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然這麽說,但真正到實行的時候,卻難上加難。


    深淵絕對不是什麽通衢坦途,恰恰相反,這裏真正是窮山惡水潑婦刁民,隋雄拖家帶口地趕路,走一會兒就必須停下來,把前麵某個攔路的世界推開。要是小一點的世界,整個兒被他推到旁邊去,雖然吃力但終究沒什麽後續的麻煩,但如果遇到略大一些的世界,他就不可能推得動了,隻能硬打過去。


    比方說剛才,他就把一個流淌著岩漿,如同地獄一般的世界打了個七零八落,非但打死了那個世界的惡魔君主,就連那個世界本身都被他給打成了三塊。


    深淵裏麵的世界並不牢固,就算不挨打也常常崩潰和重組,所以打碎一個世界並不難,難的是要把這世界的惡魔們打得落花流水,才能騰出力氣來打碎那些攔路虎的世界。


    這件事真的不大容易!


    隋雄躺在自己世界的草原上,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媽蛋!那個岩漿怪簡直是屬小強的!打不死捶不爛……究竟吃的什麽,才能長得這麽結實啊!這還是岩漿嗎!岩漿不該是液體的嗎!”


    抱怨了一會兒,他總算恢複了幾分力氣,打開地圖看了看。


    那條漫長的道路,才走了微不足道的一小截。


    “我的天啊!這要走多久!”


    看著那遙遙無期的遷徙之路,他頓時感覺到一陣深深的無力,簡直就想放棄算了。


    但是……不能放棄啊!


    “當年傳奇練級那麽難,老子還刷到了四十五級呢!這點小事,難道比傳奇練到四十五級還難嗎!”他咬咬牙,對自己說,“無非就當是練級罷了!”


    他如此安慰自己,順便忽略了自己當初是靠著外掛練級,每天二十四小時不停歇,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天無休,花了幾年的時間,才升到四十五級的……


    “加油!把這一路上的怪都刷完了,我絕對能夠升到滿級!”


    當然,他知道這不可能。


    對於凡人來說,或許打怪真的能積累經驗從而升級,但對於他這個層次的強者來說,如果不能在力量的本質上有所提升,更加貼近世界的根源,那打再多的怪都沒用。


    ……打得過的沒經驗,有經驗的打不過,就是這麽尷尬。


    隋雄休息了很久,才算是完全恢複,再次發力,拖著那個在剛才的戰鬥中又有損耗的小世界,沿著大哥幫自己設計的路線,繼續跋涉。


    “千裏之行,始於足下,當年達芬奇還畫過雞蛋呢……”


    萬神殿裏麵,正義之神悄悄湊到了秩序之主的旁邊,用哪怕感覺最敏銳的神祇也無法偷聽到的聲音嘀咕了一些什麽。


    銀光籠罩的秩序之主那平靜的臉上露出一絲驚訝,沉思片刻,輕輕點了點頭起來。


    “你做事一向不靠譜,但這次卻很難得的做了一件靠譜的事情啊!”


    正義之神頓時不爽了,粗聲粗氣地問:“我哪裏不靠譜了?我這人做事一向很靠譜的好不好!”


    秩序之主微微一笑,但笑容立刻又收斂了起來,恢複了平時的嚴肅冷淡。


    祂沒有跟正義之神糾纏這個問題,徑直說起了正事:“世界之環負麵的事情,我隻能在大局上稍稍影響一下,幫不上什麽忙。但世界之環正麵的事情就不同了,等一下我挑選幾個合適的微型世界,將其封印起來給你。到時候你隻要直接把這些被封印的世界交給祂,在那個世界裏麵解開封印就行了。”


    “就這麽簡單?”正義之神有些懷疑。


    “最大的難點已經被祂克服了,剩下的無非是一些枝節問題罷了。”秩序之主嚴肅地說,“對於神祇而言,深淵可謂禁地,哪怕隻是觀察它,都會被它的混亂力量影響——‘你注視著深淵的時候,深淵也注視著你’這句箴言就是由此而來。一位神祇,不管祂的力量有多麽強大,也沒辦法在深淵之中久居,更不要說去試著控製深淵裏麵的某個世界……就算是我,如果膽敢做這種事情,也隻會被世界之環負麵那無盡的混亂侵蝕,最終隕落。”


    “如果是‘祂’呢?”正義之神歪了歪腦袋,嘴角努了努,示意了旁邊那個布滿了雜亂花紋,本身形狀也莫名其妙,讓人一看就覺得心裏不舒服的椅子。


    “祂的去向,我也不清楚。”秩序之主神情嚴肅如昔,但眼神之中卻閃過了一絲憂鬱,“我知道你們都在猜測,猜測祂是不是墮落成了惡魔之王,或者融入了深淵本身,化為了世界負麵的一部分。但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這個猜測是錯的!”


    “啊?那祂能去哪兒呢?”


    “如果我知道的話,早就告訴你們了。”秩序之主平靜地說,“最高的位子上隻有我,其實並不利於整個世界的秩序。我也很期待有誰能夠接過祂們的班,無論哪一個都好。”


    “可是,祂跟你是死敵吧?”


