話來。


    少女當然也不能,她猶豫了一下,就將雷和絲蒂爾請進了門。


    然後,急忙關上大門,還落下了門閂。


    “咦?這個城市的治安很差嗎?大白天的也要鎖門?”雷適如其分地表現出了驚訝。


    少女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沒有回答。


    看得出來,對於某些問題,她提都不想提。


    二人跟著少女進了門,還沒等坐下來,就從樓上傳來了脆生生的話音:“姐姐!討厭的客人走了嗎?”


    少女笑得越發尷尬,急忙向雷和絲蒂爾道歉。


    他們當然不會介意這種事情,用一陣笑聲化解了尷尬。


    隨後,他們就見到了從樓上下來的兩個人,帕恩騎士的妻子蒂格,和他的二女兒妮絲。


    至於帕恩騎士的長女莉芙,當然就是這位有些冒失的紅發少女。


    蒂格夫人有明顯的精靈族特征,大概是一位精靈和人類的混血兒——也就是俗稱的半精靈。長女莉芙顯然以人類血脈為主,看不出什麽精靈特征,而次女妮絲則和媽媽有些相似,同樣有著微尖略長的耳朵,和宛若能發光一般的銀發。


    看得出來,她們的血脈來源,應該是比較少見的月精靈。


    雙方一番寒暄之後,雷就取出了空間袋,將“撒旦先生的禮物”拿了出來。


    那是一套美麗得讓人炫目的瓷器,還有一包價值不菲的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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