    “陰謀論的思想,對於我們這個層次來說太過渺小,你不要被這些東西影響。”秩序之主眉頭一皺,“在目前的諸神裏麵,你是距離我們這個層次最近的。但你就是被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影響得太多,才在到達了目前的境界之後一直沒有更多的進步。你需要把這些東西都拋開!”


    “我有進步啊!”正義之神嬉皮笑臉地說,“現在的我,起碼比當初挑戰你的時候強大一倍以上!”


    秩序之主這次連回答都懶得了。


    自討沒趣的正義之神笑了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不管怎麽說,總算是又從老家夥那裏打聽到了一點內幕消息……”祂心中暗暗盤算,“秩序、混亂、善、惡……祂們的境界,究竟是怎麽回事呢?”


    “真是想得人腦袋都快要炸掉了啊!莫非我真的缺乏天賦?”


    “或許……奧斯卡那家夥才是真正有天賦的吧?也許等祂成長起來之後,就能夠回答我的問題……”


    祂想著想著,突然跳了起來,掄起斧子朝著後麵某個座位砍去,隻差一點就砍中了縮頭躲閃的陰謀之神。


    “果然是你這條老狗在打我的主意!”正義之神罵罵咧咧地叫囂起來,“要不是你一直在注意我,怎麽連這麽突然的一斧子,你都能躲得過去!”


    這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了,不僅陰謀之神啞口無言,就連其餘的諸位神祇都目瞪口呆,不知道該如何勸說。


    “多麽強大的理由啊!”神職裏麵有“暴政”這一項的恐懼之神瞪大了眼睛,由衷地讚歎,“不愧是暴力的實踐者!雖然尚未擺脫偽善的陰影,卻能夠憑借本能走在正確的道路上啊!”


    “這道路哪裏正確了!”一直跟祂敵對的森林女神憤怒地說,“要是沒注意到祂,豈不是就直接被砍到了!”


    “砍到了有什麽不好嗎?”正義之神用左手尾指粗魯地掏了掏耳朵,又用髒兮兮的手指著陰謀之神,滿不在乎地說,“砍死這家夥,有什麽不對的嗎?”


    森林女神看了看陰謀之神,頓時語塞。


    就像正義之神說的那樣,砍死陰謀之神,有什麽不對的?


    沒有啊!


    陰謀之神這家夥整天在背地裏麵鼓搗各種陰謀詭計,但凡資曆較老的神祇,沒有哪個沒吃過祂的虧,就連祂名義上的盟友們都被坑過,更不要說森林女神屬於自然神係,祂們這個神係屬於被陰謀之神坑害的重災區,哪一個不是苦大仇深?哪一個沒有無數的怨氣!


    砍死陰謀之神好不好?好啊!太好了!


    從速從重,快把祂砍成渣渣才好!


    “可是方法不對。”大地之神開口說道,“做事應該講道理。”


    “講道理?砍死這家夥,哪裏不講道理了?”戰士之神舉起了劍,大聲叫道,“約爾加德曼陛下說得對!砍死卑劣的小人,才是真正的道理!”


    得到了戰士之神的支持,正義之神越發的氣焰囂張:“大家都來評評理,砍死那個混賬王八蛋,究竟不符合哪條道理!”


    老成的戰爭之神撫摸著胡須,緩緩地說:“做事總要講究一個師出有名,你突然無緣無故地砍祂,這不合規矩。”


    “我怎麽可能無緣無故地砍祂!我跟祂仇大著呢!”正義之神頓時瞪大了那雙堪比野牛的銅鈴大眼,憤怒地說,“要把我跟祂的仇怨一樁一樁說出來,幾天都說不完啊!”


    這時候,公正和法律之神也開口了:“在嚴肅的萬神殿動手砍人,不合適。”


    “不論在什麽地方,砍死這家夥才符合公正原則!”


    一時間,莊嚴肅穆的萬神殿裏麵鬧成了一片,眾神爭執不休,堪比菜市場一樣。


    坐在諸神最前列的秩序之主默默注視著這一切,露出了一絲玩味的笑容。


    隋雄並不知道萬神殿裏麵發生的事情,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會有什麽興趣深入思考,琢磨一下自家大哥為啥突然抽風。


    因為,他現在很忙,真的很忙!


    不知道是不是運氣不好,剛才他帶著那個世界遷徙的時候,周圍突然有好幾個世界靠了過來,一下子就跟他的世界搭上了。


    然後,幾個世界的惡魔們猶如潮水一般湧來,向這個世界展開了他在深淵之中見到的最大規模的一場侵略戰。


    甚至就連那幾個世界的惡魔君主都不約而同地衝了過來,簡直就像是一群問到血腥味的鯊魚!


    “臥槽!都當老子好欺負是吧!”隋雄氣得火冒三丈,掄起觸手拳打腳踢,跟這些家夥們戰成一團。


    “老虎不發威你們當我是病貓!今天我就要把你們這群撲街仔全部轟殺至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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